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心中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身體卻在行動。

樂園中自然沒有伏黑惠跟津美紀的身影,太宰坐在木椅上将手帳看了一遍又一遍,等8點的煙花綻放, 他留下刻薄的評語說也就那樣,随即一溜煙地從樂園溜走, 又回市區去了。

心頭在卻一幀幀分析與津美紀等人互動的細節。

東京人?不、肯定不是,只是來游玩罷了, 若是刀之助老師一起來,應該是……漫畫簽約?

太宰熟知刀之助的動态, 當然是浮于表面, 僅與作品相關的。

不是坐新幹線來的, 上午他們應去了趟港區, 那跟在二者身後格格不入的管家先生便源于此,因此二者居住在東京都周邊, 是埼玉還是神奈川、橫濱?

津美紀跟伏黑惠講了口流利的關東話, 平翹舌音方面卻不那麽東京, 伏黑惠其他不談, 他的口音太混雜,津美紀的話, 那應該是……埼玉?

推理到這,太宰認為不大對,可無論如何凄美紀應在埼玉長期生活過,伏黑惠也是那段時間加入家庭的。

他們會住哪?哪怕是未被抛棄時, 都應在相對混亂的下城區, 先去那裏看看吧。

倒不是沒想過去港區, 可首日晚太宰花了太長時間在織田作的手帳上, 他也擔心緊随二人的咒術師, 太宰清楚自己的術式有多bug,他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罷了,可不想暴露。

輾轉三日後到埼玉縣,便開始地毯式搜索,最終摸到一年前搬走的伏黑家。

扮作可愛同鄰居搭話,說自己是津美紀的漂流瓶筆友,已經一年未和津美紀聯系,沒想到委托父母帶他來埼玉,卻不見人了。

日本小學生常有不同校聯誼,在互聯網剛普及時網絡漂流瓶也不少見,更何況誰會猜疑小孩,太宰的外表實在難惹人懷疑。

鄰居的歐巴桑用可憐的語調道:“他們已經搬走了。”

太宰故意睜大眼,像是被抛棄的可憐兮兮的小貓:“哎?去哪裏了?”

“我想想。”歐巴桑仔細回憶,“可能是橫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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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

“那是津美紀醬母親的老家。”

再多領居的歐巴桑就不知道了。

那時占據太宰心頭的只有一個想法。

——原來他所愛的泛着波光的海面是橫濱的海。

橫濱就好找許多,津美紀跟惠搬走時一定迫于經濟壓力,因此只要去最便宜的公寓便能打聽到二者消息,可太宰不認為他們還住在那,只覺得被刀之助收養了,早就搬到別的區域。

刀之助桑先前應該很困窘,随着《金盆洗手》的走紅,生活略有起色。

不、也不對,他總認為推導環節中有錯誤。

進入橫濱最偏遠的地區後,咒靈卻變少了,經過這段時間的游蕩,太宰已熟知怎樣用最少錢租房。

最簡單就是住網吧,甚至連身份證明都不用壓。其次便住在偏遠郊區。

按照刀之助的性格,是肯定不會住在網吧成日與泡面為伍的,他或許巴不得住在人跡罕至的郊外。

橫濱的搜尋範圍被縮小,當太宰找到位于港北區的老舊公寓時,又吃了一驚。

“伏黑。”先看左側名牌,随後又看隔壁房門緊閉的一下,“織田?”

這是刀之助桑的姓氏嗎?

住一樓的椿婆婆看見他道:“啊啦,是來找惠醬的嗎?”

太宰連忙扯出童稚化的笑容道:“伏黑君不在嗎?”

椿婆婆道:“他跟津美紀出去旅游了。”

至于帶他們出門的人不言而喻,當然是隔壁的織田,可這話是不能跟小孩講的,他們這群老住戶見伏黑輪子許久沒露面,一條又承擔起照顧二人的職責多少猜到些什麽,偶爾做多了小菜還會給一條送去。

他們不說破伏黑輪子逃離的事實,也不提出将惠等人送進福利院,維持着岌岌可危的平靜日常。

“這樣啊。”太宰故作恍然大悟,“那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椿婆婆說:“應該不會太久,四天、五天、最多不過一周。”她又掐手指頭計算,“已經走兩天了。”

太宰點頭道:“那我過幾天再來。”

又頗有禮貌地同椿婆婆再見,等他一別過臉,表情就變了,比起剛才那天真的、甚至有些可愛的表情,此時的太宰看上去成熟不少,可明眼人都能發現,他興奮極了,像遇見什麽好事。

“這也太容易了。”

太宰幾乎飄飄然了,他想,自己竟然找到了,織田刀之助,不,應該叫別的名字吧,究竟叫什麽呢?

