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苦情女主(十一)

劉小姐聽見阿良的聲音, 但卻沒有轉過身來,而是依舊執着的望着王先生。

王先生的目光,卻并沒有完全停留在她的身上, 而是将大部分的眼神,都望着身旁的另一位女士。

那位女士年紀相較劉小姐要年長,但身上卻有一種更加成熟的風韻。

“劉小姐?”阿良遲疑着問道,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對方的胳膊。

只是幾天不見, 但阿良卻覺得, 劉小姐就像是一朵被抽幹了水的玫瑰。

“是阿良呀。”劉小姐勉強笑了笑。

王先生也看到了阿良,但他卻沒多少印象,而是趁着劉小姐被阿良絆住的這個時間,拉着身旁的女士快速離開。

“劉小姐,我爹有話讓我帶給你。”阿良見劉小姐想走, 趕忙說道。

“阿良, 有話我們回頭再說。”劉小姐說完,就打算去追王先生。

阿良卻拉住她, 說道:“就一句話, 爹爹勸你趕緊離開滬城。”

這句忠告, 在劉小姐的耳朵只是停留了一瞬之後,她立馬就說道:“現在哪有那麽容易離開。”

阿良又說道:“只要你想,就一定有法子的。”

劉小姐搖了搖頭,目光注視着已經遠離的王先生。

阿良湊了上來,問道:“王先生這是另尋新歡了嗎?”

劉小姐立馬說道:“沒有, 他怎麽會另尋新歡呢。”

“那位女士是什麽人?”阿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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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他的……”劉小姐此時有些說不出口。

阿良詫異的盯着她。

此時被一個孩子這般盯着, 劉小姐到底還是說了出來:“那是他的夫人。”

阿良聞言睜大了眼睛,說道:“他有了夫人,為何還要招惹你?他不對勁。”

劉小姐立馬說道:“不是這樣的, 他夫人是家裏安排的,他并不喜歡。”

“縱然不喜歡,那也要負責任,否則就是毀了女人一輩子。”阿良說道。

劉小姐倒沒有想到,不過十一歲的阿良,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便忍不住問道:“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

“都是我爹教的,他說要麽一開始就幹脆拒絕,你不拒絕,卻結了婚,那就應該好好負責任,不能害了人家一輩子。”

阿良還記得很清楚,邵瑜說這些話的時候,當時是在看報紙,看着報紙上那些與封建包辦婚姻劃清界限,完全不管原配及子女的文人,邵瑜的态度中滿是鄙夷。

“可那是包辦婚姻,都是受害者呀。”劉小姐輕聲說道。

阿良卻道:“都是受害者,但也有人受得更重。”

劉小姐搖了搖頭,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阿良又道:“我看王先生的模樣,似乎對這個原配很是殷勤,倒不像是不喜歡的樣子。”

劉小姐也沒想到,自己會跟一個小孩子讨論這些事情,她本來自诩是從容獨立的新女性,但到底還是因為這段感情而受盡了折磨。

“他那是裝的,要不是因為我,害得他如今地位不穩,他也不需要去讨好那個女人。”劉小姐此時的模樣,俨然是一副被戀愛沖昏了頭腦的模樣。

對于戀人的背叛,劉小姐不責怪對方,反而責怪自己,責怪自己偷了材料,才導致戀人地位不穩。

想到那份藏在銀行保險箱裏的材料,劉小姐立馬抓住阿良,問道:“我給你的鑰匙,你給誰了?”

“什麽鑰匙?”阿良一時沒反應過來。

劉小姐立馬道:“被牛皮紙包着,放在你的煙箱裏。”

阿良聞言,也沒察覺到不對勁,反而實話實說道:“我爹拿了。”

劉小姐一頓,緊接着便問道:“你爹拿給誰了?”

阿良搖了搖頭,說道:“我爹做事,我哪裏弄得清楚。”

阿良又見劉小姐神情不對,趕忙問道:“那鑰匙很重要嗎?我去找我爹要回來?”

