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離開

他俯下身, 唇瓣親上懷中女人的唇，有一金色發光的物體從他口中飛入女人身體內，金色的光芒從女人的嘴裏滑落往下，經過脖子胸口, 然後消失不見。

雖然不知道是何物, 但落在不遠處的鬼皇媸女等人眼中, 就看到懷中女子的面色快速變得紅潤起來，身上的血也很快止住，甚至境界隐隐有突破的跡象。

随即男子又不知道做了什麽, 他懷中的女人消失不見，應該是被他藏在高級芥子空間裏了。

看到這一幕，對面的鬼皇媸女眼裏閃過一絲精光，然後不等司灼做出反應，便将手中的雪夫人往旁邊一丢, 主動拿着銀槍攻擊過去。

銀槍在她手中變幻出各種招式，讓人眼花缭亂, 她不知道司灼, 但之前分/身所經歷的一切她都有印象，知道孟芫身邊跟着一個較為厲害的家夥, 現在看到司灼, 便确定就是他無疑了。

不過她并不放在心上，孟芫的境界并不高，不覺得一個多厲害的家夥會看上這樣的女修，大抵不過是金丹後期。她雖然看不透男人身上的境界, 但覺得他更多是用了什麽隐藏境界的法子，至于剛才來的那麽快，也猜測是孟芫身邊那只大鳥的功勞。

鬼皇媸女的速度很快, 快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司灼面前了，□□尖頭在距離男人面龐一寸的地方時，鬼皇媸女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只是這笑在對上男人冰冷的眼睛時突然覺得哪裏不對。

□□刺入男人的臉，但想象中的死亡和反抗并沒有出現，出現的是男人身體化作虛無，鬼皇媸女一愣，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可怕的聲響。

鬼皇媸女下意識回過頭去看，然後她就看到了讓她難以想象的一幕，她所帶來的千軍萬馬在某人面前仿佛什麽小蟲子，随手便被捏死了，不，比小蟲子還弱，男人不過是擡起手一抓，大片大片的鬼軍便全部消失了，那炙熱耀眼的紅色火焰如同常年彌漫在冥界上空的死氣，滾滾襲向她那些忠誠的屬下。

只不過一瞬間，籠罩着整片夜空的鬼軍便死的七七八八，現在數目還在不斷增加着。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看着她笑，笑得格外陰狠，“喜不喜歡？”

鬼皇媸女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維持，她憤怒的看向這男人，舉起手中的□□，□□高高刺向頭頂上的夜空，夜空上的鬼氣仿佛得到了什麽召喚，快速旋轉向她包圍過來。

大股大股濃郁的死氣，在□□周圍漸漸形成了兩條灰黑色的龍，龍身長四五米，粗如水桶，鬼氣雲龍形成後，兩條龍便以反方向的方式旋轉，然後漸漸在鬼皇媸女身前現出一個巨大的黑色八卦陣。

底下的雪夫人看到這一幕，臉色一白，忙出聲提醒，“小心！這是玄冥一族的九龍鎖魂卦。”

她跟在蕭玉煉身邊時間不短，知道很多關于他的事，這招她親眼見蕭玉煉使過，當初的那一幕她到現在都沒發忘記。

對面的鬼皇媸女因為使出這一招臉色都變白了，她聽到底下雪夫人的聲音也不生氣，反而臉上帶了一絲得意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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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扔掉手中的□□，雙手合力，快速将身前的那面黑色雙龍八卦推了出去，雙龍八卦推出去後，她整個人打橫旋轉飛進八卦圖中，以自己做陣眼。

那面散發着可怖氣息的黑色八卦陣，在鬼皇媸女進入後，“嗡”的一聲，瞬間變大了數倍不止，八卦圖上的兩條黑龍顏色變深，黝黑發亮，旋轉的速度如同閃電，幾乎形成殘影，餘波向四面八方散開，底下被波及的房屋只一瞬間化為齑粉。

整個天地間都跟着變色了，濃郁的鬼氣朝這邊湧來，仿佛要将這裏包圍絞殺。

在這樣天地驟變的情境下，對面立于半空中的男人紋絲不動，他看着朝他飛過來的八卦圖，冷冷嗤了一聲，“九龍鎖魂卦？果然是一個廢物。”

