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嘩啦啦啦——”金屬互相碰擦之聲鑽入禪院甚爾的耳中, 他很清楚那是什麽,是柏青哥吐出的小鋼珠相摩擦的聲音。
他的娛樂常就那兩項,賽馬跟柏青哥, 政府說不說他們是賭/博項目,但這兩項內核究竟是什麽, 誰都清楚, 甚爾賭性這麽大,在東京時專門挑這兩樣玩。
他扭頭看柏青哥機, 那人不是很多, 只有一身姿袅娜的年輕女性坐在那, 旁若無人地打着,她身後還有兩三人圍觀, 估計不是跟她同路的。
甚爾以自己閱人無數的眼睛發誓,坐那的應該是大美人,她頭發金燦燦的,比陽光還要璀璨。
僅看了一眼, 甚爾就扭過頭去, 真要說的話,他對女色沒額外的興趣, 跟那些女人不過是工作要求罷了。
他喜歡有堅定人性的, 可以将他從泥淖裏撈出來的女人,可這樣的人, 已經再也沒有了。
剩下的人中沒有他偏愛的, 而甚爾, 他雖自認是垃圾, 卻有點底線, 工作時有基本的操守。
就像是小白臉工作, 除非是當時的富婆很開放,點名了他們能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他是不會發展第二客戶的。
像坂口安吾,對方對他的要求是雇傭期內安分些,他就不會再去找別人,說來坂口安吾每次都跟他維持短期關系,比起他的人,對他的私人物品更感興趣,陪他也很輕松。
這可是他的第一位男客人。
甚爾扭頭,女色無法吸引他,柏青哥機也一樣,這種平時就能玩到的東西,倘若花時間在它身上就太浪費了。
他先去打了會橋牌,不知怎的,甚爾的記憶力明明很好,計算能力也很強,但一賭博上頭,他就什麽都不記得了,算牌什麽的早已被抛置腦後。
但這種有技術含量的項目,讓他大輸特輸也太難了,于是甚爾走時籌碼沒減少,也沒增多太多。
橋牌打得他很不得勁,晃蕩時路過比大小的桌,這游戲吸引了他的眼神,他就喜歡這種運氣游戲!
作弊是不可能作弊的,他絕對不會允許人出千,甚爾的眼睛多利啊。
他大大咧咧地圍着桌子坐下,甚爾的存在感很強,無論是他的身材還是他的臉,對兩性的沖擊都很大,女性的視線會在他豐滿的胸肌上逡巡,露出欣賞的眼神,而男性看着他,絕大多數都會蹙眉、起攀比心,或是私下裏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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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的攻擊性實在是太強了。
再說他那雙眼睛,僅僅掃了荷官一眼,對方的手指就略作抽動。
荷官這些人,想要在賭/場活下來,需非比尋常的敏銳,他感到了危險,決定當甚爾在時什麽小動作都不幹,哪怕是他自己,在掀開蓋子前都不會知道點數是大是小。
然而甚爾玩了好幾把,幾乎沒見贏的,身前的籌碼越來越少、越來越少,這讓他的臉色也有點臭。
荷官雖端着一張臉,內心也在悄悄擦汗,想這位客人運氣也太差了吧。
在輸到褲衩都不剩之前,甚爾選擇放棄,他有些郁悶地離開桌前,可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攔住了。
甚爾低頭看身型纖細的男人,心下有些驚奇:啊,是那個。
果然對方說:“用我的籌碼怎麽樣。”那神态還有些高傲。
以往就算有人上來也都是年輕貌美的小姐姐,或者能夠發動鈔能力的貴婦,果然因為那位小少爺,自己的風評都變了。
“抱歉。”甚爾說,“我的人可都是小少爺的。”暫時。
對方還有些不依不饒道:“但是你的小少爺根本沒有跟來,而且你的籌碼用完了吧。”
是這樣沒錯,但也要講職業操守,而且小少爺會為我介紹更多的工作。這只是甚爾的內心想法,他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
他對人聳肩,沒有說話,越過對方就離開了。
說起來,小少爺這個稱呼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甚爾還兀自鑽研了一會兒,他覺得還挺合适的,所以就這麽說了。
畢竟野心勃勃的年輕人,若不稱小少爺,難道是老爺或者旦那嗎?那可就太奇怪了。
期間還有美女對他抛wink,甚爾看到了那位打小鋼珠的金發美人,比起美人,說是美少女更加合适,對方穿了一襲紅色的洋裝裙,正臉宛若精致的弗朗基人偶。
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可從審美的角度,無人能說她不美。
身邊有青年喊着愛麗絲,那或許是她的名字,甚爾還頗有閑心地想:很合适。
他大概出門玩了三個小時,等他回來時坂口安吾還坐在原本位置上工作。
甚爾想:他出去過了,肯定是談我不能知道的大生意,只要我在場,屏幕上永遠是無關緊要的雜物。
他的雇主,防備心深到不能再深了。
甚爾回來時都沒說聲我回來了,直接躺倒沙發上,打開某頻道,他還有些過分,電視甚至沒有打到禁音。
坂口安吾擡頭看他一眼,那表情有些疲憊,他說:“聲音關小點,甚爾君,你可以用耳機。”
于是禪院甚爾換上耳機。
他就是要人叫上一茬。
……
安吾跟森鷗外談妥了。
這場談話後,他已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等甚爾去跟五條悟單挑了。