劉小姐此時卻也知道,藏在保險櫃裏的文件已經被人拿了,只是材料被人拿了,但她卻沒有受到組織的清算,因而她心裏還始終存着僥幸。

“不用了……”劉小姐搖頭,材料都已經被拿了,此時拿回鑰匙還有什麽意義。

至于邵瑜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她也不想去深究。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要不要離開滬城?”阿良又問了一遍,生怕父親的提議劉小姐沒放在心上。

劉小姐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離開。”

她的眼中含着淚水,如此愁苦的模樣,倒是讓阿良想到了姐姐從前的樣子。

阿良連賣煙都顧不上了,只一心想着安慰劉小姐,道:“連我都覺得,他對你并不是真心,如果他心裏真的有你,怎麽會讓你遭受這麽多委屈?”

“你還是個小孩子,哪裏懂這些事情。”劉小姐說道。

阿良說道:“我雖然是個小孩子,但也明白你的狀況不對。”

“我應該是什麽樣的狀況?”劉小姐好笑反問。

阿良感念劉小姐幫他的生意站穩腳跟,因而也願意多勸她幾句,他雖然還小,也不懂什麽是愛情,但卻覺得,愛情應該是美好的,而不是讓人變得更壞。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衣着整齊,舉止幹練,當時我和我姐姐都看傻了,甚至在我姐姐心裏,一個女人最理想的狀态,就是像你那樣,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有非常厲害的本事,又不受旁人的流言蜚語。”

劉小姐聞言一怔,她一時竟然也想不起來,自己過去是什麽模樣,這一段感情,讓她得到一些,但似乎失去更多。

阿良繼續說道:“你應該去看看我姐姐,她如今在雲溪路西餐廳上班,她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樣,你怎麽還越活越回去了。”

劉小姐雖然才從巷子裏搬出來沒多久,但她實際上已經幾個月沒上班了,為了更好的投入這段感情中,她辭掉了醫院的工作,但換來的卻是對方早有妻女的結果。

如今王先生地位不穩,但妻子娘家卻越發勢大,因而他才會這般費盡心思讨好妻子。

劉小姐原本堅定認為,無論發生什麽,自己都是對方的真愛,但此時被阿良這麽一說,她倒是不夠堅定起來。

“阿良,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我真的很愛他,我不能沒有他。”劉小姐對着一個小孩子說出這樣的話,頓時覺得有些後悔。

但阿良卻沒有輕視她,而是皺着眉說道:“如果你的狀态越來越差,那你需要一些改變。”

他努力回想起邵瑜說過的話,這是邵瑜曾經安慰邵英娘的話,被他無意間聽了去,他便學着來安慰邵英娘。

“我不知道你心裏的愛情是什麽……”

阿良還沒說完,劉小姐就說道:“愛是一切,是比我生命更加重要的事情。”

她說得感人,但阿良卻只覺得有些肉麻:“你覺得這是一切,可人家卻不是這麽想啊。”

劉小姐一怔,暗道自己為了愛可以放棄工作,背叛組織,但自己的愛人,卻僅僅是地位不穩,就可以對着原配搖尾乞憐。

這樣想着,愛人高大的身影,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爹勸你盡快離開滬城。”阿良再次重述,因為邵瑜當時說得凝重,阿良自然也覺得這對于劉小姐是極其重要的決定。

劉小姐終于還是點點頭,但她卻說道:“我把我該做的事情做完,就會離開。”

阿良聽她答應離開,頓時放下心來。

劉小姐跟阿良告別之後,便匆匆回了自己如今正在住的宅子裏。

她在宅子裏前所未有的仔細搜索起來,沒有放過一點蛛絲馬跡,最終,除了讓她找到無數別的女人留下來的痕跡,還是讓她找到了那個只見過一次的小保險箱。

劉小姐仔細回想起當時看到的情形,雖然只見過一遍,但她卻靠着記憶,硬生生的想起了保險箱的密碼。

保險箱裏面除了一些金條,還有一把槍和一份用牛皮紙包裹的文件。

她将金條和文件夾收進行李箱裏,又看了那把槍一眼,到底還是拿了起來。

跑到馬路上,招了一個她相熟的黃包車。

此時夜已經深了,黃包車在路上飛速往前跑,劉小姐也一直在催促快一些。

許久之後,黃包車終于在一處巷子門口停了下來,劉小姐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走到了一戶人家門口後,直接将那個文件夾從門縫裏面塞了進去。

