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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的光映在陸今清瘦的臉上,一行行的尖酸刻薄刺進她發亮的眼眸裏。
【這一波某新晉小影後真是太尬了,平時通稿是會買,吹得天花亂墜,到了有含金量的獎就現原形。】
【居然還有臉說人家的獎是買來的,這酸味,誰懂】
【還以為自己真的能和zc平起平坐了,也就是這幾年電影圈人才凋零,不然輪得着她麽】
【圈內居然都沒有一個人為她說話,娛樂圈孤兒石錘。】
【她倒是還有個妹妹,她妹和她一模一樣,在學校一個朋友都沒有。】
【她妹好像還是個殘疾[doge]】
【[吃瓜][吃瓜]】
【還有人不知道她妹是個瘸子嗎這是成天吹天才演員、辣菜別人的報應】
【注意嘲諷尺度哈,小心被清朗[呲牙][呲牙]】
“咔噠”,陸今将手機鎖屏,放回包裏。
楚芸回頭,陸今對她說:“你們不用送我,我自己進去就好。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楚芸聽得出來陸今的聲音有些低沉,想來也知道,丢了非常想要的最佳女主角,即便是少年老成的陸今,心情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陸今下了車,楚芸将腦袋伸出來說:“今晚早點睡,寶貝你養精蓄銳,明天早上我準時來接你啊!”
陸今對她淡淡一笑,沒說什麽便離開了,走到院子門前打開圍欄,纖細的身子很快消失在黑暗深處。
楚芸将小董送到旁邊的小區,他住得距離陸今很近,有什麽情況能夠及時趕到,同時也給陸今保留了更多的私人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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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董走了之後,車裏只剩下楚芸一個人。
她沒有馬上開車,給老板康總打了個電話。
還沒等楚芸開口,康總就急不可耐地說:“怎麽樣了”
即便只有她一個人在車裏,楚芸也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陸今沒直接答應,不過我已經将的完整劇本給她了。以我對她的了解,明天她應該會去的。”
康總“啧”了一聲:“只是把劇本給她沒直接給她說本來該她的豐碑獎最佳女主角被楊書琪輕輕松松花錢買走了沒跟她說她這小孔雀再清高下去連雞食兒都吃不上了”
楚芸陪着笑:“康總,您還是不了解她,這話不能直接說。我太懂她了,清高的人就得打擊她的自尊心,削弱她的信心,等她傲不起來了才會乖乖聽話。這次被楊書琪壓了一頭也夠她受的,明天我保證,絕對将她順利送進桂宮,送到金先生床上,弄到劇組去!”
楚芸在這兒一通指天發誓一定辦到,康總沒跟她浪費口舌,冷笑一聲:“伺候不好金先生,拿不下,你就給我滾蛋。”
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楚芸:“……”
将手機狠狠一丢,罵了句髒話,轟了一腳油門,消失在黑夜裏。。
陸今心事重重地穿過魚骨拼接的暗紅色地磚。
她腳步一向很快,可今晚不同。
或許是這短短一夜所經歷的事情攥得她心上發痛,她的腳步前所未有的緩慢。
這兒是公司幫她配的別墅,距離公司比她自己家要近很多,安保和私密性都很好,就是通往大門的院子有些瘆人。
夏天的夜晚院子裏還算是枝繁葉茂,随時能撲出幾只吓人的蟲子。到了冬天,幾截殘留的枯枝像是鬼怪的爪子,每每路過此處,陸今都感覺下一刻自己會被鬼爪子撓個正着。
不知道是不是烏雲蔽月的緣故,今夜院子裏特別黑,幾盞花園地燈散發着微弱的光,幾乎只能照亮它們自己的外衣。
走到一半,陸今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打開手機通訊錄。
單列出來的個人收藏列表裏面只有一個人的名字,她的妹妹陸綿。
陸今正對着妹妹的頭像發呆,那頭像就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視,突然動了起來,吓陸今一跳。
妹妹的電話打過來了。
