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南诏王宮(二更合一)

若是旁人知道裴季在意她, 恐怕有部分的刀刃也會指向她。

所以華音才會在聽到裴季一句“對你生出了男女間的喜愛”變了臉色。

這可不是什麽好話,更不是什麽好事。

與別人談情,頂多是被辜負,與裴季談情, 那可是要命的。

想要他死的人, 比想要她死的人多得太多了, 算都算不清楚, 所以離他遠遠的,比待在他身邊要安全得多。

馬車內除了車轱辘的聲音,便是馬蹄聲。

華音擦拭了手後,擡眸瞧了眼裴季, 見他面色沉沉,略微心虛的避開了目光, 小聲嘀咕道:“這可不怪我,是大人先挑起的頭。”

裴季“呵”了一聲, 到底沒有繼續與她演下去,只道:“希望你到了南诏,也能保持這份從容。”

華音笑了笑:“必然不會叫大人失望的。”

裴季輕嗤了一聲, 姿态閑适地倚靠着車壁, 閉眼假寐。

華音見裴季都休息了,她也閉眼養精蓄銳。

南诏便是再衰敗,也曾繁榮過,烏蒙是距王城最近的城池, 故而修有官道,馬車平緩。再者馬車中鋪有軟墊, 華音也舒坦了許多,不用受罪。

許是因早間的湯藥有助眠知曉, 再者馬車平緩,被靠舒适,裴季也在其中,更不用擔心刺客的問題,華音也就漸漸地熟睡了過去。

耳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綿長而平緩,裴季睜開了雙眼,轉着手中的扳指,略有所思地打量着華音。

目光從那翹濃的睫羽上移下,鼻膩鵝脂,唇粉水潤,堪稱絕色。

也是,能送到他府上的人,又怎麽會差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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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有些寒涼,所以華音下意識地扯了扯身上的鬥篷。

裴季看着她的動作,嘴角微勾,露出了幾分嗤笑。

也不看看和誰同一輛馬車,竟然還真的睡得着?

收回目光,繼而閉上雙目假寐。

從烏蒙出發,向東去百裏,便是南诏王城了。

南诏其他地方雖已衰敗,可王城依舊繁榮。

華音掀開簾子瞧了眼這繁榮熱鬧的南诏街頭,感嘆道:“倒也諷刺,只要身處繁榮之處,看不見貧困,就一葉障目似的欺騙自己不知。烏蒙那樣臨近王城卻也衰敗成那樣,這南诏王到底該有多無能?”

烏蒙街道年久失修,青磚路都坑坑窪窪的,百姓更是瘦弱,無精打采,似是過一日是一日的狀态。

聽了華音的話,裴季側目瞧了她一眼,語帶說笑之意:“那依你之間,南诏王換成段瑞又如何?”

華音放下帷簾,轉頭與他相視:“我便是沒見過段瑞,但也知他野心大,極重權勢,若他來做南诏王,定會加重賦稅,大興練兵。”

裴季對她的觀點輕笑了笑,沒有給予點評。

進城後,約莫小半個時辰,馬車便停了。

前一日知曉裴季已到烏蒙城,便早早安排了他的下榻之處,客曹雲霄的宅子。

童之在馬車外告知此事,裴季嘴角微掀,淡淡道:“換。”

外邊等候的段瑞與雲霄聽聞這聲“換”,面色各異。

段瑞勾着嘴角,臉上絲毫不掩飾對雲霄的輕蔑嘲諷,随而朝着馬車上的裴季道:“下官府邸清淨,最為适合養傷,不若大人便到段府一住。”

随而從馬車中傳出裴季冷淡的聲音:“不用打擾段大人了,在烏蒙如何,在王城便如何。”

便是段瑞,臉色也稍變。

雲霄應下:“下官現在就去安排。”

說罷,匆匆離去。

段瑞在南诏位高權重,何其對誰低聲下氣過?

