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玄武域

紡衣宮,原本也不叫這名兒,亦不曾有這般大的宮殿,本也只制這玄武一族的日常衣衫,以前不過是一間不算落破的小茅屋罷了。

這大界裏,雖不怎麽同天宮來往,但域中人卻多愛模仿那些神仙的穿着,多流行淡雅素色。

只獨小丫頭,偏好濃郁色彩,幾百年前,偶得了一件梅色長衫,小丫頭喜歡的緊,至此,小丫頭的衣裙便都到這紡衣宮來定制了。

因着寂澤常來的緣由,這四域的姑娘時不時的都往這處跑。

今日,将門卸了下去,明日,便是将那幾把為數不多的桑樹椅坐斷個腳脖子,後日更是将紡衣婆子擠的直喘不過氣,憋紅了面龐暈了過去。

那紡衣婆子愣是憋了半日,才緩緩睜開一條眼縫,卻見滿屋子的姑娘圍着她這老婆子。

眸中亦不知何時蓄了淚水,那細白的蔥指上一一拿着一條雪白巾帕,掩唇凝噎,只瞧不見那淚花兒有一絲絲的往那塗滿脂粉的嫩臉上滑落。

眼前白茫茫的飄着一堆的白色絲絹,這把紡衣婆子委實吓得不清,頭一歪,又生生暈死了過去。

至此,玄武族長,便尋了座不起眼的雪山,劈出一塊空地。從新建了這紡衣宮,又定了個繡娘技藝比拼大賽,将制衣尚可的姑娘們安置了下來,又封了族門,至此族內才算清淨下來。

寂澤幾年不來,如今的紡衣宮早不見往日的熱鬧,大廳內空置着幾十架紡車,積着厚厚一層白灰,寥寥數個妖嬈倩影,各自崴躺在紡車上,似犯了相思,無精打采着。

溫蓓蓓悄悄靠近男子,低聲道,

“寂澤哥哥,你瞧,才幾年,這些女子都跑沒影了,想來所謂的真心,也不過是些東逝河水,還不如那楊花樹下的小溪,流的雖快,但也是澆灌了一路的楊樹了。”

溫蓓蓓說着,不肖的看了幾眼空置的紡車。

“蓓蓓,你也好不到哪去,前幾日看着雪鷹新生的崽,流口水的難道不是你?”溫莫寒警惕的盯着四周,低聲說道。

“誰,誰盯着那小毛孩子流口水了!”溫蓓蓓一驚,連聲反駁。

她不過是看那毛球可愛的緊,不像他們玄武,通體鱗片,摸上去全身滑溜溜的,滑膩的厲害。

未說完,豔色紅唇已被少年一把捂住。

此時溫莫寒全身顫抖,屏息道,“叫,叫那麽大聲做什麽。你,你難成還望着這些人同你一道搶親?”

說道搶親,溫蓓蓓面上羞澀,杏眼偷偷的往寂澤身上瞟去。

此時,零星幾個歪斜的躺在紡車上的女子,幽幽從夢中蘇醒,癡癡地盯着男子穿過大廳,朝內殿走去。

寧靜片刻,猛然間,又炸開了鍋。

“啊!!!!”“啊!”“啊!啊~啊!~~”尖叫聲此起彼伏,頃刻間,驚醒了滿宮殿的嬌媚女子。

殿頂上,幾聲窸窸窣窣的瓦片翻動聲,混合着女子的尖叫聲,時輕時重,溫莫寒擡頭看了看。

身形不由一抖,跛着一條腿,忙跌跌撞撞的往殿外逃去。

瞧着跛腳少年出了殿外,溫蓓蓓本欲叫住,星眸一轉,轉身跟着男子進了內殿。

只見陣陣嬌喘連綿不絕,一群美豔女子,經過一番梳洗打扮後,換上這幾年做的幾身新穎衣裙,紛紛小跑的朝着內殿奔去。

彩衣飛舞,各色脂粉香氣萦繞在空氣中,只見數名女子在內殿與更衣室來回嬌跑。

“寂澤哥哥,你瞧我身上這件,芍藥花汁浸染,顏色濃而不豔,是小了了最是喜歡的顏色呢。”少女邊轉着圈,一面笑道。

“如今早不盛行那芍藥色了”一位稍年長的女子狠插了進來,沾着蘭花指,大袖掩着面頰。

因着聲色粗狂,只得押聲小聲道,“寂澤哥哥,你瞧我這一身,姜黃茉色,這四域裏就獨這一份,黃而不姜,豔而不妖,最是襯胖了了的白皙膚色,棗色大卷毛了,額,吼吼,小了了。”

