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殿下您說什麽?”
從未想到自己的丈夫會說出這樣的話,徐氏那就站在陳林面前的身子立即一晃。
“姐夫?”徐增壽也有點吓到,立即轉身看向那坐在主位上的燕王殿下。
“我說什麽,別人可能不清楚,但你姐姐卻一定心知肚明。”重重的将手中的白瓷茶碗放在桌上,望着這些年越來越過分的徐氏,朱棣冷笑道:“有些事情我不說并不意味着我一點都不知道,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徐氏這麽多年因為念及你的身份,我對你已經夠好了吧?我如今的三子五女中除了最小的女兒外,其餘的都是你生的。如今本王需要兒子留在京都,需要兒子為我分憂。你這個時候知道本王兒子少了,那麽早先呢?早先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你為本王着急一下呢?”
朱棣的聲音其實并不大,但即便如此,徐氏卻也是一驚再也說不下去任何的話了。
臉色越來越慘白,不敢理直氣壯的說,後宮中只有自己一人懷孕的事情跟自己當真一點關系都無。
加之夫妻十幾年,她早就看出他是當真生氣了,所以便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姐姐你---”一臉複雜的望着自己的姐姐,到了此時徐增壽也不知該說什麽了。
“殿下我---”聽到自己弟弟的聲音,徐氏身子猛然一動,而後立即跪了下來。
就在她一臉的慘白,不知該說點什麽期期艾艾時。
跪在她後方的昌盛望着她那被汗濕的衣衫,立即用胳膊碰了一下紀綱。紀綱一愣,下意識的又推了一下離他最近的陳林。
陳林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方,正有點後怕。被紀綱一推他立馬看向紀綱,結果這一回頭便對上了昌盛擠眉弄眼的表情。
順着昌盛的眼神看向前方跪着的明顯有些着急的燕王妃,陳林不覺在心中嘆了口氣。
可能是他錯了,可能他還是沒有弄明白這個年代的游戲規則。可能他剛才就不該反應那麽的大,知道今日的事情要是無法善終,那自己可能當真會成為面前女人的眼中釘。
想着她的身份,想着她家族的影響,想着她為燕王生的幾個孩子。慢慢的擡起頭來,死死的看了對方的背影一眼,陳林一下子重重的将腦袋嗑在地上。
“屬下該死,求殿下和王妃息怒。王妃今日的一切都是陳林的錯,是陳林不該放肆在錦衣衛校尉面前胡言亂語。是陳林糊塗了忘記三位小王爺若不在您的身邊,您會有多麽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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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陽宮大殿內安安靜靜的,聽到陳林話,跪着臉色慘白的徐氏臉色終于稍微的好了一些。
“王妃還請不要介意殿下的有口無心,最近發現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先是晉王去世,之後先帝又沒了。皇上又對殿下諸多忌憚,所以---”
擡頭望向燕王,正好又對上他帶點審視的目光。頭一次沒有躲開,一動不動的望着他,陳林繼續道:“殿下三個兒子五個女兒,其中有七個都是王妃您生的,這足可以看出殿下對王妃的厚愛。所以陳林懇求殿下和王妃千萬不要沖動,千萬不要因為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不重要的人傷害到彼此這麽多年的夫妻感情。如今三位小王爺在京師,殿下的處境也有不妙。所以這個時候,殿下和王妃之間絕對不能一定不能出現任何的問題。若---”
“都出去在外面候着吧,本王有話對王妃說!”就在陳林實在不知還要說點什麽時,一直看着他的朱棣動了動身子終于出聲道。
陳林原本繃緊的神經,終于在這個時候松了下來。而随着燕王的一句話,整個大殿原本石化的衆人這才又重新活了過來。
“屬下告退!”
“臣等告退!”
衆人全部恭敬見禮,然後立馬站了起來。
跟着衆人見禮起身,一步一步向後退着。在臨出大殿時,擡頭見裏面的燕王起身上前扶起了跪着徐氏,心中暗暗的松口氣,陳林這才轉身退了出來。
“好你個陳林,果然本事了得!”指揮手下将殿門關緊後,昌盛便立馬笑嘻嘻的向着陳林走了過來。
完全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陳林只能下意識的擠出一個笑容來。
望着他帶點牽強的笑容,一頭的紀綱在下令讓剛才的所有人都禁言後。這才走過來低聲安慰道:“放心吧,王妃為人其實很深明大義的。今日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為她太過傷心的緣故,而且有殿下在她一定不會再揪住這件事情不放的。”
“我沒有擔心!”笑了笑,陳林便做出一副風淡雲輕的摸樣。
見他如此,昌盛和紀綱面面相窺一下,而後便不再說話。
而就在此時,望了眼身邊安靜了下來的兩人,陳林突然直接轉身再次看向那關的緊緊的紅色殿門。
高大的紅色殿門擋在面前,陳林不知裏面的燕王殿下到底會怎麽安撫裏面的那個女人。也不知道未來這個所謂的大度賢惠深明大義的燕王妃,會不會當真揭過此事不再找他的麻煩。
只是慢慢的轉頭,望着這個讓人壓抑的地方,陳林卻突然心中憋悶起來。
胸口的地方像是被人生生的壓上去了幾塊巨石,想着剛才自己的委曲求全,陳林的眼神一點點的晦暗不明。
他讨厭裏面的這個女人,他一輩子沒心沒肺的能真正讨厭的人當真不多。
但就在剛才,就在剛才當這個女人,指着他大罵。将燕王送走三位小王爺的事情,全部都歸到他頭上時,他便讨厭起這個女人來。
在他的字典內,一就一,二就是二。對就對,錯就錯。他從不逃避責任,也從不推脫責任。但就剛才,只因為對方是燕王的妻子。只因為對方是中山王徐達的女兒,便逼的他不得不違背自己的信條,硬生生将一件本不該被他全權負責的事情全部都攬在自己身上,他便異常的難受。
剛才被她罰跪,被她訓斥。昌盛和紀綱以及其他的衆人,似乎都沒有太大的感覺。但他卻有些不甘心,在錦衣衛時,他可以忍受同僚的輕視和戲弄。那是因為他知道他确實比不上他們,他們确實一個一個的比他更強。
在燕京,在對待許斯紀綱等人。他也可以做到尊敬信服,那是因為他們比他年長,也确實比他懂的多會的多強的多。
他陳林尊敬一切比他強悍比他努力的人,但若是讓他一輩子都跪在一個。只是憑借身份家世和肚子就耀武揚威的女子面前,他卻怎麽都無法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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