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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幽從卧室裏跑出來時,樣子有些狼狽。頭發散着,睡衣扣子又崩了一顆,最主要是她的臉像喝了十斤酒那麽紅。

"真要命!"林青幽捂着自己的臉頰,心想這個葉承希簡直不是人,使起壞來誰都不放過。

他居然……

襲擊她的胸!

得去儲物間找點針線把睡衣扣子給縫上,要不然等一下他又要借題發揮。林青幽這麽想着迅速往儲物間的方向跑。

可能是遭受到葉承希的調戲,也可能是林青幽自己本來就亂了陣腳,她想去儲物室,卻跑錯了方向,跑到了葉紀文跟焦恩娜的房門前。

門,從裏面打開,葉紀文穿着睡衣走了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在他們的卧室前碰了面。

"啊,對,對不起!"林青幽下意識地道了歉,她在原地辨認了一下方向,準備往回跑。

"你們是不是故意?"葉紀文開了口,語氣不善。

林青幽以為他在說她故意走錯方向,于是連忙解釋道,"我一時搞錯了。"

"可笑!"葉紀文冷哼了一聲,目光從林青幽身上移開,輕蔑地說道,"以前在我面前裝保守,一年四季裹得像粽子似,現在學會放蕩了?"

原來是聽到了。

林青幽看了看自己跟葉承希的卧室,裏面的電視聲音已經關了,可能戲弄她的葉承希也受不了那不堪的畫面跟聲音。

不過,葉紀文憑什麽教訓她,以前,現在?關他屁事!

"葉紀文,請你說話放尊重點,我現在可是你嬸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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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嬸?用身體取悅葉承希,然後在跑到我的房前,怎麽,你想看看我的反應?想知道我是不是在乎你跟誰睡?"

"葉紀文,你想幹什麽?"不知何時,葉承希突然站在林青幽的身後,這次,他沒有光着身子,而是穿了一件浴袍,不過結實的胸肌跟修長的腿還露在外面。

他把手搭在林青幽的肩上,不太友善地瞅着葉紀文,"自己想喝水讓你老婆去倒,幹嘛指揮我老婆!"

什麽情況?林青幽有些發懵地看着葉承希。

"親愛的,我想喝柚子茶,不想喝紅茶。"葉承希笑嘻嘻看向林青幽,然後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快去,我快渴死了!"

林青幽哦了一聲,聽話地下到一樓為葉承希倒茶,在下樓的時候她還聽到葉承希在問葉紀文。

"我老婆就是乖,對吧?"

林青幽可以想像葉紀文此時抽搐的嘴角。

葉承希這個隊友,關鍵時刻還真會打輔助,只是……不開撩就完美了!

幫葉承希倒了柚子茶,林青幽上了樓,葉承希居然還在跟葉紀文聊天,這初春的夜晚,他也不覺得冷。

"為了感謝你這三年來對林青幽的手下留情,我決定跟你道歉。"葉承希居然一臉嚴肅。

此時,不僅葉紀文一臉懵懂,連剛上樓的林青幽也一臉茫然。

"我跟你老婆沒有發生任何關系,你不要為難她!"葉承希說完,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葉紀文的肩,然後拉着林青幽進了自己的卧室。

走道上的葉紀文。一臉憤怒地看着那扇關着的門。

臨睡前,林青幽聽到隔壁有摔杯子的聲音,她看着床上已經睡着的葉承希,長長地嘆口氣。

——葉承希,你也太壞了!

胡鬧後的第二天,葉承希告訴林青幽,他這段時間不會在家裏。

"出差嗎?"林青幽一連整理被子一邊問他。

葉承希正在穿外套,見林青幽這麽問不僅眉頭一皺。

"妞,在嫁給一個男人之間你要做點功課!我葉承希不是商務人士。"

"那你為什麽不回來?"

"這句是廢話。"

林青幽馬上明白過來,連過年都不在家的葉承希,他這幾天能回來都算奇跡,他大概又要出去混了。

"不過,你一直不在,我怎麽跟老爺子說?"

