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趁火打劫

五皇子搬新居,與之相熟的都要來道聲賀,讨杯喬遷酒喝。亜璺硯卿所以從宮中出來浦一進府,齊曦炎就命人置辦酒席和各色茶點。

他一向自律極嚴,從不結交外臣(當然,就算結交也不會讓人看出來),所以這次也只請了幾個親兄弟和親戚子弟來府上飲宴。總不過就是六位皇子,路丞相的兩位公子,還有他舅舅付昆的小兒子付言明,*個人而已。

路丞相的兩位公子李淺都見過,相貌人品都一般,可對這付言明她卻早有耳聞,燕朝最有名的大才子,五歲能詩,六歲能畫,經史子集全部通讀,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說是天才,也一點不為過。

而待到見着這位才子的真容時,她更是看得眼睛發直,大大體驗了一把何為驚豔。

這個付言明正是那日她在齊曦炎書房前見到的公子,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裳服,腰系銀帶配一塊和田美玉,更顯得身姿挺拔,翩翩不凡。

齊曦炎和付言明寒暄了幾句,一扭臉見李淺一副癡癡迷迷的樣子,不由眼神帶怒,涼涼盯了她一眼。

李淺忽覺後腦勺冷飕飕的,頓時醒悟自己在迎客,忙打點起十二分精神招呼付公子,極熱情把人引到內堂入座。當然,也不忘跟美男多聊幾句,問問人家坐什麽車來的,可要用茶用點心,座位舒不舒服,等等。

付言明都含笑答了,卻也未免有些奇怪這個人對他太過親熱,便也問她,“你是府裏什麽人?今年幾歲了?”

“奴才是黃門一枚,十五歲青春美齡。”李淺嘻嘻笑着O了O身上的土黃衣衫。

付言明忍不住細細打量她,見她臉龐白淨,肌膚柔細,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張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帶着點兒笑意。整個面龐細致清麗,清新脫俗。她身上似有一種少見的活力和爽朗,明快清澈地就像一條淙淙流淌的消息,激越地便如天際升起的太陽,散發着冉冉生機。

她雖然話多,卻一點都不讓人讨厭,只是一身土黃色的黃門服飾穿在身上,反倒顯得有些突兀刺眼讓人看得不禁暗道一聲“可惜”。這樣的人才,怎的卻是個黃門?

李淺怕齊曦炎怪她不盡責,也不敢和付言明說的太多,纏了人家一會兒,忙退出去繼續迎客。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幾個皇子都來齊了,擁着齊曦炎大笑着走入內堂。今天是兄弟間喝酒飲宴,閑話家常,幾位皇子都穿的比較随性,尤其是齊曦瀾穿着一身寬松長袍,腳下趿拉着一雙木屐,行走間會發出“嗒嗒”的清脆聲響,煞是好聽。

說起這只木屐,還是李淺親手做的。天氣逐漸變暖,她總覺得腳上套着布鞋靴子捂的難受,便讓宮裏的制衣局按着她畫的樣子做了這雙木屐,鞋面的花紋還是她用小刀一點點刻上去的。可這雙木屐在腳上還沒穿到半個時辰,只試了個新鮮,就被齊曦瀾看見,然後毫不客氣搶了去。害得她對着被小刀割傷的嫩手,心疼了好幾天。

沒想到今天,他竟然穿着木屐,顯擺到這兒來了。

從入內堂時,李淺眼睛頻頻瞟上他的腳,那一臉的痛惜和懊惱,讓齊曦瀾心裏痛快至極,得意之餘,不免送她一大朵燦笑。惹得李淺一張桃花小臉抽成一塊幹炸團子,硬巴巴地透着恨意。

齊曦瀾看得有趣,不由哈哈大笑。

他這一笑,難免招人側目,齊曦炎也向這邊投了一眼,疑聲問道:“三哥這是在笑什麽?”

“覺得你這府邸太好,我看着眼熱,眼紅,難道還不讓笑嗎?”齊曦瀾挺了挺胸,仿佛“嫉妒”也是一種美德。

六皇子齊曦鑲最喜歡跟他逗悶子,聽到此話不由打趣道:“三哥,你眼紅、眼熱,不是應該哭嗎?怎麽會大笑呢?”

齊曦瀾笑着刮了刮他的臉:“哭多羞人啊,要不你先哭給我看看?”

六皇子臉一紅,惱道:“我早就不哭了。”

頓時,所有人都笑起來。

一行人分賓主落了座,齊曦炎便吩咐上茶。

李淺應一聲,帶着小路子、小城子、小鄧子挨桌擺上茶盞。

彼時制茶工藝不算太精,茶味兒有些微苦,衆人也只是淺嘗即止,然後放了茶盞,開始随意的聊着天。

六皇子很喜歡齊曦瀾的木屐,從他坐下就一直盯着他的腳看。時下并沒有木屐,夏季天氣再熱也得捂着厚厚的靴子,很是憋悶,而把這種木制鞋子穿在腳上,一走路噠噠直響,真是又有趣又涼快。他越看越喜歡,便張口問他這是什麽?

齊曦瀾淡淡一笑道:“這叫木屐,不過你若想要那得跟你五哥開口,這是他身邊的小黃門李淺的手藝。”

齊曦鑲一聽,立刻轉頭向齊曦炎,“好五哥,也給我做一雙吧。”

齊曦炎看着齊曦瀾悠閑的靠在椅上,跷起的腳上搭着一只做工精美的木屐,正有一下沒一下的顫着,他心裏忽覺很不是滋味兒。這樣的木屐他還沒有呢,卻被李淺拿去送人,他這個主人當的還不如外人呢。但他素來不動聲色,只微微一笑,招手喚李淺近前。

李淺跪在地上,小心肝“怦怦”亂顫,她知道齊曦炎的性子,明裏不會找她算賬,暗裏卻絕不會叫她好過。

這木屐本是她自己拿來玩的東西,根本難登大雅之堂,更未想過會有一日被人當成寶貝似的索要。若因此被人記恨,那才是冤枉死人了。

齊曦炎輕笑一聲道:“李淺,你蹴鞠賽上歌舞安排的很好,沒想到還會做木屐,倒算一個有才的。”

他語音輕柔,字字都是褒獎,可卻讓李淺聽出了一身冷汗,她偷眼瞥了瞥左側坐着的大皇子,見他一臉陰翳的望着自己,頓時半邊身子都涼透了。

自那日齊曦炎贏了比賽之後,齊曦銘對他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在賽前他曾大言不慚地說過,比賽是比個樂子,并不看重輸贏,所以雖心中憋着恨,卻也不好明目張膽的找李淺麻煩。而暗中使了兩次絆子,也都被齊曦炎化解了。

可這會兒齊曦炎提這個事,可不是叫齊曦銘找她算賬嗎?

她心裏怨齊曦炎太過小氣,面上卻笑得格外燦爛,對上叩首道:“殿下,奴才确實是有點小才的,奴才弄了點小東西想進獻給各位皇子,還請殿下恩準。”

“準。”

“謝殿下。”

李淺又磕了個頭,她現在只希望自己前幾日熬了三天三夜做出的東西能管用,這些當頭的們喜歡了,也能少讓她吃點苦頭。

見她噓氣的樣子,齊曦炎嘴角隐隐泛起一絲笑意,這小子惱了,發狠了。不過看來。也是要弄些壓軸的好玩意給他了。所以說這人吧,真不能過得太安逸……,太安逸是培成不了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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