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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的眼眸似海深不見底，又好像蘊藏着許多情緒，唐念不懂為什麽他會這樣看着她。

而此刻，心髒不由地抽痛了一下，不過這只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唐念把這種感受，理解為吃醋。

“你幹嘛這麽看着我啊？我請你吃飯，居然聽到了另一個女生的名字，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她心裏有些委屈，在施陌身邊坐下，一副要給個解釋的樣子。

施陌依舊是剛剛的那個樣子，開口道：“你想問什麽？”

唐念愣住，他這幅坦蕩蕩的樣子，倒搞得她小家子氣一樣。

但是……她也沒說自己大度啊，小氣就小氣。于是唐念問：“剛剛汪叔說的琳琳是誰呀？”

施陌扯了扯嘴角，“你不知道？”

“我怎麽會知道？”唐念回憶了下自己的這二十多年，都沒有一個叫琳琳的，叫琳達的倒是不少。

“難道……是前女友？”唐念咬了咬嘴唇，還是忍不下去把心裏的直覺問了出來。

施陌看着唐念，“對。”

靠！還真是啊！唐念想了兩秒，把自己的第二個直覺也問了出來：“你帶你的前女友，來這裏吃過飯？”不然剛剛的汪叔不會把她認錯人，肯定以為他們還沒分手呢。

施陌似乎嘆了口氣，還是只吐了一個字：“對。”

靠靠靠！她這是什麽運氣啊，第一次約施陌吃飯，居然是他和前女友吃過飯的地方。

“怎麽，很介意？”施陌突然開口道。

她不知道心中的不舒服，叫不叫介意，但心裏卻是有些堵。

但唐念還是搖頭，十分爽快地說：“誰還沒個過去，只能說你之前眼光差了點，沒等到我罷了。”

接着，她指甲輕輕地刮着手機殼，聲音小小地試探地問了句：“那你現在還喜歡那個琳琳嗎？”

等了半晌沒有回答，唐念擡頭看向施陌，他好像沒聽見一樣，唐念又問了一遍。

喜歡那個琳琳嗎？施陌看着唐念，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是想聽到什麽答案？今天她帶他來這裏，又是什麽目的？試探嗎？

試探他對她還有沒有感情？還是說想作為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試探他的底線在哪裏，如果發現任何異樣的時候，她還可以用別的身份抽身，自己幹幹淨淨清清白白，什麽都不知道。

不得不說，這一招真是高。施陌自嘲般地笑了笑，開口道：“我和她，沒有可能。”這句話，是對唐念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唐念點點頭，“好，點菜吧。”她眼睛不瞎，不是看不出來施陌眼裏複雜的情緒，可是那都過去了。

他說他和前女友不可能了。

唐念在心裏告訴自己，只要有這句話，她就可以放下心來繼續喜歡施陌，過去他的感情，她可以不關心，只要以後他身邊的人，他喜歡的人，是她就好。

“你，聽懂我的意思了？”施陌看着唐念像個沒事人一樣，居然還說要點菜？

誰知唐念對她笑笑，“聽懂了呀，你和前女友不可能嘛。那我就可以放心地，繼續追你啦。”

施陌看着唐念，覺得她既熟悉又陌生。內心也帶着些苦澀，更多的，是恨意。

他恨她可以做那個第三個人，把施陌和陳凜琳的感情，當做別人的故事來聽。

也恨自己，做不到這麽灑脫。

可是今天都提到了以前，她卻還是這麽一副沒心肝的樣子。

施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挺矯情的，總是拿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再看看唐念，還是這麽開開心心。

如果她知道他內心深處一直還惦記着以前，肯定會笑話他吧？

“你發什麽呆呀？我問你話呢，平時你來這都吃什麽菜？”唐念見施陌看着對面的福娃發呆，輕輕地點了下他的肩膀。

施陌收回目光，瞟了眼菜單，“你點自己想吃的就行，汪叔知道我的口味，會直接上我喜歡的菜。”

