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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這麽說,井?的心猛地一沉,馬婷婷的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你的耳朵……”話已經出口,井?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可是話已經出口,收是收不回來了。

“經歷過一場事故,傷了神經。”男人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麽變化,他很平淡的說。

事故,他說事故,井?的心不自覺的一陣陣的發緊。

最初在五當召見到他的時候,他笑容舒展,語氣輕揚,讓五年後意外再次見到他的井?錯以為那場事故對他的生活并沒有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

可是,這一刻,白天在井?內心體會到的那一點點安慰,轟然碎裂,一切,再次被打回原點。

“你說沒看到,你是用看的?是會讀唇麽?哇!你真厲害!”馬婷婷見井?的表情不太自然,以為她是觸及到別人的痛處而尴尬,連忙岔開話題。

“讀唇其實不難,聽不見反而學起來會更快。”那人淡淡的笑着說。

整個說話的過程,他都微微低頭看着井?和馬婷婷,幾縷碎發搭在額前,遮住了半邊眉眼。

按理說這個樣子,會給人一種容易親近的感覺,可是,井?卻覺得,他周身都散發着一種疏離感。

這種人,看似待人禮貌謙和,可實際上,那種禮貌和謙和,不過是他用以和周遭的人事物保持距離的一種手段而已。

這樣的人,看似和誰都是朋友,可實際上,想要真正走進他心裏并不容易。

井?開始好奇,他是本來就這樣,還是經歷了那場事故之後變成了這樣?!

她告訴自己一個人的性格是天生的刻進骨子裏的,他應該原本就是這樣的,可是心裏的天平卻不受控制的朝着另一個方向偏去。

看來,自欺欺人不可取!井?在心裏暗暗自嘲。

“手機沒問題的話,我們先走了,再見!”井?幾乎不敢多看他一眼,拉着還沒找回狀态的馬婷婷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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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賓館的路上馬婷婷一直勸井?,讓她拿了行李住到她家去,可是還是被井?用一早要趕飛機的理由拒絕了。

深夜,躺在賓館的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井?的腦海裏不斷的浮現出五年前的那一幕,越想心越亂。

不知道什麽時候,井?拿出手機,看着微信裏那個帶着古韻的名字,忍不住的翻開了他的微信相冊。

他更新朋友圈的頻率并不高,平均一個月也只有一到兩次,照片無外乎是一些或風景,或人文的攝影作品,內容有采景心得,有攝影展觀後感,看來他即便不是專業攝影師,至少也是一個攝影發燒友。

井?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一彎,攝影,無論是處于職業還是愛好,和他還真是配。

攝影的人,是站在鏡頭後面看世界,而他,讓井?覺得他即便就身在這個世界之中,卻也是以一種旁觀的視角在看這個世界。

所謂的身在紅塵,神在虛空,大概就是說他吧。

關上手機,井?的心莫名的就平靜了下來,他,似乎并沒有對這個世界失望,至少,他通過他的鏡頭所做的事,是尋找美好,發現美好,展示美好。

這樣的他,已然很好,至少比她做的好。

次日,不出意料,井?起晚了,急急忙忙的趕到包頭二裏半機場,還沒到安檢口,就看到馬岳之張阿姨和馬婷婷三個人等在入口處。

“接機等人我常遇到,可是這送機等人我還是頭一遭,你半夜打老虎去啦?!”馬婷婷見井?慌亂的樣子刻意調侃道。

“我……我不知道你們要來……”井?有些難為情的道。

“你要走,我們怎麽能不送送,這是你阿姨準備的一些內蒙特産,帶回去吃。”馬岳之一邊說,一邊遞給井?一個手提包。

井?伸手接過,心裏很感激,可是不知道怎麽表達,憋了半天也就蹦出一句:“謝謝!”

“看你這孩子,跟我們還客氣,時間不早了,趕緊安檢吧!”張阿姨拉着井?的手,有些不舍,可是飛機起飛的時間眼看就到了。

井?點點頭,拿着行李朝着安檢口的方向走去,才走出去幾步,就聽到腳步聲追上來,是馬岳之。

“馬伯伯,您……”

“就是想和你說,過去的事你別總抱着包袱,我們都不想發生的事,發生了,只能歸咎于命運,你還年輕,要多往遠處看,不能總禁锢在過去的牢籠裏。”

馬岳之滿眼都是擔憂,雖然說一開始知道井?去了和林格爾的時候,他是真的為她高興,可是直到真的見到她,他才知道,即便她已經鼓足勇氣走到了這裏,她心裏的那道坎還是沒有過去。

“馬伯伯,您放心,我會好好的,寒假我會回來看你們的。”井?低頭,不想被馬岳之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眶。

“好,飛機快起飛了,你快去吧!落地來個電話!”

“好!馬伯伯,您保重身體!”

分別的話總是越說越難舍,可是時間到了,再多的不舍,也只能随着前行的步伐,淹沒在串流的人海中。

馬岳之是井?父親生前的摯友,張阿姨的妹妹張姨和井?的母親也是摯友,他們從大學時代就交情甚篤。

在井?母親去世後,父親忙于工作,外婆的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是很好,在那個時候,是馬岳之一家,以及巴特爾大叔一家,給予了井?諸多的溫暖,井?将他們視為親人。

可是正因為這樣,這五年,井?一次都沒有聯系他們,不是她狠心,而是,她不願意讓他們看到自己這幾年的樣子,她多麽希望自己能像從前那樣健康明朗,心無旁骛的站在他們面前,和他們一起體會幸福。

本以為這一次可以了,但事實上,她知道,盡管時隔多年,她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他們知道,她還沒有走出來。

他們為她擔憂的情緒同樣也瞞不過她的眼睛。

親人之間就是這樣,無需過多的語言,他們便能體會你的痛苦,感知你的快樂。

井?順利登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磕着眼出神,只等起飛後飛平穩了就補個回籠覺。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好,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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