60 一次約會
這一切都是一個錯誤。
傑森手捧一束粉紅的玫瑰,西裝革履站在街頭,和一身連帽衛衣的提姆面面相觑。他們看起來就像是西裝金主和他包下來的大學生小情人。
提姆長久地沉默,而傑森感覺自己的腳趾正在扣地板。
這一切都是一個錯誤,他悲憤地想。
那天的晚宴上他就不應該和提姆跳舞,這樣他就不會發現自己心如擂鼓,迪克也不會因為看見他們兩個調情而目瞪口呆。
再往下深思,舞會結束後迪克就不會強硬地勾住傑森的脖子把他扯走。
傑森和提姆的好哥哥随時都可能暈過去,他結結巴巴地道,“小翅膀,你和提寶,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只有我不知道這件事嗎,全家只剩我還不知道嗎?”
迪克哭喪着臉,“我是天下最遲鈍的笨蛋,不,天下第二。布魯斯是頭一位。告訴我你們兩個有做未成年人不能做的事情嗎?”
傑森臉紅到頭頂幾乎要冒出蒸汽來,“沒有!我們沒在一起!還有,我成年了,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迪克用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傑森,好像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不是比他高了小半個頭的壯漢弟弟,而是一個圓滾滾的小知更鳥。
“所以,你還沒有追到提米。他也還沒追到你。”迪克了然。
“你已經瘋了,你該用哥譚灣的水洗洗腦子。”傑森扭頭就走,如果不是穿西裝打架實在有失風度,他現在就一拳把迪克的好臉打凹進去。
迪克快步追上來,哥倆好地搭住傑森的肩膀,“我有一個想法。”
傑森翻了一個白眼,“建議你閉嘴。”
迪克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們可以搞一個賭局,你和我互通消息,通吃其他人。”
傑森的腳步停下來,或許這是一個體面的方法來報複史蒂芬妮的惡作劇,金發妞會高高興興地跳進圈套裏,成為傑森的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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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傑森高深莫測地斜睥迪克一眼。迪克明白自己的勸誘起效了,他伸出手來和傑森擊掌,“合作愉快!”
傑森哼了一聲,打開迪克的手。
迪克後續是怎麽設下賭局引誘家裏其他人入套的,傑森并不清楚。他幾天後就離開了哥譚,去監獄撈羅伊,和自己的新隊伍滿世界放煙花。
在這期間,迪克時不時就會向他彙報賭局的進度。除了阿爾弗雷德和布魯斯,家裏所有人都一腳踩進了他和迪克的陷阱裏,連達米安都冷笑着押注。迪克認為這是帶領達米安融入正常社會的教育大成功,而傑森知道小刺客只是想看提姆的笑話。
總而言之,迪克是讓這個錯誤發酵的催化劑。他的那套說辭成功說服了傑森。傑森在建立起長期的親密關系上總是充滿猶豫,迪克和他相反,他認真對待每一段感情,努力給自己尋找生活的錨點。
而提姆是那種人,如果他朝你走了九十九步,他會停在那裏,等你向他走最後一步。如果你朝他走了九十九步,那麽他會毫不猶豫地向你跨出最後一步。
就是迪克的洗腦濾鏡開啓了傑森的網戀時代,從此傑森過上了每天定鬧鐘和提姆視頻的日子,即使變成鳥團子也堅持打卡。這份毅力真是值得贊揚。
羅伊,他真不愧為迪克曾經的好朋友。打個比方,迪克是那個把傑森帶到懸崖邊上的人,羅伊就負責飛起一腳把傑森踹下去。他把這個錯誤最大化做成火.箭.炮,一炮轟在傑森臉上。
羅伊·哈珀将看不見明天早上的太陽。回到現在,金主與他的小情人在街頭大眼瞪小眼的當下,傑森如此暗暗發誓。他恨不得把臉埋進玫瑰花裏。他出門前完全忘了這個問題,他打扮得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而那只孔雀在圍着提姆開屏。
提姆的表情告訴傑森,他比傑森更尴尬。這讓傑森心态稍微好了一點,他走上去,把粉嫩粉嫩的玫瑰塞到提姆手裏,粗聲粗氣地道,“路上順便買的。”
“你的順便有點浮誇。”提姆表情空白地捧着玫瑰,“你現在是不是要告訴我,我們要去最高檔的西餐廳吃飯?”
