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NB幌子

孫芳芳快步走進王奮進家, 這時候王奮進一家正坐在院門口納涼, 看到她來了, 阿進嬸笑道:“孫老師, 你怎麽來了?”

孫芳芳着急道:“景書一個人上山去了, 我過來喊紅軍幫忙找人。”

阿進嬸推了王百華跟王百富一把:“別坐着了, 你們也去。”

孫芳芳說了聲謝謝, 快步走向葉紅軍的屋。

“葉紅軍,葉紅軍。”

葉紅軍聞聲打開門:“嬸,你找我?”

孫芳芳一把捉住他的手:“韶光上山找景書了, 後山那麽大,光她一個人找,我估計找到明天早上都找不到人。”

葉紅軍明白了她的意思:“嬸, 您放心, 我現在就上山去找韶光。”

孫芳芳松開手,催促道:“你去, 趕緊的。”

王百華和王百富兄弟倆在找手電筒跟棍子, 動靜鬧得不小, 吵得葉芝卉受不了。葉芝卉推開門, 臉色不悅道:“你們在幹什麽?”

王百華随口道:“我們在找棍子。”

“保持安靜!”

說着她嘭的一下把門關上, 王百華摸了摸鼻子,暗道她真是有病。

後山, 葉韶光邊喊葉景書的名字邊繞着山坡兜圈。月色下,她看見不遠處的樹枝上好像挂了一塊布。

她三步作兩步走了過去, 揚起手電筒照向那塊布。

挂着是一塊藍灰色的布,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葉芝卉穿的好像就是藍灰色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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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解下布,揣着布往前走,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看到前面的坑裏有一只鞋子。

她撿起鞋子,這是她給葉芝卉的鞋子。她用手電筒照了照鞋子,只見鞋面上有幾滴半幹的血跡。

她慌了起來,鞋子上怎麽會有血跡,難道他們遇到危險了?

葉韶光越想越覺得他們發生了意外,不由得加快腳步,匆匆往前走。

前面是一片荊棘,再往前走已經沒有路了。

她停下腳步,到處照了照。

“簌簌簌簌簌簌??????”

荊棘裏發出簌簌聲,葉韶光照了過去,裏面有人喊:“救命!”

葉韶光趕緊拿起棍子走了過去,荊棘叢很厚,她得使勁錘才能把荊棘捶開。

捶開前面的荊棘,她發現往前一點的荊棘整整齊齊往後倒,有被人壓過的痕跡。

她嘗試着叫:“景書,你在嗎?”

“我在!”

他的聲音很微弱,葉韶光高聲道:“你別怕,我來了,你在哪?”

“我就在前面,你小心,我這裏有坑。”

葉韶光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挪了過去。越是前面的荊棘越是厚,她找了一會,在荊棘叢後面發現了葉景書。

葉景書坐在地上,似乎崴到了腳。

葉韶光過去将他扶了起來,照了照他的臉,只見他的臉被荊棘劃了幾個口子,臉上的血跡凝結了起來。

“是不是崴腳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腳,葉景書嘶了一聲。

葉韶光摸上他的腳踝:“這裏?”

葉景書嗯了一聲,痛的忍不住抖了抖腳。

葉韶光松開手,彎下腰道:“來,我背你。”

男女授受不親,葉景書不好意思讓她背。葉韶光點了點他的腦門:“想什麽呢,趕緊上來。”

葉景書紅了臉,慢慢爬上葉韶光的後背。

葉韶光背着他往回走,越過荊棘叢,她想起了那只帶血的鞋子:“你有看到葉芝卉嗎?葉芝卉就是住在大隊長家的那個姐姐。”

葉景書沉下臉,他何止看到了她,還跟她打了一架。

“沒看到,我想上來找她,沒找到。”

葉韶光哦了一聲,怕吓到他,沒敢告訴他她找到了一只帶血的鞋子。

“葉韶光,葉景書,聽到應一聲!”

“葉韶光,葉景書,聽到應一聲!”

葉韶光擡起頭往四處看了看:“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你有聽到嗎?”