若不是這裴季是那大啓的攝政大臣,若不是大啓國力昌盛,他何須卑躬屈膝。

想到這,段瑞暗暗收緊了手心,笑道:“既然大人如此,那下官也不勉強了。”

說罷,走回前方的馬車。

華音從帷簾看了眼段瑞離去的背影,才看向飲着茶的裴季。

裴季放下茶杯,淡淡悠悠的道:“南诏人人心懷鬼胎,便是南诏王的親信都有可能與殺手勾結,我若入段瑞和南诏王親信的府邸,猶如與虎為鄰。”

華音明白裴季所戒備,但她不大明白的是,謹慎如裴季這般,竟也能與她一輛馬車,在盤阿寨的時候更是與她共處一室。

到底全是試探,還是對她确實生出了那麽兩分信任?

華音思索間,裴季看向華音:“今日傍晚,你随我進宮。”

華音斂了斂心神,點頭應了一聲:“好。”

小半個時辰過去後,雲霄也回來了,也道安排好了客棧。

南诏王城最大的客棧被清空,有許多官兵把守,百姓好奇地注目着客棧。

不多時他們便見有馬車停在了客棧外,有官兵迎上前,再而從馬車中下來了一個身形挺拔的俊美男子。

男子下了馬車後,又從馬車中抱了下一個披着披風戴着兜帽,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從馬車上下來。

雲霄略有所思地看了眼裴季懷中的人,随而收回目光,與之一同入了客棧。

段瑞與雲霄把裴季送到了客棧,舟車勞頓,也沒有自讨無趣的留下打擾,所以先行告退。

一個時辰後,有王宮內侍前來,請裴季入宮。

裴季同華音一同進宮。

馬車快到王宮,裴季面色平靜的提醒:“王宮裏有我的人,她會與你接應,但同時也有許多未知的兇險,你自己小心。”

華音一笑:“多謝大人提醒,我會小心的。”

裴季沉吟了片刻,又道:“你失憶的事情,且不管真假,放出消息,殺手都會有所斟酌是否還要再殺你,更會試探你,再而想辦法讓你恢複記憶。”

華音思索了一瞬,回道:“大人也請放心,若是我記起前塵往事,也不會被他們牽着走。”

裴季輕“呵”了一聲:“但願如此。”

王宮內,約莫三四十年紀的南诏王面色焦急地等在宮殿之中。

一只白皙柔軟的手放在了南诏王的手背之上,溫聲勸慰:“大王莫急。”

南诏王:“我如何能不急,段瑞親自出城去尋了裴季,若是裴季與他聯手,這大理江山便不再姓蒙了。”

“阿霄不是派人進宮來說了麽,那裴季并未對段瑞表現出任何的善意,便是段瑞提出入住段府,裴季也拒絕了,所以大王無需太過擔心。”

南诏王看向身旁的側妃,面容美豔,微微上揚的美眸似有星辰,只需微微一笑,便能勾人心魄。

側妃便是再美,南诏王最愛的她那一雙美目,帶着一種近乎懷念的目光望着這雙眼睛。

雲側妃輕拍了拍南诏王的手背,輕聲細語的道:“此番裴季親自來,想必也是重視大王密函中所言之人,待裴季來了,把人交到他的手上,再與他談一談聯手除去段瑞之事。”

南诏王最為擔心的便是這一件事:“裴季能同意嗎?”

雲側妃溫柔一笑:“總歸人已經來南诏了,便有機會。”

話語一落,便有內侍來傳裴季已入宮門,又道:“裴大人此番還帶了一個人進宮。”

南诏王面帶疑惑:“帶了誰?”

內侍回道:“裴大人說他喜愛的妾侍被怪疾所困,此番前來南诏,便帶着妾侍前來,順道請王宮禦醫看疾。”

南诏王聞言,有些許的錯愕。昨日便聽說裴季帶了個妾侍來南诏,可因他曾與裴季打過交道,知道此人的血都可能是冷的,除了大啓皇帝外,對誰都不上心,故而也沒有過多在意。

但顯然這侍妾是不同的,南诏王愣了一瞬便很快的就反應了過來,吩咐宮女:“快去把大巫醫請來。”