"那是你的事情,"葉承希說到這裏目光淡漠地掃了林青幽一眼,見她呆呆地站在一邊,終究是軟了心腸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妞,我跟你結婚是想讓你明白,對付欺負你的人如果你不夠強大,可以借助比你強大的人,但是你不能一直依賴我。"

"我知道了。"林青幽垂下一汪翦水,軟糯地應了一句。

葉承希不放心,他把她拉到面前,歪着頭俯下身看她有些落寞的眼睛。

"說說看,你都知道一些什麽?"

"以後所有的事該我一個人去面對,就像游戲一樣,組隊打怪必然重要,但有些副本還是要我自己刷。"

"還有呢?"

還有?林青幽看着他,心想,還能有什麽。兵來将擋水來土淹,接下來的事情還不是看葉紀文一家怎麽出招,不過她嫁給葉承希只是為了讓葉紀文難受,讓龔家珍難安。她覺得自己每天在他們面前晃就是一種勝利。

"你呀,真是單純!"葉承希的手在林青幽的腦袋上輕輕地拍了拍,像個操心的哥哥似的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道。

"你以為你現在就勝利了,妞,別用你的想法代替別人的想法,游戲一但開始就不會結束,除非對方真正的挂掉。"

"……"林青幽愣愣地看着葉承希。

"有一句俗語叫知己知彼,你知道葉紀文之前為什麽會這樣對你,因為他知道就算捏死你,你也沒有能力反抗。可為什麽他現在開始抓狂,那是因為你開始隐藏自己的底牌。"

林青幽的眸光閃動了一下,她似乎明白葉承希想跟她說什麽。

"妞,想當一個壞人,你必須記得兩點。一,別讓任何人知道你的底牌;二,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

"那我該怎麽做?"

"了解你的對手,窺視他的底牌,捏住他的弱點,從容不迫。"

林青幽靜靜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仿佛是第一次見到他。

他才二十六歲,怎麽像三十六歲的男人似的城府這麽深?

他曾經經歷過什麽?到葉家後,又經歷了什麽?

"葉承希。"

"嗯。"

"關于你媽媽的事,你需要我做什麽?我是說我可以趁着幫老爺子收拾書房的時候翻一翻他的抽屜,也許會有線索。"林青幽想探究一下他的過去。

葉承希似乎看穿她的動機,他笑着搖搖頭,"你不必費心,老爺子口風那麽緊,怎麽會把她的信息随便放到抽屜裏。"

"你為什麽要找你的媽媽?"這是林青幽最好奇的,既然什麽都不記得,還不如就這樣忘記,如果她想他,她肯定會來找他。一直不出現,說不準她已經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或是,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知道真相,也許更痛苦。

"這不是你該問的。"葉承希一下子沉下臉,"好啦,我出門了,你一個人好自為之。"

說完,他拉開門,門外,一個身影一閃,進了隔壁的房間。

葉承希一連幾天沒有回來吃飯,這讓焦恩娜很好奇,在飯桌上,她問林青幽,"我們小叔怎麽又沒回來,你們可是新婚!"

她話剛說完,一旁的龔家珍就開始冷笑,"恩娜,你剛嫁過來可能不知道,我們家的小叔可是一年到頭都不落屋的,現在呀,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喝酒。"

說完,龔家珍還好心提醒林青幽,"我說林青幽,你現在是他的老婆,怎麽能讓男人一天到晚往外跑呢,我們這個小叔女人緣一向不錯,你可小心點,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林青幽含笑表示感謝,"謝謝大嫂關心,不過你誤會承希了,他不是出去喝酒而是談生意。"

"談生意?"龔家珍誇張地大笑起來,"他生意上的事都交給那個叫汪啓明的在管,我懷疑他連財務報表都沒看過,你居然還幫他撒這種謊,真是笑死人了。"

"那你還是少笑幾聲吧!"林青幽怼道。

"你以為我想笑!"龔家珍沉下了臉,"我是提醒你管好男人,別不知好人心。"

"這管男人我可不在行,再說品行端正的男人也不需要管,品行不端正你管也沒用,該養小三照常養小三,你說是不是,葉紀文?"