傑森試圖安慰,“你穿這身很可愛。”
“別人會以為我是一個誤入歧途的大學生。”提姆快要嗚咽出聲了。他在狂奔回家換衣服和破罐子破摔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支撐他留下的是理由是傑森預約的時間就要到了,而提姆今天看似随意的造型花了他足足一個小時。
傑森心裏的小人掏出雙槍,對着羅伊模樣的小人瘋狂輸出。他抹了把臉,“走吧,我們去吃飯。”
傑森自認為穿西裝的樣子很帥氣,提姆的連帽衫也很青春活潑。偏偏他們兩個人站在一塊就産生了畫風格格不入的差異感,那束羅伊精心選定的粉玫瑰更是讓随便哪個路人走過都忍不住打量他們幾眼。
傑森心裏的小人在極度的羞恥下掏出了火箭炮。他們逃似地上車,開到餐廳樓下的停車場。
天真,傑森還是太天真了。他真是低估了羅伊。
他和提姆把名字報給侍者時,就應該從侍者微妙的表情上察覺到不對,趕緊破窗而逃。
但他們沒有。金主和小情人懵懂地被侍者引到座位上,在大廳正中落座。那真是一個好位置,因為有雕工的花架圍繞,所以可以在觀察其他人的同時保留自身的神秘感,私密又開放。
前提是花架上沒有栽滿一叢又一叢粉色玫瑰。傑森已經患上了粉玫瑰PTSD,他現在就開始呼吸困難了。
軍火庫似乎錯誤地把一次簡單的聚餐當成了結婚典禮布置。窒息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在提姆表情痛苦地想要随便扯點樂子緩解氣氛的同時,侍者施施然走到他們的粉色玫瑰SVIP餐桌前,很有儀式感地從木盒裏取出一根火柴,呲啦引燃,用小小的火星點燃他們面前燭臺上的所有蠟燭。
與此同時,整間餐廳的燈光熄滅,黑暗包圍了他們,只剩兩人中間的燭光。傑森唯一感到慶幸的事情就是今晚他們是包場吃飯。
提姆的臉在起起伏伏的燭光裏看着仿如惡鬼。傑森吞了口唾沫,幹笑道,“服務很到位。”
“我在想,”提姆慢條斯理地道,“明早在新聞頭條上看到‘德雷克入贅韋恩’的概率有多大。”
傑森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道,“你可以靠嫁入豪門完成階級遷躍,真不錯。”
“然後當布魯斯一輩子的打工人?”提姆露出他們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算了,這個留給惡魔崽去幹吧。”
“惡魔崽是我見到第一個迫不及待上趕着想給布魯斯打工的,在他發現布魯斯的真善美之後,他白天晚上都想一塊兒繼承。”傑森比了一個大拇指,“就憑這個我都得誇他一聲‘厲害’。”
侍者開始給他們上前菜,魚子醬搭配貝殼勺子。傑森把小而精致的勺子捏在手裏,聽提姆說達米安是怎麽在迪克的牽頭下和超人家的兒子攪到一起相互毆打。他面上帶笑,找到了一點約會的感覺。
事實證明,事情永遠不會如他所想那樣順利進行。
一束光打下來,在黑暗中開辟出一小片空間。傑森和提姆莫名其妙地看着演出臺上突然就多出了一只樂隊。
傑森有種不妙的預感。
樂隊主唱把手放到麥克風上,琴師的手指叩響琴鍵,琴弓拉扯小提琴的弦。悠揚的音樂如同空氣填充室內,将氣氛軟化。
提姆聽了一會兒,面色古怪,“《Young And Beautiful》,認真的?”
