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這已經是今晚他第四次摸她的頭了,詹星鷺一臉冷漠的擡眼睨他,“拿開你的爪子。”
時硯扯了扯唇,把手拿開。
“你打擾到我學習了。”詹星鷺靠在椅背上仰着頭看他,一副看他很不順眼的表情,趕人的意思很明顯。
時硯輕輕點頭,“那我先走了,早點睡。”
走到房門口,他又停下了腳步,轉身說了句,“今天許姣找我是想讓我做她的搭檔參加混雙賽,沒聊別的,只是和她見面的地點有點遠,才來不及準時去接你。”
幹嘛要和她解釋這些,難道是覺得她會吃醋嗎?可笑!
他可真是會自作多情!
她看他不順眼想把他趕出房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就算她心裏有一點點的不舒服那也是因為他總摸她的頭。
詹星鷺偏頭看了他一眼,他穿着黑色的寬松圓領毛衣,嘴角挂着淺淡的笑意,明亮的吸頂燈光線照進他澄淨眼底,深棕色的眼瞳泛着星星點點的光,仿佛眼底也含着明亮的笑意,整個人溫和又沉靜。
詹星鷺忽然覺得,他好像是比剛才順眼多了。
肯定是因為他的雙腳即将退出她的房間,她才會覺得他比剛才順眼多了。
嗯,一定是這樣!
詹星鷺唇角輕抿,不自覺的很淺的往上牽了一下,聲音清淡的提醒他,“關門。”
她待人禮貌時的彎唇和心情愉快時的彎唇不一樣,她開心的時候,很淺的笑意也會直達眼底,眉眼間的清冷會被沖淡,小鹿般幹淨的眸子裏泛着光,靈動而清澈。
就像是冰鎮的甜果酒,又冷又甜。
時硯眼底的笑意更深,輕點了一下頭,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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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星鷺的視線落回已經暗了的電腦屏幕,屏幕上倒映着她嘴角清淺的笑意,詹星鷺怔了一下,瞬間回神,斂了神色翻開書,若無其事的開始學習。
片刻後,又端起桌上那杯牛奶,一口一口的喝光了。
周末詹良疇正好有空,詹星鷺便讓爸爸給自己訓練,無外乎是下棋、打譜、讨論、做題,但詹良疇很了解她的棋路,訓練起來也很有針對性,一整天下來,她的收獲确實很多。
詹星鷺毫不吝啬的稱贊自己爸爸厲害,詹良疇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說:“好了,有這拍馬屁的功夫還不如多下下棋呢。”
“這盤棋你先自己複盤。”
詹星鷺笑了一下,“知道了,爸爸。”
詹良疇出去陪佟茉,只留詹星鷺和時硯在棋室。
其實,時硯有自己的訓練計劃,不需要詹良疇再像以前似的教導,但他還是習慣待在棋室練棋,方便和詹良疇讨論。
詹星鷺複盤到中盤階段時,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她感覺她爸爸這幾步棋的攻守設計好像故意留了一個漏洞給她,可要說這個漏洞具體在哪裏,她又說不出來。
捏着棋子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時硯清潤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白棋唯一的機會在左下角。”
詹星鷺稍頓,視線移到棋盤左下角區域,思索了一會兒,試探着把指間的白棋落在了十六之四。
“沒錯,就是這裏。”時硯彎唇,修長的手指輕輕比劃左下角的區域,“把這個關口打開,白棋就能順勢沖殺出去,逆轉局勢,反敗為勝。”
詹星鷺緩緩點頭,彎唇笑了下,語氣中不自覺的露出了幾分不加掩蓋的小雀躍:“原來是這樣。”
時硯嘴角的弧度加深,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去休息一會兒吧。”
?
又摸她的頭!是她最近對他太縱容了嗎?
