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解圍

在林柏安不要臉的刺激下,白芷整個人都快崩不住了,她呸了林柏安一臉,又忍不住用力踩上一腳,用力将人撞開。

憤憤道:“滾開,莫要攔着我的路,狗東西。”

他們兩的争論并沒有刻意放低聲音,故而首飾鋪附近,或者路過的人都聽到了,沒一會兒,他們身邊就圍了一圈人。

白芷丢不起這個臉,想要趕緊離開此處,偏偏林柏安這人就是個瘋子,圍觀的人越多,他就越興奮,越覺得理應如此。

“哎,你去哪呀?”白芷走一步,林柏安就跟一步,就是要攔在她面前,繼續道:“你都要十七了,還不定親,不就是對本公子念念不忘嗎?”

“本公子如今身上有功名,雖然現在已有妻室,但一想到你如此深情,又不忍心辜負。”

林柏安手執一把折扇,自诩風流倜傥,還用扇子撩了一把白芷的長發,可把白芷惡心壞了。

“滾開。”她憤然罵了一句,一咬牙想跑開,結果又被林柏安的書童攔下,反反複複,白芷險些崩潰。

看到姑娘家被這般阻攔騷擾,圍觀人群不僅不幫忙,還調笑着說些下三濫的話打趣林柏安和白芷,直叫白芷紅了眼。

“哭什麽?哥哥又不是不要你了,只是時機還沒到,等哥哥中了舉人,将你納入府不就是随手的事?不急不急,有你享福的。”

争執得越久,林柏安道貌岸然的臉就越發猥瑣,說完那一番不要臉的言論後,竟然要伸手摸白芷的臉。

白芷避之不及,心下一慌,淚水終究沒控制住滑落下來,杏眸緊緊閉起。

“你是誰?少在這管閑事,本公子可是朱員外的乘龍快婿,你可得罪不起。”

好一會兒,那惡心人的觸感也沒有出現在臉上,白芷反而聽到了林柏安叫嚣的聲音。

她有些懵,試探性地睜開眼睛,擡臂拭去淚水,這才發現自己面前擋了一個人。

那人很高大,肩膀很寬,即便背對着自己,她也能第一時間将認出來,頓時心中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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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大哥。”

遇到自己人了,白芷心裏是既高興,又忍不住覺得委屈。

她湊到蕭遠身邊,柔荑不自覺地摟住蕭遠的手臂,指着林柏安,委委屈屈地道:“他……他欺負我,我不想理他,他還是要攔着我。”

蕭遠身體有點僵,他不怕冷,穿得并不厚,能明顯感覺到小姑娘手心的溫度。

他聞言,下意識地側低頭看了白芷一眼,從他角度可以看到白芷微微撅起的小嘴,以及挂着淚珠有些發顫的長睫毛。

“嘿,你可別血口噴人,明明是你舍不得本公子這個秀才老爺,上趕着追來,本公子清名,哪是你能玷污的?”

林柏安有私心,既想美人在懷,又不想壞了自己名聲。

他前段時間剛考下秀才,之後還得考舉人,名聲是絕對不能壞的,便咬死不能承認,把責任都推到白芷身上,企圖落實白芷勾引他的言論。

“呸,誰舍不得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自己惡心巴拉的,也不去照照鏡子,就你,長得跟個猴似的,連給我家蕭大哥提鞋都不配,我呸。”

有了倚仗,白芷心下大安,一股腦兒将這半年來學到的罵人的話都過了一遍,說起來,這些都是跟二柱娘學的。

“大冬天的,拿個扇子,裝什麽風流才子,我看你就是腦殼有毛病,還我上趕着追你?嘿,北元城的城牆都沒你的臉皮厚,呸,癟犢子。”

“你你你……”林柏安頓時後退了兩步,氣得話都說不清楚了,“潑婦,潑婦,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他一直以為白芷是個嬌嬌柔柔、很好欺負的小姑娘,以前每次見面,白芷都會溫溫柔柔地喚他柏安哥哥。

長得美,又溫柔懂禮,還是老師的女兒,林柏安一度很滿意這門婚事,若不是白文業出了意外,他還真不想脫手。

可他卻沒想到,才短短半年,白芷就變成了這模樣,與那市井潑婦沒什麽兩樣。

“潑婦,潑婦又怎麽了?我就是潑婦,也比你這個道貌岸然的猥瑣無賴強。還有,你牙口不好,就不要亂說話,免得漏風,有手有腳,好好的男人不做,偏偏要吃碗軟飯。”

“不過,也不能怪你,畢竟你牙口不好。”

白芷奚落林柏安的話一說完,周圍人都忍不住哄堂大笑,看向林柏安的目光也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柏安自覺受辱,想要動手反擊,可白芷身旁站了個高大的守護神,那眼神如冰刀,好似只要他一有動作,那刀就定然紮到他身上一樣。