羅伊·哈珀今晚必死!!
腦海內的小人氣急敗壞地咆哮,跳進坦克裏千裏追逐紅腦袋。怪不得羅伊要跑過來問他要他最近常聽的歌單。
《Young And Beautiful》是很好聽沒錯,看歌詞也是講述美好愛情的也沒錯,可這首歌是出自《了不起的蓋茨比》,描述女主角黛茜。黛西,結局開車撞死了丈夫的情婦,任由丈夫将殺人罪推到男主角蓋茨比身上,間接導致蓋茨比遭遇槍擊的那個黛西!
這首歌不适合約會的時候聽。傑森總有一天要把羅伊摁在桌子前看三天三夜《了不起的蓋茨比》原著。他當時看書時還為蓋茨比多愁善感地落了淚。
提姆用貝殼勺子挑起魚子醬,嘆了口氣,無奈地笑,“我覺得我們下次吃飯直接去快餐店就好。”
“同感,”傑森贊同道,“我的超級英雄玩偶還沒有收集齊。”
氣氛再入佳境,只是傑森沒想到這不妙的預感還沒有完全實現,接下來的歌還不如《Young And Beautiful》。角落裏的燈光一熄,樂隊換人上場,傑森的餘光看到主唱大大咧咧地穿着破洞牛仔褲就上臺,他心裏咯噔了一下。
電吉他和主唱的嘶吼突兀地回蕩在空曠的餐廳裏。提姆勺子裏的魚子醬被吓到掉進盤子裏,他像一只受驚吓的貓那樣睜圓眼睛。這曲子的每一個音符都在激烈地甩頭跺腳,敲打傑森脆弱的神經。
傑森心灰意冷地跟他介紹,“林肯公園的《Faint》。”
上榜金曲搖滾樂,約會的時候聽這個。真有你的,羅伊·哈珀。
他挫敗地嘀咕,“糟透了,今天真是糟透了。”
“稱不上糟糕,在我看來還不壞。”提姆說。
傑森擡起眼來。餐桌那頭提姆放下餐具,手支在下巴上,懶懶地看着他,眼神專注又熱忱。
他輕輕地笑,“因為你就在我旁邊,所以不算壞。”
舞會上的那一幕重演,傑森懷疑自己的心跳聲已經大到遮住了背景裏樂隊的嘶吼。
他想說他也是,因為提姆在這裏,因為尴尬和羞恥也變成可以忍受的事情。
但他沒來得及說出那句話。
傑森的視野一黑,所有東西都從他眼前消失了。
提姆花了很大功夫才按耐住自己沒有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們在公共場合,因為光線不足,樂隊和侍者暫時還不會注意到這邊的事情,但他要是猛地站起來,動靜就太大了。
考慮到傑森的情況,他可能只是接到了某個神奇生物的委托。提姆靜靜地坐在原地,等待傑森自己探出頭來。
一個涼涼膩膩的東西纏上他的腳腕,一圈,緊接着是兩圈。冰冷的觸感蹭得他的皮膚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
有東西正順着他的褲腿攀爬,有幾根觸手不老實地從他的褲管裏探進去,摩挲幾下再爬走。
提姆把手伸到餐桌底下。
一只類似章魚的不明生物體爬進他的掌心,藍綠色的大眼睛眨了兩下。
提姆顫抖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本文的主線就是提桶戀愛啦,所以法外者的冒險就暫時先跳過去了,後續羅賓鳥桶和垂耳兔桶會寫番外噠
韋恩家二子約會實況
迪克:用弟弟們的戀情打賭,試圖莊家通吃
羅伊:用粉玫瑰和搖滾樂摧毀每一個氣氛正佳的好時候
提姆:明明是總裁(?)卻打扮成樸素大學生去高檔西餐廳吃飯
傑森:明明是無業人員卻打扮成開屏的孔雀總裁(?)出去吃飯,并在氣氛最好的時候變成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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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