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外出)

方才得那一幕,讓裴季似有邪火燃起,但面上甚是平靜。

擡手朝華音胸懷伸過去,與那貓兒說:“這地兒可是有主的。”

華音怕裴季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在他擡手之際就把那只叫小金銀的貓兒給他雙手奉上。

剛舒舒服服的準備睡懶覺的小懶貓被雙手送出去之際,還沒反應過來,圓溜溜的大眼裏全是茫然。

幾息過後瞬間清醒了過來,看到了眼前的人,頓時揮動着四爪,很是在抗拒。

華音擔憂它不小心抓到陰晴不定的裴季,小命休矣,便忙把它給帶回了懷中。可視線卻是不經意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裴季的手背上有幾道淺淺的抓痕,顯然是被爪子抓傷的。

華音低頭望向那收藏在肉掌縫中的鋒利爪子,雖是詫異,卻還是不禁的在心底誇道:抓得好!

華音眼尾微彎,擡眸望向對面的人,柔聲道:“這小家夥似乎有些怕大人。”

裴季低頭掃了眼小金銀,語帶淡淡的譏诮:“果然是畜生,慣會忘恩負義的。”

華音淺笑勸道:“大人莫要與一個小畜生多計較。”

頓了幾息,又問:“不知大人來蘭茵院所為何事?”

自那日裴季在蘭茵院歇了一宿後,他倒是沒有來尋過自己了,那今日忽然來尋她是為了什麽?

這時,華音懷中的小貓又嬌滴滴的“嘤”了一聲,華音瞬間會意——他是來看貓的?

她望向裴季的那一瞬得到了答案。

他的視線幾乎都停在小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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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音索性把小金銀放在了石桌上。

小金銀到了桌面上,縮成了一小團毛球,毛茸茸的,可愛得緊。

這小東西倒是挺別致的,華音也心生出了幾分真心的喜愛。慈愛的望着小金銀,下一瞬卻見裴季不知從何處拿了根小魚絲來逗小金銀。

……

他就随身攜帶者這玩意?

裴季逗了幾下,把一小包魚絲遞給了華音:“是這小畜生的零嘴。”

華音接過,看了眼晶瑩透亮,一看就貴的小魚絲,沉默了。

貓都有零嘴了,她這“寵妾”卻沒有……

華音忽然心酸,作為旁人眼中受寵的姨娘,她卻是連只貓都比不過。

這算哪門子的寵妾呀?

華音早有了想要從裴季這處多撈些的心思,但遲遲未行動,今日見他心情似乎極好,便起了心思。

琢磨了一下覺得可行後,就捏着一小包小魚絲,擡起杏眸巴巴地望向裴季。

“小金銀都有零嘴,妾身的呢?”

裴季擡起目光望了眼她,忽然覺得她這巴巴渴求的模樣有些熟悉。

似乎想起了什麽,低眸望了眼桌面上那睜着圓眸巴巴看着他手中魚絲的饞貓兒。

啧,還真像,兩只小饞貓。

他心情略好,揶揄道:“府裏短你吃喝了?”

華音小聲道:“未曾,但想吃些零嘴,還得花銀子托人到外邊買回來。”

裴季白養那麽多的姨娘,但卻不是精細的養着,而是完全的放養,以至于後宅姨娘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

裴季眉梢微擡:“想讓我派人給你買回來?”

華音忙搖頭:“大人公務繁忙,妾身怎敢勞煩大人,只是妾身入府時無錢財傍身,再者入府不久,月例少了些,荷包拮據,只能蹭一蹭其他姨娘送來的。”

說着望向了桌面上的瓜果點心,心酸道:“這些都是幾位姨娘送來的。”

說着,她看了眼碧玉。

碧玉會意,應道:“确實都是其她姨娘送來的。”

裴季會意,原來是為了銀子。

不過,倒也沒有什麽不好。

裴季把魚絲扔在了桌面上,不疾不徐道:“我已吩咐童之,你的月例,往後翻個幾番。”

翻個幾番也不過十來兩銀子,幾個月下去都不夠百兩銀子的。她急着離開,像這種細水長流,何時才能積水成淵?

