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察覺
不等顧維桢回話,劉氏似乎已經極為不耐煩了,“你難道沒有想到馬家是什麽身份,那馬大人如今又是坐在什麽位置上?”
“馬家……馬大人,他是如今的大理寺卿!”顧維桢覺的心頭一跳,其實剛才她未必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下意識的想要将其忽略,她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她不想面對也無法面對,“娘,你的意思是……是說,我們家很有可能……可能……”
顧維桢的聲音有些顫抖,且随着她的話越來越顫抖,劉氏則重重的嘆了口氣,“除了這個,我想不出馬家這樣做的其他理由,那馬夫人雖然很勢利,可是我們家是定康候府,比他們家的身份只高不低,她又怎麽可能如此輕待你祖母?馬大人沒有發話,你說她敢對你祖母,定康候夫人如此嗎?”
聽到劉氏幾近肯定的回答,顧維桢的眼淚都要留了下來,“可是……可是這是為什麽,我們家哪裏出了錯,祖父已經致仕兩年了,如今只不過占了個侯爵而已,大伯父也只不過是個五品郎中,爹爹又一向小心謹慎,大哥哥二哥哥如今還沒有領官職,我們家怎麽會出事?”
說到這裏,顧維桢腦中一動,“是三房,肯定是三房那裏出事了,才連累我們的,否則馬夫人那裏怎麽會那麽堅決的要和顧冬雪那丫頭解除婚約,肯定是三房有事!”
顧維桢越說到最後,越覺的自己想的是對的,而這,似乎也是唯一讓她能夠接受的理由。
只是劉氏卻仍然還是沉着臉,“即使真的是三房那裏出事了,三房也是我們定康候府的人,我們又哪裏能夠撇的清。”
顧維桢想到若是三房真的犯了事,那馬家也不會和自己議親的,他們定康候府的所有姑娘肯定都會被馬家排除在外的,想到這裏,顧維桢幾乎恨得牙癢癢,她不能讓三房連累,為今之計,只能如此了,“娘,你去和祖母說,讓祖父開祠堂,将三房逐出宗祠,這樣即便三房犯的是殺頭的大罪,也與我們定康候府沒有任何關系。”
劉氏聽到顧維桢這話,神色一愣,她似乎沒有想到顧維桢會想出這樣一個辦法,若是犯事的真的是三房,這倒的确是個好辦法,可是犯事的真的是三房嗎?劉氏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她安撫的拍拍顧維桢的手背道:“你別急,這件事不是小事,要等你爹爹回來我們好好商量一番才行。”
顧維桢也知道将三房逐出宗祠這件事不是她一個姑娘家張張嘴便能辦到的,因此也只好點點頭,只是心裏還是覺的事情越快解決越好,因此臨走之前還是對劉氏說:“娘,爹若回來了,你立刻就和他說這件事,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其實顧維桢最擔心的是,現在馬文濤和顧冬雪的那樁親事已經解除了,馬家能夠随時為馬文濤重新議一門親事,若是顧家的事情一直沒有解決,那麽她心裏所想的就會成為一場泡影,而她,除了馬文濤,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嫁給其他人的。
迎京客客棧前,“三爺,其他兩家客棧都只剩下一兩間下房了,一間上房也不剩了。”柳金上前,走到馬車前禀報道。
顧邦正沒奈何,“既然如此,你就去和掌櫃的說,那五間上房我們都定了。”
柳金領命而去,顧邦正的另一名長随伍二,到顧冬雪和顧信坐的馬車前,告訴他們姐弟二人可以下車了。
綠蔓和綠枝等丫鬟已經來到馬車前了,準備扶顧冬雪和顧信下車,随車服侍的綠草先跳下了車,也準備轉過身來要扶他們姐弟,顧冬雪卻自己撩起了車簾,對着已經将手伸出來的三人擺擺手道:“不用了,我和信哥兒自己來。”
綠蔓綠草雖然詫異,可是這兩天以來,姑娘的性子就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什麽事都喜歡親力親為,而不用她們服侍,她們一開始也是覺的不妥的,可是姑娘總說“以後你們會知道的。”這句話,讓人莫名其妙又無法反駁的一句話,短短兩天,她們似乎已經習慣了。
只有綠枝,她并沒有立即收回手,而是道:“五姑娘,四少爺還小,一個人跳下車會摔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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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冬雪暼了她一眼,并沒有說話,綠蔓卻瞪了綠枝一眼,“姑娘的吩咐你敢不聽,我看你這蹄子皮該緊緊了。”
綠蔓一向比綠草潑辣,此時她就将綠枝訓得泫然欲泣,顧冬雪也不理丫鬟之間的紛争,只自顧的跳下了車,今日跳了幾次,她現在不用人扶也不會摔倒或者站立不穩了,果然什麽事都是熟能生巧,她現在就是要從小事開始,将自己一身的嬌弱之氣給慢慢的改了,經歷過一次磨難的她知道,很多時候,無法做到的往往是小事,因為小事才會時常要去做。
顧冬雪對着馬車伸出了手,“信哥兒,姐姐拉你下來。”
“嗯,”顧信本想着自己跳下來,可是看到姐姐伸出的手,又看了看馬車的高度,權衡了一下利弊,還是将自己胖乎乎的小手伸到顧冬雪白皙纖弱的手中,讓姐姐握住,然後胖胖的身子異常靈活的縱身一跳,順利落地。
姐弟二人牽着手跟在顧邦正身後走進了“迎京客”客棧,大堂裏鬧哄哄的,顧冬雪向裏面張望了一下,當看到那些穿着一身皂服的差役,又瞥到了坐在角落裏的那兩桌帶着腳鐐衣衫褴褛,面色青白的男子們,心裏就大致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張尚書一家就是今日出城流放的,不過這裏只有男子,而沒有女眷,想必那些女眷們都在下房中吃飯。
顧邦正有些猶豫,不過坐在角落中的那一群帶着腳鐐的男子,其中那個年紀最大的老者,還有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都朝着顧邦正這看來,顧邦正認識這二人,那年紀大的老者便是剛剛獲罪的兵部尚書張通,而那年近五十的男子是張家大爺,這二人都是認識顧邦正的,顧邦正暗自嘆了一口氣,讓下人随着顧冬雪顧信姐弟在小二的帶領下先去了房間,他自己則是走到那一群差役的頭兒那裏,說了幾句話,那頭兒看顧邦正穿着富貴,又是從京城而來,這張通以前是兵部尚書,所交往的人肯定也是權貴,因此倒不好和顧邦正擺架子,點了點頭,顧邦正對柳金點點頭,柳金便從荷包中掏出一錠二兩的銀錠子,遞到掌櫃那裏,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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