雲側妃聽到內侍的話,看了眼去請大巫醫宮女,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大王,看來這妾侍對裴季而言也是有幾分重要的,不妨讓我去多加接觸,若是能吹吹枕邊風,也是極好的。”

南诏王聞言,連忙點頭:“好,你與那妾侍多加接觸,她若要什麽,送上便是。”

想了想,又不禁擰眉:“只怕王後也會有你一樣的想法。”

雲側妃無謂道:“王後便是一樣的想法,但未見得那侍妾會如她的意。”

南诏王後,也是段瑞的妹妹。

自小嬌生慣養,脾性極高。因是段瑞親妹,莫說是雲側妃了,便是南诏王她都不曾放在眼中,如今僅僅一個侍妾,她又怎可能真的放得下架子?

裴季入殿之前,雲側妃自告奮勇,道也聽聽裴季所言,此後也可替大王解憂,出謀劃策。

南诏王一想這側妃素來聰慧,便讓其退至偏殿。

裴季入了殿中,南诏王帶着熱籠的笑意,從座上下來,請他入座後才回到位上。

茶水奉上後,南诏王不禁打量了裴季一眼。

裴季一襲金邊黑袍,肩袖繡有飛魚金紋,環繞兩肩,金冠束發,華貴而威嚴,讓人不禁下意識嚴陣以待。

十年前,裴季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郎,但眉宇之間絲毫沒有他那時年紀該有的明朗,他的眉宇皆是殺戮之氣,性子張揚果斷,行事更是幹淨利落。

而如今年紀二十六七的裴季已然內斂沉穩,心思也較之更加的深沉。而殺戮之氣似乎在眉宇之間淡了,但隐藏在眼底之下的淩冽氣息依舊沒有變。

南诏王不得不謹慎了起來,笑道:“十年前與裴大人一別,想不到今日還能相見。”

裴季的目光似不經意地從偏殿一掃二過,嘴角的嘲弄也随之一閃而過。

目光清冽的端起茶水淺啜後,擡頭望向上座的南诏,一笑:“客套話還是免了,不妨開門見山,大王想要什麽?”

南诏王沉默一瞬,還未開口,又聽裴季悠悠道:“要我對付段瑞?”

南诏王的臉色微變。

裴季輕晃着杯中半盞茶水,眼中的笑似乎帶着幾分戲谑:“段瑞與我而言,不值一提,但除了一個段瑞,大王确信将來不會再出現第二個段瑞?”

裴季的直接,讓南诏王準備好的一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說辭都派不上用場。

裴季放下了茶水,收斂了笑意,不疾不徐的道:“十年前,大王還只是個奪嫡無望的王子時,若非掩護我與先皇出南诏,豈能得大啓扶持坐上這王位?如今不過十年,這王位便被大王坐得岌岌可危,此番大啓再次相助,大王可敢保證能坐穩這位置?”

南诏王的臉色略一僵硬。

這話裏意思都在說他無能,可他不這麽認為,他回駁道:“若非段瑞手持大權,把持朝政,我定能把這南诏打理得一派繁榮,可如今朝廷上下皆屈于段瑞,再者國庫空虛,我又如何能與段瑞抗衡。”

裴季心下輕嗤,借口張口就來,可說到底還不是無能。

殿中無宮人,裴季徑自添茶水間,又慢悠悠地一針見血的反問:“那大王為何要讓段瑞壯大到如此地步?”

南诏王張開口想說什麽,但卻覺得說什麽都好似彰顯自己懦弱。

裴季飲了一杯茶水,放下杯盞,手放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着着膝蓋。

半晌後,裴季緩緩開口:“要我相幫,也不是不可以,得讓我看到大王是否值得相幫,畢竟現在這麽一個南诏,落魄到連歲貢都一而再推遲,對大啓還有什麽好處?”

被無情的拆穿,南诏王臉色白了又紅。堂堂的南诏君王,頓時對怼得窘迫得無地自容。

“如何才讓裴大人覺得值得相幫?”