老板果然就是不一樣……唐念小聲吐槽，不過她也沒加什麽菜，她本來就吃不了辣，只是想着陪他試試。

而且下個月的走秀，讓根本不敢多吃。為了今天晚飯這一頓，她可是早中餐只吃了一個雞蛋和一杯美式，此刻也早就餓過沒感覺了。

菜上桌，望眼過去都是紅彤彤的一片，唐念臉色有些視死如歸……

“姑娘你試試，不辣的。”這是汪叔走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唐念看了看桌子，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不那麽辣的魚湯。“我先從低等級的開始學起。”

見她用勺子舀了一塊魚肉，正要放進嘴裏，施陌叫住了。

“這個酸湯魚，你直接吃沒味道的，要蘸辣椒。”說着修長的手指将辣椒蘸碟推到她面前。

唐念尴尬地笑了笑，“我當然知道啦，只是不習慣嘛……”

一頓下來，唐念飽得不行，只不過是喝魚湯飽的。

只有喝魚湯，才不用蘸辣椒……不過這魚湯酸酸的，确實很好喝。

“叔做的酸湯魚不錯吧？你有空去我們家鄉，還有更好吃的。”臨走前，汪叔跟着服務員進來收拾桌子，見唐念撐得難受，往桌上一看，魚湯喝得幹幹淨淨，樂呵着說道。

“謝謝汪叔。”唐念十分尴尬地笑着說道，她此刻只能坐着，稍微動一下胃就難受的很。

“就算好吃，也不能這麽吃吧？”施陌皺着眉看着她，語氣沾了些擔心，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唐念卻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心裏美滋滋的，此時的胃疼好像都不是什麽事，“那我下次少吃點。”

下次少吃點，意味着，下次還要和你來。

唐念這點小心思，施陌沒空去想，他看了看唐念的臉色有些蒼白，讓汪叔拿消食片來，等唐念吃下後，又休息了半小時兩人才離開。

“我是不是……很丢臉啊。”上了車，唐念從鏡子中看見自己蔫吧的樣子，揉着自己的小臉自言自語道。

看着遠處挂斷電話的男人向車子走過來，立刻整理了下頭發。好在現在是晚上，就算臉色差也不是很明顯。

可施陌還是看見了，他遲疑了片刻，問道：“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唐念立刻緊張地搖頭，“沒事的，我不用去醫院。我現在好多了，再過一會肯定沒事的，再說家裏也有藥，不用去啦。”她最怕醫院了，一到醫院附近，整個人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施陌見她這麽堅決也不強求，便啓動車子将她送回去。

到了熟悉的小區門口，車慢慢停下，唐念在下車前擡眼看了看小區的大樓，燈火通明，不由地嘆氣。

施陌見她這個動作笑了，“不是随時都會有暴雨，也不是随時都會停電。”

唐念愣住，他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的？

剛剛她擡頭的那一刻，想的正是：要是停電就好了。

不過拆穿就拆穿呗，唐念順着剛剛的話，回頭看他，笑容明媚：“施總，那如果沒有暴雨，沒有停電，我說我想去你那，你願意嗎？”

這回是施陌愣住了。

唐念滿意地勾起嘴角，她算是扳回一局。

“我回去了，晚安。”唐念最後說了句，便開開心心地下車了。

施陌看着她的背影，不得不說剛剛他确實心神恍惚了。

沒有暴雨，沒有停電，她想去他那裏，願意嗎？

他當時差點就說出口了，願意的。

此刻施陌終于承認，所有的意志堅定，在唐念輕飄飄的話語間，瞬間完敗。

他轉動方向盤，卻沒有回家，向着另一個方向駛去。

蔣家。

“來了，二少爺回來了。”李嫂幫忙開了門，接着趕緊跑到客廳說道。

王萱兒聽到施陌來了，立刻坐好，又用小鏡子看了下自己的妝容。雖然他來得這麽晚，但是王萱兒想到上一次見面時的心動，什麽埋怨都沒有了。

“你還知道回來？知不知道我們等了你多久？”蔣盛華看着自己的兒子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心中的氣又湧上來了。