劉小姐做完這一切,立馬朝着巷子口跑去,催促着黃包車朝另一處所在。

她要去的地方是碼頭。

海風陣陣,她并沒有船票,但卻知道在哪裏能找到偷渡離開的小船。

她心下想着,離開這裏,就可以重新開始。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份足以讓戀人陷入萬劫不複的材料,她努力的想着自己即将開始的新生活。

“就知道你會來這裏。”

聽到熟悉的聲音,劉小姐心下一顫。

來人穿着一身黑,此時定定的看着劉小姐。

劉小姐提着行李的手都在顫抖。

“背叛組織,下場你應該明白。”來人輕聲說道。

劉小姐用力搖了搖頭。

那人卻說道:“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是延安方面的人。”

劉小姐還是搖頭,說道:“我不是。”

“你承不承認,都不重要了。”那人說道。

劉小姐有些害怕的往後退。

那人拿槍指着劉小姐。

劉小姐一步步後退,但藏在口袋裏的手,卻已經按在那把槍上。

那人一步步前進。

“明明是你的任務內容,但那份材料卻落在延安的人手裏,你還要狡辯嗎?”

劉小姐瘋狂搖頭,但她也确實沒有反駁的理由。

“說出你的上線。”那人将槍口貼在她的臉上逼問。

劉小姐壓根就不知道東西為什麽到了那些人手裏,但她卻也解釋不清楚。

“不說?那就只能……”

那人将槍舉起,劉小姐手下也動作起來,只是她的槍剛剛拿了一半,便聽到一聲悶響。

那人緩緩倒了下去。

一個蒙着臉的人站在她面前,見到她手裏的槍,這人也沒說什麽,反而将一張船票遞給了她,粗着嗓子說道:“明天早上八點開船,離開這裏,不要回頭。”

劉小姐一怔,她不知道這人是誰,但如今離開滬城的船票千金難求,劉小姐還是接過船票。

在劉小姐往自家丢文件夾的時候,邵瑜就已經察覺到了,他沒有第一時間打開文件夾,而是跟在劉小姐身後。

緊趕慢趕,到底是救了她一命。

“見過血嗎?”邵瑜粗着嗓子問道。

劉小姐搖了搖頭,她拿槍的手其實還有些顫抖。

她雖然有槍,但卻沒有殺過人。

邵瑜聞言,将她手裏的槍拿了過來。

也許是眼前這個蒙面人渾身的氣勢太過吓人,也許是因為邵瑜剛剛救了她一命,劉小姐居然沒有拒絕對方搶過槍的舉動。

“那以後就不要見血了,過你的太平日子去吧。”邵瑜輕聲說道。

邵瑜沒有殺地上這個人,對方一心清理叛徒,心裏卻還是記挂着抗戰大計,邵瑜雖然不認同他的理念,但也不會因此要了他的性命。

劉小姐忍不住問道:“你覺得我是叛徒嗎?”

“你當然是叛徒,你的組織辛苦培養了你,你卻辜負了他們的期待。”邵瑜十分肯定的說道。

劉小姐瞬間變得低落下來。

“但你也罪不至死。”邵瑜又說道。

劉小姐心底一松,轉而說道:“他告訴我,他沒有殺害過同胞。”

邵瑜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便道:“他沒有直接殺過同胞,當幫敵人做事,就是在幫助敵人殺害千千萬萬的同胞。”

劉小姐神色一暗,又問道:“叛徒也可以重新開始嗎?”

“将功贖罪,就是最好的重生。”邵瑜說道。

劉小姐一怔。

邵瑜接着說道:“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用你擅長的方式,幫助這片還在受苦的土地。”

邵瑜只覺得劉小姐是用錯了地方,她明明是個大夫,卻被迫幹着間諜的活計,這純粹是大材小用。

劉小姐隐約明白了點什麽,又問道:“你是延安方面的人嗎?”

