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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話,和此時此刻井?的心境風馬牛不相及,井?心裏的那一點點激動瞬間熄滅,詫異的看着柳呈筝。
“你……怎麽會想到問這個?!”
柳呈筝垂下眼簾,一只手拖着井?的手掌,另一只手輕輕的摩挲着她的指尖。
“就是突然想到了,想知道你現在對她的看法。”
井?将頭緩緩的靠在他的肩頭,視線望向艙外,半晌才說:“爸爸和你說起過她?在爸爸的口中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其實對于邱敏華,井?了解并不多,也沒有見過面,當初反對她和爸爸再婚,單純是為媽媽抱不平,當然也有和爸爸對着幹的因素在裏面,對于她,井?并沒什麽特殊的感覺,更加談不上恨。
柳呈筝輕輕的理了理井?鬓邊的頭發,輕聲道:“井老師曾說過她是這世上唯一能受得了他古怪脾氣的人,他在她的面前,可以不必當自己是個成年人。”
柳呈筝的話,讓井?陷入了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當中,直至今天,她才明白,父親之所以傾盡一生都不能忘記那個女人,原因竟是這樣的。
只有在她的面前,他可以不加任何修飾,不做任何掩飾,只做那個原原本本的他,幼稚也好,任性也罷,甚至是一工作就瘋魔,他是怎樣就是怎樣,如果要讓他忘記她,在如今這個浮華的世界上,如果生命中曾有這樣的一個存在,試問又有誰舍得忘記?
想到這裏,井?笑了,笑得眼圈都紅了,眼眶裏有水汽迅速的聚集。
“阿??你怎麽了?”柳呈筝将井?的肩膀抱緊,低頭緊張的問。
“沒什麽,只是覺得,我和爸爸之間真的很可笑,如果他活着的時候,我能懂這些,或許現在也不會有這麽多的遺憾了。”
“你剛才問我,恨不恨那個女人,如果是在那場事故之前,你這麽問我,我肯定會回答你,恨,雖然我自己可能也不知道會恨她什麽,可是現在,同樣的問題,卻是不同的答案,我現在倒是期望她能有什麽地方是可以讓我去恨的,那樣,我就不會對爸爸感到那麽的愧疚了。”
“近來我也常常在想,如果我能早一點懂事,早一點了解父母婚姻存在的問題,當初或許我就不會對爸爸說出那些混賬話,即便那場事故還是不可挽回的發生了,至少爸爸不會走的那麽遺憾!”
“阿筝,你知道麽?那個女人也沒了,在事故後的第二年,抑郁症自殺了,雖然馬伯伯說她自殺的原因并不直接是因為那場事故,可我心裏明白,和那場事故脫不了幹系,他們兩個人,終究是害在我的手裏了,我又有什麽臉去恨?”
柳呈筝的眼眶也很紅,嘴唇微微顫抖着,像是隐忍着什麽,井?說完,将頭埋在他胸前,肩膀不受控制的起伏着,他知道她哭了,将她抱得更緊,很久,他才啞聲說道:“我聽說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應該這麽自責。”
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柳呈筝提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将自己埋在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似乎自從和柳呈筝确立關系後,她就越來越依賴他,脆弱的一面就再也藏不住了。
可是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柳呈筝,內心就像是燒熱的油鍋,煎熬無比,她在這件事上面表現的越是受傷,他心裏的那些秘密就越是不敢表露,可是這些秘密,随着他們的關系越來越親密,總有一天會藏不住,到了那個時候,只怕她會更傷,更痛。
坐完摩天輪,柳呈筝說還有事,要回工作室加班,就先把井?送回了家,井?進門,外婆正在鞋櫃旁邊摸摸索索的找東西。
“外婆,您找什麽呢?”井?一邊換鞋一邊問道。
“我找我的鑰匙,剛才進門我記得我就放在這裏了啊!”外婆蹙着眉翻着鞋櫃上放雜物的小籃子。
井?看了外婆的衣服口袋一眼,狐疑的說:“外婆,您口袋裏鼓鼓囊囊的不是鑰匙麽?!”
外婆伸手一掏口袋,果然從裏面拿出了鑰匙包,詫異道:“怎麽會在這裏,我記得我分明是放在鞋櫃上了,真是的,難怪找不着!”
對于外婆的健忘,井?也已經習慣了,畢竟年紀大了,也是正常的。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井?突然有點反應過來,柳呈筝突然提到邱敏華的事,似乎很不對勁,可是她又說不上來什麽地方不對勁,就是覺得怪怪的。
就在她想要給柳呈筝打個電話問問的時候,廚房傳來了叮咣一聲巨響,井?趕忙跑出去,沖進廚房一看,外婆蹲着擦地,地上灑了一地的小米粥,砂鍋已經碎成了幾片。
“外婆,您沒燙着吧?!”井?緊張的拉過外婆的手檢查,雙手的前三個手指指腹上都燙起了水泡。
“這是怎麽弄得呀!您別弄了,我去拿藥箱!”她一邊說着一邊強行将外婆拉出廚房,自己又轉身去找藥箱。
“沒事的,就是端鍋的時候忘了墊布了!”外婆見井?急了,嫌她大驚小怪。
井?拿了藥箱回來,取出燙傷藥,用打火機将針燒紅,挨個把水泡挑破,一邊塗藥一邊用嘴不停的呼氣,包紮好之後,她才開口:“好了,您這幾天就別碰水了。”
“行了行了,這麽點傷,別作怪了,砂鍋碎了,粥是吃不成了,我給你下碗面吧!”
外婆說完就要進廚房,被井?一把拉住,推着朝房間走去:“我的親老佛爺,您就消停點吧,面條小的給您下,您就等着吃,好麽?”
将外婆送回房間,井?轉身進了廚房,外婆似乎對她非常的不放心,又跑到門口來看着:“你會不會呀?!”
井?笑了:“外婆,我從小就跟着您,就算沒您吃豬肉的本事,總也有看您吃豬肉的經歷吧,您就放心啦,下個面而已,還是沒問題的!”
面條端上桌的時候,外婆笑得連臉上的褶子都顯得特別溫柔,井?從小在外婆身邊長大,家務活偶爾會做,但是做飯外婆從來都不用她上手。
用外婆的話說,女人這一輩子,在娘家是公主,結了婚就是丫鬟,要趁着在娘家的日子,好好享受做公主的日子。
以至于她已經這麽大了,煮一碗面都能帶給外婆這麽大的感動。
西野茶品,柳呈筝和顏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米色的窗簾,白色的沙曼,落地窗外的景物隔絕開來,頭頂小巧精致的水晶燈發着柔和的光,光暈打在柳呈筝沒什麽表情的臉上,讓氣氛變得有些沉悶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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