他又冒出許多想法,譬如想了解織田的生活,想給他取有意思的外號,想要多看他幾眼,想要跟他聊聊生活……

“想要見到你。”

“非常非常、想要見到你。”

……

遠在高松的一條不知家中來了只小黑貓,他先帶伏黑惠跟津美紀看過房間,是典型的榻榻米和室,壁櫥內藏有曬幹淨的被褥。

由于所租住的公寓是此結構,他們對這不是很在意,再加上高松也不生産溫泉,這裏不可能跟日式酒店一樣有枯山水園林景觀跟露天溫泉。

若說有什麽吸引伏黑姐弟,那就只有山了。

一條給了津美紀他們報警器,若有事一是能召喚他,二是能喊玉犬。

此外,一條還斥巨資買了防禦型咒具供津美紀攜帶。

他目前的錢只夠買一個,惠說自己有玉犬就行了,先讓給津美紀。

總之,防禦上肯定夠,惠跟津美紀也是有警惕心的孩子,應該沒問題。

送他們去玩耍後,他開始采風,先問目下村落內的民俗傳說,目下已當過幾次民俗學家的導游,故事張口就來,一條卻發現,很多都是傳統民俗故事東拼西湊而來的,沒什麽參考性。

目下不知一條的心理活動,只說:“村長家還有本地的風物志,其歷史可追溯到三百年前,若您需要的話能借來看看。”

一條道:“麻煩了。”

于是他跟目下去找村長。

村長看上去七十有餘,發須全白,精神卻很好,聽目下說一條的來意後,用鄉音叽裏咕嚕說了一段,随後從藏書閣內捧出風物志,一共有九本,看泛黃的書頁,該有許多年頭了。

許多古村落都有這類書,其記載內容五花八門,往往有村民的姓氏、姓氏的流變、本地出過某某人物等,還有村落的歷史,相關神話等。

一條翻閱一陣,果然找到了關于妖魔的記錄。

他問目下:“這則記錄是……”

目下看後先一頓,随即恢複鎮定道:“你是說雪女的孩子?”

與那些拼湊來的舊故事不同,這看似是全新的故事,說得有鼻子有眼,且不同于一般的雪童子故事。

按照百鬼圖來看,雪女的孩子一般是雪童子才對。

故事開始是說某個雪夜來了外村的女子,此人發色很淺,介于金銀之間,她與村落類男子相戀,生下兒女後撒手人寰。

兒子還好,女兒等到一定年紀後展現出非同人類的力量,書中說得花裏胡哨,一會兒說她能夠與野獸對話,一會兒說她能操縱鬼魂,總之在那女孩誕生幾年中,村落的收成降低了,也不風調雨順了,記載者認為這是神罰。

又說某一天,他們決定祓除妖怪,至于剩下的男孩因沒表現出異常,在村民的寬宏大量中活了下去。

可妖怪的血脈不曾斷絕,後來又出來了好幾名妖怪之子,為村落帶來災厄,這裏說得很含糊,究竟是怎樣的災厄沒有說,那些妖魔的結局也沒有講。

一條表示,他對這故事有些好奇。

目下卻說:“沒有結局。”

他道,“那是我爺爺奶奶輩的故事了,聽說雪女的後裔最終離開了這座村子,也帶走了連年纏繞于此的厄運。”

一條道:“這樣……”

目下趕忙說:“是則無聊的小故事。”

他看似很快将這故事抛之腦後,又開始對別的感興趣,經過目下同意後還拿出照相機,留存圖像資料,拍攝過程中目下屏息,就擔心他去關注雪女的故事,好在一條跟忘了似的,也沒有給他拍照。