邵瑜沒有回答。

劉小姐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将所有的金條全都交給邵瑜,說道:“你拿着。”

邵瑜接了,但卻拿出一根金條出來還給劉小姐,說道:“你重新開始也需要錢。”

劉小姐起身打算離開,邵瑜又說道:“這個也給我吧。”

劉小姐看向手裏的槍,便給了他。

邵瑜見到劉小姐消失在夜幕中後,找了一根繩子,将地上的人綁了起來。

這個小屋附近有個野碼頭,只要這人醒來大聲呼喊就能得救。

邵瑜做完這一切後,便回了家。

他離開家的事情瞞不住人,但邵瑜卻随便找了個理由,邵瑜不想一直瞞着家裏人,但現在卻不是坦白的好時機。

第二日下午,邵瑜剛剛午覺醒來,便聽到隔壁傳來動靜。

劉小姐從前住的院子空了好幾天,如今終于有房客搬了進來。

邵瑜起身一望,倒是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年輕小夥穿着一身白色襯衫,看到抱着孫女的邵瑜時,對方也是一愣。

但一愣之後,他很快就掩飾了過去,裝作第一次見面一般,朝着邵瑜說道:“大爺您好,我是隔壁剛搬進來的房客。”

邵瑜卻笑了起來,說道:“我記得你,我在公園裏見過你。”

邵瑜也沒想到一切都是這麽湊巧,邵家隔壁剛搬進來的房客,就是他在公園裏的見到的那個帶着特殊身份的小夥子。

關楊也沒想到,邵瑜居然認識自己,他心下叫了一聲糟糕,他這樣特殊身份的人,最忌諱的就是被人記住。

但此時邵瑜說得如此肯定,關楊也不能反駁。

關楊也笑着打量了邵瑜一番,做出一副像是才想起來的樣子一般,說道:“大爺,原來是您呀,一個人帶着三個孫女,您可太不容易了。”

邵瑜笑了笑,又問道:“小夥子在哪裏上班?”

“報社,我是一名記者。”關楊回道。

邵瑜立馬說道:“記者,那也不錯。”

關楊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看着邵瑜,明明是個平平無奇的老頭,但卻總是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關楊雖然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但他因為謹慎的緣故,卻還是對邵瑜留了心。

邵瑜絲毫不管關楊如何想,他手裏還有一份要命的文件,關楊來了這裏,倒是讓邵瑜不必費心尋找,只是關楊選的這個地方,也着實有點問題。

“你知道這院子,上一任的租客是誰嗎?”邵瑜好心提醒了一句。

關楊一愣。

邵瑜接着說道:“劉小姐原本是個大夫,但嫁了個權勢了得的丈夫,搬走了。”

聽到“權勢了得”,關楊便本能的覺得不好。

如今滬城淪陷,在這裏還能算得上權勢了得,那自然便知道這人是哪個陣營的人。

而關楊本該低調工作,怎麽能跟這樣的人扯上關系,若是那位劉大夫出了點問題,關楊只怕也要跟着遭到折騰。

邵瑜點了這麽一句後,關楊回了屋子裏就開始思索對策。

他不知道劉小姐的身份屬性,但他此時卻是進退兩難,如果劉小姐出事,那接任這裏的他,估計住處都會永遠不得安寧。

而他此時如果貿然離開,只怕也會更加引人注意。

關楊心裏始終還是不踏實,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大半夜都睡不着覺。

他躺在床上,身子雖然沒有動,但确實是沒有半點睡意。

關楊也不知道自己折騰了多久,終于有了些許睡意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輕微的響動聲。

本就是夜晚,一切的動靜都會放大十分。

黑暗裏,關楊忍不住睜大眼睛,很快,他便聽到有人在屋子裏輕聲翻找的聲音。

他心下不由得慶幸,自己身上的重要材料,全都放在床板下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終于離開。

大半夜,關楊從床上爬起來,點着燈四處查看,他雖然發現有人動過的痕跡,但卻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找什麽。

