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那麽緊張想那麽多做什麽,不就是見個人而已麽?”舒錦時低頭咬下一口吐司,叫人看不出究竟是什麽表情。

她表現得非常雲淡風輕,哪怕事實上她根本不是那樣。

難以描述當下究竟是種怎樣的感覺,就好像和一大堆人同時被關進了個逼仄的電梯裏,又擠又窄,還要共同争奪本就稀薄的氧氣資源。

反正一聽到那學姐,她心情就瞬間變得不太好了。

許風儀只以為舒錦時是在單純吐槽,順着她的話點了下頭:“也是……”

但她會緊張,也不是毫無理由的。

畢竟從讀書開始,那個學姐就一直都屬于她生活中的偶像。

理由很簡單。

那學姐是個不管做什麽,都十分拼的行動派。

學姐名叫陳思琦,刻苦又認真,漂亮又自律,在校期間就有了一番小成績。

在大家都還在為今後出社會該怎麽辦,是否能夠打破“畢業即失業”魔咒而苦惱時,外頭就已經有不少公司朝她遞出了橄榄枝。

大概是在許風儀大二那一年吧。

陳思琦因為太過優秀和亮眼的關系,前腳才邁出校門,跨入社會,後腳就被學校請回來開設了一堂關于創業與自我的講座。

當時的陳思琦穿着一身筆挺小西裝,紮着個高馬尾,站在講臺上指着身後幻燈片同大家講述着自己的故事和思路,全程精神飽滿,意氣飛揚,宛如一個未來企業家,光芒萬丈。

那時候的許風儀,還是個前途規劃如一團亂麻,對未來感到撲朔迷離,且深陷焦慮無可自拔的人。

所以陳思琦的到來,對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她而言,約等于是一盞指路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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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思琦的自信與張揚之下,許風儀的目光自然而然就給抓牢了。

課後,在大家紛紛離席之際,許風儀幾乎沒作任何猶豫與停頓,站起身來就抱着個小筆記本從人群之中由竄而出,站到了陳思琦面前,大聲說道:“學姐你好,我叫許風儀,我以後也想成為你這樣的人。”

然後……

時至今日,許風儀都還記得那天那一幕的所有細節。

陳思琦擡手搭到了她肩膀上:“你還是第一個敢直接沖上來對我說這句話的,你一定可以的。”

再之後,她們一起出去吃了個飯。

是的,別人都沒有這個待遇,許風儀卻是撈着,更別提有多叫人激動。

正是這一頓飯,讓她們互換微信,拉近了距離。加上那時的許風儀還挺愛沒事兒就向她各種請教,長此以往,許風儀将她當成了姐姐,她将許風儀當做了妹妹,兩人關系即便沒有秤不離砣,也不至于秦越肥瘠。

只是畢業後,兩人一直分隔兩地,跨度又遠,就沒再見過了,只偶爾在微信上聊兩句,但也不多。

除此之外,就是逢年過節互相發消息問一下好了。

陳思琦作為許風儀人生之中十分敬重的一個人,許久未見,再次相聚,心裏不興奮不打鼓,自是不可能的。

由于許風儀和舒錦時都在各懷心思地想着一些事,沒有人說話,空氣中除了食物的咀嚼聲以及餐具碰撞聲外,再無其他,一下就變得安靜了下來,連呼吸聲都格外地明顯。

舒錦時不是很受得了這種感覺,就先一步打破了這份安靜:“那你到時候還回來麽?”

“嗯?”許風儀如夢初醒,從那大片的回憶中抽離出身,轉而朝她望去。

舒錦時撈起把頭發朝後邊捋去,調換了下坐姿,吃掉最後一口鹹淡适宜,細嫩順滑的厚蛋燒:“我是說,你不是周六周日兩天都要陪她玩麽,到時候晚上要回來住麽?”

許風儀聳肩:“會回來的吧,她也沒讓我陪她住酒店。”

因為她沒讓陪住酒店,所以會回來?

那,換個角度來看的話,這句話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只要那學姐要求她去外面住酒店,她就會去呢?