“你你你……你們給我等着。”撂下狠話,林柏安與他的小厮落荒而逃,下一瞬就沒了影。

林柏安走後,圍觀人群沒了熱鬧可瞧也慢慢散了。

白芷方才做了自己以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心中無比暢快,笑容一直沒有停,手也一直抓着蕭遠的手臂不松開,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勁。

而蕭遠也不說,就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低頭看着白芷,一會兒又看看那兩只纖細白嫩的小手,等着白芷自己反應。

兩人維持原先的動作,久久不動彈,白芷反應就是再遲鈍,也能明顯感覺到蔓延在他們二人之間的尴尬。

方才的一幕幕也輪番在腦海中循環,如同一記悶雷,轟得炸開,整個人都開裂了。

一想到方才自己在蕭大哥面前做了什麽,白芷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誰都看不見她才好。

啊啊啊……

她的內心在尖叫,抓着蕭遠的手也猛地松開,笑容僵在臉上,方才的痛快與高興,在這一刻通通變成了窘迫。

“蕭……蕭大哥,我……我平時不……不是這樣的。”白芷試圖解釋,可幹巴巴的一句話,反而顯得自己在欲蓋彌彰。

完了完了,白芷心中無盡後悔,有人幫你,護着你,你乖乖做個柔弱女子不好嗎?自己出什麽頭?

自己尴尬了一會兒,也沒見蕭遠有什麽反應,白芷随即想起蕭遠本身的性格,突然松了一口氣。

她心想:以蕭大哥的性格,應當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她已經不抓着人家了,蕭大哥應該一聲不吭,頭也不回就走開吧!那樣冷淡的性子,應該不會再說什麽了吧?

誰知她心中的想法還沒到向天祈禱那一步,蕭遠就淡淡地開口了:“嗯,罵得不錯。”

說完還別有深意地看了白芷一眼,轉身走了。

他走了,白芷的臉也刷的一下紅透了。這一刻,她情願蕭遠什麽都不說,越淡漠越好,可偏偏……偏偏他開口了,還說了一句不知道是誇人還是嘲諷人的話。

可不管什麽意思,都證明了蕭遠實實在在聽清楚了,還記下了。

白芷有些崩潰,看着蕭遠的背影漸行漸遠,腳也不知道挪動,一個人繼續在風中淩亂。

蕭遠并不知道白芷心中是怎麽想的,只是相比以前軟弱遇事就哭哭啼啼的白芷,他更欣賞現下這個不願意吃虧,一有機會就反擊回去的白芷。

這人可以善良,但必須得有個度,不能因為善良而變得人人可欺,若真到了那種地步,就不叫善良了,而是蠢。

小姑娘還是有很大長進的,所以蕭遠也不吝啬地誇了一句。想到着,蕭遠心中就莫名愉悅,嘴角也在不經意間挂上了笑意。

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一回頭,卻發現小姑娘一副遭雷劈的模樣,還愣在原地,并沒有跟上來。

他不禁蹙起眉頭,想不通小姑娘在愣什麽神。他有些不想管,可又怕方才欺負小姑娘的男子去而複返。

便心下一嘆,認命地往回走,停在白芷面前,依舊是那淡淡的口吻,道:“走了。”

他并沒有不耐煩,也沒有嫌棄,可話聽到白芷耳中,卻不是這樣的。白芷沒想到蕭遠會等她,更沒想到自己會再一次拖後腿。

“好……好。”來不及多想,白芷便嘴快應下了,随後,她的腳也跟着動了起來,一聲不吭地跟在蕭遠身後。

待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差不多走到栓牛車的地方了。

白芷望着蕭遠的背影,神色有些複雜。

“蕭大哥。”她突然停下,手緊緊握成拳。

“嗯?”蕭遠不明所以,可聽到白芷叫他,他還是停下了腳步,轉身疑惑地看着白芷,眼神詢問何事。

人如願停下了,白芷對上蕭遠探詢的目光,心口一緊,下一瞬又撲通撲通快速跳動起來。

她鼓足了勇氣,三兩步走到蕭遠面前,再一次鄭重地問道:“你就直接回答我,你到底缺不缺媳婦?要是缺,我嫁你。”

白芷知道蕭遠未成親,可她這次問的缺不缺,意思是蕭遠心中想不想娶,而不是長輩問到時的禮節性答複。

她要的是蕭遠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蕭遠一愣,完全沒想到白芷會在大街上問他這個問題,小姑娘家的,不是最注重名節見面嗎?若是被旁人聽到如何是好?

他第一反應不是思考着如何回答白芷的詢問,而是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沒人注意他們,這才松了一口氣,目光也回到白芷身上。

只見小姑娘雙頰緋紅,強裝着面上鎮定,眼神堅毅,可蕭遠也看到了小姑娘緊握的拳頭,想來是緊張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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