“哎呀，蔣哥，你也別對孩子兇。我們都知道的他工作忙嘛，說不定是來的路上又被工作耽誤了。”

“是呀叔叔，我們不也還在嘛……”王萱兒在一旁也說道，“施陌哥哥還沒吃飯吧？讓李嫂幫你熱一熱菜，剛剛特地給你留了兩道菜的。”

蔣盛華心情舒暢了些，但語氣還是十分不快，“聽見了嗎，萱萱都關心你吃沒吃飯，沒吃快去餐廳。”

“我吃過了。”施陌回答着，停下了腳步，看了看面前說話的女孩。

王萱兒瞬間臉熱起來，臉上盡是掩藏不住的羞澀，她今天可是精心打扮來的，就為了引起施陌的注意。

下一秒，她卻聽見施陌淡淡地開口：“你誰？”

王萱兒愣住，他不知道她是誰嗎？

“怎麽說話的，這麽沒禮貌！上次不是見過？這是你張阿姨，那是她女兒，萱萱。”蔣盛華皺着眉頭說道，他對王萱兒很滿意，想着要是兩家聯姻，對蔣家，還是對施陌都是不錯的。

“哦，想起來了。”施陌在經過蔣盛華的提醒後，說道。

王萱兒面露喜色，“施陌哥哥，我……”

“你不是和蔣逸承定親了麽？哦對，那天蔣逸承說要和王家解除婚約……”施陌打斷王萱兒的話，自問自答。

而王萱兒瞬間臉色慘白，本來她被解除婚約就很丢臉了，可被自己喜歡的人提起，那更丢臉。

王萱兒眼睛通紅，“蔣叔叔，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說着她便奪門而出。

“萱萱！”王萱兒的母親哪見得了女兒受這種委屈，“蔣哥，我們先回去了，其他事情以後再說吧！”

就這樣，施陌五分鐘就趕走了在這等了他五個小時的客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要氣死你老子我啊？”蔣盛華拍着桌子将茶水打翻，“一家子等你吃飯，你倒好，跑去外面吃。”

“一家子？”施陌冷笑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這屋裏，有一家人？”

蔣盛華愣住，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他們現在是客人，但以後說不準的。再說了，我可是你老子……”

“別，我姓施，不姓蔣。”施陌點燃了香煙，抽了一口，繼續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蔣逸承不要的女人，就想着給我，我就這麽便宜？”

“難道你不是嗎？”蔣盛華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你也不小了，難道還看不明白，只有掌握了經濟和地位，別人才不會小觑你。你說說你開的這個什麽游戲公司，能給你帶來什麽？你要融資還得看別人的臉色！如果和王家聯姻，別說提蔣家，你以後就算只提王家，說是王家的女婿，誰還會給你眼色看？”

說着，蔣盛華也點了支煙，嘴角帶着一絲嘲諷：“再不然，想想當初你一窮二白的時候，那個一直追着你，說要和你永遠在一起的人，不也為了錢，和你分開，出國留學了嗎？”

在蔣家不歡而散，施陌到車內又點了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後緩緩吐出，煙圈在車內彌漫，他腦中都是臨走前蔣盛華的那句話：“人啊，都是現實的。”

此時手機突然亮起。

他點開鎖屏，是唐念發來的信息：

【你到家了嗎？】

【你喜歡看電影嗎？最近上映了好幾部電影，哪天有時間，我請你看呀。】【乖巧.jpg】

施陌看着信息，突然就笑了。

當初你一窮二白的時候，那個一直追着你，說要和你永遠在一起的人，不也為了錢，和你分開，出國留學了嗎？

現在她回來了，卻什麽都不提。

是還在玩戀愛游戲嗎？

施陌看着微信許久，緩緩閉上了眼。

最後，他紅着眼，僅僅給唐念回複了一個字：【好。】

既然你想要玩失憶，那我就，奉陪到底。

作者有話要說：

施陌的黑化開始，也是火葬場的開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