舒錦時很想這樣問,但還是控制住了。

眼神下沉,舒錦時自嘲一笑,只想搖頭。

有意思,她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這麽能摳字眼的?真牛。

咽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舒錦時低頭看了下修剪得圓潤平滑的手指,挑眉吸氣,放松胸腔,臉上重新挂上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些:“那你已經想好要帶她怎麽玩了沒?”

許風儀“嗯”了下,一手輕擡着下巴,思索道:“想好了。”

“第一天的話……”

“我打算先帶她去粥記粥鋪吃個飯。她喜歡喝粥嘛,那家感覺還不錯,鹵味拼盤也是個亮點。哎,突然發現好久沒吃那個了,真是光想想就好饞。她喜歡喝粥,我喜歡吃鹵味,剛好呢。”

“然後就是,帶她去步行街逛逛吧,雖然沒什麽太大的意思,但畢竟位于一個城市的中心地帶,就算是走流程,也當然還是得了解一下。何況,我覺得沒意思的地方,不代表人家也覺得沒意思。”

“之後呢,晚上可能會帶她去俞城雙星塔看看吧。我還沒去過呢,聽說在那裏可以俯瞰整個俞城,将俞城的夜景盡收眼底,嗯,那個地方我還蠻期待的。”

“看完塔呢,我打算帶她搭乘夜游888環城半圈,再在南安街那邊撸個串兒。嗯……大概就是這樣了,我覺得,應該還蠻妥當的了吧?至于第二天要去什麽地方……我還在想,就到時候再說吧。”

舒錦時點了下頭,仍是唇角含笑。

行,出行項目還挺豐富,看來是挺用心的。

別說,這裏頭的不少項目,她都沒玩過。

是的,其實她還挺宅。工作之餘的放松活動,也就是去各個飯店換着各種花樣地吃吃東西罷了。

除此之外,她都懶得去體驗。

誰能知道呢,她是這麽懶的一個人,和她媽截然不同。

可是,誰又知道呢,在聽到許風儀要帶學姐去玩時,她一個原本對那些弱智項目毫無興趣的人,卻又感受到了隐約的嫉妒。

講真,她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神經病。

許風儀并不知道旁邊這個始終微笑着的人在想什麽,只是沖她一笑,就繼續吃起了早餐。

然後,在她吃完岩燒吐司時,她的手機震動了下。

許風儀拿起來一看,只見是顧顏語發了條微信消息過來,說是某個甜品店最近出了個新品,很好吃。

許風儀點開圖片後,便感嘆了一句:“沒想到,阿比甜品店最近出的新款甜品小熊杯看起來好可愛。”

舒錦時又吃了口厚蛋燒,雖說沒有太感興趣,卻也還是搭了話上去:“是麽。”

“嗯,你看!”許風儀笑着一點頭,便将手機屏幕面向舒錦時,給她看了看。

那是一個透明的塑料甜品杯,看着挺大,裏頭不僅放着海綿蛋糕和奶油,還有藍莓草莓等水果在其中用作點綴,甚至,在最上頭的地方,還擱着一個戴了蝴蝶結的巧克力小熊。

花裏胡哨的,一看就是種甜膩到齁的食物,卻最是能夠俘虜住少女們的芳心。

“挺好看,”舒錦時點頭,“你喜歡這個?”

許風儀繼續笑着:“對,我還挺喜歡它家味道的,就是有點貴。嗯……但是,貴就貴吧,又不是經常吃,新品我還是要支持一下的。哎,就是這個店子吧,離我公司也太遠了,嗐,看來這兩天是沒辦法去吃了。”

舒錦時點點頭:“那就有空了再去。”

随後她擱下了碗筷,從餐桌旁站起身:“我先回房換衣服了,謝謝你的早餐,挺好吃的。”

