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睡覺

浴巾是雪白的，上面有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被簡悠從門縫裏遞進來，她不看雲初，感受到另一端被抓住，像過冬的松鼠藏食般，一點點地抽進去。

終于，她手中一空。

簡悠當即轉身，快速掠過的餘光在玻璃門合上前還是看到了些不能播的畫面。她背對着浴室，沉默地站了會兒，随便拿起個睡衣就往樓下走。

文姨正準備拖完地睡了。

雖然今天晚上簡悠帶人回家還留宿這事讓她驚訝，畢竟除了恩師，簡悠從未在家裏招待過別人，更別提留宿了，但這畢竟是雇主家的私事，所以她也沒有多問。

興許是交到好朋友了呢，文姨心想，雲初這麽可愛，跟個小太陽似的，比簡悠在娛樂圈認識的那些同事/合作夥伴真誠不知道多少倍，成為朋友很正常。

至于怎麽熟起來的，不是說一起拍綜藝嗎，看來是在拍攝的時候相處的不錯。

文姨正欣慰着，就見簡悠從樓上匆匆忙忙地下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文姨關切地問：“小簡，你也喝酒了？”

簡悠愣了下，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沒有。”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是嗎？”

“還有點番茄汁，你要不要喝了？”

“不用了。”

“那要不要給你熱杯牛奶？”

簡悠還想拒絕，到嘴的話轉了個彎變成了同意，她說：“熱一杯吧，送到樓上去給她喝。”

文姨應下，熱了杯牛奶端到了樓上，雲初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擦頭發，有一下沒一下地，都忘了自己在裝醉，文姨叫了兩三聲她才聽到：“文、文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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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點了？”文姨問，她把牛奶遞過來：“小簡讓我給你熱了杯牛奶，趁熱喝吧。”

雲初接過牛奶，遲疑：“簡老師呢？”

“在樓下洗澡呢。”

“哦……”

她心不在焉地喝了口牛奶，心想她今晚到底睡哪裏呢？她嬌生慣養長大，有次在片場睡了沙發一晚上沒睡好，緩了一個星期才緩過來。

今天難不成要為愛睡沙發？

……也不是不行。

琢磨琢磨着，才發現文姨還沒走，她尴尬地呃了一聲，對文姨笑了笑，露出淺淺的酒窩：“文姨，謝謝你的牛奶。”

“謝我幹什麽，應該謝謝小簡。”文姨說。

“等會兒當面謝她！”雲初說，她想了下，問：“文姨，我問你哦，簡老師以前有沒有帶朋友回來過啊，朋友都是睡哪兒？”

“小簡沒帶朋友回來過，你是第一個。”

雲初眼前一亮。

她的第一個！她是被簡悠第一個帶回家的朋友！她還要留宿！哪怕是睡沙發也值了！雲初幸福地冒泡泡，眼睛不自覺地彎了起來，頗有些不好意思：“簡老師跟我挺好的哈。”

“是啊，”文姨顯然是對雇主的性取向不了解，只覺得兩人是好閨蜜，很是欣慰：“小簡看起來挺喜歡你的。”

雲初問：“真的嗎？”

文姨想了下，點點頭：“真的。”

雲初：“文姨，你快別說了。”

文姨：“怎麽了？”

雲初搖了搖頭。

沒什麽，就是如果再說的話，她會忍不住地樂出聲的。

……

樓下。

熱水從頭頂傾下，順着臉頰在下巴彙聚，緩緩地滴落下來。簡悠閉上眼睛，胸口起伏，放在身側的手，指尖輕輕掐入掌心。

她想，雲初确實是白。

簡悠從浴室出來時，時間已經過了零點。

文姨給她留了盞壁燈，燈光照拂的地方，能看到六月和路燈依偎在沙發上睡得正香。許是聽見了響動，六月警覺地擡起頭。

簡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說：“睡覺。”

六月搖了搖尾巴，又蜷縮着把路燈包裹進來，睡着了。

簡悠輕輕松了口氣，她順着樓梯上樓，推開卧室的門時在心裏模拟好了要跟雲初進行的對話。

她想雲初肯定想要上床睡覺，她得拒絕，因為她的床不是誰都可以輕易上來的，甚至她家除了老師和師娘也沒人來做過客，更別提留宿了。

雲初想上她的床，必須要被她狠狠地為難一番，不能這麽輕松。

這麽想着，她推開門。

然後，看到了雲初在沙發上已經睡熟了。

簡悠：“……”

雲初的睡姿跟路燈的姿勢差不多，像只等比放大的布偶貓，材質輕薄的睡裙太過絲滑，肩帶在動作間掉下來，要脫不脫地挂在胳膊上。

她的身材很好，曲線誘人，像顆熟透了的水蜜桃。

咬下去一口都是甜的。

簡悠移開了目光。

她在原地呆了兩秒，回身輕聲關上門。到底是睡得不安穩，稍稍有點動靜雲初就醒了，她揉了揉眼坐起來，帶了點鼻音：“簡老師，你回來啦？”

本來打好的腹稿被攪得無處發揮，簡悠只能嗯了一聲，走進來，走到床邊上，才問了句：“怎麽睡在沙發上？”