華音只思索了一瞬,便垂着腦袋喪氣的嘀咕:“在牢房的時候,大人給妾身看那支金簪的時候,心中以為是大人送妾身的而心生雀躍,可誰能想到卻是另外一回事……”

話點到即止,華音沒有繼續往下說。

那日那支簪子是有些份量的,若是融成金子也是值錢的。

裴季略一眯眸。

他的這九姨娘忽然提起簪子,心底到底有怨,便道:“不過是支簪子罷了。”

言罷也沒了後續,華音也不知他聽沒聽明白,但這時也不适合再多提,免得讓他不耐。

裴季也是一時興起才來蘭茵院逗弄這小貓兒的。

但沒想到卻是因小貓兒踩奶的動作而生出了絲絲邪火。

心頭**的心思漸濃。長眸微擡,帶着幾分暗色的目光落在華音的身上,低聲道:“想要金簪,給你便是。”

面前垂頭失望的女子聞言,驀然展顏笑了,眸中似有光彩流轉。

不過是支金簪便讓她如此高興?

裴季撚着扳指,忽然明白了那些個男子花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的心思。

美人笑起來,确實賞心悅目。

“庫房應當有哪些個玩意,随我去寒院,你自己挑。”

華音心底疑惑他怎就這般大方,但他給,她豈有拒絕之理?

道了聲先去淨手,然後才随他去寒院。

出了蘭茵院院門,裴季頓下步子,轉首冷淡的暼了眼華音身後的婢女:“你們不必跟着。”

婢女心中頓時一悟,這哪是想讓姨娘去挑簪子,分明是必有用心。

華音也回過味來了,感情小畜生好色,大畜生也起了色心。

旁人都道裴季不近女色,可現如今哪有半點不近女色的模樣?

最讓華音納悶的是,自己難道是裴季頭一個女人?

不然她怎感覺裴季有這種初次情結,也只與她交歡?

不然他為何開了葷後,卻沒有找那些個貌美如花,風情各異的姨娘?

一路注意着前邊的裴季,一路胡思亂想着,許久後才入了寒院。

在院中的童之看到九姨娘,征愣了一瞬。

他在寒院看到九姨娘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多了。

裴季吩咐:“庫房若是有女子頭面,便仔細挑送一些過來。”

說罷,領着華音入了書房的小院。

童之望了眼二人離去的背影,對那句“便仔細挑送一些過來”的含義理解得透徹。

小叔的意思——晚點再送來。

童之心領神會的帶着小侍從轉身往庫房而去。

書房的長榻上,華音唇瓣紅豔,眼尾泛着尚未褪去的春韻紅痕。衣襟半敞,衣裳也皺皺巴巴的,而胸前的衣衫卻是被□□得最為過分。

華音攏起了衣襟,暗惱的望向外邊正襟危坐的男人。

他現在倒是正經得很,也不是方才在她耳邊低低沉沉的詢問到底是小貓兒的小爪耳踩得舒适,還是他這手掌揉捏得舒服的人是誰。

華音對裴季的厚臉皮子再次感到驚嘆,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厚顏的程度都能叫她臉紅耳赤。

衣服攏好,華音才慢騰騰的從裏間緩步走了出來。

裴季擡眸望了眼她,才朝房門外開了口:“進來。”

童之領着的小侍從端了四盒錦盒從外推門進來。他把錦盒疊放在桌面,再一一拿起打開給華音掌眼。

錦盒中有金子做的,也有玉飾頭面,樣式都很是精美絕倫。

華音目光毒辣,只是過了一遍便知曉這一套頭面也就約摸重十六兩。

可這買的是精美的樣式,而不是重量,華音便是不懂,也看得出來這頭面做工精致,精雕細琢,一套下來價格不菲,與熔成金子後,價值天差地別。

或許,可以拿到黑市去……

華音腦中已隐約有了想法。

這些個頭面是多年前,裴府中姬妾不過二三人之時,有人想從妾室這邊讨好裴季,所以送了好些價值不菲的頭面。

可一直放在庫房積灰,但其款式便是放到現在也還是不過的。

簪子不過是裴季喚她過來的借口罷了,他望了一眼那幾份頭面,開了口:“不用挑了,全送到九姨娘的院子去罷。”