語畢,舒錦時一聲不吭地朝着樓上走去。

好吧說實話,其實她并沒有很想和許風儀讨論關于要如何帶學姐去玩的這個問題,也不是很想了解她們要一起做些什麽。

剛剛吃飯時她會問上那麽一句,只不過是因為她覺得既然自己和許風儀是處在聊天狀态中的,一直沉默或者擺臉色不太好,再怎麽講,至少也應當問一問,否則會顯得太冷淡。

形式婚姻也是婚姻,搭夥過日子也是過日子,作為另一半,她覺得自己該做得體貼些。

可能這就是生意人吧,即便心裏頭不舒服,也還是在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由此将面子工程做得格外到位,滴水不漏,都不會有人發現她究竟在想什麽。

換句話說就是,她的人生經歷不允許她去做幼稚的事,哪怕只是思考,也不可以。

這大概也算是她無意識中為自己上的一把枷鎖。

所以,哪怕天塌了,她也會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好像什麽都不在意。

“哦……”許風儀見她起身,就收住了心思,笑意盈盈,“好的,去吧。”

“嗯。”舒錦時沒有回頭,朝着樓梯間處快步走去。

她生得又高又瘦,雙肩平直銳利,走起路來時即便步子放得再慢,也像帶了陣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雖然舒錦時一直在笑,但許風儀總覺得她好像有心事。

可對方不打算主動提及的話,她也不好主動挑起話題,就咽下問題,目送着她上了樓去。

再說,或許只是自己的錯覺也不一定,貿然問東問西,可能反而會讓人煩躁。

畢竟,每個人的脾性都不盡相同,在這些事情上,絕對不能夠以己度人。

随後,許風儀也從餐桌旁站起身,收拾餐具拿去清洗了。

舒錦時在聽到從廚房那邊傳來的叮鈴哐當的聲音後,眉梢随之往上提了一提。

原來自己的五感那麽靈敏的啊,可以捕捉到外頭任意一個細小的動靜。

感覺自己今天發現了好多以往都沒注意到的事情,她真是将自己給重新認識了一遍。

随後,她上完最後一級臺階,進了自己房間中去。

房間裏拉着遮光窗簾,直接就隔絕了外頭本就不怎麽明亮的光亮,又因她媽離開時沒有關床頭燈,看上去不會太過逼仄。

床頭燈色溫昏黃,可照範圍不大,被削得柔和又安靜,令房間諸多暗角都給藏掖進了灰暗之中,很舒服。

這燈是她精挑細選的,據說是這樣的光線能夠恰到好處,人若長期處于其中的話,是可以獲得寧谧的。

以往她也覺得是這樣,只要她置身于這麽一個溫柔的環境中,縱然心情再怎麽煩躁,也很快就會變得平靜柔軟,可是今天卻并未随之變得平靜,反倒暗潮洶湧,又淩亂稀碎,看來是拼湊不好了。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有點發神經。

神經倒讓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十六七歲所讀的某一本青春小說。

小說裏頭将那青春期的女主描摹得敏感纖細,占有欲十足且渾身帶刺。

女主在面對朋友時總會争風吃醋,也分外看不得朋友對別人的熱情超過于自己,假如約好了一起出去吃飯,中途對方要加一個人進來,她就會悶悶不樂。

甚至就連朋友去談戀愛了,她也會開始失落,外加敵視對方對象,因為她覺得是那個野男人搶走了自己的好朋友,偷走了自己的生活。

由于那時舒錦時從未有過那種感覺與經歷——她從不缺朋友,和朋友間的交往向來大度寬松,會給足彼此足夠自由。

一起出門聚餐時,假設對方臨時要帶新認識的朋友過來,她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只會覺得多一個人多一分熱鬧,多認識一個朋友也挺好。

所以那時候的她并不能與女主共情。

不僅無法共情,甚至還覺得那個女主十分矯情,連朋友醋也吃,一天到晚地瞎折騰,作成那個樣子不累麽。

她一度認為自己到老到死也肯定是理解不了那種人的,可誰想到,現如今她早已過了青春期,反倒好像可以理解了呢?

到底是她的青春期來得太遲,還是她越活越小,越長越回去了?