葉紀文本來懶得理會飯桌上這群女人的勾心鬥角,但沒想到林青幽把矛頭對準了他,他十分不悅地瞪着林青幽,正準備發作。

"好啦,大兒媳婦,你能不能少說兩句。"葉老爺子拍下手中的筷子,"這承希不回來吃飯礙到你什麽事,今天國強不也沒回來嗎?你怎麽不管管你男人?"

"爸,國強這不是代您去應酬嗎?"

"哼,那你怎知承希沒代我去應酬?這桌上你是家長還是我是家長,我不問,你們都給我閉嘴!"

說完,老爺子甩了筷子氣得離席而去。

坐在老爺子身邊從來不吭聲的翁明枝連忙跟了過去,扶着老爺子上了樓。

林青幽看着老爺子憤然的背影,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她無所謂的态度氣的龔家珍差點背過氣去。

林青幽吃完飯回了房,餐廳裏只剩下龔家珍跟兒子兒媳。

"這林青幽看來是故意找茬!"龔家珍叉起腰惡狠狠地說道。

"媽,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焦恩娜乖巧地為龔家珍倒了杯水。

"我能不氣嗎?"龔家珍把遞過來的水重重地往桌上一擱。"這個女人現在仗着老爺子喜歡葉承希,百般計算我們家,她這是報複,報複我們家紀文當初不喜歡她,真是蛇蠍心腸。"

龔家珍是個市井女人,也沒讀過什麽書,要不是當年葉家沒錢也不會娶她進門。

所以對于現在擠身名流的葉家來說,龔家珍暴發戶的作派彰顯了她小人得志的不可一世。

她罵完林青幽,轉身警告葉紀文,"紀文,你可是我們葉家長子@孫,那林青幽耍什麽手段我自有辦法對付,你這樣的身份可被她潑了髒水,她以前是個打工的女兒,現在是私生子的老婆,都是下賤身份,你千萬別往她身邊湊,搞不好她又要纏着你,聽到沒。"

葉紀文聽龔家珍像交待三歲小孩似的警告他,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媽,你瞎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往她身邊湊,以前我看不上,現在我更不可能看上,想一想她的嘴臉我都覺得惡心,以後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她,還有讓你跟爸爸說買公寓的事情,你說了沒有?"

樓梯間,拿着水杯準備下樓喝水的林青幽聽到餐廳裏對她的讨論,默默地轉身上了樓。

葉老爺子換腎後身體恢複的還不錯,但必定是快七十的人,恢複的再不錯也抵不過歲月的無情。這兩年老爺子的健康大不如前,這也是龔家珍最擔心的事情。

雖然葉國強一在強調,老爺子身體确實是越來越不好,但人并沒有老年癡呆,葉家這麽大的家産怎麽說也會留一半給他這個兒子。

但龔家珍覺得自從老爺子把私生子葉承希領回來後,整個人性情大變,感覺他并不是葉承希的爹而像是葉承希的一個仆人。

先不說為葉承希建這麽大的別墅,就葉承希回來後那玩世不恭的作派,老爺子不僅不管,還生怕葉承希放蕩的不夠,居然把一家酒店跟三家賺錢的餐廳給了他。

後來還給了三分之一的賣場收益。

這一年下來多少錢進了葉承希的口袋。

龔家珍看着葉承希一輛一輛換豪車,看着他一直住在自己酒店最豪華的套房內錦衣玉食,揮金如土,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樣。

她不明白,一個私生子怎麽就比他們過的好?

後來,葉國強偷偷告訴她,他們葉家發跡的資金有可能是葉承希媽媽的。

女人傍男人為的是撈錢,什麽時候有女人拿錢出來投資老男人做生意。

要知道葉承希出生的那年老爺子都四十多了,守着一家店鋪賣點日用品,哪個女人瞎了眼會看上一個這樣的男人?

龔家珍不信,但奈何不了老爺子就是寵這個小兒子。

後來她猜測老爺子包養小三時肯定私藏了很多錢,只是這些錢他全數跟那個小三一起投資開了酒店與餐廳。

後來她的婆婆一死,老爺子就把葉承希領回了家,然後再把酒店跟餐廳用收購的方式變成自己的。

這樣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他中年發跡創下了家業。

這無形中把已經結婚的葉國強排除在外。

因為那時的葉國強在一家公司上班,資金上跟自己的父親是分開的,而且婆婆已經去世,葉老爺子又聲稱自己在外面娶了妻又生了子。

所以就顯得葉承希繼承家産很合理。

龔家珍覺得這就是那個從未謀面的小三,葉承希他媽的高明之處。

陰險呀!