詹星鷺斂了嘴角的笑意,擡頭目光清冷的看着他,還沒開口,時硯輕挑一下眉毛,低聲說:“冰箱裏有抹茶千層和抹茶毛巾卷。”
……哦,好吧。
看在抹茶小甜點的面子上,這次她就不和他一般見識了。
詹星鷺的嘴角往外扯出一個很淺的沒有感情的弧度,起身出了棋室,直奔廚房冰箱。
有詹良疇的特訓加持,周末的時光過得相當充實,一眨眼就到了周日下午。
棋室只有詹星鷺和時硯,詹星鷺打譜快結束時,時硯忽然說了句,“我晚上要回鏡湖,順路送你回學校。”
詹星鷺拿棋的手指稍頓,擡眼看他,“你回鏡湖公館,我回學校,不順路吧。”
時硯微怔,又笑了下,嘴角彎起的弧度清淺,“沒關系,拐個彎就到了。”
?
從哪裏拐個彎能到?
詹星鷺雖然覺得這個說法離譜,但他不嫌麻煩,她也不想和他再推辭個幾個來回做無用功,一句“随你。”還沒說出口,棋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佟茉站在門口,“星鷺,你爸等會兒要去道場,就讓你爸順路送你去學校吧,我給你多帶了三桶木瓜紅棗湯,回去分給你室友,你室友家都在外地,平時也喝不了媽媽煲的湯,你要多關心她們。”
“……嗯。”詹星鷺頓了一下,忽然想到什麽,“媽,再多帶一桶。”
佟茉想也沒想就應下了,轉身關門去了廚房。
時硯:“……”
佟茉說的話時硯也聽到了,詹星鷺就沒再重複,只看了眼時硯,便垂眸繼續打譜。
時硯的視線卻沒有落回棋盤,一直看着詹星鷺,他幾不可察的皺了下眉心,出口的聲音清淡,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多帶的湯要送給誰啊?”
“同學。”詹星鷺眼皮沒擡,漫不經心的回了他一句。
時硯執子落于棋盤,又似閑聊般問了句:“男同學?”
?
他不對勁,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八卦。
詹星鷺擡眸,眼神怪異的看着他。
時硯頓了頓,嘴角彎起清淺的弧度,淡聲說:“老師和師母說過不準你早戀,而且,你現階段學業繁忙,談戀愛會讓你分心。”
詹星鷺扯了扯嘴角,覺得有些可笑,“所以呢,你要去告狀說我早戀?”
時硯彎唇,目光溫和又沉靜,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樣子,聲音清清潤潤,“我當然知道你現在并沒有談戀愛,但是……”
但是,她這麽優秀,喜歡她的男同學必然有很多,她也會接觸到很多優秀的男同學……
時硯頓了頓,放緩了聲音說:“你年紀還小,精力有限,學習和談戀愛這兩件事情可能無法兼顧,我也…只是建議。”
離譜,他竟然覺得她要送湯追男生,他是傻子嗎?
“時硯,以你的智商,我覺得你可能拿不了世界冠軍了。”詹星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時硯稍頓,目光沉靜的與她對視,沒有說話。
詹星鷺想笑,又忍住了,她輕緩的吐了一口氣,反問他:“你覺得,我會給男生送木瓜紅棗湯?”
“木瓜紅棗湯”這五個字她放慢了語速,又加重了語調,意思很明顯。
時硯:“……”
草率了,竟然忽略了湯品種類。
詹星鷺扯了扯唇角,把棋子丢回棋盒,起身出了棋室,關上門後,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走到廚房門口喊了聲:“媽,周姨,時硯說他要喝木瓜紅棗湯,給他盛一碗。”
喊完便快步跑上了樓,不顧身後佟茉無奈的聲音:“小姑娘喝喝木瓜紅棗湯養顏補氣血,時硯這孩子……我專門給他炖了豬骨湯的呀……”
還有時硯清潤的聲音隐約傳來:“師母……”
詹星鷺沒聽清,也沒特意去偷聽,關上房門便開始收拾東西了。
她收拾好包包下樓時,時硯正坐在餐桌前喝豬骨湯,詹星鷺的目光望過去時,他也正好擡頭。
兩人視線相接,詹星鷺昂了昂小下巴,一副超級無敵理直氣壯的姿态。
冷萌冷萌的。
時硯沒忍住笑了下,眼底泛起的笑意縱容又無奈,他起身到詹星鷺旁邊,輕輕揉了下她的頭,“下周五我去接你。”
“不用了。”
詹星鷺皺眉,擡手去推按在她頭頂的那只手,沒控制好力道,手背“啪”的一聲打到了他的手腕,這一幕正好被從廚房出來的佟茉看到。
佟茉一邊裝保溫桶一邊警告詹星鷺:“怎麽又欺負時硯了,不許欺負他啊。”
不是……
詹星鷺滿腦子問號,“誰欺負他了?”