葉景書換了個手拿手電筒:“沒聽到。”

“葉韶光,葉景書,聽到應一聲!”

葉韶光激動道:“你聽,真的有人在喊我們的名字。”

不等葉景書回答,她高聲道:“軍哥,我在這,在這呢!”

葉景書朝王百華道:“我聽到了韶光的聲音,往那邊走。”

三個人走得很快,不一會就找到了葉韶光跟葉景書。

葉紅軍接過葉景書背到背上,自然地牽起葉韶光的手:“走。”

王百華挪到葉紅軍旁邊,開玩笑道:“景書,你膽子真大,竟然敢一個人上後山,你就不怕山裏有鬼。”

葉景書低下頭,乖乖道:“我下次不敢了。”

葉韶光摸了摸葉景書的腦門:“葉芝卉也上山來了,我們得趕緊找到她。”

王百華看向葉韶光:“姐,不用找了,她早就下山了。”

葉景書猛地看向王百華,王百華沒注意到葉景書的不對勁,咧了咧嘴巴道:“剛才她還嫌我們吵着她了,也不想想她住的是誰家。”

葉韶光沒接他的話茬,轉移話題道:“咱們趕緊下山,我媽肯定等急了。”

幾個人加快腳步,走了近一個小時,終于走回了王奮進家。

一進屋,孫芳芳跟阿進嬸不約而同地迎了過去,倆人見葉景書被葉紅軍背着,猜測他可能受傷了。

葉韶光拉了拉阿進嬸:“嬸,景書的腳扭了,您給找點藥酒過來。”

阿進嬸問:“哪只腳扭了,嚴不嚴重?”

葉韶光捉起葉景書的左腳:“這一只,不是很嚴重,是輕微扭傷。”

聽說只是輕微扭傷,阿進嬸轉身往外走,她拿了一瓶自己泡的藥酒出來。藥酒的味道很沖,一打開瓶蓋,酒味立刻散了出來。

葉紅軍将葉景書放到凳子上,葉韶光上前捉起他的腳,先用毛巾擦幹淨他腳背上的泥土,然後倒了點藥酒到手掌心,再捉起他的腳用力揉搓。

葉景書疼得直冒眼淚,葉韶光笑道:“記住這次的教訓,下次可不準一個人上山,知道沒?”

葉景書吸了吸鼻子:“知道了。”

給他擦完藥酒,葉韶光出門舀水洗了洗手。葉紅軍跟了上去道:“今晚讓景書跟我睡吧。”

葉韶光沒意見,點了點頭道:“好,我去跟他說一聲。”

葉紅軍拉住她,黑着臉道:“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說着,他将葉韶光拉進屋。

葉韶光見他臉色不好,忙笑着哄道:“軍哥,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氣了?”

葉紅軍看着她:“是。”

“你告訴我是誰,我幫你罵她一頓!”

葉韶光說得大義凜然,葉紅軍根本不吃她這一套,一把拉過她,照着她的屁股拍了一巴掌:“不用,我可以自己來。”

葉韶光紅了臉,張嘴咬了他一口:“我生氣了,你以後不準打我屁股。”

她都是兩個孩子的阿母了,雖然不疼,但老被他這樣打屁股多沒面子。

葉紅軍伸手又是一巴掌:“你乖乖的我肯定不打。”

葉韶光揚起下巴:“我錯哪了?”

葉紅軍将她抱了起來,抵住她的額頭:“你不該一個人上山,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來找我。”

葉韶光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她去過無數遍後山,可謂是閉着眼睛都能在後山橫着走。

“我都聽你的。”

葉紅軍狐疑地看着她,葉韶光趕緊送上甜膩膩的笑臉:“真的,我不騙你!”

葉紅軍暗道你可騙了我不少事。

葉韶光勾住他的脖子,蹭了蹭道:“軍哥,咱們說好了的,你下次可不許打我屁股。”

葉紅軍擡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不行。”

葉韶光惱了,張嘴咬住他的下巴,惡狠狠道:“我告訴你,我可是很兇的!”

