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苦情女主(十三)
一堂課看起來是在教認字, 實際上倒是在說對于“錢”的觀念。
如今這年代,沿襲了舊習俗,文人雅士們依舊覺得談錢是一種非常俗氣的事情, 而對于普通的老百姓們來說,雖然整天将錢放在嘴邊,但他們對于如何處理錢,實際上心裏并沒有概念。
“你每個月掙多少錢, 而又會花多少錢在日常開支上, 剩下的錢又會怎麽處理,你們有沒有想過?”
邵瑜問的既是在場的女學生們,也是在問她們身後旁聽的那些家長們。
所有人都順着思路想了起來,但沒有人開口,似是生怕被人知道自己掙了多少錢, 畢竟錢這種東西, 說少了被人笑,說多了又怕人惦記。
邵瑜見他們不回答, 便開始舉例, 說道:“比如我, 這個月掙了一百個洋錢。”
立馬有街坊說道:“老邵你就吹了,一個月一百個洋錢,你不早就當了大老板了嗎?”
街坊們沒人相信,倒是邵英娘聽了一愣,她還記得剛來滬城, 邵瑜就給了她一張欠條, 頭一個月,邵瑜每日裏在碼頭搬貨,但在第二個月就将欠她的錢全部還清了。
那時候邵英娘不懂, 如今她在外面工作,接觸的人多了,對于碼頭搬貨工人的收入自然是一清二楚,因而她察覺到,邵瑜應該還有別的收入。
所以旁人不信,但邵英娘心裏卻隐約覺得,邵瑜有可能說的都是真的。
邵瑜笑了笑,說道:“就當我在舉例子。”
街坊們這才笑着放過他。
邵瑜又說道:“我家的日常開支,假設一個月一個大洋,那剩下的九十九個大洋該怎麽辦?”
“如果是你們,你們怎麽處置?”
在不暴露自己收入的情況下,底下的學生們,倒是個個都在踴躍發言。
“那我要拿着錢買個房子,這樣就有了住的地方。”說話的是在娘家住得極不順心的趙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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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給爹娘,讓他們過好日子。”這是個孝順孩子。
“那我要去娶個媳婦。”這是巷子裏的單身漢。
“攢着,以後要給兒子娶媳婦哩。”這是個老父親。
“我要去樓裏耍一耍,那麽多漂亮姑娘,夠耍一次了。”這人剛說完,就被他媳婦扯着耳朵往外拉,很快,衆人立馬豎起耳朵聽外面的罵聲。
邵瑜咳嗽一聲,倒是将衆人的注意力又喚了回來。
“我說說我的想法,也不一定正确。”邵瑜說道。
衆人立馬看向他。
邵瑜說道:“如今黑市上,一根金條八十個大洋,我會用八十個大洋換一根金條,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藏着。”
“買金條有啥用,這玩意最近價格在跌,前段時間九十個大洋一根,現在只要八十一根,再過段時間,估計就只要五十了。”有街坊說道。
其他街坊們紛紛附和,顯然是覺得邵瑜買黃金的這個舉動很傻。
邵瑜笑了笑,說道:“如今是什麽世道,買的房子都可能轉眼不是自己的,起碼黃金還可以貼身藏着,哪怕到了別的地方,也還是硬通貨。”
在場不少人倒是沉默下來。
他們在租界裏過自己的安穩日子,但實際上別說滬城外面,就算是租界外面,都沒有一天太平。
且如今租界雖然安穩,但誰又知道,這樣的安穩可以持續多久。
但很快,又有人說道:“我們待的是法租界,有法國人罩着,不會有事的。”
邵瑜直接說道:“依靠法國庇護,若是法國自身都難保呢,那還能庇護這一個小小的租界嗎?”
“不可能的,法國那麽強大,怎麽可能自身難保?”
邵瑜笑了笑,說道:“我們國家從前也是很強大的,盛唐時期,還曾經萬邦來朝,即便是前朝乾隆爺年間,西洋人來了也只能盤着,可如今呢?”
