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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蘇遙無法真切地形容出秦向源在他心裏的模樣和地位。
那個蠻橫霸道的老男人一定程度上填充了他對父母的渴望,可又不全然是對父親的依賴。
蘇遙趴在玻璃上偷看書房裏還在辦公的老男人,猶豫着要不要像老男人照顧他一樣去給這個老男人拿一杯熱牛奶。
蘇遙正猶豫不決地捏着自己的手指,書房裏的老男人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存在:“進來。”
蘇遙有點尴尬不好意思地推開門。
秦向源擡頭:“不好好睡覺,跑到這裏幹什麽?”
他銳利的視線上下打量了蘇遙一圈,責備地說:“還不穿拖鞋!”
蘇遙立刻踩在了厚厚的地毯上:“我不冷。”
秦向源無奈:“你幹什麽呢?”
蘇遙小臉有點紅,嘟嘟囔囔嘀咕着。
秦向源聽不清,招手:“過來,來這兒說。”
蘇遙紅着臉大喊:“我想問你要不要喝熱牛奶!”
秦向源被小家夥吼得腦門一震,不知所措地和他的小妻子面面相觑:“熱……牛奶?”
蘇遙臉皮薄,羞裏羞氣地嘟囔着“不喝就算了”,光着腳拔腿就跑,“哐當”一聲摔上了書房的門。
秦向源愣愣地看着小妻子氣鼓鼓跑掉的背影,心裏泛起一點“我有媳婦兒了”的小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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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個富三代,秦向源卻有着一顆鄉下土大款的心,也不知道成長過程中的哪一步教育走歪了。
他當年只是看上了蘇遙那張小妖精一樣漂亮的臉,沒想到蘇遙卻給了他一個家。
秦向源心裏滿足得飄飄欲仙,和手下員工敲定了最後一個策劃案,慢悠悠地走出書房去找他的小妻子。
蘇遙正在廚房裏熱牛奶。
小東西坐在廚房的高腳凳上,呆呆地看着旋轉中的微波爐。
秦向源走進廚房的時候,微波爐剛好“叮”一聲停下。
蘇遙笨拙地扶着肚子要從高腳凳上下來。
秦向源上前一步把蘇遙從高腳凳上抱起來:“知道自己不方便還坐這麽高的小板凳,不怕摔着?”
蘇遙哼哼唧唧地窩在他懷裏不說話。
秦向源知道這小孩兒還沒過去覺得丢臉那個勁兒,他也不逼着蘇遙認錯,而是把小妻子抱回卧室裏,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等着,我去拿牛奶。”
微波爐裏有兩杯熱牛奶。
秦向源忍不住勾起一個笑意。
很快,他們家就要熱三杯了。
蘇遙甜滋滋地睡了一覺,在夢裏還惦記着游樂場裏賣的冰淇淋。
其實他沒有去過游樂場。
小時候家裏窮得連吃飯都困難,他和江河離游樂場最近的時候,就是去游樂場門口賣水果,結果被保安趕到馬路上,然後被城管送回家裏。
奶奶被吓得直哭,于是他和江河就再也沒有去游樂場門口賣水果。
後來他進了娛樂圈,也沒什麽機會去游樂場。只有一次公司拍口香糖廣告的時候,他作為路人演員跟着劇組去了一次游樂場。
那時候游樂場裏的游客很多,一個小女孩買了一個大大的冰淇淋,是三種口味混合的大甜筒,還澆上了太妃糖漿。
就像愛情來得猝不及防一樣,蘇遙從那天以後,也惦記上了那個巨大的冰淇淋。
好像是潛意識想要彌補他童年缺失的所有快樂和天真,于是他愛上一坨又甜又冰的彩色冰淇淋。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蘇遙打着哈欠往被窩裏縮了縮,習慣性地想要賴床。
貓咪怎麽可能不賴床呢!
但是鏟屎官是個早上六點就起床的可怕機器人,他無情地掀開了小貓咪的被子:“起床。”
蘇遙閉着眼睛抓住被子不松手:“不起!”
秦向源繼續扯被子:“已經八點半了,你還記得不記得自己是個高三生?”
蘇遙不情不願地鼓着腮幫子爬起來,閉着眼睛搖搖晃晃去洗臉。
秦向源生怕這小東西摔着,只好任勞任怨地把人抱進洗手間裏:“站好,閉上眼睛。”
蘇遙乖乖地閉着眼睛讓秦向源給他洗臉。
他跌跌撞撞地自己在街頭野巷活了那麽多年,現在卻好像被秦向源養成了一個大齡智障兒童。
秦向源愛不釋手地揉着蘇遙的小嫩臉,感嘆當明星的皮膚就是好。
好不容易把洗臉刷牙梳頭發這些瑣碎事做完,蘇遙打着哈欠吃完早餐就要往書房跑。
秦向源擡手把人拎回來:“上哪兒去?”
蘇遙哈欠連天:“刷題……我是高三生,我記住啦。”
秦向源說:“今天不刷題,你換身衣服,我帶你去游樂場。”
蘇遙驚呆了:“真真真真去啊!”