裴季慢條斯理道:“我在南诏留一個月,這一個月內,說服我。”

說到這,裴季忽然勾唇,露出冷笑:“若想威脅我,也不是不可,但後果自負。”

南诏王對上裴季那深如黑潭的眼神,兇險與深淺一樣的難測,隐隐泛着滲人的陰森涼意,不禁背脊一涼。

裴季比段瑞要難以應對千百倍。

不過片刻,裴季嘴角的冷笑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悠然笑意:“大王清正賢明,應不會行如此卑劣之事,對把?”

南诏王僵着背脊,挂上笑容:“自然不會。”

裴季點頭,然後笑問:“不知人在何處。”

南诏王暗暗讓自己平靜下來,莫要被他牽着走,暗呼了一口氣,随而道:“人便在宮中,但我想問一問,若是見到了這人,裴大人要如何處理,帶回大啓,還是……”殺了?

裴季理了理袖口,微一偏頭:“皇室血脈,自是帶回大啓。”

話語停頓了片息,又悠悠的道:“前提是确保真的是先皇的血脈。”

南诏王嚴肅道:“裴大人見到那孩子,便知是不是了。”

裴季略微挑眉,不語,似乎對他這話有所保留。

“這孩子一會再去看也不遲,還請大王安排一處地方,讓我的小夫人先行休息,此番來南诏,我被人行刺,她也受了傷。”

南诏王聞言,忽然想到了自己側妃所言,便道:“不若到我那側妃殿中,我側妃是大啓人,與裴大人的小夫人也有話可聊。”

裴季颔首:“也可。”

大巫醫尚未到,南诏王已平緩了方才窘迫的心緒,為拉近與裴季之間的關系,便問:“不知裴大人那位小夫人患上了什麽樣怪疾?”

裴季緩緩開口:“數月前,我生辰宴那日,她磕破了腦袋,似乎失憶了。”

南诏王微一蹙眉,心想就這?

但繼而又聽裴季說:“還有,診治間,府醫發現我這小夫人身上似乎被人種了蠱。”

南诏王露出詫異之色:“為何會對一個後宅女子種蠱?”

裴季譏诮一笑:“似乎有人想借以此蠱威脅妾侍來行刺我,但奈何我對這女子也生出了幾分不舍,便想解開她身上的蠱,讓她棄暗投明。”

說罷,裴季道:“還請這王宮的禦醫看一看這失憶能不能治,蠱能不能解。”

話音一落,外邊便傳來內侍的通傳,道是大巫醫已到殿外。

南诏王起身,讓裴季與他一同移步星邏閣。

兩人一同出了大殿後,偏殿中的側妃才從中走出,眼中多了幾分思索,只片息就出了大殿,抄近路回星邏閣。

雲側妃先行一步回到了星邏閣,在殿外候着,卻不想南诏王和裴季還未到,年紀約莫三十來歲,卻似二十年華的王後先行到了星邏閣。

雲側妃朝着南诏王後行禮,而後才問:“不知王後忽然造訪妾身的星邏閣,所為何事?”

段皇後目光輕視地暼了一眼雲側妃,冷聲道:“怎麽,我身為後宮之主,便不能來這星邏閣了?”

雲側妃垂首應:“臣妾并未此意。”

段王後冷笑,前方忽有步攆與小轎子擡來,兩人也沒有繼續交談下去,而是朝着前方而來的步攆望去。

步攆一到,二人相繼颔首:“臣妾見過大王。”

南诏王看到段王後的時候,眉頭微微一皺,但還是道了聲:“平身。”

裴季先行下步攆,往小轎子走去,把轎中的華音抱出。

華音佯裝虛弱的偎在那充滿冷香的懷中,卻也感覺得到有多道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南诏王從步攆上下來,裴季才颔首道:“我這妾侍受了箭傷,不便下地行禮,還請大王見諒。”

南诏王暼了一眼那埋在裴季懷中那個的女子,不甚在意道:“無礙。”

雲側妃道:“臣妾已安排好了屋子,裴大人請。”

段王後在一旁忽然道:“有客自遠方來,大王不讓臣妾這個正宮來招待,卻讓雲側妃來招待,莫不是覺得裴大人帶來的小夫人只配為妾的雲側妃來招待?”

