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美人魚

應酩本來還覺得奇怪,  見灼今天上午的活動安排未免也太随意了一點。就是沙灘吉普和一些常見的水上項目，時間還這麽寬松。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是另有所圖。

他先前知道江棠和程斂很會玩小花招,  沒想到見灼也這麽積極。

他到隔壁去按門鈴,  沒人應。他打了手機,  沒人接。

他正焦躁地劃着手機,  江棠就下來了。

“早啊。”江棠已經穿好了外出的衣服,  邊戴手表邊下樓，“見灼不在嗎？我看他房間門開着，出去了？”

“嗯。”應酩應了他一聲,  想了想又說，“他們吃完早飯出去了。”

江棠問：“他們？”

主卧的門開了，程斂穿着皮夾克和牛仔褲，一看就是沙灘吉普的标配。

“你還在？”江棠看着他,  就在一秒鐘之前他還以為應酩說的他們是見灼和程斂,  “所以見灼是跟……”

程斂走出房間,  問：“他帶簡總去哪了？”

應酩看了他一眼，接着撥通了小安的電話。

潛水俱樂部,  更衣室外。

這個俱樂部很新,  也算是個網紅旅游點。因為去年有一部爆紅的偶像劇在月耳彎取過景,  後來那兒就成了婚紗攝影的搶手景點,  順帶也帶紅了附近的這個潛水點。

俱樂部的一大亮點就是水下婚紗攝影。

從前臺走到更衣室的過道牆上全是自由潛的婚紗照,  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是個影樓。

簡凡辰剛剛還邊走邊感嘆了一句：“這年頭，婚紗照都這麽內卷，不會潛水還不能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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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聽見後,  回頭笑眯眯地回了他一句：“這一點二位不必擔心。”

但簡凡辰的注意力全在全在照片上,  他覺得下水拍照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根本沒法好好享受這項美好的運動。

見灼先換好了潛水服，就在外邊等簡凡辰。

幾分鐘後，簡凡辰也穿着黑色的潛水服出來了。

貼身的潛水服，讓身材暴露無遺。

簡凡辰的頭身比特別完美，流暢的天鵝頸，再往下看，筆直的長腿被貼身的潛水褲勾勒出肌肉線條……

見灼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連忙收回了眼神，轉過身：“簡總，走吧。”

簡凡辰卻絲毫不控制自己的目光，因為沒有想法，所以坦蕩。

他看着見灼結實的厚肩，心想這小子平日裏穿着衛衣看不出來，沒想到還挺壯。

自由潛最大的特點就是裝備輕便，身上不用帶巨大的水肺，只靠着調整腹式呼吸，就能屏息深潛。

簡凡辰很喜歡這種輕便感，被海水包裹着皮膚，跟大海融為一體。

潛水時不再是個帶着氧氣瓶的觀光客，而就是大海的一份子，是魚群中的一員。

倆人都是資深潛友了，花了點時間确定好路線後就下水了。

簡凡辰在前邊，用了鴨式入水，快速下潛。

這是一個很優美的下潛動作，先像水裏的鴨子一樣浮在水面上，摘掉呼吸管，繃緊腳背，腳蹼輕輕一踢，柔軟的身子一折，像天鵝一樣鑽進了水裏。

對，見灼覺得，這個動作讓簡凡辰一做，就不叫鴨式了，而是天鵝式。

宛若一只漂亮的天鵝沉入水底。

他追着天鵝一同沉下去。

下了水之後，他又覺得簡凡辰不是天鵝了，更像是美人魚。

因為穿上了潛水腳蹼，把原先就出衆的大長腿延伸得更長了。

簡凡辰在萬丈深淵旁縱身一躍，因為失重感，并沒有下墜，而是整個人輕盈地上升，跟游過來的一群熱帶魚一起向珊瑚游去。

就像美人魚一樣，長長的腳蹼同兩條腿一起擺動，三百六十度旋轉，時而柔若無骨，時而驚若游龍。

見灼跟在他身後，心髒突突直跳，他從來沒覺得潛水是一件這麽刺激的事。

雖然他看了一晚的潛水協會學員視頻，把簡凡辰的潛水習慣都記下來了。但因為沒有真正一起潛過，他還是小心謹慎，一直在後邊時時刻刻注意着簡凡辰的安全。

發現潛伴不在身邊，簡凡辰回頭找他，用手勢喊他上來。

見灼雙腿一蹬，就到了他身邊，跟他并肩前行。

在水中的并肩跟在平時并肩不同。在不可預測的海底，潛伴就是彼此的唯一，是完完全全的信任感。

簡凡辰高中時就開始學潛水，那時候好奇心太強，容易太過于投入，一只魚，一顆海星，一片珊瑚，他都能追着觀察半天。

常常因為這樣，當他回過頭去找潛伴時，發現潛伴已經被甩下好遠一段。在海裏跟潛伴走失是很危險的，後來被教練嚴厲教育了。現在他雖然還是好奇海裏的一花一木，但已經習慣回頭找潛伴，确保潛伴沒丢。