關楊心裏藏着事,一直到天亮,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便睡到了中午,從床上爬起來,關楊便想着用自己遭了賊的理由,今天就找房東退房搬家。

昨夜有人光臨,讓關楊不敢繼續冒險住在這裏。

只是他剛剛走出卧室,便見到客廳的桌子上擺着什麽東西。

那個牛皮紙包裹的袋子,關楊可以确信,半夜他起身檢查時,這東西絕對不在這裏。

那麽便只有一個可能,這人是在他熟睡之後,方才潛進來送的材料。

而他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那這人在那個時候送材料過來,顯然他算準了自己天亮後才睡着。

若真是如此,那這個送材料的人,把控人心的本事已經到了極致。

打開牛皮紙,出現的是幾張寫着亂碼的紙,他将文件袋往下面倒了倒,一張字條輕飄飄的落了下來。

“王雲聲,急需母本。”

落款是一個熟悉的“路”字。

這人的字飄逸灑脫,頗有書法大家的風範。

有了上一次那個銀行保險箱的成功經歷,關楊對于這個叫“路”的人,倒是多了幾分信任。

而“王雲聲”這個名字,關楊也并不陌生,是滬城一個挺有名的漢奸。

況且上一次的消息,嚴格來說也是從王雲聲身上得來的,關楊又仔細看了一遍字條,很快便明白這份材料應該還是從王雲聲身上得到的。

關楊在心底也忍不住嘀咕,他只覺得這個王雲聲,就像是個篩子,什麽都往外漏。

但對于這份材料,關楊還是十分重視,如果真的是來自王雲聲的重要材料,那必須盡快上報,盡快拿到母本。

可關楊又害怕自己已經暴露,自己的一舉一動,會引來別人的注意。

許久之後,終是對這份材料的重視,壓過了自己內心的擔憂,關楊收拾一番後,急匆匆出了門。

邵瑜卻始終注意着隔壁的一舉一動,昨夜有人潛入關楊院子裏的事情,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人翻牆并不熟練,進屋後腳步聲都沒有遮掩完全,顯然并不是一個老手,這人多半不是賊人,而是跑到這個屋子裏找東西的人。

只是到底是王雲聲的人,還是重慶那邊的人,邵瑜也說不清楚。

邵瑜也明白,無論是哪邊的人,定然都不會在白天行動。

而邵瑜不一樣,他只有一牆之隔,完全可以從自家院子裏偷偷翻過去,打了個時間差,就将材料送到了關楊的桌子上。

如今關楊出門,邵瑜喬裝一番後就跟了出去。

關楊絲毫不知道身後多了一根尾巴,此時他經過一番七彎八繞之後,終于成功進入了一家藥鋪。

對完了暗號之後,關楊被人引着入了後院。

關楊将材料交了上去之後,又說出了對自己新住處的擔憂。

“我的建議是,你先住在那裏,只是減少跟我們的聯絡。”

“至于這份來自‘路’的材料,對于我們确實大有用處。”

關楊聽了,立馬問道:“我可以用遭賊的名義換地方。”

鄭水恒搖了搖頭,說道:“貿然換地方,很容易引人注意,那地方已經很招人眼了,你多加注意就行。”

“我若繼續留在那裏,豈不是要讓我陷入休眠?”關楊問道。

陷入休眠,便是要他停止相關活動。

鄭水恒搖了搖頭,說道:“你如果能熬過這一段時間,反倒有一種燈下黑之感,很難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到時候更加方便你活動。”

關楊聞言若有所思。

“若是這一次的材料還是真實的,那我們要積極聯系這個‘路’。”

“可我們連他是誰發展的下線都不知道,怎麽能靠着兩份材料确定他就可信?”關楊反問。

鄭水恒作為他的上線,倒是知道得更多,說道:“你是接替‘白鴿’的工作,沿用的是‘白鴿’的聯絡方式,‘白鴿’被害,‘路’卻能聯系上你,說不得他是‘白鴿’發展的一個下線。”

除了這個理由,鄭水恒很難想到別的解釋。

“況且,這兩份材料,顯然都是極其重要的,他能夠拿出來,就已經足夠證明他的忠誠了。”

