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學校

因為心中有事，劉輝這一覺只睡了四個鐘頭，便起床去了實驗室。

根據他現在對這個喪屍的了解，這喪屍絕對不會乖乖讓人做實驗，既然這個喪屍有智商，那麽，把他控制住，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也不錯。

劉輝昨天給姜尋戴上的控制器能夠幹擾他的各種感知，同時延緩他的反應速度。不過這只是個半成品，控制一會兒就沒用了。劉輝拿出另一個半成品，繼續制作。

按照劉輝的推斷，姜尋現在肯定被安排在三樓的那間屋子裏。舒朗為人和善，但他對喪屍無比憎恨，如果劉輝沒吩咐他不能殺了姜尋，估摸着姜尋現在的腦袋已經開花了。

那間屋子勉強算個倉庫，都是劉輝研究的機械失敗品，唯一一件成功品是一個能夠鎖住人的機械床，只是那張床最初設計時是想折磨間諜，床面上根據人體構造分布着尖針，只有以一種艱難痛苦的姿勢，才不會被尖針刺傷。

劉輝猜，現在姜尋就在這張床上，而且憑他那皮糙肉厚的勁兒，肯定躺在尖針上挨紮。

從淩晨到上午十一點，劉輝手中的半成品終于有了個成品的模樣。現在這個控制器，不僅能延緩和幹擾，還可以控制姜尋的異能，同時幹擾他任何想要破壞的念頭。最關鍵的是，劉輝可以随時向控制器中輸入各種指令。

劉輝拿着銀灰色的圈形控制器，走上樓梯，來到倉庫門前。裏面的喪屍聽到腳步聲，發出了低啞的吼聲。劉輝打開門，看見了針尖上的姜尋，也看見了順着針尖流下的深紅色的血。

他向前走了幾步，姜尋努力擡着頭，喊着類似“滾”的話，身子也開始劇烈地掙紮，針尖上的血流的更加歡快。

劉輝深深呼吸，聞着空氣中血味與腥味的混合，慢慢笑了，“姜尋，我曾經也是喪屍。”

姜尋不動了，他盯着劉輝的眼睛，慢慢張開嘴，露出他沾着血的獠牙，口中的黏液随之滴在了胸膛上。

“我們是同類，你應該相信我，”劉輝繼續笑着說：“如果你願意戴上這個項圈，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在我的房子裏。”

姜尋死死盯着他，似乎想在他的眼裏找出欺騙。但劉輝的目光真誠，讓它猶豫了，目光也轉向了劉輝手中的項圈。

劉輝從淩晨起床到現在，還沒碰過任何事物和水，姜尋也是。一人一喪屍昨晚激烈地戰鬥，這會兒都感覺到了餓。尤其是姜尋，他口中的黏液不斷地分泌，一邊說話，一邊有黏液滴出：“我要吃肉。”

劉輝走近姜尋，把他頭上那個半成品拿了下來。正要給他戴上新的，姜尋聞到了劉輝手臂的味道，本能地，他的獠牙刺了上去。

劉輝收回手臂的速度很快，他微微皺眉，幾滴飽滿的血珠如珍珠一般滾落，正好落在了姜尋的口中。

姜尋眼睛中的血紅剎那間褪去了不少，可惜劉輝正低頭解姜尋身上的光鎖以及床的束縛，沒有看見。

身上的禁锢解除，姜尋迅速跳了下來，但整夜的禁锢讓他身體虛弱，只跑出房門，他就一個踉跄摔在了門前。

劉輝的手摸了摸傷口，那裏已經不再流血，連傷口都幾乎看不見。他走到姜尋身邊，用腳踢了踢他，“你可以自由活動，但是不可以進入任何一間實驗室，更不可以去廚房。”

他不喜歡喪屍腥臭的味道彌漫在廚房中，即使眼前這位的味道并不是那麽濃烈。

姜尋鮮血淋漓的手撐着地站起來，“憑什麽？”

“憑我可以殺了你。”劉輝說這話時，笑的依舊溫柔，“殺你的過程，絕對比殺死其他喪屍爽得多。”

姜尋低頭看了看被他鮮血弄髒的地毯，不情願地“恩”了一聲。

“你還擁有過去的記憶嗎？”劉輝和他一起走下樓，他搖了搖頭，眼神迷茫。

他眼睛裏的紅色不知道什麽時候褪下去了，只是屬于喪屍的尖利指甲還在，他走路的動作也還在。

“真是個可憐的喪屍，”劉輝同情地看他一眼，“即便如此，你現在也要去洗澡。”

不說他先前就一身髒臭，現在的他身上又是各種幹涸與未幹涸的血跡，劉輝不是潔癖，但是他也無法忍受自己家裏有這麽個又髒又惡心的東西。

姜尋一反之前的兇狠，反而猶豫着問：“我洗了，有沒有肉吃？”

“有，如果你喜歡吃人腦……”劉輝的尾音拖長，“也沒問題。”

沒想到，姜尋聽到“人腦”的字眼後，眼中又浮現了狠戾，“我不吃人腦！”

劉輝聳肩，“沒關系，我帶你去浴室。”