壯碩女子忙幹笑着看下四周,捂着胸口拍了幾下,幸虧今日小胖子同小胖獸未來。

男子瞧了眼女子,身材高大,體型豐滿,點頭說道,“這身改短,別的身量不變。”

說完,從袖子中取出一枚千年靈草煉制的丹藥遞給女子。

女子忙上前行禮,連聲應好,推脫幾下,羞怯的看了幾眼男子,手一抓,取了男子手中的靈丹,抱在懷中轉身小跑着出去。

未展示的少女,眼見着豐滿女子手捧着靈藥,喜滋滋的抱在懷裏,心中欣羨。

曼妙身姿愈發雀躍,仿佛這寂澤便是那地主家的傻兒子,随意便能丢出幾株百兒千年的靈丹仙草來,紛紛湧上前去。

一盞茶的功夫,寂澤眼前已是眼花缭亂,只瞧見一對的女子在面前晃動,卻是看不真切。

男子扶額,瞧着一群女子群魔亂舞,索性将手中的數瓶丹藥丢給溫蓓蓓,讓她挑揀,自起身疏散筋骨去了。

紡衣宮的背面種了滿山的桑樹,幾丈高的桑樹上,已結滿了碩碩紫桑,他随手一捏,汁水濺了手,順着指縫滑向手腕。

男子低頭,唇微啓,聞了聞手腕上的果汁,吃一口,香甜四溢,小丫頭最喜的味兒,便揀了熟透的桑果,收入袋中。

不遠處,一個老婦從桑樹林中緩緩走來,一身灰麻布衣,手中挎着一籃子桑果。

“婆婆,今年的桑果長得真好。”寂澤望着老婦,笑着說道。

“好久不見你來了。”老婦走近,将手中的籃子遞給寂澤,“将這個帶給小丫頭吃吧。”

“謝謝婆婆。”寂澤接過,謝道。

這桑樹林木,每顆足有幾丈高,枝繁葉茂,但每顆樹上卻只能養活一只蠶靈,幼年時的蠶靈,長有千足,成了年身體呈透明,那千足蛻化成數個吸盤,吸附在桑樹上。

只在吃飽喝足時,才肯願吐出幾縷冰絲,因此玄武域的衣服最是難求,價格亦是昂貴。

如今是桑樹成果的季節,這些成年的蠶靈多半匐在樹上,若不細細查看,很難尋到他們的蹤跡。

“唔唔,嗚嗚,唔唔唔。”

只聽得桑林深處,幾聲唔咽。

聞聲,老婦将手背在身後,靜靜聽着,須臾,拿起地上的鐮子,快步朝着林地深處走去。

桑樹林的最深處,是一株幾十丈高的參天母樹,幾只圓胖蠶靈,不停的吐着銀絲。

只見樹枝尖端,繞滿了銀色絲線,像一個蛛網一般,罩在大桑樹上,密密匝匝。

絲網的中間,粘着一顆碩大的蠶繭,幾只蠶靈不停地往蠶繭上吐絲,那‘唔唔唔’的聲音便是從這蠶繭中發出。

“咳咳!”老婦瞪着幾只蠶靈,猛咳一聲。

那幾只蠶靈,猛的蟲身一震,僵着頭,扭頭看向老婦,随後又互對了一眼,極快的扭動起肥圓的身子,哼唧哼唧,一溜煙跑沒了蹤影。

看着滿樹的蟲子瞬間消失,老婦長嘆口氣,望着桑樹,将鐮刀遞給寂澤,道,“婆婆老了爬不動,寂澤你去幫我将那小子丢下來。”

寂澤點頭,接了鐮刀,足下輕點,随即在空中劃了幾下,那巨大的蠶繭應聲掉落。

上好的蠶繭,彈性十足,即便從幾長高墜落,依然毫無破損。

只見那巨型蠶繭在半空中彈跳了數下,滾出去數十丈後,才撞在樹幹上,緩緩停下。

那樹上本躲了惹了禍的一只小蠶靈,見蠶繭落在樹下,心中一頓焦急,胖身在樹枝上一歪,落在地上,便暈死過去。

老婦先将小蠶靈丢上桑樹,随後小心的破開蠶繭,嘴上埋怨道,“同你說了多少回了,別的地方随便你搗亂,就非要惹它們做什麽。”