所有人頓時不說話了。
他們不知道什麽資本主義封建主義,但如今明明白白的,卻是眼前整個民族的困境。
“從前的東瀛,是什麽樣,如今的東瀛又是什麽樣,一切都是在變化當中,厲害的會變得虛弱,弱小的也有可能變得強大,沒有誰能保證永遠是同樣的狀态。”
街坊們聽了全都沉默下來。
“往前數幾十年,大家用的還是銅錢,如今用的卻是角子和大洋,誰又能保證一直都用這個錢,但金子不一樣,過了幾千年,它還是硬通貨。”
邵瑜又問道:“你們身上有錢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心裏特別有底?”
在場的人點點頭。
“金子這種硬通貨,以後就算不在滬城,不在國內,也都有用,但大洋就不一定了,況且,金子的價格從來都是起起伏伏,但它卻有自己的價值在。”
“這段時間跌下去了,可能過一段時間就漲上來了,說不定到時候變成兩百大洋一根金條,你們都還不舍得賣。”
“你就鬼扯吧,金條再漲,怎麽可能漲到兩百大洋?”有人反駁道。
邵瑜沒有跟他據理力争,而是說道:“等十天,看看金條價格漲不漲。”
邵瑜如此篤定,倒是讓這人心裏沒底,甚至在場的街坊中,還有人私底下想着,要不要先把家裏的錢換成金條。
邵瑜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又問道:“你們覺得有錢人快樂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卻沒有半點争議,所有人的回答都是相同的。
邵瑜繼續問道:“他們為什麽快樂呢?”
“住大房子,娶漂亮老婆,還有傭人服侍着,想買什麽招手就來,當然快樂。”有人回答道。
“那你們想不想變成有錢人呢?”邵瑜又問道。
這次又是一個沒有任何争議的回答。
“我想有什麽用,又不能重新投胎。”有人說道。
邵瑜搖了搖頭,說道:“想要有錢,其實也不難。”
“說得好像你有錢一樣。”
邵瑜看向說話之人,道:“我有沒有錢,你又沒見到我藏着的錢包,你怎麽知道呢。”
“老邵有話就直接說,別吹牛了。”有人起哄道。
邵瑜笑了笑,接着說道:“我的想法是,用合理的辦法跟自己的錢打交道,那就能變得越來越有錢。”
立馬有街坊反駁道:“錢都不夠過日子,還怎麽越來越有錢,壓根就省不下來。”
“省不下來那就想辦法多掙點。”邵瑜想也不想就說道。
“現在外面都是人,有一份工都很難了,還能想着從哪裏掙錢,去偷去搶?”
邵瑜望向那說話之人,便直接道:“老王,我記得你很會編竹筐,倒是不見你常編。”
“這種東西,平常用到的地方不多,編那麽多個幹什麽?”老王回道。
“你把平常打牌的時間用來編竹筐,編好了拿出去賣,總能掙幾個錢的。”邵瑜說道。
“那能掙幾個錢,沒意思。”老王說道。
邵瑜計算道:“五個竹筐成本一個銀角子,一個竹筐賣一個銀角子,一次賣五個,那兩個月就能掙三個大洋,而一年就比現在多掙十八個大洋。”
一個銀角子不多,但十八個大洋就不少了,老王頓時不說話了。
邵瑜接着說道:“如果你将大竹筐改成小竹筐,做得精致一些,送到花園街賣給那些喜歡新鮮的闊太太闊小姐,說不定能賣到一枚銀元呢。”
聽到邵瑜這樣說,老王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但很快,他又說道:“算了算了,那些闊太們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怎麽能看得上我的破竹筐。”
邵瑜笑了笑,說道:“你這還沒去,就知道自己不成了?”
老王聽了一頓。
邵瑜又道:“你要是這樣的想法,一輩子都發不了財,你還是繼續打牌吧。”
老王還沒說什麽,但一旁老王的媳婦,卻已經将他的耳朵拎了起來,罵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牌,正經事不做,明天、不,現在你就去給我做竹筐,要做得精致一點!”