秦向源擡起下巴:“你懷疑我說話不算數?”
蘇遙手足無措地捧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可是……可是……他……他不行啊……會被看出來的……”
秦向源說:“那不是你要操心的問題。”
蘇遙随口問:“那我操心點什麽?”
秦向源微微一笑:“操心一下你這次周考會不會掉名次,要是掉了……嗯?”
蘇遙偷偷記仇:“三月十五號,老變态又用考試成績威脅我,大混蛋。等我有錢了,就讓老變态也嘗嘗天天刷題做試卷的滋味,哼!”
蘇遙重重“哼”了一聲,把記仇日記小本本藏進了抽屜深處最隐秘的地方。
秦向源在外面敲門:“你自己能穿上衣服嗎?”
蘇遙笨拙地舉着雙手穿帽衫:“我又不是殘疾,你少管我。”
就算秦向源是他的親爹,他一個成年人也不能讓親爹幫忙穿衣服啊。
一頓折騰,蘇遙終于爬上了開往游樂場的車。
秦向源今天很低調,穿着簡單的T恤和工裝褲,一寸長的頭發東倒西歪地豎在頭上,看上去年輕了很多。
蘇遙從包裏掏出墨鏡口罩,舉着兩條小細胳膊就要給秦向源裝扮上。
秦向源握住蘇遙的手腕:“幹嘛?”
蘇遙說:“擋起來,你現在是公衆人物了,不要引人注目。”
秦向源看着蘇遙手裏的墨鏡口罩鴨舌帽,一陣無言,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說:“你打扮成這樣,才是真正的引人注目,游樂場保安都想報警了。”
蘇遙悻悻地收回給秦向源準備的道具,心裏有點失望。
秦向源看小妻子不高興了,只好硬着頭皮湊上去:“戴吧戴吧,來,都給我戴上。”
蘇遙給秦向源扣上鴨舌帽戴上大墨鏡,還捂上了一個十分非主流的黑色口罩,把秦向源打扮得像是要去搶銀行的才罷休。
汽車開到游樂場門口。
蘇遙趴在車窗邊看,發現游樂場大門用警戒線封着,門口豎着“設備檢修中暫停營業”的牌子。
蘇遙失望地坐回來,低着頭失落地小聲說:“游樂場今天不開門,我吃不到冰淇淋了。”
秦向源下車拉開了蘇遙這邊的車門:“下車,我們進去。”
蘇遙驚愕地問:“可是……可是他們不營業啊……”
秦向源說:“今天确實對外不營業,”他低頭對着自己的小妻子微笑,“因為我們要來。”
為了滿足小妻子想吃游樂場裏的冰淇淋的願望,秦向源迅速讓周禮去聯系附近的游樂場,清場一天專供蘇遙玩。
最後因為清場一天的租用價格太難協商,秦向源思考了五分鐘之後就絕對,幹脆買下了一家游樂場。
周禮委婉地說:“秦總,您買的太着急了,我們可以通過談判把價格壓的更低一些。”
秦向源問:“現在的價格不合理?”
周禮苦笑:“沒有,價格很合理,我去通知財務部準備加班。”
收購合同敲定的第一天,秦向源就安排了清場檢修。
連周禮都覺得他這事兒辦的太誇張了,只是周禮向來溫柔周到,沒有直接說出口。
秦向源也覺得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送給蘇遙的那家游戲公司雖然市值更大,但是秦向源送公司的目的,是想讓蘇遙慢慢接觸商場上的事,讓蘇遙擁有自己的事業,這說起來只能算教育投資。
可買下這家游樂場,就是真的烽火戲諸侯,千金博一笑了。
不管從公事還是私事哪個角度看,都絕對不算最好的選擇。
但秦向源這錢卻花的痛快,甚至隐約體會到了古代昏君酒池肉林的愉悅感從何而來。
他居高臨下,冷漠克制,生意上更是向來慎之又慎,一筆投資要一群人沒日沒夜研究好幾天。
這次為了哄蘇遙高興,他扔下大筆資金聽水聲,花錢花的痛快淋漓。
再看到小妻子開心到要跳起來的小模樣,更是美得鼻子冒泡。
錢?
錢算個什麽東西?
他秦向源有的是錢,這麽甜的媳婦兒生氣了可就哄不好了!
秦向源和蘇遙坐着游樂場的觀景電車在裏面到處亂逛。
今天雖然沒有游人,但工作人員全部正常上班,設備也在運營着。
餐飲區的更是熱熱鬧鬧,烤串栗子麻辣燙,該有的一樣不少。
秦向源停下觀景電車,牽着蘇遙的手走向賣冰淇淋的小棚子。
蘇遙微微紅了臉,纖細白皙的手被老男人粗糙大掌握在手心裏,他緊張得都要出汗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公衆場合牽手。
雖然知道是假的,雖然知道在場的人都只是秦向源的手下在演戲哄他開心。
可蘇遙還是很高興,心裏暖融融地開出一顫一顫的花來。
有個人,願意為他塑造一個世界,一個可以牽手逛街吃冰淇淋的世界。
再也沒有人能像他這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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