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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我一天也學不下去了。”林褚哇哇大哭。

這時魏嘯朗推門進來，從林褚手裏拿走手機：“我說我手機去哪了。”

“魏嘯朗……”見手機到了魏嘯朗手裏，南真忙喊。

“幹嘛？”魏嘯朗舉起手機，看着南真懷裏捧着的紅燒牛肉面包裝盒，開始念叨，“你在外面吃點好的，小心胃疼。”

“你們給林褚安排的課會不會多了些。”南真說。

是有點多，但也不算多，魏嘯朗笑笑：“真姐，你知道咱們兒子拉了多少饑荒嗎？別人都在學，他不學他就落後了。”

南真争辯道：“林褚成績不錯，成績中上游。”

不提這排名還好，一提魏嘯朗差點沒氣死：“拜托了真姐，我老子老娘都是普林斯頓混出來的，你我在他們眼裏都是學渣，更別提林褚了。在那種爛學校成績中上游？以後怎麽辦，去澳洲買野雞文憑嗎？順便跟你說一下，過幾天我會把林褚轉到浙大附小，過陣子直升浙大附中初中部。”

“最讨厭你們這些出生在終點線還這麽努力的人，随便你。”在孩子學習的問題上，南真向來随緣，一切憑林褚小朋友自覺。現在有人管林褚學習當然好，南真挂斷電話，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慢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

抽煙時不用躲着孩子，也不用在意別人怎麽看自己……

啊，自由的快樂……

收起手機，魏嘯朗沖林褚微微一笑，殘忍地掐斷了林褚的妄念：“認命吧，學習的事情你媽是不會幫你的。”

林褚痛苦地趴到了桌子上。

魏嘯朗拿過他的作業本翻了翻：“這些內容，你媽當年閉着眼睛也能考一百分，你沒你媽的腦子就得像你爹我一樣，用勤奮補拙。”

這時助理敲了敲門：“魏老師，你請的家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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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廳中，金牌輔導林老師正襟危坐，等待面試。

門開了，本以為五年級學生的家長會是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沒想到進來的人異常年輕。

頭發打理得清清爽爽，劍眉星目，薄薄的嘴唇，嘴角勾着淺笑，看上去有一點點痞帥。休閑黑色T恤，外搭休閑西裝外套，脖子上一條金色的卡地亞項鏈，手腕上帶着一塊江詩丹頓。

這就是介紹人說的有點“摳”的家長？不像啊。

“你好林老師。”魏嘯朗伸出手。

林老師同他握了握手。

魏嘯朗将手收回，示意她請坐：“你是清大畢業的對吧？當年河南省的高考狀元？”

林老師點點頭：“是的。”

“高材生當家教，大材小用。”

林老師道：“當家教是我的追求……”

魏嘯朗懶得跟她多客道,打斷了她的話：“我朋友說你非常厲害，我孩子的情況跟你交待一下，孩子很聰明，就是有點懶，希望你多費心。每天兩小時，時薪一千，沒問題。另外我再加個福利，期末考試，孩子如果年級成績排第一名，獎勵你獎金十萬，第二名獎勵你獎金五萬，第三名獎勵你獎金一萬。”

這位家長哪裏摳，分明很豪爽。林老師自信滿滿：“我是最優秀的家教，願意接受挑戰。請問魏先生，我的學生是你的什麽人，弟弟嗎？”

魏嘯朗笑笑：“我兒子。”

林老師脫口而出：“你這麽年輕兒子就上五年級了？”

聞言，魏嘯朗腦海中浮出了剛才南真張滿是灰塵的臉，還有她胡亂紮在腦後的頭發，不由幸福地笑了起來：“我和孩子的媽媽結婚早。”

在門後面偷聽的林褚淚奔，那麽多輔導課不夠，還要加上家教老師？他之前是吃飽了撐的想要爸爸，他要離家出走。

南真這一溜就是很多天，林褚天天可憐巴巴問媽媽什麽時候回來，盼望着南真從天而降拯救他于水火。魏嘯朗每次打電話給南真，她都說快回來了快回來了。

一晃過了大半個月，魏嘯朗回校本部辦事，忽然看見了南真。

她穿着一件淡藍色長袖連衣裙。微卷的劉海在額前斜分着，沒有化妝，看上去很清爽。背上背着個黑色書包，手裏拿着筆記本正在寫着什麽。波光粼粼的湖面将她的側臉勾勒出了一道金邊，非常美麗，反正無論她什麽打扮，在幹什麽，落在魏嘯朗眼裏都非常美麗。

“南真。”魏嘯朗高高興興地跑過去。

看到他，南真先是一愣，爾後有點心虛：“我今晚有事，不能陪你吃飯。”說着就要走。

魏嘯朗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跑什麽？你回來多久了？林褚的事咱們還沒談過呢。”

“沒跑，我真有事。”南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見她容光煥發，根本不像剛結束騎行的樣子，魏嘯朗靈光一閃，随即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會早回來了吧？你兒子盼星星盼月亮，天天盼着媽媽回來，你回來居然不吱一聲。”

被人戳穿，南真有點尴尬：“我也就回來一兩天，現在我有事，你放手好不好？”

魏嘯朗沒好氣地說：“工作上的事？別胡扯，你今天這身打扮像是要工作的樣子嗎？”

見他一直不放手，南真有點急：“快來不及了，這樣，兩個小時後我給你打電話。”

“想都別想。”有她這麽當媽的嗎？把孩子往男方這邊一扔不聞不問。今天她別想走，魏嘯朗像讨債的債主一樣，把她的手腕捏得緊緊的，堅決不讓她逃跑。

南真真急了，在學校裏動手又不太好，無奈地說：“這樣吧，你和我一起去。”

“這還差不多。”魏嘯朗氣哼哼地答。

可他依舊不肯放手，為了不太引人注意，南真幹脆反手握住他的手，牽着他就走。

全然沒發現身後的魏嘯朗盯着兩人緊緊相握的手，精神恍惚。

走到學術大廳門口，魏嘯朗終于回過神。門口赫然立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幾個大字：高斯、黎曼與希爾伯特——兼談哥根廷數學學派專題講座。

“你來蹭講座啊？”魏嘯朗問。

“什麽蹭，我是來求知的。”南真放開他的手，混在普通學生中走進了大廳。

魏嘯朗趕緊追上去：“南真，什麽時候我做講座你也來聽呗。”

南真淡然道：“你的專業我不感興趣。”

兩人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很快講座開始，南真帶上一副黑框眼鏡，認真聽着課，做筆記。

魏嘯朗對數學沒興趣，他趴在桌子上，扭頭看着南真姣好的容顏。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南真的時候，他穿過了喧嚣的游戲機廳，看見了一扇小門。小門後面是一個小隔間，裏面溢滿了瑩黃的燈光。一個清瘦的女孩子坐在書桌前，身上穿着寬大的白色男式T恤和灰色短褲。短短的卷發，鼻尖微翹，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左手夾着一支煙，右手刷刷地在本子上解題。周圍很吵，但她身上仿佛有一種魔力，能過濾掉四周的噪音，讓世間的一切都變得無比寧靜。

人入迷的時候時間過得飛快，等講座結束，同學們開始往外走，魏嘯朗這才回過神，起身對南真說：“我送你回去，順便談談林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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