都說人會老還小。老還小意思就是老了後反而會變得跟個小孩兒似的成天愛胡鬧,心眼子小得跟針孔一樣。

但她這才多大,距離七八十都還有好幾十年呢,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吧。

真是亂七八糟的。

舒錦時眉心一蹙,“啪”地一下按了下床邊電燈的按鈕,昏黃光線瞬時全盤隐沒于黑暗之中。

随後她閉上眼,又“啪”地一下打開燈,深呼吸,轉身進入衣帽間,沒事兒人一樣從中挑出了件白色的絲質珍珠白襯衣和黑色的大衣換上。

工作裝什麽的,來去就那麽幾種搭配,甚至都不需要動腦子去想,也不需要拿到鏡子面前往身上比劃。

随後,她給自己簡單化了個妝,重點提亮氣色後,開門走了出去。

然後,她聽到了斜對面房間中,許風儀哼小曲兒的聲音。

她在唱哆啦A夢的主題曲,有點破音,有點跑調,不過好像,很快樂的樣子。

可能是在期待周六日的約會?

舒錦時眼神莫名黯了點。

頓住兩秒,她看了眼許風儀那扇門的門把手,終于還是什麽都沒說,就轉身下了樓去,

進入車庫,根據穿搭和今天要處理的事物以及要見什麽人而挑選出一輛黑色的車子後,舒錦時坐入其中,驅車離開,并打開了“FM102*”頻道。

一般來講,車內只有她自己時,她都會聽一下廣播。

但其實,她并沒有多喜歡聽廣播,只是聽個響。

所以,也沒有多喜歡這個頻道,只是懶得調,就湊合湊合着聽聽。

接着,同往日一樣,她沒有直接去往公司,而是先去了一家叫做“Vivi”的外帶咖啡窗口。

但她并沒有進大門,而是通過外帶窗口要了杯美式咖啡。

夏天是冰美式,冬天是熱美式,不知不覺中,這個一成不變的習慣她已經在多個城市保持了好多年,幾乎成為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因為這個東西,可以讓她大腦保持清醒。

窗口小妹在看到她之後,還未待她開口,便沖她笑了下:“大杯熱美式對吧?”

是的,由于經常都來,小妹都已經和她混熟了。

“對。”舒錦時掏出手機,掃碼付賬。

店主姐姐微笑:“好的,稍等。”

舒錦時點點頭,低頭看手機。

這時,一個高挑漂亮,穿着職場小西服,紮着大光明高馬尾的女人拿着手機站到了舒錦時旁邊和人講起了電話:

“我覺得我最近變得好奇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兩個月前剛來公司的新同事嗎?”

“就是很帥很高,經常約我一起吃員工午餐,和我關系變得蠻不錯的那位。”

“我之前不是出差了一段時間麽?回來後發現他已經拓展人際關系,擁有了新的用餐對象。就是我隔壁部門的李小姐。昨天我本來想叫他一起吃午飯的,但還沒叫,就看到李小姐一路小跑去了他旁邊,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往餐廳走。”

“後來,黃先生還是看到我了,叫我一起。可我沒有,因為我感覺好累。”

“追他?還是不要了。”

“我知道,我可能是有一點喜歡他。但我也知道,他不可能喜歡我。他喜歡任何人都不可能喜歡我。”

“你問我何以見得?因為我能一個人扛水走好多樓,沒有男孩子會喜歡這麽猛的女人。何況他對我的稱呼也是兄弟,明明他對別的女人都是正常稱呼。”

“所以我想,趁着自己還沒有特別喜歡他,我應該遠離。”

……

這時,街道外,一聲刺啦啦的鳴笛聲突然劃破長空,打碎霧霾天的靜寂,驚得周遭鳥兒撲棱離開,聽人講電話聽得出神舒錦時才回到了現實。

再擡頭,只見在那窗口處,小妹已經将一份熱美式遞了出來。

“謝謝。”舒錦時接過溫熱的咖啡杯,轉身的瞬間側頭看了眼那個還在講電話的女人,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神色晦明不定。