在鄭水恒的想法裏,想要拿到這兩份材料,都必須經歷千難萬險,他卻不知道,這些材料全是邵瑜在家裏白撿到的。

關楊得了指示之後,這才回了巷子裏,開始韬光養晦過日子,重要物品他藏在別的地方,因而也不怕家裏被被人光顧。

他接連幾日,都能明顯察覺到家裏有被人挪動過的痕跡,但家裏沒有丢東西,且那些痕跡實在太過細微,不像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注意到的。

關楊也沒有大聲嚷嚷,只是偶爾跟鄰居抱怨總覺得家裏哪裏不對勁,鄰居們反倒覺得關楊疑神疑鬼。

關楊也十分配合,每日都早出晚歸,夜間也睡得如同死豬一般,就是為了給這些人創造機會搜查。

如今被人持續光顧了一周,頻次明顯下降,一個月後,徹底确定再也沒人光顧。

關楊每日晚歸,都能見到劉翠芬母女下班回家,每次都是點頭示意,倒是沒什麽深交,他心裏也并不覺得,自己會和邵家人有更多的交集。

直到兩個月後的某一日晚上,邵英娘在邵瑜的鼓勵下,敲響了隔壁的門。

“有事?”關楊詫異問道。

邵英娘拿出一份報紙來,報紙上寫了一篇關于織布廠的報導。

這篇新聞的作者一行,赫然寫着關楊的大名。

“你對織布廠感興趣?”關楊詫異問道。

邵英娘點點頭,問道:“新式織布機是什麽樣子的?”

關楊畢竟寫了一篇非常詳細的新聞報道,因而此時說起來,倒也是十分清晰。

邵英娘認真聽着,時不時發問幾句,關楊也非常耐心作答。

“你為什麽會對新式織布機感興趣?”關楊忍不住問道。

邵英娘笑了笑,沒有回答。

她回到家裏時,邵瑜還在教劉翠芬英文。

劉翠芬雖然還有很多單詞沒有學會,但她的口語已經十分熟練,能夠和餐廳裏偶爾來的洋人們進行簡單的對話。。

“我今天跟來餐廳裏的洋客人聊天,倒是吓壞了我們經理,他說等下個月就給我調工資,這個家裏可不止一個小組長了。”劉翠芬得意洋洋的說道。

邵英娘兩個月前升的小組長,可讓劉翠芬羨慕極了,如今自己也要升了,她只恨不得立馬跑到張媽家裏炫耀一番。

邵瑜看她開心,笑着問道:“你還要繼續學嗎?”

劉翠芬用力點頭,說道:“僅僅是這幾句,那就是入門,餐廳裏的洋客人多問幾句,我就抓瞎了,這可不行,我要做得更好,要他們說每一句話我都能接下來。”

到底要做到什麽程度才是最好,劉翠芬并不清楚,但她卻一門心思要更好一點,讓巷子裏的人都看看,她是個多厲害的老太太。

邵瑜知道她的心思,笑着點點頭,又教了幾個單詞後,轉而看向一旁的邵英娘。

“織布機的事情,他說得很詳細,但我還是想親自去看一眼。”邵英娘說道。

“怎麽忽然對織布機感興趣了?”邵瑜問道。

邵英娘眼神一閃,說道:“今天在餐廳裏,聽客人們說了一嘴,我就留了心。”

邵瑜見她不願意多說,也不追問,便說道:“餐廳裏的工作雖然待遇很好,但也不是長久之計,你要是有了別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說。”

邵英娘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又看到一旁的劉翠芬,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等今天的學習結束,劉翠芬躺在床上還在積極背單詞,邵瑜攔住了她,問道:“你最近多注意咱女兒。”

劉翠芬立馬說道:“她怎麽了?不是好得很嗎?聽說經理想給她升領班。”