手機不停地震動,陸今迅速調整心情,确定自己的聲音不會透露任何負面情緒之後,才接通了電話。
還沒等妹妹開口,陸今揚着聲調,用滿不在乎的口吻搶先說:“不用來安慰你姐了,你姐還沒那麽脆弱。不過就是一個獎而已,明年我再奪回來。”
對面安靜了幾秒鐘之後,傳來了一陣輕笑聲。
“好啦,知道我姐全世界最厲害,我也不是來安慰你的啦,只是……”
話斷在這兒,陸綿有些不知所措地卡住了。
陸綿比陸今小三歲,今年十七,還在上高中。
陸綿一直都知道姐姐有多想得到這個最佳女主角,并且為了理想付出了多少,如今和最想要的東西失之交臂,還要為了照顧妹妹的情緒強顏歡笑。
即便是比同齡人都要成熟的陸綿,一時間搜腸刮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幫姐姐消減愁緒。
聽妹妹那頭卡殼,陸今很體貼地幫她轉移了話題。
“那就別安慰了。今晚吃了什麽最近我沒回家你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飯了”
繁忙的工作讓陸今回家的機會少之又少,算起來自從上次中秋回家之後,她和妹妹就再也沒能碰上面。
“哪有。”陸綿回應得飛快,“我剛和同學一塊兒吃了牛排,撐得要死,現在正要和她們去通宵自習室呢。你不用擔心我,我能照顧好自己。”
【她妹和她一模一樣,在學校一個朋友都沒有。】
網上那些夾槍帶棒的話強行侵入陸今的大腦,陸今沉默了一會兒,在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控制不住地沙啞:
“綿綿……學習也別太累,通宵更對身體不好。這周末我回家陪你好嗎”
聽到姐姐要回家的消息,陸綿精神一震,雀躍的聲音已經到了嗓子眼,很快又被她壓了回去:
“這不是因為馬上期末考了麽,班主任也成天跟我們這兒念高考的緊箍咒呢。你呀,那麽忙,有時間就多休息休息,別跑來跑去了,我周末還跟同學有約呢。”
怕說多了會露出破綻,陸綿很快跟了一句:“同學在等我,回頭有空再跟你說,你快點睡覺吧。”
沒等陸今再開口,陸綿就把電話挂了。
挂斷之後,陸綿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後,從家裏的沙發上費勁地撐起身子,将拐杖拿過來卡在腋下,挪到書架邊上抽出參考書,在孤獨靜谧的房間裏,獨自一人專注地翻閱、演算。
……
挂了妹妹的電話後,陸今沒有立刻将手機鎖屏,而是安靜地凝視手機裏妹妹的照片。
這張被當成頭像的照片中裏,陸綿傻乎乎地笑着,一顆小虎牙若隐若現。
和軟綿綿的名字不太一樣,陸綿雖然長得和陸今很像,甜美可愛,但向來不愛笑,性格有些內向,唯有對陸今千依百順。陸今讓她笑一個拍張照當來電頭像,她便乖乖聽話拍了,即便最後看上去這笑容僵硬得要命。
陸今望着妹妹犯傻的笑臉,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揚,心裏踏實了一點,也更有勇氣。
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兒,等陸今再挪動步子的時候,一直沒好明白的膝蓋驟然傳來一陣銳痛,疼得她悶哼一聲,忍不住彎下腰扶着發抖的膝頭。
疼痛感似乎在提醒她,她沒有時間也沒有權利停下腳步,要是她停下了,妹妹腿的後續治療該怎麽辦她想要的一切才剛剛到手邊而已。
陸今咬着牙活動膝蓋,适應了疼痛之後,将壞情緒統統攏起來,繼續緩緩前進。
她走了一半,一陣寒風吹亂了她的頭發,讓她遍體生寒,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腳下一頓,她察覺到黑暗深處似乎有一道陰森的目光正在偷窺她。
一只青綠色、面容醜陋的三眼妖獸蹲在黑暗幽閉的草叢之後,正貪婪地對着她淌下黃色的唾液。
這陣寒風就是它卷起來的,為的就是分散陸今的注意力。
陸今立即将手機的手電筒打開,照向角落。
除了綠化帶之外,什麽也沒有……
再往旁邊照,即便再可疑的角落,認真看過後依舊沒發現什麽異常。
她定睛看了一會兒,松了口氣。
“難道是累到出現錯覺”
疑神疑鬼地往屋子裏走,隐隐約約,她似乎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灼燒味。
陸今左右環視渾身發毛,火速開門,進屋,玄關燈在感應到她回家之後全都亮了起來。