他心裏還是有些懷疑這東西會不會自己洗澡，但很快就考慮起自己想要制作的菜色。

他曾經也被人實驗，用刀劃開頭皮，在驚恐與戰栗中從人變成了喪屍。等他又恢複時，他已經不需要像人類一樣，一日三餐。一天只吃一頓飯也是常有的事，但是他一定要保證自己這頓飯的豐盛，以及美味。

劉輝用先前那個巨大的盤子裝了許多冷凍生肉，想了想，他又端上了兩個碗，一個碗裏是鹽，另一個則裝了滿滿一碗的醬油。

等他把自己的飯菜也做好後，生肉還沒有完全解凍。姜尋原本就只穿了一條褲子，可能他也覺得褲子髒，洗完澡後，竟然直接光着走了出來，只有脖子上挂着已經收緊的控制器。

劉輝覺得他沒必要去看他的某處，但就像女人對同性的第一眼總是落在胸上一般，他還是不自然地看了眼姜尋的下面。

看完後，他淡定地走上樓，從基地給他的大量物資中，挑出了适合姜尋穿的衣褲。結果，這些幹淨的衣褲到了姜尋手裏，沒兩下就變成了碎布。

姜尋眼睛已經黑白分明，但獸性仍在。他看着一地碎布，把手上挂的布條也扔在地上，“壞了。”

劉輝右手微微攥成拳，大步走向了浴室，果然，浴室中的手巾也變成了碎布條。除此之外，那些洗浴用的瓶瓶罐罐也掉落一地，滿地都是水漬。

媽的！這個王八蛋會用沐浴露，也會用洗發乳，怎麽不會用毛巾？！怎麽不會穿衣服？！

他能不把自己劃傷，怎麽非要和毛巾、衣服過不去？！

劉輝站在浴室中，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腥味，但有了沐浴露的味道掩蓋，倒不明顯。他深呼吸了幾下，想到姜尋腦袋裏那個晶核，怒氣漸消。

他彎下腰收拾地上的瓶罐，正要撿起一瓶沐浴露時，一只帶有尖利指甲的手也抓住了沐浴露的瓶子。

劉輝擡起頭，看着頭發濕漉漉的裸體喪屍，硬是扯出來一個笑，一字一頓地說：“下次，別，把，毛，巾，撕，碎，了。”

姜尋垂着眼，指甲竟然慢慢收了回去，“好。”

劉輝的眼睛頓時一亮，他沒看錯，姜尋的指甲收回去了！他還從來沒見過能夠控制自己武器的喪屍！

對于自己之前留下男人的決定，劉輝越發覺得，自己做的這個決定萬分正确。他對這個喪屍的憤怒徹底消失，用拖把開始清理浴室。

姜尋的眼睛盯着地上的毛巾條，幹澀地開口：“你是第一個，照顧我的人。”

“深表榮幸。”劉輝擦幹淨地板，一人一喪屍似乎都忘了前兩天的敵對，十分和平地走到餐桌前用餐。

想到一只喪屍也不會在意穿着，劉輝吃完飯後，瞥了眼啃凍肉啃得奮力的姜尋，再次上樓，找了一件白色的背心，一條內褲，又拽出來一條短褲。

這次姜尋收起了指甲，衣服沒有損壞，只是他穿上內褲和短褲後，死活不穿那件背心。

劉輝也沒強迫他，讓他繼續用凍肉磨牙，自己去收好背心。對于劉輝來說，只要姜尋把自己的二弟遮住就行。厚臉皮如他，看了這等場景，也覺得傷眼睛。

留着姜尋在家啃肉，劉輝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穿着純黑襯衫與黑色的褲子，走向了學校。

路上沒有遇見什麽人，他徑直來到他的專屬教室。教室裏有三個學生，兩男一女。兩個男學生正在用滴管小心翼翼地滴着藥水，女學生長發披肩，懶懶地躺在實驗臺上看書。

見到劉輝進來，女學生也只是微微擡眼看了他一眼，繼續看書。而另外兩個男學生，手上的滴管一歪，有一滴就滴在了桌面上。

“只有你們三個，另外四個人去哪了？”劉輝穿上白大褂，其中一個男學生王建立刻答道：“師兄和師姐今天去西南方向的貧民窟了，聽說昨晚差點出事，還是您的助理及時趕到，沒讓那一大群喪屍進來。”

劉輝眉毛一皺，這事兒舒朗并沒和他說，不過，舒朗既然處理好了，他也沒什麽可追問的。對着王建點點頭，他又問：“他們去幹什麽了？”

“是去跟着部隊殺喪屍了，大師姐最近心情特別差，也算發洩一下。不過教授您別生氣，其他幾個師兄都是去取樣研究了，畢竟這批喪屍來的蹊跷。”

劉輝笑了笑，“我不會生氣，他們也算長大了。你們三個，過來，今天研究一下這個。”

他拿出姜尋給他的那枚火系晶核，女學生郝微立刻激動了，從實驗臺上輕輕一躍，長發甩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三個人來到劉輝面前，剛才沒有什麽存在感的李國最先開口：“難得的好品質晶核，只不過，這是人類異能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