所以龔家珍很擔心葉老爺子真像真像傳言那樣把家産留給這個私身子。

必定娶林青幽進門的條件是遲遲沒有對現。

當然,兒子葉紀文帶焦恩娜進門逼宮是龔家珍一手策劃的。

原計劃她是想讓林青幽知道葉紀文外面有人了,然後去找老爺子評理,這樣她再出面讓老爺子把當初的條件用白紙黑字寫出來,這樣他們家能得到的家産就十拿九穩了。

沒想到一向當受氣包的林青幽卻主動提出離婚。

人算不如天算,她也只好再行計議。

……

昨天老爺子生氣憤然離去,龔家珍一大早就上去問安,然後再行解釋自己沒有其它意思。

說話間,她還讨好地向老爺子表孝心,說已經跟醫院打了電話,醫院馬上會讓何醫生過來給老爺子做定期檢查。

林青幽端着煮好的粥去老爺子房間時,就看見一個二十多歲面容俊俏的男人正拿着聽診器為老爺子檢查身體。

葉家的家庭醫生林青幽是認識的,四十多歲,姓何,但這位……

醫院給老爺子換醫生?

林青幽并沒有往心裏去,也沒有過于仔細地看那位年輕的醫生。但站在老爺子身邊的龔家珍就開始掘嘴了,"這陳院長怎麽搞的,我們家可一直是何醫生過來。"

那口氣似乎是對這位年輕的醫生有些不滿意。

那醫生沒理她,一邊聽老爺子的心跳一邊看手腕上的腕表,神情從容。

"夫人!"一邊一個護理模樣的中年婦女對龔家珍說道,"這是我們醫院請來的專家——萬醫生,他可是我們省委書記的保健醫生,今天要不是何醫生再三委托,我們萬醫生那有時間過來。"

省委書記的保健醫生一般都在省衛生廳挂了職的,雖說醫生,但級別跟一般的醫生可不一樣,算得上是禦醫。

龔家珍馬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哎呀,那就辛苦萬醫生了。"

男人依然沒有理她,取下聽診器開始給老爺子診脈。

看來這位專家是一個精通中西醫病理的全才。

林青幽沒有打擾對方,輕手輕腳地把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後靜靜地等着醫生做常規檢查。

很快這位萬醫生做完檢查,語氣柔和地跟老爺子交待不要過多地動氣,并建議增加戶外活動,但不宜過累。

随後他給了一些增進睡眠的香薰給老爺子。

交待完這些,他開始收拾自己的工具。

"小幽,幫我送送萬醫生。"葉老爺子吩咐。

林青幽應了一聲,走過去想幫對方拿醫藥箱。

"不用了。"男人看了林青幽一眼,目光中透出一些疑惑,但很快掩飾過去。

林青幽把萬醫生跟那個護理員送出院子,男人要上車的時候轉身喊了林青幽一聲。

"林青幽!"

"啊?"林青幽愣愣地看着這位醫生,心裏奇怪他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老爺子告訴的?

"你不記得我了?"男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林青幽退後一步開始搜索自己的記憶庫。

她的記憶裏好像沒有見過如此英俊的男人,但是他的模樣又是那麽熟悉。

"蘇童你總該記得吧!"男人提醒。

記憶突然被打開,林青幽想起他是誰了。

"哎呀!是敏山哥哥,你怎麽姓萬了?"

"我原本姓萬,寄養在蘇家時故意除去了姓。"男人說着仰頭看了看別墅,"你在這裏工作嗎?"

"不是,我媽媽以前在這裏當工人,我……我嫁進葉家了。"林青幽說完苦笑了一下,"敏山哥沒有聽到關于葉家的傳聞嗎?"

"沒有,我陪省領導出了一趟差,昨天剛回來。不過,是什麽樣的傳聞?"