老王聞言,立馬諾諾點頭,瞪了邵瑜一眼後,就灰溜溜的回了家,倒是老王媳婦還在這裏聽課,朝着邵瑜道:“老邵,你放心,我回去一定督促他。”
其他人聽了這話卻沒有動,一來大家對邵瑜的話将信将疑,二來也不是人人都會編竹筐。
邵瑜笑着點點頭,接着說道:“如果沒有辦法掙錢,那就要在日常更加注意支出,一些不必要的支出,可以去掉。”
聽了這話,有街坊嘆息道:“開支都是必須的,我們連活着都很難。”
邵瑜朝着這街坊道:“柳姐,你們家明明是四口子人,為什麽要租那麽大的房子,租個小點的房子,不好嗎?”
柳姐卻道:“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要麽太小,要麽更大,只能租這麽大的。”
邵瑜又道:“你多餘的一間空房,也別放那些雜物了,整理一下,轉租出去,不也是一筆收入嗎?”
柳姐臉上有些糾結,那些雜物在邵瑜眼裏是廢物,但在她眼裏都是寶貝。
什麽漏水的水壺,什麽去了一條腿的凳子,她全都留在家裏,如今讓她處理掉,她如何肯舍得。
“柳姐,您算算這空房子的房租,和你這些雜物比,到底哪個更值錢。”邵瑜說道。
柳姐心下很快就開始算起一筆賬來,末了,只能心一橫,說道:“罷了罷了,我收拾出來就是。”
“有個人跟你分攤房租,那這樣不就是節省了開支嗎?”邵瑜笑着說道。
“她能節省,我又不行。”另外一個街坊說道。
邵瑜看了他一眼,說道:“老李,你把煙戒了,傷身還費錢,你算算一年在煙上花了多少錢。”
老李還沒算明白,老李媳婦就鬧了起來,說道:“一年抽了這麽多煙,也不見你有點用!還天天咳嗽,吵死人了!”
邵瑜沒想到自己上個課,居然上的好幾對街坊家裏鬧了起來,他也沒啥自責,繼續說道:“什麽酒啊煙啊,這其實都是不必要的花銷,但一年細算下來,在上面花的錢卻不少。”
“有錢人不也抽煙喝酒。”有人反駁道。
邵瑜說道:“那是人家有錢呀,做什麽都可以,你有錢嗎?”
這人立馬不說話了。
邵瑜又說道:“要想有錢,最快速的辦法,就是雙管齊下,既要節省,又要想門路多掙錢。”
女孩子們倒是聽得認真,但是大人們再沒有見到實績之前,多半還是将信将疑的狀态。
如此熱鬧了一整夜,邵瑜第一次上課就這般落下帷幕。
街坊們本就沒什麽夜間活動,邵瑜願意耗費家裏的電給大家上課,街坊們也樂得湊這個免費的熱鬧,甚至一直到結束後回到家,還在讨論着邵瑜的這節課。
“老邵道理一套一套的,自己日子過得也不咋地,你可別亂聽他的,拿家裏的錢去買金條。”老趙叮囑自己的老伴。
他老伴聽了這話,卻頓時不高興了,說道:“什麽叫他日子過得不咋地?”
老趙一愣,沒想到自己老伴為何這麽大的反應。
老趙成日裏早出晚歸,不知道巷子裏的情況,但他老伴卻十分清楚。
“你知道每天中午,就是整條巷子裏的女人最難熬的時候?”老伴問道。
老趙:“啊?你說啥難熬?”
“你知不知道邵瑜天天吃什麽,我又天天吃什麽?”老伴問道。
巷子裏緊湊狹小,誰家吃了什麽好東西,整條巷子可能都聞得到,而邵瑜又特別會燒菜,那更是讓整條巷子的女人們都嘴饞。
“今天八寶鴨,明天老母雞,後天就是大鯉魚,劉翠芬和英娘也沒給他錢,但他天天就在家裏吃香的喝辣的,你呢,你行嗎?”老伴質問道。
老趙臉上滿是迷惑,說道:“他哪來這麽多錢買好東西吃,劉翠芬不管他嗎?”