蠶繭裂開,少年掙紮着起身,怨道,“奶奶,不是說精怪的記性不好嘛,幾年前的舊事了,為何還這般記仇,我不過是路過而已。”

“我怎知你當初幹了什麽混賬事,使它們記了至今。”老婦諷笑道,一面又幫着摘掉粘在少年身上的蠶絲。

“我可沒做什麽事兒,都是那胖了了跟那小胖獸做的,我不過是旁邊站着笑話了幾聲罷了。”少年瞟了瞟寂澤,委屈道。

這已是不知第幾次了,每次來這紡衣宮,定要被這般挂在樹上,若不是今日碰巧被老婦遇上,只怕又得如往日,等着蠶絲慢慢融了才得解脫。

這蟲子不知哪學的幻術,他只覺渾身麻木,仿佛身上壓着萬斤秤砣,等再次醒時,已被挂在大蛛網上了。

醒來時,溫莫寒的手腳上已被絲線綁縛,四肢發軟,一時掙紮無法。

他嘗試着用嘴将蠶繭咬出個洞,可這蠶繭委實厚了些,怎般撕咬,都透不出半點光圈。

又因着吃了些蠶絲入腹,只覺喉間萬千冰蠶蠕動,委實瘙癢的狠厲,愈發覺得身上難耐,面上挂了淚漬,痛苦哀嚎。

至此,他再不敢獨自靠近桑林半步。

“小了了每回來,定給它們帶好吃的吃食。”

老婦一手抓起腳下快全透了明的蠶靈,往樹枝上一扔,繼續說道,“你呢,不尊着它們比你年長幾十萬歲也罷了,還只顧取笑,活該被欺負。”

少年忙反駁道,“我怎知這平日裏只吃葉子的,竟喜歡吃那甜的發膩的奶酒,家裏那麽多的酒它不喝,小胖子一給他們便喝的痛快了,奶奶,你就不覺得奇怪嘛。”

“你不給它們,你怎麽就知道它們不喜?”老婦反問,一面往桑林外走去,“就這樣吧,我訓訓它們,這幾日你就先別來紡衣宮前晃了。”

溫莫寒只得閉了嘴,不甘願的點點頭,心道,怎知道我沒試過,那小蟲壓根不領一點情面,反倒聞着那酒味兒嘔吐不止,看到他更是恨不能将身上的絲全吐了往他身上裹。

若不是這蟲子是上古遺留下來的,他早一把火給它們燒沒了。

宮門外,少女手中抱着一摞衣服,眸色擔憂的往林內張望。

見三人出現,忙上前,笑道,“寂澤哥哥,給,都是按着往日裏了了喜好的挑選的。”

寂澤接過,道了聲謝,笑道,“過幾日祈祭,蓓蓓願意的話,便住泱喜院裏,同了了做個伴。”

“好。”少女聞言,面上羞紅,忙點頭應道。

“那我呢,我住哪裏?”溫莫寒趕忙問道。

他也不想跟着那些長者老頭住一屋,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更不願被他們管的嚴實。

“哼,你早晚得當那族長的,自然是跟長老住一塊,再則,哼!我可不想同你住在一個屋檐下!”少女微哼。

“誰跟你住一屋,我要跟小胖子住一屋!”少年舔着臉看向男子,“寂澤,我也甚是想念小了了,可否讓我也一道住下?”

男子微挑眉,笑道,“房間不夠,若想住,同從從獸擠一處吧。”

說完,朝着原路離去。

溫莫寒思酌了片刻,便朝着遠處寂澤的背影喊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寂澤,到時候你可不要耍賴啊。”

男子停下腳步,不轉身,定了片刻,繼續往前走去,‘呵,只怕小獸可不定會遂了你的願’。

溫蓓蓓望着男子的身影漸漸消失,才轉過身,看向溫莫寒滿頭的銀絲,笑諷道,“怎麽,又被裹起來了?”

“你,你怎麽知道!”溫莫寒很是驚疑。

“哼,若不是我幫你将那些絲線溶了,這萬年的蠶絲怎可能這般容易就斷了!”說完,轉身飄然離去。

洞口,兩座冰晶玄武獸靜靜趴在兩側,寂澤等了半日,不見老者出現,他看了眼近西的落日,怕小丫頭等的不耐煩,便飛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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