這讓目下着實松了口氣。

他跟大多從村民不同,是讀過大學的,雖不是東京的學校,卻也長過一番見識,這村中許多人是連關東話都說不好的。

若是他沒有走出山村,也不會覺得村人對那倆女孩的方式有什麽不對,可現在他知道,若是被人發現,報了警,他們是要集體坐牢的,這是社會新聞。

因此,每當有民俗學家來村時,他都百般掩飾,蒙混過去,目下甚至想把風物志上的怪談删了。

一條看後倒有不同想法,顯然,菜菜子跟美美子不是在此誕生的第一對咒術師,風物志上記載的雪女怕是咒術師的後代,她中了基因彩票,之後每幾代都會有咒術師誕生,可因生活在閉塞的山村中,兒女被當作怪物,被村人不斷迫害。

仔細調查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上代咒術師的骸骨。

兩個小時後,玩瘋了的津美紀跟伏黑惠回來了,一條等人享用了鄉土料理,說滋味也沒有太好,但用的食材都很新鮮,聽說是從山中采摘的,很是鮮美,惠跟津美紀吃得小臉紅撲撲的。

等他們睡下後,一條也跟目下道晚安,随即拉下燈。

然後,趁着夜深人靜時,悄咪咪地摸出去了。

只見目下跟村內的其他人在争論些什麽。

由于夾雜着濃重的鄉音,聽起來有些不真切。

“開什麽玩笑?還有專門收小怪物的組織……不可能,別讓他們來。”

“約定好……明天……”

“怎麽會沒有,那倆小怪物,根本不是人類……”

他聽了半天,大致明白了目下等人的意思,目下認為菜菜子跟美美子是人類,若被發現他們虐待孩童,全村人都會被判刑,而村人執意認為他們是妖魔,又不知從哪聯系上總監會的監督,請人來祓除咒靈,人明天就會到,目下極力阻止。

聽到這,一條已有了想法。

……

菜菜子跟美美子被關在村落盡頭的廢屋中,香取山村并不大,村民的房屋一間挨着一間。

囚禁她們是全村人共同的決定,所有人的眼睛都像監視攝像頭,盯着她們。

對說話都不很利索的菜菜子、美美子來說,冬天是難熬的,夏天也亦然,五歲前她們受過完整的教育,有幸福美滿的家庭。

不知怎的,父母并未将她們送往鄉村小學。

透過窗戶看見背着方正書包的孩童,菜菜子有些羨慕,她在父親膝頭撒嬌,說:“我也想上學。”

那時父母總會露出憂郁的神色,随即拿出課本,教她們識字。

是的,父母是恩愛的,也總是憂郁的。

美美子晚上偷告訴姐姐,說父母準備去東京,可他們又踟蹰,說大城市的話,她們就不得不去學校了。

菜菜子很疑惑,去學校是不得了的事情嗎?

不管怎樣,他們的生活是一成不變的,也是幸福的,雖沒有朋友,可她跟美美子有彼此就夠了。

轉折發生在去年,那是一個壓抑的、黏稠的夏天,空氣中的水分太多了,深吸一口氣,連肺都能被堵住。

屋外已連續下了十天的雨,一開始淅淅瀝瀝的,只将村落不平整的土地軟化成泥濘的黃土路,随着雨越來越大,毫無停止跡象,村人開始慌神了,他們先擔心後山的橘子樹,很快,他們已無心憂慮産量,開始擔心山體滑坡跟泥石流。

菜菜子跟美美子的父母就死于一場意外,随後他們被從村裏的其他人家收養。

香取山村的人保有村落人特有的熱情,不願将小孩送往福利機構,固執地認為村人能給更多愛。

一開始菜菜子跟美美子的境遇不是很差,收養她們的是父輩的兄長,沒有孩子,正好将她們過繼了。

然而在術式初現端倪後,一切都變了。

打罵、囚禁,她們被認定是非人,身上一年四季帶着傷,若不是有咒力強化軀體,早就死于細菌感染或其他。

又因曾有過美滿的生活,忽逢巨變并未讓她們變得膽怯,反而充滿了抗争精神。

她們仇恨村民。

經過一年的關押,她們身上已沒多少人的特性,像是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的野獸,當一條找到她們時,甚至會龇牙。