林青幽再次苦笑,偶遇自己兒時的鄰家哥哥,她卻一時不知該如何說明她的身份。

"萬醫生,我們要走了。"那位護理員從車窗露出笑臉,看來萬敏山接下來有行程。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萬敏山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林青幽,"記得給我打電話,對了,蘇童也到蓉城了,不過她做料理時燙到了腳,現在在燙傷科躺着。"

"嚴重嗎?"林青幽很擔心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還沒來得及看望她,好了,我要走了,改天再聊。"萬敏山說完朝林青幽揮揮手,鑽進車裏。

車,很快駛出視線。林青幽握着手裏的名片,微笑浮上嘴角。

母親捐腎讓她嫁給了葉紀文的時候。林青幽因為無法把自己這個荒唐的決定告訴好朋友,于是主動地斷了跟蘇童的聯系。

當是蘇童在法國學習料理,跟國內聯系也很少,後來她們是真的失去了聯系。

事過境遷,她現在做了更荒唐的事,她想她應該把這些告訴她的朋友。

這也許是她變壞時唯一的救贖。

當天下午,林青幽就去醫院看望自己的多年的好朋友蘇童,她買了蘇童最愛吃的提拉米蘇蛋糕還有蓉城有名的燒雞,她知道,對于為了滿足自己吃的願望而發誓要成為廚師的蘇童,送食物比送鮮花好。

燙傷科在醫院三樓右側區域,林青幽問了燙傷科的護士後才知道蘇童已經轉到樓上住院部。

林青幽道了謝,返身朝電梯口走去,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地從電梯裏出來,然後向左拐了彎。

林青幽擡眸看了一眼走廊上的指引牌——婦幼保健中心,心裏了然,焦恩娜這是來做産檢的。

她沒有多想,進了電梯。在電梯上行的過程中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焦恩娜來做産檢,葉紀文為什麽不有一起陪着過來。

難道那天晚上葉承希的故意挑釁讓葉紀文跟焦恩娜有了隔閡。

那摔碎的杯子?

不,應該不會,今天早上她給老爺子煮粥的時候,葉紀文跟焦恩娜還在餐廳裏你侬我侬的互相喂早餐。

下午她準備出門看望蘇童時,焦恩娜在客廳裏跟葉紀文打電話,說想吃酸奶酪,還讓葉紀文回來的時候給她帶點。

這如甜酒般濃烈的愛情應該不是故意做給她看的,焦恩娜來婦幼中心産檢,葉紀文可能因為其它事情沒有過來。

也許是他太忙了。林青幽找了一個理由,下了電梯。

但是,她沒有馬上朝住院部走去,而是停下腳步思考另一個問題。

葉紀文如果忙沒有時間陪,依焦恩娜現在在龔家珍心目中的地位,龔家珍是絕對不會讓焦恩娜一個人到婦幼中心的。

那焦恩娜為什麽一個人行色匆匆地出現在這裏?

林青幽心生了懷疑。

不過,她沒有下樓去探究竟,她知道醫院方面是不可能告訴她焦恩娜來這裏的原因,再說跟焦恩娜碰上了,被她譏笑幾句也無法還嘴。

林青幽還是按計劃去看望了蘇童。

在一間單人病房裏,林青幽見到了好久沒見的好朋友蘇童,她正百無聊賴地靠在床頭玩手機,露在床外的一只腳包着紗布,不知道燙的怎麽樣。

"蘇童!"林青幽喊了她一聲,心情有些激動。

蘇童擡起頭,先是茫然地看着林青幽,幾秒後她似乎回過神來,哎呀一聲坐直身子。

"林青幽!"她開心地拍打着床面,"天啦,你從什麽地方變出來的。"

林青幽快步上前把手上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百感交@地拉住蘇童的手,"對不起,我現在才來找你。"

蘇童沒有聽出林青幽語氣裏的歉意,她上下打量着林青幽,急急地問道,"這兩年你幹嘛去了,手機停機,qq微信留言也不回,我還以為你失蹤了。"

"沒有。"林青幽不好解釋。

蘇童嘆了口氣,"哎,我都聽說了,沈阿姨是腦癌,走的時候你一定很難過吧!"