她将全屋的燈都打開,死盯着屋子裏的每個角落。
再次确定一切如常之後,神經稍微松了松,泡到浴缸裏緩解疲勞,又喝了點兒熱飲,這才緩了點回來。
“嘶……”
耳尖的傷口有些發痛,她揉了揉。
在回來的路上,她還是用上了創可貼。
并不是因為想要承朝辭的情,那個性情不定又陰險的女人,陸今根本就不想和她搭上任何關系。
可是她耳朵的确有點痛,還流血了,加上從來沒有在家準備藥箱的習慣,思來想去還是用上了。
不得不說,這防水創可貼的防水效果可真厲害,洗完澡了也一點兒沒卷邊,耳尖的傷口裏幹幹爽爽的,只是這會兒又痛又癢,跟傷口結疤要好時一樣。
這麽快就要好了
就算傷口不大,可好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超出常理的詭異,結合剛才在院子裏的錯覺,陸今渾身不舒服。
都怪朝辭,要不是她今天做的那些怪事,也不會惹得人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
陸今心裏默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頂着幹發帽拿出手機,把楚芸發給她的《烽火》劇本找出來,連接電腦全部打印裝訂,仔仔細細地讀大綱、讀人物小傳、了解人物的背景和整體脈絡。
陸今中學的時候最喜歡看的就是國內外知名作家的小說,上了大學後劇本閱讀量也非常豐沛,培養出了閱讀速度極快的能力。
《烽火》作為電影劇本一共就三萬多字,陸今很快就能看完了。
她打算今晚熬一熬将劇本讀透,預演一下褒姒這個角色的幾場重頭戲,找好感覺,明天才好在試鏡時正常發揮。
了解人物,明白角色成長的過程和前史,沉浸式體驗角色的苦痛和喜悅,這是作為演員要做的最基本的事,只有順利進入到這個角色裏,才能诠釋好角色,将角色添滿血肉骨骼,而不是敷衍地畫一張一戳就破的皮。
不管行業現狀如何,有多少潛規則又有多浮躁,陸今有自己的行事标準。
每一個角色她都會全力以赴。
陸今坐在窗邊,認真閱讀着劇本。
屋裏暖氣太足,剛剛泡完澡的她有點兒冒汗,一邊看劇本,一邊将桌前的窗戶打開一絲縫隙,透點兒冷風進來,舒緩一下悶熱感。
窗外漆黑的草叢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似乎有什麽在黑暗深處顫動,若隐若現。
“噓。”
朝辭站在寒冷的黑夜裏,避開了所有的光,濃密的長發時不時被冷風卷起,手裏掐着那只三眼妖獸。
“別吵哦。”
朝辭輕柔地勸了那妖獸一句,就像是一位良好市民在規勸別人不要橫穿馬路般知書達理;也像是不願意屋裏正認真閱讀的人受到一絲一毫打擾的溫柔體貼。
只是她手中致命的狠勁,和這溫柔一點兒都不匹配。
那三眼妖獸被朝辭死死卡着脖子,窒息之下根本發不了聲音,只能極度痛苦地洩出一些類似蟲鳴的咕咕聲。
透過明亮的窗戶,朝辭往溫暖的室內望去,見陸今正心無旁骛地閱讀劇本,預演着喜歡的角色,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屋外的異狀。
此情此景讓朝辭濃黑冰冷的眼睛裏落了些光,無聲地看着陸今,漸漸看得有些癡迷。
手一揚,那怪物剎那間被半空中熊熊燃起的紅色火焰吞噬,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變成了一片浮動的輕砂。
輕砂緩緩下落,未能落到地面便成了灰燼,晚風一吹,消失得無影無蹤。
累了一整日的陸今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桌上睡着了。
朝辭地走到窗前,無聲地凝視了很久。
眼底濃得化不開的情愫漸漸染上她的五官,最後漾開一波知足的、淺淺的笑意。
“晚安。”
離開前,朝辭将窗戶的縫隙緩緩合上,不讓峭厲的寒氣打擾陸今。
剛才還有些寒意的夢境突然變得平和了,陸今緊閉的雙眼間輕動的睫毛慢慢平息。
誰來了,誰又走了,她一概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朝辭:今天也寵今今了(安心
ps:這是東方玄幻,東方,東方,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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