一條:“……”

哪怕是他,都被眼前的一切沖擊到了,他先看似鎮定地取證,随後報警。

……

夏油傑是第二天上午來的,總監部說四國疑似出現人型咒靈,按咒術師理解,越接近人型咒靈強度越高,也有可能是受肉,這起碼要派一級咒術師才行,正巧夏油傑在附近做任務,便直接安排他去了。

他的精神狀态不好,可你說糟糕透頂,又沒到那份上,離開高專後,松懈下來的七海建人能以局外人眼光看這些前輩,他覺得夏油傑很緊繃,于是跟家入硝子聊了,又問成日裏面對咒術師屍體的硝子是怎麽排解的。

家入硝子說她早就知道人類是怎樣醜惡的生物,更明白咒術師的盡頭是沒有前路,她說她每一天都在茍活,那不如多幫助人,反轉術式讓她的生命有意義。

又說夏油傑跟她情況不同,他的大義太極端,就很容易黑化,此外她還說,夏油傑在第一線,又是特級咒術師,會蒙受更多壓力。

七海建人也是這麽想的,可他性格又不能多說,也不能多問,他就只能給問夏油傑最近如何,跟他通話,還跟夏油傑說了自己的複習生活。

又小心翼翼試探:“要去念高中嗎,夏油前輩,我記得你偏差值很高。”

夏油傑很敏感,也猜出他的意思,他心中不住搖頭,想自己竟然淪落如此,讓後輩擔憂,嘴上總說自己沒事。

他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四國的,第一天監督跟村落聯系過,聽說還未有傷亡事件,便讓他第二天去,等夏油傑乘坐虹龍上山時,卻發現很不對勁,一輛輛警車踩過堅實的泥土,磕磕絆絆地開過,黃色的封條線将香取山村整個包圍住,他看見了紅藍相間的燈。

四國的電視臺也聞風而動,這樣平靜的鄉下已很久沒出過大案,每回虐待兒童案都發生在東京,他們都認為東京人壓力太大,變态得也更多,沒想到盤桓于山中的鄉村卻因愚昧而生出這樣的事。

實在值得大書特書。

夏油傑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又猛接到總監會的電話,監督急急忙忙道:“夏油君,香取山村不必去了,那裏沒有咒靈。”

他則慢半拍地回應道:“我已經在了,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監督猶豫了半天,他總認為這事件會對社會經驗不夠豐富的咒術師産生沖擊,又覺得隐瞞夏油傑不好,此時,後者忽然聽見一聲夏油。

夏油傑順勢挂斷電話。

他回頭,看見一條,記得這是七海他們的恩人,叫織田?是個詛咒師。

夏油傑先禮貌點頭,随後問:“你怎麽在這。”

一條說:“我來采風。”随後問,“你是總監會派來的嗎?”

夏油傑一五一十道:“我被安排來祓除咒靈,剛才監督通知我任務取消。”他說,“警車這麽說,是咒靈造成破壞嗎?”

一條說:“當然不是。”他操着坦誠人設道,“這裏發生了虐童事件。”

“虐童?”光聽見這兩個字,夏油傑就怒氣勃發,只要是有正常道德的人,都無法接受,可這聽來就是警察該處理的,跟咒術師不搭邊。

一條道:“嗯,先讓惠跟津美紀陪着她們。”

他默認夏油傑清楚,或是會知道這事,“她們對成年人有些排斥,警方等會兒會讓有經驗的女警進去,我陪同。”

夏油傑問:“為什麽……陪同?”

一條道:“我是第一發現人,此外她們無法控制術式,應激反應也很強。”

夏油傑驚住了:“你是說,受害人是咒術師?”

