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讓步

姜尋趕到時，整個實驗室已經被王豔摧毀成一片廢墟，遍地玻璃碎片。各種溶液試劑打碎一地，不同顏色的液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深邃神秘的顏色。

他的指甲迅速蹿出，眼底變成了血紅色。

王豔只剩了半個頭，她沒有眼睛，但她轉向了姜尋，好像就這麽看着他。姜尋的獠牙呲出，王豔卻沒有動。

一時間，實驗室裏有一種詭異的靜谧。

櫃子上被打翻的試劑瓶裏還盛着少許液體，在這種靜谧中，透明的液體滴滴答答滴在了地面上，和其他溶液混在一起。

王豔剩了嘴巴的頭突然左右搖擺了下，陰森森的聲音從她的口中發出：“殺了所有人——”

說着，她只披了一件白布的身子襲向姜尋，雙手的掌心漆黑，而這一雙黑掌就這麽結結實實拍在了姜尋胳膊上。

姜尋沒想到她的速度這麽快，一時間無法躲閃，只能擡臂硬抗，不想她的雙手像是磁鐵一樣，緊緊吸附在了他的左臂上。

恐怖的半顆頭顱又發出了幹巴巴的聲音：“殺了你們——”

姜尋掙脫不開，右腿用力一蹬，借着胳膊上的力，狠狠踹向了王豔的肚子。兩人同時跌倒在地上，王豔的雙手仍然死死抓着他，姜尋的眼前模糊了一下，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随着那雙手消散。

王豔空洞洞的腦殼在這一震下還甩出了些許黑色的血，姜尋的膝蓋壓住她的身子，右手順勢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擰，清脆的響聲從關節處傳了出來。

然而，死死抓着他的王豔沒有任何反應，慘白的嘴抿着，發出“咯咯”的磨牙聲。姜尋眸底一暗，先前他把她當人類，但眼下顯然不允許他再留有一絲同情，右手再次用力，她的胳膊眨眼間直接脫離了身體。

黑色的斷裂處散發着難聞的氣味，可他左臂上的手掌沒有脫落，仍然緊緊吸附着。

姜尋不再管那麽多，張開嘴，獠牙狠狠刺向王豔的斷臂上，頭一甩，手臂上的肉被他全部扯了下來，森森白骨仍執着地抓着他的手臂！

姜尋的眼前出現一片白霧，他的頭又開始陣陣發暈。他一節節掰碎了王豔的指骨，可無論如何都拔不下刺入皮膚中的指甲。

又是一陣眩暈，姜尋的身子斜着倒了下去。下一秒，卻有乳白色的光芒從他的眉心射出，王豔被白光射中，瞬間倒在了地上，徹底成為一具屍體，而姜尋也在這陣白光下昏睡過去。

不知情的劉教授此時還在學校給郝微單獨指導，衣兜裏的儀器卻突然“嗡嗡”響了起來。

他掏出儀器，看見顯示屏上的場景後，立刻站了起來，郝微看他臉色瞬變，連忙問他：“教授怎麽了？”

劉輝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态，将儀器揣回衣兜後又坐了下來，“沒什麽，我們繼續說。”

郝微一邊記着教授說的那幾種特殊病毒，一邊觀察着他的表情。他講的越發心不在焉，她終于忍不住了，道：“您有什麽事就先去忙吧，我先自己觀察一下病毒形态。”

劉輝搖搖頭，“不用，和我沒什麽關系。”

郝微的神色複雜，教授，您這叫沒關系？剛才看顯示屏時，她真懷疑他下一刻就飛奔回家了。

不過，究竟是什麽能讓教授表情變成那樣？郝微起了八卦之心，賊兮兮地又問：“您剛才看的是誰？”

劉輝笑了笑，“郝微，我的學生只需要鑽研知識，不需要鑽研八卦。”

郝微第一次被教授這麽說，從前她再笨手笨腳，教授都能溫柔地告訴她沒關系，現在說話間卻帶了威脅的意思。她扁了扁嘴不吭聲，手中的筆在本子上老老實實地記上了他剛才說的一種病的感染特征。

劉輝單手插在衣服的口袋裏，拇指輕輕摩挲着光滑的顯示屏。他又講了幾種，然後把許夢何叫來，讓她帶郝微去病毒庫取剛才的幾種病毒。

郝微随着許夢何走了，劉教授回了休息室。繞着沙發轉了兩圈後，他脫下了白大褂，佯裝無事地向舒朗吩咐了一些事後，匆匆走回了家。

路上，他拿出儀器看了兩眼，上面顯示的場景讓他腳下的步子又加快了許多。

推開大門，客廳裏幹幹淨淨的，沒有任何響動。劉輝跑進了王豔所在的實驗室裏，看見了地上缺了胳膊的王豔，還有她身上趴着的姜尋。

女人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硬，但這不代表姜尋一個僞喪屍可以毫無顧忌地趴在她的胸前。

劉輝伸手把姜尋提了起來，一只僵硬的胳膊也随之擡起。他看向那只胳膊，青黑的手正抓着姜尋的胳膊，被抓的那一處也發了黑。

發黑的胳膊上還有五枚青紫的指甲，隐隐還能看見上面缭繞着黑氣。

劉教授把姜尋又扔回了地上，轉身避過地上的玻璃片，從底下一個幸存的櫃子裏拿出來一個巨大的鉗子。他拿着鉗子，對準王豔的手腕處，直接剪開。

噗——黑水一股股地從手腕間冒了出來。劉輝扔下鉗子，拎着姜尋和他胳膊上滴着黑水的手走到了囚禁張欣欣的地方。

屋子裏的味道越來越令人作嘔，劉輝進門後徑直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的病毒究竟是什麽用途？”

虛弱的女人擡起頭看他，“我憑什麽告訴你。”

“你告訴我，我讓你安全到達B基地。”劉輝幾乎是做了最大讓步，但張欣欣并不領情，“你真逗，我回B基地能做什麽，還不如在這看着你活活養死自己的寵物。”

劉輝淡淡瞥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并不是控制不住你的病毒，我只是給你一個機會。”

“如果你能快速救回手裏的男人，現在還和我廢話什麽？”張欣欣嘶啞的聲音很是刺耳，“劉教授，你不是最無所不能了嗎？那你現在猜猜，王豔、商凜，還有你手裏的人，他們中的同一種病毒，究竟能讓他們産生什麽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