蘇童口中的沈阿姨就是林青幽的媽媽沈玉霞。

林青幽垂下眼簾,媽媽離開的這三年,沒有人問過她是否難過,葉家人覺得一個命不久已的母親臨死前為她謀了一條生路,她應該很高興才是。

這種自以為讓剛嫁入葉家的林青幽連哭的權力都沒有。

媽媽死的第二天,龔家珍還非要在家宴請她娘家的人,那頓晚宴自然是林青幽做的。

他們剝奪了她哭的權力,連安靜地思念一下母親的權力也沒有給她。

現在想想,她也挺不孝的。

"其實是我害死了我媽!"林青幽平靜地對蘇童說道,"三年前我媽為了我捐了一個腎。"

"啊,還有這樣的事?"蘇童完全沒想到。

"是的,因為捐腎,她的身體才無法抵抗癌細胞的侵蝕,所以……"

林青幽閉上眼睛,她覺得自己應該受到遣責,就算媽媽做這一切時一直瞞着她。

"你媽媽為什麽要捐腎?是你生病了嗎?"蘇童關切地問。

林青幽搖搖頭,"我愛上了一個男人……"

林青幽在說這段往事時,內心很平靜,她想壞人應該都像她這樣平靜吧,把自己變壞的理由說的冠冕堂皇。

就像現在的她。

但沒想到聽林青幽說完她的經歷後,蘇童卻爆跳如雷。

"他還把小三領回家,你婆婆還讓你做飯,天啦!他不喜歡當初就拒絕呗,就算是為了救自己的家人而娶了你,過不下去可以跟你說呀,有必要這麽惡心人?"

"是呀,我也這麽想。如果他跟我說離婚,我想我也會同意。直到有個人告訴我,逼宮就是為了我先開口,這樣他才能跟老爺子理直氣壯地說是我要離婚。也許他們所有人都在等這個結果,這樣他們才不會理虧。"

包括葉老爺子。

他的縱容不是最好的說明嗎?她在葉家的三年連很少回來的葉承希都知道龔家珍一家在欺負她,她不相信葉老爺子不清楚。

"你呀怎麽老被人欺負!"蘇童還是一臉的憤憤不平,"我這暴脾氣真想到葉家去幫你跟他們打一架。"

"不用了,有人幫我出氣了。"

"誰?"

林青幽沒有回答蘇童的問題而是告訴她另外一個消息,"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我又結婚了。"

"啊,這麽快,是個什麽樣的人?"

"幫我出頭的那個人。"

"……"蘇童一頭霧水。

"是葉紀文的叔叔葉承希。"

"啊!不會吧?"蘇童的眼睛瞪的像兩個大燈籠,"你,你就算要給葉家人一點教訓也不能嫁給一個老頭子,這也太虧了。"

"他不是老頭子。"林青幽聽到蘇童這樣形容葉承希突然就笑了,她想葉承希要是聽到別人這麽說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他今年才二十六歲,比葉紀文還小幾個月。"

"哦,這麽年輕的叔叔!"蘇童托起了腮,似乎嗅到了一些什麽,"你跟他結婚是不是他求的婚。"

林青幽笑着點點頭,她知道信奉人間有真愛的蘇童大概以為葉承希愛的人是她吧。

"你別誤會,"林青幽跟她解釋,"他求婚并不是因為他愛我,而是因為他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他有讓人恨得牙癢的本領,我希望成為他那樣的人,不羁、狂放、無所畏懼。"

"這是你嫁給他的原因?"

"是的,蘇童。我不想再當那個凡事退讓的林青幽了,我想強大起來,強大到沒有人敢欺負我。"

蘇童看着林青幽,想着她這三年的委屈,心生同情。做為朋友,她也希望林青幽改變一下依來順氣的性格,成為一個真正樂觀快樂的人。

她也知道這種改變需要大刀闊斧,所以她會一直支持林青幽。

"那你以後會跟這個叔叔離婚嗎?"