她的話一出,南诏王頓時黑了臉。

雲側妃也暗暗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笑道:“王後多慮了,只是方才臣妾在大殿,聽聞段大人攜同小夫人過來,便提議送到臣妾的殿中來,故而沒有考慮周到。”

段王後笑了笑:“那不然,把這裴小夫人送到我殿中去?”

裴季對他們這後宮之鬥不感興趣,淡淡地看了眼南诏王,似有不悅:“确有失考慮。”

南诏王心頭跳了跳,他怎就沒想到這一茬,早知如此,單獨安排一處地方給這妾侍便是了,何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華音被打橫抱着其實也不好受,低着傷口,有些疼。聽着他們左一句右一句自己聽不懂的話,也沒有進院去的意思,她便暗中戳了戳裴季的腰身。

裴季腰身敏感得下意識一僵直。

他面色平靜的垂下眼眸看了眼懷中的人,思索了她想表達什麽。

沉默了兩息後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擡起頭,淡漠道:“我這小夫人有傷在身,不便再移動。”

雲側妃聽出了這話的意思,便讓開了道:“大王王後請,裴大人請。”

南诏王冷睨了一眼段王後,然後率先入了院中。

段王後目光譏諷地瞧了一眼雲側妃,然後也擡腳進了院中。

裴季在其後,抱着華音亦入了院中。

南诏王與一後一妃先行到正殿,由随着宮人領路到安排好的屋子。

再而後大巫醫給其看病。

裴季把華音放置床榻之上後,便見她微擰着眉頭得以舒展,果然是傷口不舒服。

裴季轉頭,吩咐宮人:“讓大巫醫進來。”

南诏禦醫,亦是大巫醫,擅蠱。

片刻後,一個約莫年過半百,雙鬓微白的佝偻老者從未走進,朝着裴季略一行禮。

裴季負手立在床榻外,漠聲道:“給我這小夫人看一看她失憶症與蠱蟲能否一同解決了。”

大巫醫恭敬的應:“下官定然盡力。”

說罷,朝着被帳幔擋住了半邊臉的女子望去,随之上前,女子的面容逐漸落入大巫醫的眼中。

看到全貌的下一瞬,大巫醫忽然露出了驚愕之色,不禁脫口而出:“王妃!?”

王妃二字一出,裴季微微眯眸。就是眼眸半阖,“虛弱”的華音也是一愣。

大巫醫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失态了,連忙道:“裴大人的小夫人,與大王為王子時已故去的王妃有七八分相似,所以下官才會失态。”看着床榻之上的人,不免驚嘆:“怎會這麽像?”

華音擡眸與裴季相視了一眼,這是他們意料之外的事情。

裴季目光沉沉,帶着幾分思索。這時屋外傳入細微是腳步聲,裴季擡起思索的目光往屋外看了一眼。

收回目光,依舊從容自若地與大巫醫道:“先行給小夫人診斷。”

大巫醫應了一聲“是”,随而上前檢查。

有宮女在一旁,他便讓宮女把華音扶起,然後往華音的後腦勺摸去:“小夫人若是覺得有不适,或是疼痛,請說出來。”

裴季轉而把這話告訴華音,華音點了點頭。

正殿之中,段王後身旁的宮女匆匆從外走進來,朝着南诏王行禮後便附耳到了段王後的耳邊。

南诏王不悅的看向主仆二人,不用做他想,也知那宮女去偷聽了。

心底冷笑,他這王後似乎不知裴季的能耐,竟敢讓人在外竊聽?但随即想到方才在大殿之內,裴季是不是也察覺到偏殿之中有人?

他與裴季十年未見,早已把他當年殺伐果斷的凜冽氣勢忘之腦後了,且也是一時昏了頭,才讓側妃在偏殿聽他們談話。

暗惱後,心道下回得清醒些才成。

思索之間,只見他那王後突然變了臉色,臉上似浮現不可置信之色,還擡眼往他這邊古怪的看了一眼。

南诏王不禁疑惑她到底是聽到了什麽,以至讓她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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