“劉翠芬管他做什麽,反正又不需要給他錢,還能跟他一起吃好東西。”老伴說道,邵瑜經常拿着餐盒去西餐廳送飯,這事她知道。
老趙臉上迷惑更重,說道:“邵瑜也沒啥進項呀,不就天天在家帶孩子呢,他哪來的錢呀。”
“人家有別的進項,能告訴你?”老伴反問。
老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緊接着說道:“不對啊,他自己不是說要少開銷嗎?怎麽還天天大魚大肉的,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老伴幽幽說道:“這說不定是人家的正常花銷呢。”
巷子裏的女人們早就在私底下将邵家的賬算了好幾遍,在她們看來,像邵瑜這樣天天大魚大肉,要不了幾天就能破産,偏偏他幾個月了,日子卻越過越好了。
原本她們還不明白,今天聽了課之後,她們全都明白了,邵瑜一定還在別的地方偷偷摸摸掙大錢。
“老邵這人怎麽這樣,有掙錢的機會,為啥不告訴我。”老趙有些委屈的說道。
老伴立馬說道:“為什麽要告訴你,你要是有掙大錢的機會,會告訴別人嗎?說不定你連我都不告訴,自己偷偷就在外面養了二房。”
老趙頓時覺得像是掉進黃河都洗不清,但心底倒也不像之前那樣,對邵瑜充滿了怨念。
“那照你這麽說,咱們還要拿着銀元去換金條?”老趙問道。
老伴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想換,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家底去換?你沒聽邵瑜說嗎,就算要換,也要留夠三個月用的銀元之後再去換!”
老趙嘆了口氣,只能作罷。
邵瑜本來預測十天內金條會漲價,但實際上第二天下午金條的價格就漲了上去,早上還是八十個銀元,下午就漲到了八十一。
雖然只有一枚銀元,但對于街坊們來說,這已經是一筆巨款。
有些下午去兌換金條的街坊們,得到這個消息,立時恨得捶胸頓足,活像是損失了一個億一般。
這日晚上邵瑜上課,街坊們來得更多了,也比前一天更加積極,只是邵瑜卻開始正式教授認字。
雖然他在教認字,但邵瑜知識量很豐富,提起每一個字,都能說出一個小故事來,街坊們也聽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課快要結束的時候,一個身影直接沖了進來。
“老邵,老邵,我賣掉了,我賣掉了!”
老王直接跑到黑板前,拉着邵瑜的手,臉上滿是興奮。
“老王,你……你賣掉了什麽?不會是你那些竹筐吧?”有街坊試探着問道。
老王攤開手,露出了手心的一枚銀元。
他此時全都沉浸在激動當中,倒是忘了要藏一手,而是傾訴欲爆棚。
“我晚上去花園街,但街上沒幾個人,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有個特別漂亮的女人坐着黃包車停在我跟前,買了一個竹筐。”
“她連價格都不講,直接就買了一個。”老王自己回憶起來,都覺得像是一場夢。
“真的诶,真的是銀元。”有人感慨道。
街坊裏也不乏有老色鬼,此時的關注點也完全跑偏了,反而追問道:“那女人到底有多漂亮?”
“百樂門的玫瑰小姐知道嗎?那女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老王說道。
倒不是他進過百樂門,而是百樂門外面貼着自家頭牌的照片。
邵瑜聞言笑了笑,說道:“都長得一模一樣了,那多半是一個人。”
老王立馬反應過來,說道:“對,應該就是一個人,瞧我,這是老糊塗了。”
街坊裏面老色鬼終究還是少數,大多數人此時更關心的是老王的掙錢經歷,雖然只是一個銀元,但如果按照一個月算下來,那就是三十個銀元,都能換小半根金條了。
“老邵,你別光顧着指點老王,也多指點指點我們呀。”街坊們蜂擁過來。
邵瑜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呢。”
街坊們立馬說道:“等下課了你指點一下啊。”
雖然有人心裏覺得,這破課有什麽好上的,但如今邵瑜是爸爸,他們還想要靠着邵瑜掙錢,自然不敢違背邵瑜的意思。
好不容易等到這節課結束,街坊們已經等得心癢難耐,此時全都一窩蜂的湧了上來。
“每個人我都要指點?”邵瑜問道。
街坊們立馬衆口一詞:“他們就算了,但我們關系這麽好,你一定要幫我。”
每個人此時俨然都變成了邵瑜最好的朋友。
邵瑜嘆了口氣,問道:“你們有什麽一技之長?”