"嗯,我們說好了,最長也就一年。"

"那他……"蘇童還想問一些更為私密的問題,但是她又擔心林青幽會多想。

林青幽似乎看出蘇童想問什麽,她笑着回答道,"我們不來電的,他女朋友很多,喜歡他的人也有很多,所以你不用擔心。"

蘇童聽她這麽說,也就不再多問,她轉移話題問了一些關于葉家人的事情。

"那個焦恩娜現在懷了孕一定在你面前很嚣張吧?"

"是呀。"

"那你別管她,這種人你越理她來勁。"蘇童說道。

林青幽這才想起剛才碰到林青幽時的奇怪現象,她把心中的疑問告訴了蘇童。

"這确實有些奇怪!"蘇童像偵探家似的開始揉下巴,"我們要打聽一下她來這裏的目的,萬一她的孩子有問題,我是說萬一。"

"可是我也不能去問她的主治醫生,問了別人也不會說,反而還落下話柄,讓焦恩娜以為我不懷好意。"

"我可以幫你問。"蘇童說着按了呼叫鈴,不一會兒一個二十幾歲長像俏麗的小護士奔了進來。

"怎麽啦,蘇童?"她熱情地走到蘇童面前。

蘇童說道,"小嫒姐,我有事找你幫忙。"

"你跟我說什麽幫忙,萬醫生把你交給我,有任何事你只管說。"

"是這樣,我有一個好朋友叫焦恩娜,她現在在樓下婦幼中心檢查,我本來想下去看看,可我現在這個樣子不太方便,但我實在是很關心她,你能不能下去幫我打聽一下她的情況。"

"這個沒問題。"叫小媛的女護士爽快地答應道。

"等一下,"蘇童叫住正欲往外走的護士,"小媛姐,你別說是我在打聽,我燙傷腳的事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叫小媛的護士比了一個Ok的手勢愉快地出去了。

蘇童回頭朝林青幽調皮地吐吐舌頭,"她喜歡敏山哥,是他衆多追求者中的一個。"

原來是這樣,看來敏山哥跟小時候一樣,溫潤的性格很讨女孩子的喜歡。

"敏山哥還沒有結婚呀!"林青幽随口問了一句。

"沒有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研究萬伯伯留下來的中醫書。都成書呆子了,我媽也急,想給他介紹對象,他就笑笑。"

林青幽腦海中馬上浮現出一個燙着大卷頭微胖的女人形象,蘇童的媽媽可一點都不像個老師。

"那敏山哥的爸爸呢,他不着急嗎?"林青幽問,萬敏山的父親是個老中醫,年輕的時候援了藏,所以一直把萬敏山寄養在蘇童家裏。

據說萬敏山的父親跟蘇童媽媽是青梅竹馬。

"當然着急了!他現在雖然定居帝都,可天天打電話過來讓她媽幫忙解決這個問題,前幾天我剛從法國回來,我媽就向我打聽你的消息,她說像敏山哥哥那樣的性格應該娶你這樣的女生,說你安靜乖巧又勤快懂事。"蘇童做了一個遺憾的表情,"你要是喜歡敏山哥就好了,也就不會碰到葉家這些人。"

林青幽聽蘇童噼裏啪啦說完,微笑着沒有言語,萬敏山确實給人一種溫暖穩重的感覺,但她覺得萬敏山溫暖的外表下其實有顆拒絕任何人靠近的心。

禮貌的疏離,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十分鐘後,那位下去打聽的小媛護士回來了,她一進門就用八卦的口吻對蘇童說道。

"蘇童,我幫你打聽了,你那個朋友情況不太好。"

林青幽聽後略有些緊張地看着眼前這位護士,心想自己該不是烏鴉嘴吧,難道焦恩娜的孩子真有問題。

會不會那天葉承希惡作劇放?片,讓隔壁的葉紀文發了脾氣,所以才造成了焦恩娜的問題?