見灼像是發現了這一點。

追上來之後，他們就統一了節奏，他一直待在簡凡辰身邊，不需要簡凡辰再回頭去找他。

簡凡辰感覺見灼是一個很好的潛伴，至少也是一個好奇寶寶，他不用擔心自己的一意孤行會把潛伴丢了。

他看見什麽都能馬上跟潛伴分享，潛水的樂趣多了不止一丁點兒。

他看見了魚群，雙腿一踢腳蹼，向上游去，見灼就能馬上跟上來，兩人的身體相互錯開，軌跡又能交錯在一起，默契得不得了。

第一次當潛伴就能這麽默契，簡凡辰十分驚訝。

見灼這個潛伴也跟他太和拍了。

上浮過程中，簡凡辰的身體還是領先一截。但快到水面時，見灼突然加速上來，張開雙臂環住他轉了個身，繼續向上游去。

他整個人都被抱得嚴嚴實實的，被年輕有力的身軀帶着上浮。

經驗豐富的他立刻轉頭朝後下方看去。

一只碩大的水母就在他游過的地方。

見灼剛才看見了，及時護着他，避開了水母。

他以前經常不小心被水母蜇。

回過頭，他又後仰起頭看向見灼。

面鏡之下，年輕而棱角分明的下颌線在水中都顯得溫柔了不少。

應酩他們三人開着車來到潛水俱樂部時，前臺的工作人員相當震驚。

今天是天上的神仙男團放假了嗎？怎麽一撥兩撥的都這麽帥？

剛剛那兩個很配，那啥分明看上去很和諧。現在這三個雖然沒那麽和諧，但有一種勢均力敵的張力。

“你好，請問剛剛有沒有兩個男士來潛水？”江棠微笑着禮貌詢問。

“有……今早就兩位客人。”工作人員剛從幻想中回過神來，又被這個迷人的笑容迷倒了。這也太帥了，一個個的。

跟江棠不一樣，應酩的臉色很不好，但語氣還是盡力壓着情緒：“他們在哪裏？”

工作人員說：“他們選的自由潛，應該快結束了。”

應酩皺了皺眉，他從來不知道簡凡辰會潛水。

“你們的自由潛都是這樣的？”程斂在照片牆旁，目光冷漠地掃過一對對情侶的水下婚紗照。那些新人笑得越燦爛，他的眼神就越冷淡。這有什麽好拍的？

江棠也注意到了，他感覺這個地方就是給情侶來約會的，或者是來度蜜月的。見灼選的這個地方，真的太明顯了。

應酩只是往牆上瞥了一眼，眼神就更暗了。

工作人員感覺到了異樣，解釋道：“沒有，不是……我們俱樂部的确是有跟婚慶公司合作的業務……不過平時還是很多以娛樂為目的的客人。”

他看了看三人，又接着說：“剛剛那兩位先生就是純潛水，不包攝影的。”

江棠神态輕松了一點，就笑了。

工作人員又問：“三位是想潛水嗎？還是……”

“我們不潛，我們等人。”江棠說，“他們還有多久結束？”

工作人員看了看時間:“應該快了，那三位先坐一會兒吧。”

“好，謝謝。”江棠說着就在沙發上，拿起了手邊的圖冊。

自由潛的藝術照都很唯美，模特兒的顏值和身材都沒得說。

江棠随便翻了幾頁，嘴角的上揚的弧度就漸漸消失了。

他放下圖冊，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應酩沒有坐，他還是站在原地，低頭看一本財經雜志。

這一期是這家潛水俱樂部ceo的專訪——關于融資理念的分享。

他看得很認真，但時不時還是擡起頭望一眼潛水的出口處。

程斂懶得待在室內，準備出去透透氣。

他剛走到門口，就有工作人員推着餐車進來。

他多看了一眼，餐車上有一束刺眼的紅玫瑰。

很俗氣。

“這麽快？”前臺人員看着餐車人員，“他們還沒出來，先推去包間吧。”

餐車裏的盤子裝着心形牛扒，還有餐包和精致的水果沙拉。

江棠警惕地放下茶杯，微笑着問：“等等，這也是潛水套餐嗎？”

程斂收回了推門的手，面無表情。

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回答，“咔噠”一聲，潛水通道的門被拉開。

見灼穿着運動服走了出來，頭發濕露露的，剛洗完澡的樣子。

應酩手掌壓着桌上的雜志，目光落到他身後的門上，但沒有再看到人出來。

看見應酩他們三人，見灼并沒有太意外，打了聲招呼，接過了工作人員遞來的水。

“簡總呢？”應酩不鹹不淡地問。

見灼喝了一口氣泡水：“在洗澡。”

應酩臉色又沉了一些。

江棠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餐車裏的牛排看了一眼：“簡總他吃五分熟的，這都快全熟了。”

他覺得這種太明顯的做法，會引來簡凡辰的反感，見灼會這麽笨？

工作人員連忙過來解釋：“這是俱樂部贈送的驚喜……對不起對不起，剛剛的服務生新來的……忘記問您的偏好了，我這就讓廚房重做。”

見灼看了一眼牛排，笑了笑說：“不用這麽麻煩，這樣挺好的，謝謝你們。”

工作人員敏銳地捕捉到了火藥的氣息，找了個借口先出去了。

“你真的要吃？”江棠看着他，“中午不是還有午宴？”

見灼轉頭看向他：“要不然你們吃？”

江棠坐回沙發上，長腿交叉：“我不吃全熟的。”

程斂靠在門邊，不想說話。

應酩不屑地繼續低頭看雜志。

幾分鐘後，簡凡辰也拉門出來了。

應酩最先看到他：“簡總。”

“怎麽都來啦？”簡凡辰看着滿滿一屋子的助理，“潛水嗎？”

江棠站了起來：“我們就是路過，簡總。”

“你們不玩啊？”簡凡辰有點為他們遺憾，畢竟這片海域真的很美。

吃貨的視線落在了餐車的牛排上，兩眼發亮，“還有套餐啊？正好餓了，一起吃吧。”

江棠：“好啊，我也餓了。”

程斂：“我也餓。”

應酩：“看着味道不錯。”

見灼：呵。

作者有話要說：

虎年快樂，狗勾打架，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