“領班?她才工作三個月,就要當領班了?”對于閨女升職邵瑜雖然開心,但也明白這樣迅速的升職,必然會引來一些人的不滿。

“上個月咱閨女給經理出了個好主意,我們餐廳裏連着幾天都是人滿為患,她這樣優秀,難道還不能當個領班嗎?”劉翠芬說道。

邵瑜聽了,雖然為女兒的聰明而自豪,但也覺得邵英娘這般,似乎是有些過于鋒芒畢露。

“過段時間,想在家裏開個掃盲班,免費教附近的孩子們認字。”邵瑜忽然說道。

劉翠芬一愣,剛想說邵瑜白費心思,但一想到自己有如今的工作,也是因為認字的原因,便将反對的話吞進了肚子裏。

轉眼便是月初,這日邵瑜接母女倆下班,母女倆的表情倒是大不相同。

劉翠芬整個人都是趾高氣昂的,就像是個常勝将軍一般,而邵英娘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邵瑜小聲詢問劉翠芬:“閨女的領班,得到了嗎?”

劉翠芬點頭,又不滿的問道:“你怎麽不問問我的小組長。”

邵瑜哪裏需要問,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升了小組長。

劉翠芬進了巷子裏,沒有急着回家,而是直接拍打着張媽家的門。

“娘在幹什麽?”邵英娘忍不住問道。

邵瑜扯了扯嘴角,說道:“她打算欺負人。”

邵英娘:……

“大晚上的,誰呀?”張媽不高興的問道。

見是劉翠芬後,張媽一愣,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這個從前跟她差不多的街坊。

“張媽,你今晚怎麽不去我們餐廳搶食物?”劉翠芬詢問道。

張媽随便敷衍了一個理由。

西餐廳那個“一角”零售的活動,巷子裏的人倒是參與了一段時間,很快便發現,參與的人實在太多了,壓根就搶不到什麽好東西後,巷子裏的人便逐漸退了熱情。

“可惜了,你不知道,今天是我來發食物。”劉翠芬滿臉可惜的說道,活像是張媽錯過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張媽有些詫異的看着她,問道:“難道我去了,你會給我開小門?”

劉翠芬十分幹脆的回道:“不會。”

張媽:……

“那你說這個幹什麽?”

劉翠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道:“只有小組長,才有資格發食物。”

張媽忍不住問道:“那你……”

“不錯,我現在是餐廳的小組長了!”

張媽心下一陣酸澀,她也明白,劉翠芬既是來炫耀,也是想借自己的大嘴巴将這件事傳給街坊們。

“小組長就小組長,難道還能多掙錢?”張媽随口嘟囔道。

“小組長每個月也多不了幾個錢,區區三個大洋而已。”劉翠芬狀似随意一般說道。

張媽恨不得咬劉翠芬一口。

但劉翠芬卻繼續說道:“我這還不算什麽,要是能當上領班,那就又能多五個大洋呢。”

要是日子過得省一點,一個大洋就足夠一家三口人過一個月了,此時張媽聽到這話,只恨不得自己去當這個領班。

“說得好像你能當領班一樣。”張媽嘟囔道。

“我當然沒升領班。”劉翠芬說道。

“那你得意個什麽勁?”張媽問道。

“我沒升,可我閨女升了領班呀。”劉翠芬忽然說得超大聲,似乎想讓整個巷子裏的人都能聽見。

“就你閨女?她也能升領班?”張媽詫異反問。

劉翠芬說道:“我閨女腦子靈活,接連出了幾個好主意,餐廳的生意好了幾倍,這不該升個領班嗎?”

張媽聽了還是十分不相信。

劉翠芬卻又說道:“你家大孫女不是挺聰明嗎?也給她送到餐廳去工作,說不定過幾個月也能升領班。”

一想到領班的工資,張媽頓時十分心動。

但劉翠芬又接着說道:“哦,瞧我,老糊塗了,忘了你大孫女并不識字呢。”

張媽說道:“一個女娃娃,要識字幹什麽。”

“識字了就能當領班掙大洋呀。”劉翠芬笑着說道。

她倒不是刻意針對張媽,只是本來邵瑜的掃盲班進展很順利,但張媽卻帶頭搗亂,最後邵瑜的這個掃盲班開不下去。

邵瑜不計較這事,但劉翠芬卻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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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