“我認為她們不是,只能有術式的小孩。”一條說,“她們沒有自保能力,對咒術也一無所知。”

這下夏油傑不願坐住了,他說:“我要去看看。”

一條沒有答應,他說:“得菜菜子跟美美子同意。”

……

接下來的一天,夏油傑都過得渾渾噩噩,當看見包滿繃帶的菜菜子跟美美子時,他确實産生了某種沖動,可那種沖動不夠強烈,簡單說來就像看見天內理子死時五條悟問他:“要把這些人都殺光嗎?”他回答算了時的感受。

猶豫着、糾結着,卻沒往前進一步。

可他卻不能理解一條的行為,他問一條:“為什麽要讓他們知道。”說的是正在陪伴菜菜子跟美美子的伏黑惠等孩子。

同齡人跟玉犬柔軟的皮毛能夠撫慰人心。

一條推測過織田作的行為模式,毫無疑問,他是慈父,可他的教育手段卻受到自身經歷的限制,舉個例子,如果說伏黑惠(當然,他不可能。)某一天跟他說,要去當大哥,想要混港口黑手黨,他一定會非常苦惱,然後讓惠見識到其中最殘忍的一面,讓人知難而退吧。

不過惠是好孩子,連當不良少年都不可能,更別說加入黑手黨了。

伏黑惠:。

于是一條回答說:“因為那有可能是他們會遇見的。”他說,“菜菜子跟美美子需要幫助,惠也能變得更有自我保護意識。”

“他們會遇見的。”夏油傑重複一遍。

一條看他,忽然問:“你有看過變種人主題的電影嗎?”

夏油傑:“什麽?”

這話題跨度也太大了吧。

一條:“漫威、DC?”

“聽說過。”夏油傑委婉表示,“咒術師的工作實在太多,我沒有那麽多空閑時間。”

一條想想道:“正如同咒術師會與普通人劃條界線,普通人亦然。”

“對他們來說,咒術師是未知的,是非群族的,若生在尋常家庭的孩子有咒力,父母會認為他産生幻覺。”

夏油傑聯想到自己童年時,是沒錯,他也被同齡人說過撒謊精,可他從小就是個心思重的,很快就意識到,只有自己能看見,于是便不說了。

他的童年很孤獨。

少年時代早已學會僞裝,教過兩三好友,也受異性歡迎。他學習很努力,因想搞清楚咒靈的真相,同時參加劍道部,練習空手格鬥,只為在咒靈面前獲得自保的能力。

這是他踽踽獨行的少年時代。

一條:“他們都很弱小。”

他想,“在大人面前不堪一擊,若被發現特殊之處,沒有年長者的庇護,很容易遭遇厄運。”

他列舉:“被送上手術臺、被虐待、被認為受妖怪附體……”

“夏油的話,術式很強大,也早熟,才有自保能力吧,可很多孩子是沒有的。”

“我希望惠能明白這一點,不逞強、學會僞裝,遇見無法解決的事就去找大人。”

一條有些苦惱地說,“他的自我保護意識不是很強烈,希望能有所改正。”

夏油傑:“……”

一條的言論對他來說是新世界,所有人都告訴他他的術式很強大,他要站在所有人之前,哪怕是在未被總監會發現前,他都是佼佼者。

若不如此,他才不會被灌輸滿腦子強者就要保護弱者的想法,只有自己是強者,才會那樣吧。

此外又未跟外界有太多接觸,不知同類的險境,感受不到他們的弱小……

他不由問一條:“那我們需要保護普通人嗎?”

一條:“這對我來說不是必要的。”

他說,“我保護惠、保護津美紀、完成委托的任務,清除家門口的咒靈是因為我喜歡所居住的街道,不想鄰裏受到騷擾。”

“我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無差別就是聖人、佛陀。

……

四國之行變成了警署幾日游,伏黑惠跟津美紀也不玩了,陪他們好幾天,按照流程倆孩子應該會被移交給福利院,總監會是肯定不會允許的。

後來夏油傑又跟一條致電,說自己決定收養她們,總監會的上層不同意,又是一陣扯皮。

後續跟一條沒太大關系,他本人是不排斥收養菜菜子跟美美子的,可惜他是詛咒師,又是未成年,身份過不去,只能帶伏黑惠他們回橫濱了。

在回程的路上,他聽見系統的提示,說任務完成了。

【世界線改變!世界線改變!】

……

織田宅門口,太宰抱着膝蓋縮成一團。

“好慢啊。”他發自內心地抱怨,“怎麽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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