“師母。”時硯趕忙開口解釋,“我和星鷺鬧着玩呢,是我先拍她的頭的……”
詹良疇從書房出來準備出去,詹星鷺和時硯之間的戰火才得以熄滅。
詹良疇先讓司機拐去了康大門口,先送詹星鷺再去道場。詹星鷺從車上下來,包裏拎着五個保溫桶,重到她懷疑人生。
剛下車她就停在了路邊,正當她拿出手機準備給室友打電話讓她們出來接時,聽到有人喊她。
她循着聲音轉頭望了過去,是圍棋社的幾個同學正朝她走來。
文思思也在其中,她快步跑到了詹星鷺旁邊,“星鷺,從家裏回來嗎?拎的什麽,重不重,要不要我幫你?”
詹星鷺不具備假客氣的實力,她确實需要人幫忙,便沒推辭,說了聲:“謝謝。”
其他幾個同學也走了過來,詹星鷺禮貌點頭和他們打招呼。
文思思說:“我們剛才一起在門口的那家餐廳吃了晚飯,正準備去圍棋教室呢,就看到你從車上下來了。”
溫子昂笑道:“星鷺,陸老師說你周末請假回家了,剛從家裏回來嗎?”
詹星鷺彎唇,點頭“嗯”了一聲。
宋娅茗溫柔的笑了笑,語氣輕松的閑聊道:“星鷺是從家裏回來呀,那剛才送你的是誰啊?”
詹星鷺淡淡開口:“我爸。”
“原來是星鷺的爸爸啊。”付惠難得的沒有表現出對詹星鷺的敵意,而是略有些驚嘆。
詹星鷺頓了一下,淡淡彎了彎唇,沒說話。
“哎——對了。”付惠看向宋娅茗,似是不經心般提高了疑惑的音調,“娅茗學姐,我們周五下午看到星鷺上的那輛車好像不是這輛吧,雖然都是黑色的,不過上周五那輛車好像是保時捷的車标吧?”
所以呢?她想表達什麽?
詹星鷺目光淡淡的看着付惠,等待她的下文。
宋娅茗看了眼詹星鷺,又看了眼在場的幾個人,一臉為難的拉了拉付惠的袖子,“小惠,別胡說,或許看錯了呢。”
“沒看錯,就是我。”詹星鷺的聲音清淡。
宋娅茗趕忙開口,替詹星鷺掩飾似的,“那個……星鷺不會是那種人的,上周五或許是星鷺的爸爸沒時間來接,星鷺叫的專車吧?”
?
哪種人?
詹星鷺又有些聽不懂了,坐了保時捷卡宴是件不好的事情嗎?為什麽宋娅茗打着替她掩飾的幌子來添油加醋?
雖然沒明白她們的意圖,但她也清楚的感受到了她們沒什麽好心思,絕對有問題。
詹星鷺決定将計就計,“不是專車。”
“那是誰啊?”付惠揚眉笑了下,語氣意味深長,“總不能也是你爸爸吧,你爸剛才開的可是奇瑞瑞麒,那保時捷是……你男朋友?”
“那你男朋友好有錢哦,這麽有錢的男朋友是在哪裏認識的啊?”
奇瑞瑞麒是什麽?
不是,等等……
詹星鷺忽然有些明白了,她們這一唱一和陰陽怪氣的,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她出賣了自己的身體換取了物質上的滿足?
呵!
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這麽老土又狗血的污蔑,她們可真可笑。
詹星鷺剛想明白這裏面的關系,還沒開口,文思思憤然開口道:“你們別胡說八道!”
溫子昂皺了皺眉,也說:“付惠,你別胡說了。”
随行的另一個男生有些看不過去了,單手掩面,欲言又止道:“那個……星鷺爸爸的那輛車…車标不是什麽奇瑞瑞麒,那是賓利的車标……星鷺爸爸的車是飛馳!賓利都開得起更何況是保時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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