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更】 給她買首飾

說話間, 便有一個頭上珠翠環伺,面貌俏麗,遍身绫羅的女子緩緩走進了正堂, 她嬌甜一笑, 兩靥上現出兩個讨喜的酒窩來。

“表妹。”傅宏浚仍是生疏淡漠地應道。

白山晴臉上的喜色則頃刻間塌了下來,見表哥如此冷淡,她心內也湧上了委屈之意, 她只道:“表哥見了我,難道不歡喜嗎?”

黃氏聽了自家女兒這番一點兒不矜持的話語, 心內也是極為不快,一個女子為何要如此主動?豈不知世上的男子皆是一樣的性子,輕易得到的便不會再珍惜了。

她只瞪了白山晴好幾眼,可那白山晴一雙眼兒卻一寸不移地落在傅宏浚的臉上,竟是對黃氏的眼色視而不見。

黃氏氣極,因怕白山晴繼續丢人下去, 她便先對傅宏浚說道:“浚兒,晴兒許久沒見你了, 她總在舅母面前念叨說表哥怎麽還不來看她, 你如今在禦前司做事, 竟這樣忙嗎?”

傅宏浚俊臉一僵,好半晌他才答道:“如今禦前司事少,我平日裏只在家裏閑着。”

白山晴聽了這話, 心內的不忿便又加深了幾分,她只觑着傅宏浚說道:“如今表哥當真是和我生分了,這麽閑也不來陪陪晴兒。”

黃氏也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當年白氏在時,她把白氏當成親妹子一般仔細照料, 為的不就是晴兒能嫁與浚兒為妻嗎?可如今浚兒年歲大了,便不像小時候一般好糊弄了,這些年瞧着他,似乎與自己生分了許多。

因着這層緣故,黃氏才會願意讓丹雪去給傅宏浚做通房,好歹也要派個人摸摸浚兒的心思才是,只是那個丹雪去了鎮國公府後,竟一條消息也不傳回來,當真是翅膀硬了。

傅宏浚雖不谙□□,可黃氏與白山晴的目的太過明顯,他再繼續裝傻充愣下去也十分不合适,他便借着這由頭對黃氏說道:“晴兒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不日就要到了尋個得意郎君出嫁的時候了,我雖與晴兒一同長大,可到底男女有別,浚兒不能連累了晴兒的名聲。”

他話音未落,整個正堂裏的氣氛幾乎降至冰窟,黃氏眼角的細紋伴着她略微顫抖的嘴角一同彰顯出她此刻心內的愠怒,白山晴靈透的雙眸裏氤氲着淚霧,周圍的仆婦丫鬟皆是大氣也不敢出。

黃氏幾乎便要抑制不住心內蓬勃欲出的怒意,她只得強撐着對那傅宏浚說道:“浚兒,你這是什麽意思?”

傅宏浚卻頂着黃氏灼燙的目光,義無反顧地出言道:“浚兒的意思是,表妹如今已到了選夫婿的時候,我很該為了表妹的名聲着想,與她避避嫌才是,若是因我之故,耽誤了表妹的大好姻緣,只怕天上的母親都饒不了我。”

黃氏見傅宏浚都搬出了生母白氏來拿腔說嘴,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傅宏浚壓根就沒想娶晴兒!

而一旁的白山晴自然也聽懂了傅宏浚話裏的言外之意,淚水似決堤一般奪眶而出,白山晴難堪之下便避到了隔壁耳房中。

傅宏浚雖有些于心不忍,可感情之事終究不能請求,他便對黃氏說道:“舅母,浚兒就先回去了。”說罷,也不給黃氏挽留他的機會,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剛出正堂幾步之遙,傅宏浚便聽得裏屋響起一陣陣茶碗落地的清脆之聲,可他卻只是愣了一霎,随即便又繼續邁步離開。

一出安平侯府,傅宏浚便想去京城的珠寶鋪子給沈宜荏買些釵子戴戴,方才晴兒頭上的金釵險些便晃了他的眼,可沈宜荏平素卻只戴一支梅花素釵,也太過樸素了些。

“走,去珍寶閣。”傅宏浚便對身側的冬兒說道。

冬兒一笑,便立刻接話道:“世子定是要給晴兒小姐買釵子吧,剛才晴兒小姐哭的也真是傷心呢,世子确實該買些釵子哄哄她才是。”

傅宏浚聽了這話卻僵在了原地,他只擰了擰冬兒的耳朵,罵道:“方才我與舅母說的話你沒聽見?晴兒的金釵銀釵自有她未來的夫婿買,我這個表哥買來做什麽?”

冬兒吃痛,便立刻求饒,見世子爺一雙漆黑的眸子裏滿是深意,他方才驚嘆,世子爺當真不願意娶白大小姐為妻?可世子爺與白小姐的婚事已成了兩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世子爺為何會突然變卦?

冬兒雖不明白傅宏浚心內在想些什麽,可他明白,現在跟世子爺對着幹肯定沒好處,他便谄笑着與傅宏浚商讨起京城時興的釵樣來。

一個時辰後,傅宏浚方才心滿意足地從珍寶閣走了出來,身後的冬兒則提着一大盒金銀首飾,直惹的過路人頻頻側目。

傅宏浚見那冬兒手裏提着的首飾盒似是搖搖欲墜的樣子,他便一把将那首飾盒接了過來,只說道:“你挑食的毛病還沒被你娘治好?怎得還是如此瘦?”