随後她轉身上了車,将車門一拉,把所有噪音包括那個女人講電話的聲音,都一并隔絕在了外頭。

車內,FM102*頻道還在播放。

主持人聲音很好聽,談到了一個現實版癡男怨女的事。

舒錦時沒有聽,直接關了廣播。

然後她将咖啡放到一邊,開始開車。

到達公司,同一路走過來問好的人點點頭,去辦公室放完兩份文件和包,帶着秘書去開完會,到會客室面見完合作客戶,就到了中午十一點半。

然後舒錦時讓助理去食堂打份飯過來,就回到辦公室裏頭,坐到電腦後的轉椅中把玩着一支中性筆。

兩分鐘後,舒錦時轉動轉椅,望向了身後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的世界。

今天天氣可真不好,大部分高樓的頂部都被隐沒在了霾中,極其陰沉。

一不留神,早上那個女人在電話裏頭講內容,又如廣播一般在她耳邊回蕩了起來。

她不确定自己和對方的情況是否同屬一種,但她也開始思考起自己是否應當學一學那個女人了。

比如,平時還是要跟許風儀保持一下距離。

不然,可能自己會變得越來越奇怪。

她真的,不喜歡那樣的感覺,也不喜歡那樣小家子氣的自己。

那樣的自己會讓她覺得自己有病,而且,這不是形容詞。

何況,雖然她不清楚自己這究竟是遲來的敏感呢,還是就和那個女人對黃先生一樣,已經對許風儀産生了些不正常的情愫。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就和那個黃先生不會喜歡那個女人一樣,許風儀也不會喜歡她的。

人家就是覺得自己不會喜歡她,才答應同居,以及以後結婚的。

假如自己以後真的喜歡上了她,而她又不喜歡自己,那可就尴尬了,那樣一來,就百分百得一拍而散了吧。

腦子突然有點隐隐作痛。

不知道是想太多,還是最近沒有休息好。

舒錦時放下手中的中性筆,擡手輕輕地揉起了額角。

也可能是最近沒怎麽休息太好吧,她實在是熬太多夜了。

這時,辦公室門被敲響,小助理拎着買來的飯走進來,放到了她餐桌上,又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

舒錦時盯着飯看了一小會兒,輕輕籲出一口氣,就拿過來解開,開始進食。

在拿起筷子的那一刻,她做了個決定。

從今往後,她要和許風儀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不能太親近,對,不能。

完後,舒錦時開始吃飯。

轉眼間,白日過去,黑夜降臨。

晚上八點,舒錦時終于處理完一切手裏頭的事,起身離開了公司。

坐入車中之後,舒錦時到達一家茶飲店買了杯熱茶,喝了一口正準備離開,視線卻冷不防就被旁側一家甜品店給拉住了。

因為它牌匾上頭,寫着“阿比阿比”四個字。

不經意間,早餐時許風儀說的話一下子就竄入了她腦中。

許風儀說,阿比出了個新款甜品,很漂亮,想吃。

就是太遠了。

可誰知道,這個店子,現在就在這兒呢,竟然稀裏糊塗地就被她舒錦時給撞見了。

如果許風儀在這兒,一定會挺開心的吧?

看着那店門,舒錦時都能想象出她捧着那杯甜品時笑容如蜜的樣子了。

随即,舒錦時舌尖輕抵後牙,突然自嘲地哂笑起來。

她不是要和許風儀保持距離麽?

所以,阿比阿比出了新品又怎樣?

許風儀特別想吃又怎樣?

同她舒錦時又有什麽幹系?

這般想着,舒錦時又仰頭喝了口茶,随後擰上蓋子,便鑽進車中,發動車子,朝着東北方向踩下油門,疾馳而去。

黑色的小轎車身上攜帶着溫潤油亮的光澤,如一道暗影,飛快地便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但是,十多分鐘後。

這道暗影又緩緩地回到了甜品店門口。

然後,車門打開,舒錦時從裏頭走了下來。

籲出一口長氣,舒錦時關上車門,理了下衣襟,便步入店中,面對店員指了下櫥窗,眉梢一揚:“給我一個狗熊杯,包起來,謝謝。”

店員保持微笑:“好的小姐。”

“不過小姐,我們這款是小熊,不是狗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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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舒錦時:…我大概率是個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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