華音本想只要一支金簪,卻不想掙了這麽幾套價值不菲的頭面。

華音便着這裴季大方,開口提了:“大人,妾身進府已有半年了,想出去逛逛。”

裴季靜默的看了她片刻,眼神深沉,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華音被他的目光瞧得心裏發怵,琢磨了一下,他或是覺得她得寸進尺了。

她猶豫開口:“妾身只是說說……”

“若想出去,與童之說便是。”

華音聞言,連欠了欠身子,笑吟吟的道:“多謝大人。”

裴季政務繁忙,也無空與她厮混,便也就讓她先行回去了。

童之也吩咐小侍從把四套頭面給九姨娘送去。

待人離去後,裴季拿起折子來看,面色淡淡的道:“九姨娘若出去,讓人看着。”

童之:“小叔還是不信九姨娘?”

裴季:“對你,我也只信七分,所以我誰都不信,況且……”他沉默了一瞬,眸色冷淡了下來:“況且欲用我身邊親近之人來威脅我的并不是沒有。”

童之明白小叔的意思,他們叔侄并沒有對外相認,這原因便是其一。

“小叔可是在意九姨娘了?”童之問。

裴季聞言,擡起視線望向童之,神色肅嚴沉靜:“只要入我裴府的人,無異心者皆得我裴府庇護。”

童之愣了愣,遂覺得自己狹隘了,心底多了幾分慚愧,低下頭道:“是侄兒揣測過度了。

裴季收回目光,繼而查閱折子:“退下吧。”

華音自寒院回來,才聽碧玉說那李五姑娘過來尋了自己,只是她不在,便也就回去了。

華音還聽碧玉說那李五姑娘這回過來不是做客的,而是以裴季姨娘身份居于裴府的。

華音聞言,詫異道:“這李府的閨女是多得養不起了,還是有什麽心思?”

碧玉也把事情打聽得七七八八了,便把李家嫡子禍害了花娘與賤民,還有被抓的事情給說了。

“如今人還在北鎮撫司,李家還不得讨好大人,好早些放了李國舅。”

華音聽着李家嫡子禍害了無辜花娘與平民百姓,眉頭緊皺,心底膈應。不欲再聽這李國舅的閑話,就先回了房,把那幾套頭面給整理了。

幾套頭面進了妝奁,華音頓時覺得自己的妝奁一下子富裕了。

等到傍晚的時候,樂雲也過來了,道是把她轉交的補品給賣到了醫館去。

聽樂雲說那醫館不貪圖便宜,開的價也很是公道。

華音越看金銀便越是喜歡,這小家夥可真是只招財的小貓兒。不過就養了兩日,就給她帶來了這麽多的財運。

若是逃跑的時候能把這小東西帶走,她定要把它帶走,有個伴也不錯。

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晚間去了寒院,裴季在床笫之間嘗試了數種能鉗制着她的同時又極為複雜的姿勢,華音也配合着他,畢竟也能從中得趣。

翌日一早,華音便出了府。

馬車是童之安排的,華音此行便是想探一探路。

雖說她原打算是幾個月之後逃離,可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變故,她得時刻準備着。

華音出府後,說是見識見識金都城的繁華,讓車夫駕着馬車四處走走,偶下馬車四處瞧瞧,暗下留了心思探路。

可漸漸地,華音察覺到了不對勁,她隐約覺得有人在暗處盯着自己。

警惕的四下望去,目光觸及繁華街道,皆是人頭攢動,也不知誰是哪個躲藏在暗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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