大部分人都是理直氣壯的回答道:“我沒有!”
偶有少數幾個人,還回答“能抽煙”“會喝酒”之類的鬼話。
“能抽煙的會不會做土卷煙?能喝酒的可以喝幾斤?”
會做卷煙的不少,但做的像是市面上賣的那麽好的,卻沒有幾個。
而會喝酒的,也沒有幾個能一次喝幾斤。
“連自己的看家本領都不咋地,還想靠着掙錢呢?”邵瑜說道。
擅長抽煙喝酒的街坊們,聞言頓時羞愧得低下了頭。
邵瑜倒也不知道在鼓勵他們抽煙喝酒,而是要剔除掉一些搗亂的街坊們。
邵瑜随便在幾個人裏點了一個人出來。
“老趙。”
老趙聽道邵瑜的聲音,立馬一臉驚喜。
邵瑜接着說道:“我記得你會拉二胡?”
老趙立馬點頭。
邵瑜就說道:“你要是不能收徒弟的學費,閑着沒事去借口拉一曲,也可以掙點打賞錢呀。”
老趙卻苦了臉,說道;“我可丢不起這人。”
邵瑜立馬道:“那就算了。”
老趙見邵瑜這樣說,立馬急了,說道:“老邵,你可別不管我啊。”
“路都給你說出來了,你還不走,我也沒辦法呀。”邵瑜兩手一攤。
倒是老趙的老伴,此時推了他一下,說道:“家裏都成啥樣了,你還要面子呢?”
老趙無奈點頭。
其餘的街坊們還想要邵瑜繼續指點,但邵瑜卻說道:“方法就是這麽個方法,要麽看看自己有什麽特厲害的,要麽看看別人有什麽特別缺的。”
“別人缺啥,我哪裏知道。”有人說道。
邵瑜看着這人,說道:“你不是賣油條嗎?你可以問問你哪些熟客,家裏有點錢但沒有錢到請傭人的,問問他們要不要每天定時送油條過去,跟他們收點跑路費,讓你家那幾個混小子跑着送一下。”
賣油條的得了這話,立馬千恩萬謝。
其他認得了啓發,也紛紛用這種激将法的方式詢問邵瑜,但邵瑜卻不想繼續一一回答。
“諸位,飯都放在鍋裏了,動動腦子,就能盛起來。”說完這句話,邵瑜就直接回了屋裏,再也不管這些人。
但街坊們還聚在他家裏。
很快,劉翠芬就從裏面出來,虎着一張臉将人全都趕了出去。
待回了屋,劉翠芬卻直接沖到邵瑜面前,說道:“他爹,你看看,我有沒有什麽能掙錢的新門路?”
邵瑜上下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現在上班時間那麽長,多餘的時間都要學洋文,還有精力做別的?”
劉翠芬聽了倒是一頓,十分可惜的說道:“确實,我還真沒有時間了。”
邵瑜又說道:“不過,最近确實有個掙錢的機會。”
劉翠芬立馬眼前一亮,急切追問。
邵瑜笑了笑,說道:“大洋換金條。”
“還能漲?他爹,你就告訴我,還能漲多少,我把我全部家當都砸進去。”劉翠芬說道。
“你全部家當也就夠買半根。”邵瑜沒好氣的說道。
劉翠芬讪笑一聲,又說道:“我去跟閨女借點錢。”
邵瑜立馬說道:“你閨女可不會要你還錢,你這是算準了,連閨女的錢都掙?”