冬兒羞窘地撓撓頭,卻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

如今已日暮昏黃,傅宏浚與冬兒說說笑笑間便已走到了一處空曠無人的街道上,傅宏浚便倏地将那首飾盒放在了地上,人卻停在原地不動。

冬兒便相當然地問道:“世子,您累了?那奴才來拿吧。”

他話音未落,傅宏浚便給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後方的巷子,示意冬兒快躲進去。

冬兒不明所以,可他也漸漸察覺出了些不對勁出來,如今雖日落西山,可這條街也着實冷清了一些,他為了不拖累傅宏浚,便立刻轉身欲往那巷子裏跑去,只是他方才動了一步,便有一個黑衣人從他提着劍從屋檐上朝他襲來。

冬兒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傅宏浚已一腳将那黑衣人給踢了開來。

冬兒吓得臉色煞白,如今往巷子裏跑也無濟于事了,他只能靠在世子周圍以求保命。

一群黑衣人便整齊有素地從遠處的巷子裏走了出來,約莫有十幾個的樣子,且個個蒙着面,身形與傅宏浚一般高大。

“小心點,他們都有暗器。”傅宏浚壓低聲音對冬兒說道。

這話未完,卻見那十幾個黑衣人皆步伐生風地提劍朝傅宏浚刺來,招招往着傅宏浚心口招呼,幸而傅宏浚輕功極好,閃避刺來之劍的同時還将冬兒護在身後。

那幾個黑衣人略試了試傅宏浚的工夫便知他身手不一般,于是,他們便将目标換至傅宏浚身旁的奴仆上。

果不其然,後側的兩個黑衣人便提劍朝着冬兒砍去,他躲閃不及,便欲哭嚎出聲,卻見傅宏浚立刻扯了他一把,又将那兩個黑衣人的劍給踢了下來。

只是如此循環往複下,傅宏浚的體力便漸漸有些不支,冬兒也明白是他拖累了世子爺,便哭着說道:“爺,你別管我了,快跑吧。”

“閉嘴,躲在我身後,小心暗劍。”說完這話,右側方的黑衣人便又提劍朝他砍來。

傅宏浚明白再這樣纏鬥下去,他很快會體力不支倒下,見右側的黑衣人朝他砍來一劍,他便使出了渾身解數将那黑衣人踢倒,随後便将那黑衣人手上的劍奪了過來。

有了劍在身後,傅宏浚便沒有一開始的那般畏手畏腳,他一鼓作氣将倒在地上的那個黑衣人一劍穿心,随後便大笑着對其餘的黑衣人說道:“不怕死的就接着來吧。”

見同伴慘死,右側的另兩個黑衣人果真有些心悸,傅宏浚便趁這個空擋又朝他二人的手臂砍去,頃刻間,便能聽見她二人不可自抑的慘叫聲。

這般兇狠的攻勢下,另外幾個黑衣人才露出了幾分懼色,只是為首的黑衣人卻立刻朝着他們使了個眼色,頃刻間所有的黑衣人便又合力朝着傅宏浚砍去。

傅宏浚手上有銀劍在身,堪堪躲過幾個黑衣人不要命似的攻擊後,便将冬兒身後一柄銀劍已逼近他的脊背,傅宏浚便将自己身側的黑衣人俱踢翻在地,自己則沖了過去,便将那冬兒一把推開。

那銀劍便在他手臂處劃下了一道傷痕,只是疼痛尚未傳進腦袋之時,傅宏浚已提劍刺入那黑衣人的胸脯中。

後方的幾個黑衣人見勢不妙,便立刻往相反的方向逃竄而去,而被傅宏浚刺入胸脯的那個黑衣人瞧着氣息猶在的模樣。

傅宏浚便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讓冬兒将地上的首飾盒拿來,随後便在首飾盒裏挑揀出了些頗大的物件,便塞入了那黑衣人嘴中。

“這些死士嘴裏都是放了毒藥的,這樣他便求死不得了。”傅宏浚說完這話後,才讓冬兒将那黑衣人拖了起來。

待回了鎮國公府後,傅宏浚立刻派了府醫來救治這個傷勢不重的黑衣人,連自己手臂上的傷痕也只是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晚膳之後,阖府皆聽聞了傅宏浚遇刺受傷一事,便紛紛派了下人前來他的院子探望一二。

沈宜荏則親自帶着丫鬟來了傅宏浚的院子裏,只擔心不已地詢問屋外的冬兒道:“表哥是在哪兒遇刺的?莫非是因為沈家一事牽連了他?”

冬兒也紅着眼說道:“是在西街那邊的小巷子裏。”

沈宜荏見冬兒如此哀怮傷心,一時間便以為表哥快要不行了,她當下便也有些不落忍。

她正要開口詢問冬兒傅宏浚的病情之時,卻見冬兒一臉嫌棄又愧疚地拿出了一個首飾盒,只對沈宜荏說道:“表小姐,這是世子爺特地買來給您的。”

沈宜荏正一臉疑惑地打算接過那首飾盒時,卻見裏間偷聽的傅宏浚立刻火急火燎地從屋內沖了出來,只将那首飾盒搶了回去,便道:“不行,表妹,你不能碰這些首飾。”說完,又狠狠瞪了冬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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