這道聲音很輕，下面趴在地上的雪夫人覺得自己似乎出現了幻聽，她擡起頭，臉上焦急不已，想要再次提醒人，只是她受傷頗重，這會兒別說是說話了，連眨一下眼睛都覺得吃力。

她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就看到那道被鬼氣包圍的男人動了。

确實是動了，只不過她沒怎麽看清，鬼氣太過濃郁，濃郁的她每呼吸一下都覺得難受，就在這時候，一道凄厲的慘叫聲從空中鬼氣最濃郁的地方傳出來。

“啊啊啊——”

尖銳的慘叫聲比之前蕭夫人死去時發出的還要恐怖，仿佛來自冥界深淵的厲鬼。

底下的雪夫人忍不住打了顫栗，她如今明明與鬼魂區別不大了，但莫名就是覺得自己頭皮發麻。

她已經認出來發出聲音的是誰了，所以一眼不眨的看着上空，想看出什麽來。

很快，她就看清了，半空中，那濃郁的鬼氣慢慢散去，逐漸顯露出男人修長的身影和他手中的殘魂，那面由黑龍形成的九龍鎖魂卦已經被打散，而他兩手中正捏着一個小巧的孩子。

那孩子與之前的鬼皇媸女一模一樣，只不過要小很多，這是化神，化神期的修士丹田中會生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分/身。

媸女真身已經不見了，而她的化神則被男人撕成兩半，那小小的孩童模樣魂體在他手中瑟瑟發抖，臉上露出極為恐懼的神色。

司灼低頭看了一眼，“連九條龍都召喚不出來也敢稱為九龍鎖魂卦，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見見什麽是真正的九龍鎖魂卦。”

他将手中已經撕成兩半的魂體扔了出去，然後擡手朝上一抓，只見周圍原本已經散開的鬼氣以一種複雜的紋路開始在他周身凝聚，同時他的腳下顯現出一張巨大的八卦圖，八卦圖上的八個方位上各有一團鬼氣凝聚，逐漸凝聚出八條形狀各異的龍。

這些龍與剛才鬼皇媸女召喚出來的兩條黑龍不同，那兩條黑龍只有龍形，沒有龍氣，而這八條身型不大的小龍身上卻散發着傳說中的龍威，上古神獸的威壓朝四面八方襲卷出去。

這是八龍，而那第九條龍則在他舉起的手上，這條龍也是最大的一條，由一開始的指尖粗細一點點變成蟒蛇粗細，長龍在天空中遨游飛行，那雙銅鈴大的眼睛冰冷巡視着底下的一切。

對上那雙眼睛，底下的雪夫人感覺自己仿佛直接對上了空中那個男人，她一直以為蕭玉煉給她的感覺很危險，現在才發現這個男人更可怕。

半空中被撕成兩半的殘魂似乎意識到了危險，匆忙向後面林子深處飛去，只是她飛的再快，也逃脫不掉男人的手心。

男人冷哼一聲，只跺了下腳，那圍繞在他周身的九龍就如同鎖鏈一般飛了出去，九條龍一前一後穿過撕成兩半的殘魂，“啊——”

尖銳的慘叫聲再次響起。

殘魂被九龍帶着飛了回來，整整被撕成九塊，歸于司灼周身的八卦陣中，每一條龍鎮壓一塊，然後随着陣法消失不見。

八卦陣法一消失，身後的林子裏便響起一道怒吼聲，“吼——”

強大的妖獸威壓再次襲卷而來，與此同時，那片陰森的林子裏閃現刺眼的強光。

司灼淡淡瞥了一眼，然後便低頭看手中的半塊玉珏。

就在這時候，遠處天際快速飛來一道巨大的身影，由遠及近，是一個身着盔甲的男人站在一頭黑色骨鳥背上，近了後骨鳥翅膀一偏，帶着人往下一滑，繞着飛了一圈，再看時男人已經停在司灼對面了，他懷中抱着雪夫人。

兩人隔着數百米的距離。

司灼看着人，冷笑一聲，“倒是會趕時間。”

對面男人臉上讪讪，倒是也沒反駁，他扭過頭看了眼身後的林子，直接道：“接下來交給我吧。”

司灼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半塊玉珏扔了過去，丢下一句，“我後日便要離開。”

不是詢問，而是陳述。

說完就走，化百步為一步，轉瞬便消失了。

男人懷中的雪夫人臉色慘白，氣息輕淺，她小聲道：“你別管我，快去做你的事，不可耽誤他們。”

今日若不是有孟芫在，她恐怕早就死了。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心下無奈，他算計到了一切，卻沒算到她心善，他将禁地的外面結界與她所居的地方融為一體，卻不想害了她。

輕聲用了一句，“好。”