劉翠芬摸了摸鼻子,說道:“我以後會還給她的。”
“以後?那時候的大洋,能有現在值錢?”邵瑜反問。
劉翠芬不懂什麽通貨膨脹,立馬說道:“大洋就是大洋,哪有啥值不值錢的。”
“一年前大洋能買多少東西,現在大洋能買多少東西,你算算。”邵瑜說道。
劉翠芬心裏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立馬又朝着他問道:“他爹,難道大洋還會越來越不值錢?”
邵瑜冷笑一聲,低聲說道:“靠着這個節節敗退的,連滬城都丢了的國民政府,你覺得以後會怎麽樣?”
劉翠芬慌忙捂住了他的嘴。
劉翠芬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待在家裏的家庭主婦,她在餐廳裏從客人嘴巴裏聽到不少消息,她自然知道,談論政事,從來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邵瑜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劉翠芬卻已經懂了。
“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咱們若是能熬到盛世,倒是可以屯一批古董。”邵瑜說道。
“我們真的能等得來盛世嗎?”劉翠芬問道。
邵瑜目光堅定,說道:“一定可以的。”
邵瑜不打算屯古董,但卻給了劉翠芬這個建議,他雖然打算做一些實事,但卻不會強求全家人跟他一起。
邵瑜手裏還有一批黃金,他這段時間也在思考,該如何才能将這批黃金利用最大化。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上交,而是如今那一邊最需要的不是錢,而是藥。
黑市上現在西藥十分昂貴,但中藥材漲價卻沒有那麽誇張,如今滬城中藥材不少,若是能做成見效快的丸藥送出去,才是最大的支持。
邵瑜也不是沒有想過辦廠,但制藥和服裝廠不一樣,邵瑜需要一批足夠信得過的人,才能确保這件事順利進行下去。
街坊們雖然各有各的缺點,但哪些人可以信任,邵瑜心裏其實也有譜,只是如今他們這樣,還需要磨一磨,否則做事很容易出錯。
劉翠芬最終也沒有買黃金,而是跑到那些搬家的人家裏撿漏,低價買了一些古董,她看不出好壞來,全靠邵瑜給她長眼。
而邵瑜在這些街坊們跟前吊了五天的胃口之後,終于磨磨唧唧的開口:“我倒是知道一家小的藥廠,似乎需要人幫忙。”
許多沒有一技之長的街坊們,得了這個消息立馬沸騰起來了。
眼見這別的街坊一天比一天掙得更多,這些人早就急死了,此時甚至都沒有判斷,就直接求着邵瑜幫忙引路。
邵瑜自然不能暴露自己,而是讓阿歡來假裝背後還有一個大老板。
阿歡給衆人培訓,教他們如何制作丸藥。
這些街坊們雖然沒有什麽經驗,但邵瑜早就将流程簡化成了流水線,因而對于他們來說倒是沒有太大的難處。
偶有人詢問這丸藥的功效,邵瑜從來不說是止血,只說是讓人健胃開脾,這樣一個爛大街的功效說出來,倒是也沒有多少人懷疑。
再加上最後成丸那一關,全是邵瑜信得過的人,因而也一直沒有出什麽大亂子,邵瑜的小制藥廠就這樣辦了起來。
邵家這邊的動靜,關楊哪怕天天早出晚歸,但也有所察覺。
對于邵瑜開班授課,關楊自然持贊同态度,但等到巷子裏藥香彌漫的時候,關楊便忍不住過來詢問。
邵瑜沒有暴露身份的意思,只是隐晦的向關楊表明,藥方幕後的大老板有一批止血藥丸,想要捐出去,但苦于沒有門路。
關楊立馬秒懂,但當場也沒有任何表示。
只是沒過幾天,就有人喬裝打扮,帶着那邊的信件過來和邵瑜進行接洽。
邵瑜又立馬安排出來一個不存在的老板跟接頭人見面。
雙方各自都上了幾層僞裝,邵瑜又要求千萬不要提這個藥廠的具體信息,如此倒是達成了一致。
邵瑜将大部分的藥丸全都送到敵後根據地,小部分藥丸搭配着一些美容丸送到了港城。
港城的人不關心這止血的藥丸,倒是對美容丸十分感興趣,港城的貴婦們紛紛追捧,甚至在一時間成了上流圈裏的硬通貨。
邵家的小藥廠越辦越好,邵瑜也不怕巷子裏的人使壞,畢竟整條巷子裏除了關楊,哪怕是張媽家,都有人在這裏做工。
整條巷子的利益都是一體的,因而即便是張媽這樣的攪屎棍,為了自家的這份進項,都不敢使壞。
“爹,我想進藥廠上班。”這日下班,邵英娘忽然拉住邵瑜這般說道。
邵瑜有些詫異,問道:“你在西餐廳做得不開心嗎?”