跟森鷗外談妥這件事難免讓安吾覺得不可思議,怎麽說呢,在他印象中森鷗外應該更老奸巨猾一點,這倒是不是說固有印象。
其實,從他扮演太宰開始,森鷗外就對自己的态度不錯,在他最迷茫的時候多有提點。
可不知怎麽的,太宰對森鷗外就是又愛又恨,想起他時,內心多有嫌棄之感。
而安吾,畢竟他是間諜,還是官方的,看見笑面狐貍般的森鷗外時全身的汗毛就起立了,想着必須提防,肯定要提防。
森鷗外也不知道是跟種田長官還有議員們怎麽談的,總之,他獲得了黑池的合法經營權,黑池就是能夠雇傭詛咒師的平臺。
以前最後一批國內臺是非法的,在日本受打擊的,現在則正式收歸為某合法暴力團的産業。
這暴力團也不是明面上的港口/黑/手/黨,而是拐了很多道的組織,就怕被咒術界的人查到。
畢竟,黑池會影響總監會對咒術師的壟斷。
森鷗外取得這開業許可,遠比文豪野犬世界中取得開業許可簡單,沒辦法,政府正希望哪個團體有膽跟總監會叫板呢,此外還要有能力收攏足夠多的咒術師,森鷗外既然願意扛大旗,就讓他去試試。
此外,坂口一派的議員也統統倒向森鷗外,願意給他嘗試的機會,種田長官與廳內的國防大臣也就半推半就同意了。
安吾猜測中間還有別的權利交易,但這些就不是他目前能知道的了。
作為兩方的引薦人,安吾自然受到了森鷗外的感謝,在日本的恩情文化中,森鷗外欠下他莫大的恩情,這是需要償還的,安吾略作思忖,當即提出是否有類似于反轉術式的咒具,或者森鷗外有認識另外的反轉術式使用者。
他有資格對森鷗外提出這條件,畢竟,他還需要幫對方擺平總監會內嗅覺敏銳的人,讓火燒不到森鷗外身上。
本以為森鷗外還要尋找一會兒,哪裏知道他直接露出微妙的笑容道:“有。”
“下船之後,定将謝禮送至府上。”
出門時在拐角處遇見了金發的美麗少女,安吾面上不變,心中卻在不斷吐槽:這張臉不是未來的愛麗絲嗎?雖然早知道愛麗絲是人型異能力了,但為什麽她越來越小了,明明現在還是美少女未來就變成了蘿莉,是因為森先生的心态有所變化嗎?
略有些變态。
……
隔壁平行世界。
太宰難得鼓起臉頰問織田作道:“森先生是這麽運籌帷幄的角色嗎?”
織田作先滿臉問號,他想了一下森鷗外,被太宰趕下臺後先去孤兒院,照料了無數的戰争遺孤,打通政府環節庇護了許多孩子,還是中島敦的父親,最後在太宰當了甩手掌櫃,中原中也被趕鴨子上架後,還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教師。
他說公道話道:“是不錯的人。”
太宰忿忿一錘桌子道:“可惡,那裏的竟然是我們世界成長過的森先生,如果是主世界的森先生根本不會有這種運籌帷幄的感覺好嗎?那家夥就是單純的野心家,非常屑。”
“可惡、太可惡了,森先生竟然成好人了嗎?”
織田作說:“這不是件好事嗎?”他說,“比起太宰口中的主世界,我們的世界發生的都是好事吧。”
沒有人死亡的小世界。
太宰表情一緩:“是這樣沒錯啦……”
他最後像小孩子樣的嘟囔:“但就是覺得……讓森先生占便宜了。”
但這只是個小插曲,比起森鷗外,他更在意的是……
“啊,果然出現了。”他一驚一乍道,“安吾用色/誘了!”
織田作看了一眼:“不能叫色/誘吧。”
……
公海拍賣,最後一日。
“咚咚咚、咚咚咚——”
安吾的門被敲響了。
身着黑西裝的保镖們全副武裝,氣勢洶洶,他們身後跟着賠笑的船長。
門內傳來一聲:“什麽事?”那聲音沒有不耐煩的,只是很冰冷,很程式化。
半晌,門內打開一條小縫,是坂口安吾,他還穿着西裝,只是不知為何領帶被解散了,他甚至摘下了眼鏡,眼角的一滴淚痣更加明顯,拽開的領口內露出一小節蒼白的皮膚。
幾乎不是健康的白度。
他甚至有些喘息,可那喘息實在是太輕微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與他白皙脖頸相比的,是略帶薄紅的臉頰,那片紅暈跟白皙的皮膚完美綜合,暈染出一小塊粉色,這讓他不像是機器人了,臉上終于出現了人會有的表情、人會有的顏色,像是夢二美人圖中的水墨美人,猛地走了出來。
現在的他無疑是美麗的,但這不是正派的美麗,而是混合着禁/欲。
不說邪惡,卻有點不近人情,那些保镖都移不開目光。
“很抱歉。”船長上來就是九十度鞠躬,“目前船上發生了一起惡性搶劫……”他盡可能用委婉的預期解釋了一大通。
安吾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無非是暗殺事件,動手的就是甚爾,他能不知道嗎?
但他當然得做出自己不知道的樣子,甚至還要冷冰冰地質問:“惡性/事件?你是想告訴我公海上的安全無法得到保障嗎?還是說認為我是犯人或是我窩藏了犯人?”
“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解釋了好一通後,安吾勉強放人,當然後續黑市肯定要給作為客人的他補償。
安保人員問他同居的另一人在哪裏,他們收到消息,安吾跟一名身材健壯的男子同居。
只見這敞開領口的年輕人慢條斯理地抽出他的銀絲邊眼鏡道:“跟我來吧。”
往床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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