葉紅軍悶笑出聲,伸手摟住她的腰。

“你可以再兇一點。”

說着,他低下頭吻住她的雙唇。

“叩叩叩,韶光,你在不在裏面。”

葉韶光慌了,不停捶打葉紅軍的肩膀,葉紅軍絲毫沒受到影響,按着她接着親,漸漸的,葉韶光被他帶得沉迷其中,忘記了門外的人。

一吻完畢,葉韶光摸了摸嘴唇:“腫了!”

葉紅軍湊過去親了一口:“山裏蚊子多。”

葉韶光踹了他一腳:“流氓。”

屋外還有人在等着,葉韶光不好在葉紅軍屋裏逗留太久。

回到主屋,屋裏的人齊齊看向葉韶光,葉韶光低下頭,三步做兩步走到葉景書旁邊:“景書,你今晚跟紅軍叔叔睡行嗎?”

聞言葉紅軍抽了抽嘴角,這個女人還真是記仇,他明明是葉景書的哥哥,她非讓人家喊叔叔。

他看向她,忽地朝她揚起笑臉。

葉韶光趕緊改口:“你要是哪裏不舒服了,盡管跟你紅軍哥哥說,知道嗎?”

葉景書點了點頭,禮貌道:“打擾你了紅軍哥哥。”

葉紅軍淡然道:“沒事。”

安排好了葉景書,葉韶光跟孫芳芳離開。

回家的路上,孫芳芳狀似不經意道:“山上還挺多蚊子。”

葉韶光秒懂,配合道:“嗯吶,那些蚊子特別精明,專門往人的嘴唇上咬。”

孫芳芳扭頭看了她一眼,心想算了,反正他們都要結婚了,親了就親了,懶得管了。

回到家,孫芳芳準備回房間休息,被葉韶光拉住。

“媽,我有事跟你說。”

她拉孫芳芳坐下,看了看她的臉色才道:“我今天去了市裏看老周,老周就是慶豐村的人販子,他說我跟十七年前的拐人事件有關系。”

孫芳芳瞪大眼睛,随後後怕地抱住葉韶光。

十七年前的拐人事件她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哪些被拐賣的孩子都沒有活下來。

她忍不住摸了摸葉韶光的臉,幸虧她的閨女福大命大活下來了,不然她這一輩子可怎麽過。

葉韶光不知道她心裏想的事,接着道:“他還說是一個叫鄭少爺的人找人拐的孩子,媽,只要我們找到鄭少爺,就能弄清楚我當年被拐賣的始末。”

孫芳芳抱住葉韶光,激動道:“韶光,幸好你沒事。”

葉韶光任由她抱着:“媽,我運氣好,肯定沒事。”

孫芳芳點了點腦門:“鄭少爺?我好像聽過這個人。”

不會這麽巧吧!

葉韶光着急道:“媽,你別急,你好好想想在哪聽過鄭少爺這個人,再想一想有沒有見過他。”

孫芳芳拍了拍腦門,越是想想清楚當年的事,越是想不明白。

她垮下肩膀:“想不起來了。”

葉韶光安撫道:“沒事,咱們已經知道有鄭少爺這個人了,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他。”

孫芳芳拉住葉韶光的手:“韶光啊,你去幫我拿紙跟筆過來,我要給你爸寫信。”

葉韶光自然說好,她回屋拿了紙跟筆。

孫芳芳板直身子,拿過筆開始寫信。可能是做了多年老師的關系,她寫的字有棱有角,一筆一劃規規矩矩。

寫完一封信,她擱下筆,忽然開始發呆。

葉韶光以為她在回憶過去,沒去打擾她。

過了一會,孫芳芳忽然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在哪聽過那個鄭少爺了!”

葉韶光忙問:“在哪?”

孫芳芳激動道:“京都!好多年前我在京都聽說過他。”

葉韶光伸手給她順了順氣,怕她情緒過于激動以至于暈厥。

“媽,你把這事也寫信裏告訴我爸。”

“對,我得把這事也寫到信裏。”

孫芳芳又拿出一張信紙,沾了沾墨水開始寫了起來。

次日,葉韶光拿信去鎮上寄,寄完信去了一趟供銷社。

黃芬拉她到一邊,笑眯眯道:“韶光,公爹他可能要當社長了?”