邵英娘嘆了口氣,更多的卻不想多說。
反倒是一旁的劉翠芬不樂意了,說道:“那些人就是自己沒本事,還要亂嚼舌頭根子,你別管他們,只做自己的,最好是做到餐廳經理,直接氣死他們。”
邵瑜聽出了這裏面有故事,便忍不住問道:“西餐廳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劉翠芬沒好氣的說道:“就是幾個小蹄子,在背後說我們英娘的壞話。”
邵英娘面色不好看。
“到底是什麽話?”邵瑜問道。
“就是傳那些閑話。”劉翠芬含糊道。
邵瑜立馬讓英娘去裏屋燒水,英娘知道這事要将自己支開,也沒有拒絕。
孩子不在跟前了,劉翠芬終于能說出來了,道:“他們總覺得餐廳經理格外關照英娘,這一來二去的,明明沒什麽事情,倒被他們傳的有鼻子有眼。”
邵瑜頓時明白是什麽樣的閑話,便又問道:“餐廳經理沒有辟謠嗎?”
“他說了,但那些人該傳還是傳,我也解釋了,但他們就是死活不信。”劉翠芬又道:“本來這經理對咱們英娘有點意思的,但也不知道誰說了她有三個孩子,經理便改口說是英娘在糾纏他,這都是什麽人呀。。”
邵瑜聞言微微皺眉,問道:“經理這樣說,你和英娘沒有罵他?”
“他都是背後說,我又沒有抓到先行,怎麽說他呢?他爹,你快勸勸這孩子,這麽好的工作,哪裏能說辭就辭。”劉翠芬更怕女兒負氣辭職,怕她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工作。
邵瑜點點頭,說道:“我去跟她談談。”
邵英娘正在廚房裏守着路子,見到父親過來,立馬站起身。
邵瑜在她身旁坐下,第一時間開門見山,說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經知道了。”
邵英娘嘆了口氣,問道:“爹也不同意我辭職嗎?”
邵瑜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不同意你辭職,而是希望你對自己正在經歷的事情,對外來想要做的事情,心裏都有數。”
邵英娘說道:“我知道餐廳的工作很好,若是繼續熬下去,說不定我能去新店當經理,但那些人無風也能掀起三層浪,我實在是煩了。”
“我想着現在辭職,現在藥廠裏做一段時間,等過渡一段時間,我會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邵英娘想要換個新的環境,但邵瑜卻不希望她是這樣逃避着離開。
“你其實還是害怕那些流言,害怕面對那些人,對嗎?”邵瑜問道。
邵英娘幾乎每一次上廁所,都能聽到別人在背後的嘀嘀咕咕,甚至幾乎每一次同僚在她背後偷着笑,她都會覺得是在嘲笑自己,而這些人,也确實是在對着她指指點點。
如邵瑜說得一樣,她确實有些怕了,她害怕這樣無孔不入的诋毀。
邵瑜很理解她的痛苦,但因為她還有三個孩子,還有一個吃人的前夫,因而邵瑜難免對她報以更高的期待。
“你要離開,我希望你是趾高氣昂的離開,而不是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灰溜溜的離開。”
“那我該怎麽做?”邵英娘無助的看向邵瑜,她只覺得自己如今面臨的是無解之舉。
邵瑜卻問道:“還記得你是怎麽和王繼宗離婚的嗎?”
邵英娘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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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