那晚,她确實聽到隔壁房間有杯子摔碎的聲音。

"怎麽不好了?"蘇童問。

"她有一側的輸卵管堵塞,聽說是剛結婚想懷孩子,不過樓下的王醫生說像她這種情況不太好懷,但也不是絕對……"

"不好懷的意思是她沒有懷上嗎?"林青幽忍不住打斷護士的話。

"當然,要是懷上了就不會來找王醫生,王醫生可是我們醫院有名的不育不孕專家,每周就今天下午坐門診。"

原來焦恩娜沒有懷孕,可是這不科學呀,三個月前龔家珍神神秘秘跟她娘家人打電話時,她明明聽到龔家珍說葉紀文在外面的女人懷孕了急着要名份。

如果不是聽到這個婆婆眉飛色舞地講這件事,林青幽也不會下決定離婚。

外面的女人都懷上了,死賴着不走只會讓葉紀文更讨厭她。當是的林青幽就是這麽想的。

但是林青幽沒有想到事情跟她聽到的完全不一樣,焦恩娜沒有懷孕。

她沒有懷孕為什麽要說自己懷孕了?是為了搶走葉紀文或是……

或是焦恩娜早就看透了她林青幽,知道她會在絕望中選擇妥協。

葉承希說的沒錯,攻擊別人的最好方式就是了解對方然後捏住對方的弱點。

她,這些年受到葉家的輕視,受到焦恩娜的嘲笑,不就是他們看透了她了解了她。

但是,焦恩娜沒有懷孕,她高調站在她面前得瑟的本錢居然是假的。

這也算是她的弱點吧!

從醫院回來,林青幽一個人在院子裏坐了一會才進了別墅。

這時葉家的廚娘正在詢問客廳裏心神不寧的焦恩娜晚上想吃些什麽。

"我沒什麽味口。"焦恩娜回答。

坐在旁邊正在擺弄盆栽的龔家珍聽焦恩娜這麽說,眉頭微皺地對她說道,"這沒味口可不行,你不吃這肚子裏的孩子那來營養。"

林青幽走近她們坐了下來,她解開脖子上圍巾"好心"地勸龔家珍,"大嫂,你別擔心,這懷孕初期的人都沒有什麽味口,焦恩娜不想吃別強撐着讓她吃。"

"你當然會這麽說!"龔家珍把手上的修枝剪往桌上一扔,冷笑着看向林青幽,"這屋裏就你巴不得這孩子不好,哼,別以為你嫁給葉承希我就放松對你的警惕,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別給我出妖娥子。"

"瞧大嫂說的,我能出什麽妖娥子?難不成我會往焦恩娜飯菜裏下打胎藥?"

"你敢!"

林青幽笑着搖搖頭,"大嫂,我沒那麽心狠手辣,再說你怎麽會知道我嫁給葉紀文不是為了勾搭葉承希呢?跟葉紀文相比,嫁給葉承希我起碼沒有難伺候的婆婆,對吧,焦恩娜?"

焦恩娜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青幽,保持她淑女的修養。

林青幽站起來微笑着對廚房裏的廚娘說道,"秋嬸,晚上我想喝牛骨湯。"

吩咐完,她在龔家珍與焦恩娜的注視下大搖大擺地上了樓。

回到房間,林青幽靠在門上長舒一口氣,心想原來抓住別人的小辨子是這麽爽的一件事情,怪不得葉承希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八成知道很多人的秘密,所以他才會一針見血地戳到別人的痛處。

那麽接下來她該怎麽做?

不,不應該是她該怎麽做。現在焦恩娜心急如焚,眼看着時間流逝而她的肚子毫無反應,現在是她會怎麽做?

如果她老實說出自己的問題,那就是她跟葉紀文兩個人的事情,如果她想把自己沒有懷孕的事情賴到別人頭上,例如她林青幽,那麽她就不會讓她好過。

"希望她不要做傻事!"林青幽坐到房間的沙發上,仰着頭想休息一會兒,突然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焦恩娜突然個什麽意外流産把這事攤到她頭上,她是該把她往死裏整還是手下留點情。

這個,得問問葉承希,他應該可以給她一點建議。

掏出手機,在調出葉承希號碼的時候,林青幽又猶豫了。她想到葉承希離開的情形,關于她的事情或是她将要面臨的事情,他大概沒有興趣知道吧!

該教的他也教了,現在是她獨自面對的時候。

這樣想着。她把手機收回包裏,沒有想到這時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林青幽拿起來一看,居然是葉承希打過來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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