“嗯？”雲初打了個哈欠，聲音含混：“那睡哪兒啊？”

簡悠沒說話。

雲初心想還好她有自知之明，如果趁簡悠不在爬她床上去，說不定現在就被趕下來了，那場景多尴尬啊，都夠她用腳趾摳出迪士尼城堡了。

正想再倒回去繼續剛剛的夢，眼前忽地一恍，簡悠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雲初：“？”

簡悠離得很近，褪去了精致的妝容，水洗過的臉白得發光，更顯得年齡小，眼神澄澈，不染纖塵的幹淨，冷不丁地對上，雲初的心猛地跳了下。

簡悠開口：“客人睡沙發，會顯得主人很沒有禮貌。”

雲初吶吶：“是……是嗎？”

簡悠：“嗯。”

雲初面露難色：“那主人睡沙發，會不會顯得客人很沒禮貌啊？”

簡悠的嘴角抽動了下：“……沒有人睡沙發。”

雲初不明所以：“嗯？”

簡悠往後退了退，指揮她：“你，睡床上去。”

雲初：“！！！”

徹底清醒了。

等等！簡悠讓她睡到床上去？簡悠想幹什麽？深更半夜，孤女寡女，導演演員的，不太好吧！會不會有緋聞出來啊？！

——知名大導演簡悠深夜攜醉酒女友回家過夜，該女友身份竟是她！

沒錯，就是她，如今熱度還不錯的十七線小演員。

雲初在這暢想，笑容逐漸放大，簡悠皺了皺眉，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問：“在想什麽？要我抱你過去嗎？”

雲初：“……”

如果簡悠願意的話。

當然雲初也就心裏膽肥，面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抱着毯子就往床上一跳，很自覺地讓出了一個人的位置，她拍了拍，說：“果然還是床上舒服。簡老師，快上來！”

簡悠從櫃子裏拿出被子丢給她。

雲初蓋好被子，乖乖地躺平，眼睛眨呀眨地看着簡悠，簡悠被她看得心亂，幹脆直接關了燈，關了後才發現那是房間裏唯一一盞燈。

關掉後，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她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不容易調整了呼吸想把燈打開，手突然被人抓住了，她整個人繃緊想甩掉那只手，卻又忽地想起。

她床上還有個雲初。

一會兒，那只手順着她的胳膊一路向上，一邊輕聲說着“不怕啊，不怕”一邊摟住了她的肩膀，然後，燈緩緩地亮起。

雲初跪坐在她面前，視線自上而下，春光一覽無遺。

像是忽然意識到了，雲初往後仰了仰，幹巴巴地解釋：“簡老師，我剛剛有點緊張，我怕你……我不是、不是在——”

不是在勾|引你啊啊啊啊！

“我知道。”簡悠打斷她的話，上了床，蓋好被子，閉上眼睛，說：“睡覺。”

雲初坐在原地：“哦。”

她也躺了回去。

簡悠怕黑，睡覺必留一盞燈，燈光微弱地折射到牆上，雲初就躺在那裏數牆上的花紋，聽簡悠的呼吸聲越來越平穩，她才小心地翻過身，肆無忌憚地打量簡悠。

她想起那晚到最後，是她先睡着的。

簡悠這個好老師，兢兢業業地教了她許多知識，從床上折騰到了浴室裏，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個未拆封的玩具，被簡悠強行塞給了她。

好一頓折騰，虛脫到睜不開眼睛，回到床上後倒頭就睡。

她先睡着的，也是她先醒的。

那時房間裏也只亮了這一盞燈，簡悠就睡得離她很遠，小小地蜷縮在那裏，眉頭皺着，睡得很不踏實。

像是突然得到了想要很久的東西，雲初的心裏除了開心，更多的是忐忑與不安。

她在黑暗裏，懼怕會到來的黎明。

醒了後就睡不着了，一直睜眼到天亮，終于想通了，她想與其等簡悠醒來尴尬或生氣或質問，再或者，是一些道德綁架似的負責任，不如裝作潇灑地離開。

這麽下定決心，她還貼心留了紙條，寫到：昨晚我們都很快樂，謝謝。

寫完後，把紙條貼在床頭，偷偷溜走了。

那時候從沒想過，會和簡悠再躺在同一張床上，看着她睡着的樣子，離得這樣近，只要翻個身就能抱住。

雲初看得入了神。

卻忽然眼前一暗，簡悠伸出手蓋在了她的臉上。

雲初：“！”

眼睛快速地眨動，長長的睫毛蹭過簡悠的掌心，癢癢的。

簡悠的聲音傳來：“別看了。”

雲初繼續眨眼。

簡悠：“再看收費。”

雲初：“……怎麽個收費法？”

簡悠：“一分鐘兩千。”

雲初頓了兩秒，拉了拉嘴角：“好嘛，你先把手放下來，我不看了。”

簡悠收回手。

過了三十秒，放在枕邊的手機忽然振動了下。

是雲初發來的消息。

雲初：【轉賬：10000元】

雲初：先看個五分鐘的。

簡悠：……

作者有話要說：  雲初：就是有錢^ ^

最近的天氣忽冷忽熱，注意增減衣物哦！還有臺風區的小可愛們要注意安全！！！

總有一天我會日六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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