聽她這麽一說,葉韶光想起了宋學勝要到市供銷社當主任的事,忙道:“那供銷社主任定了嗎?”

黃芬樂呵呵道:“定了,是社裏的高嬸。”

葉韶光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好好幹,以後肯定也能當主任,當社長。”

黃芬捂着嘴巴笑了起來:“社長想帶我去市裏。”

葉韶光小聲道:“好事啊!什麽時候去?”

黃芬低聲道:“我不去,我跟貴哥商量好了,要争取在今年懷上孩子!”

葉韶光尊重她的決定,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懷上了嗎?”

黃芬紅了臉:“還沒。”

葉韶光嚴肅道:“生孩子的道路是艱難的,生孩子的過程是困苦的,但為了孩子,你們一定要迎難而上,克服艱難困苦。”

黃芬咯咯笑了起來:“我們會加油的。”

葉韶光擺出領導的樣子道:“黃同志,你辛苦了!”

黃芬被她的眼神看得羞澀不已,跺了跺腳道:“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葉韶光笑道:“好好好,我不說了。”

黃芬拍了拍臉頰,小聲問:“社裏來了不少好東西,你要不要帶點回去?”

葉韶光想起了葉景書:“有糖嗎?”

黃芬拉她往裏面走:“有,還是外國貨呢,叫什麽巧克力的。”

她給葉韶光抓了一把,葉韶光聞了聞,嫌棄道:“這玩意壞了,你聞聞。”

黃芬湊過去嗅了嗅:“沒壞,這東西就是這個味道。”

“這可是我故意藏起來的,你要不要,不要我可全都要了。”

葉韶光心想既然是稀罕東西,怎麽着也得買幾顆嘗嘗:“我要,給我十顆。”

黃芬忍着心疼給她數了十顆:“吃不慣可別扔了,這可是好東西。”

葉韶光連連說好,拿上糖果離開供銷社。

回到長水村,她沒回家,而是騎車去了王奮進家。

她得去找一找葉芝卉,問問她鞋子的事。

葉芝卉一如既往地把自己關在屋裏不出來,葉韶光敲了敲門沒人應,只好一腳把門踹開。

走進屋,葉芝卉擡頭看了葉韶光一眼,然後迅速拉起被子蓋住臉。

葉韶光走了過去,一把掀開她的被子。葉芝卉捂住臉,高聲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葉韶光坐到床沿上,從籃子裏拿出那只鞋子:“這鞋子是你的吧?”

葉芝卉看也沒看就道:“不是,我沒有那樣的鞋子。”

葉韶光半個字都不信,這是她親手給自己做的鞋子,不管是鞋面還是鞋墊都有她繡的梅花。她十分喜歡梅花,不管是做鞋子還是做衣裳都喜歡在上面繡一朵梅花。

看到鞋面上的梅花,她可以十分肯定這是她借給葉芝卉的鞋子。

葉韶光把鞋子放到床頭,幽幽道:“我看到鞋子上有血,你是不是受傷了?”

葉芝卉大聲道:“沒有,我好好的沒有受傷。”

葉韶光笑道:“沒受傷就沒受傷呗,你這麽大聲做什麽,顯得跟心虛似的。”

葉芝卉不吭聲了,葉韶光湊過去:“真受傷了?”

葉芝卉抖開她的手,抽噎着道:“不用你管,反正你都不管我的死活。”

這話說得可真有點莫名其妙,她什麽時候不管她的死活了?

葉韶光掰開她的手,葉芝卉死死捂住自己的臉。

葉韶光看情況不對,使勁掰開她的手。

她的亂又青又腫,跟被人套了麻袋似的。

“誰打你了?”

葉芝卉撇過頭,小聲問:“你真的會幫我?”

葉韶光不給肯定答複:“那得看是什麽事。”

葉芝卉轉過身來,一臉委屈道:“葉景書打我,我不管,你必須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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