驅使着骨鳥離開，将人放到屋子裏歇下後，轉身就走。

——

孟芫是第二天醒來的，醒來後她發現自己身上的傷都不見了，還覺得比以前更有精力，感覺自己現在能一拳頭能打死一頭牛。

孟芫問司灼怎麽回事，他面不改色說給她吃了一顆丹藥，可能是岳父的丹藥比較管用。

“……”還沒結為道侶呢，就叫上岳父了，孟芫就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

又問他之前去了哪裏，司灼也沒瞞她，“蕭玉煉去對付鐘山王了，他擔心媸女趁機偷襲，讓我去鬼都看看。”

哪知等他滅了鬼都，發現鬼都那裏只是一具□□，才知道不妙。

說到這裏他抱緊孟芫，現在心裏還有些後怕，“下次再也不會丢下你了。”

孟芫白了他一眼，根本不信，她伸手拍了拍他胳膊和身子，見他身上沒有傷，便放下心了。

司灼看她關心自己，臉上浮現笑意，他将下巴搭在孟芫肩膀上，黏糊糊道：“我們回去就舉辦道侶大典。”

孟芫被他蹭得癢，擡了擡肩膀，“那麽急做什麽？咱們要一步一步來。”

男人偏過頭親了親她耳朵，“不是怕你跑了嗎？到時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孟芫哭笑不得，“什麽賠了夫人又折兵，好像占便宜的一直都是你吧。”

覺得這家夥的臉皮太厚了，也只有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男人将臉埋在她脖子悶笑，“那就是怕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孟芫扭過頭就錘他，“叫你胡說。”

說得好像她上趕着求他娶似的。

孟芫醒來第二天，司灼就告訴她可以離開了，他帶着她去了後面的禁地，禁地那裏與之前有些不同，石碑恢複原樣，後面是一片灰蒙蒙的樣子，看不見林子了。

送他們的只有幽冥王和雪夫人，幽冥王府如今破爛不堪，府中很是空蕩，孟芫也不清楚幽冥王都回來了怎麽還不收拾府邸，不過她也不好多說什麽，可能人家比較忙。

等他們過來後，雪夫人上前一步，她看了眼站在孟芫旁邊的司灼，見男人一動不動，仿佛沒看見一樣，頓了頓，猶豫着要不要說。

還是孟芫掙脫司灼的手，拉着雪夫人走到一旁說話，“盧姐姐有什麽話就說吧，跟我不用客氣。”

她已經知道雪夫人不會回去了。

雪夫人臉色微緩，她露出一絲淺笑，從空間裏拿出一只白色的玉镯，玉镯通體雪白，散發着濃郁的靈力，這不僅是一只玉镯，似乎還是一間上品法寶。

她伸手輕輕摸了摸，眼裏帶着一抹淡淡的懷念，然後遞給孟芫，“我想拜托妹妹一件事，還望妹妹幫我将此物送去東洲百裏家，交給一個叫百裏拂樾的人，告訴他……前塵往事盡了，雪兒過得很好，叫他莫要挂念。”

孟芫鄭重接過她手中的玉镯，點點頭。

站在不遠處的幽冥王看到這一幕，臉色發黑，尤其是聽到雪夫人說的那番話，眼裏的嫉妒藏都藏不住。

倒是站在他旁邊的司灼雙手環胸，一臉幸災樂禍模樣，嘴裏還啧了一聲，“你也太沒用了，都多少年過去了，你女人心裏還想着別的男人，不像我家芫芫，心裏一直只有我一個。”

幽冥王臉色更難看了。

孟芫和雪夫人剛轉過身就聽到這句話，雪夫人臉上有些尴尬，孟芫忙将某人拽到身後，偷偷瞪了他一眼，然後抱歉的對雪夫人笑笑。

雪夫人搖搖頭，臉上重新露出溫和的笑容。

司灼站在孟芫身後，鼻子裏哼了哼。

幽冥王沉着臉上前一步，他拿出一塊完整的玉珏扔向石碑，玉珏直接飛進石碑裏消失不見，然後就看到石碑上光芒一閃，後面那片灰蒙蒙的地方漸漸顯露出一條彎曲的小路，不知通往何處。

他又逼出一滴心頭血，他的心頭血是非常漂亮的金色，閃閃發光，在孟芫愣神之際，幽冥王聲音冰冷道：“拿着，一直往前走。”

話音剛落，孟芫就感覺自己腰間一緊，直接被司灼抱進了懷中，她下意識伸手摟住男人脖子。

司灼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接住那滴心頭血，帶着孟芫轉身就飛進了那條小路中。

兩人一踏上小路，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