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昆茨躺在那，一個冬天之後，自認為已經成長的喜悅蕩然無存。他依然還是那個明明有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卻很廢物的小男孩。來自訊息大爆炸時代的種花家年輕人的自信？沒有。

如果不是他幸運的擁有了J管家，并且天降了一個貴族頭銜，昆茨現在也是躲在棚屋裏瑟瑟發抖的貧民中的一員，甚至已經再次涼涼了。

他腦海裏閃過自己可能辦不成的念頭，但他身後沒有其他人，他放棄了，結果将是災難性的。昆茨膽子小，他不敢試驗J管家說的那些話的真假。

昆茨感覺有些憋氣，他把頭紮進抱枕裏，瘋狂吸了半天，終于覺得好受了一些。

雖然是躺了一個下午，可昆茨并沒睡着，被叫醒後，他只覺得額頭的血管崩崩崩的跳着，精神極度疲憊，還不如不睡。

莫瑞亞塞給了他一塊三明治，是酸面包夾着一塊火腿，火腿又鹹又澀，吃完了之後舌頭甚至還有點發麻。只能說這世界的人身體機能是真強，真抗造。

昆茨以為，接下來的戰鬥，至少會派出一個前哨探探路之類的，然後他們跟上去，結果并不需要。

起身之後，跟每天白天出發沒什麽不同，大家整理行李，拉上馬，邁開腳，唯一的區別就是現在林子裏黑暗無光，腳底下看不清楚。

所以在昆茨磕磕絆絆了兩次之後，莫瑞亞低聲道了一聲“失禮”，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旦昆茨腳底下絆倒了什麽，他就會及時的把他拉住。

昆茨的臉上發熱，因為他一個人鬧出來的動靜比其他四個人再加四匹馬都大。

突然，頭頂上的樹林刷啦刷啦的響了起來，有什麽東西從林木間滴了下來，落在了昆茨臉上，他趕緊抹掉，只覺得一股子腥臭。

“哥布林！哥布！哥布！”前方依稀傳來了吵鬧聲，還有火光在林木的縫隙後跳動。這個昆茨熟悉，這是哥布林的聲音。精英哥布林是會說一些語言的，但更多的哥布林說的是它們自己的語言，也正是因為它們哥布林哥布林的叫聲，才會被如此命名。

那位音攻的戰士忽然嚎叫了起來，樹葉都随着他的聲音抖動了起來，昆茨聽見身後“噗通”一聲，好像是什麽大家夥從樹上掉下來了。他忍住好奇，并沒回頭去看。

莫瑞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一把變成摟在他腰上，自認為已經一米六八，将近一米七，算是長大了的莫瑞亞，就這麽被他夾着腰提了起來。就像當初約翰夾着他登上北塔一樣，就是這次昆茨對于實力差距的感受更強烈一些罷了。

莫瑞亞、約翰，還有兩個戰士，都在瞬間啓動，奔跑了起來。那個風戰士的速度更快一些，但其他人也不慢，音攻的戰士還在一片跑，一邊嚎叫。

昆茨沒有抗議，他知道，如果他被放下來，那他是跟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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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火把落在地上，照亮了一些死去的哥布林，他甚至都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動手的。

當他聞到一股濃烈的臭味時，莫瑞亞也把他放在了地上。這是一塊燒光了的空地，地上點着火堆，四周圍戳着幾根木棍，棍子上戳着各種各樣的頭顱，少數是狼、熊，更多的是人類的，昆茨看見了一個很小很小的頭，他很不願意承認那是嬰兒的，但那就是。

地上散落着十幾個已死的哥布林，空地中間有個地洞——哥布林喜歡生活在地下，或者山洞裏，這應該就是它們“家園”的入口。在被驚動後，這些家夥就全都縮進洞去了。

這情況看得昆茨有點懵，這怎麽辦？鑽進去嗎？但這麽小的洞口，他們這種身材的人鑽進去，就像是自己鑽進了一個陷阱。

然後……昆茨覺得腳底下震了一下？又震了一下？還在震！

“地……”

“噓。”莫瑞亞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還拽着他後退了兩步。

“轟——”他們前腳剛退，那個洞口就爆開了，沙土像是噴泉一樣朝外噴，還夾雜着幾只哥布林。

昆茨被噴了一臉土，還迷了眼。他強撐着不把眼睛閉上，以至于眼淚刷刷的朝外湧。

更多的哥布林自己從噴湧後擴大了一倍的洞口裏朝外湧，音攻的戰士不斷嚎叫，風系的戰士不斷屠殺。這些哥布林就像是被水驅趕着從洞裏跑出來的螞蟻，被輕而易舉的一批批的碾死，血腥味開始蔓延。

“留幾個。”約翰說。

莫瑞亞輕輕在昆茨的背上拍了兩下。昆茨打了個激靈，立刻将劍抽了出來。做出戰鬥準備之前，昆茨還看了一眼被戳在棍子上的嬰兒頭顱。

哥布林必須死！

幾只“幸運”的哥布林被縫隙戰士随手扔到了昆茨面前三米的位置，它們被砸得有點暈，爬起來後轉身就朝昆茨的方向跑來——從這看來它們有沒有暈，很清楚跑向什麽位置是一條生路。

第一只哥布林至少有一米四，揮舞着一把鏽跡斑斑的斧頭，四肢粗壯，肚子不大，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

昆茨的應對很冷靜，他沒有和哥布林硬扛，側身躲過，第一劍的劍鋒在哥布林的肩膀上劃過一刀尺長的口子，第二劍在哥布林憤怒咆哮着的時候，劃過了它的咽喉。其餘幾只略小一點的哥布林雖然慢了一步，但面對剛殺死同伴的昆茨并沒有退縮，它們一起撲了過來。

昆茨大幅度的斜劈了一劍，砍掉了一只手，劃破了一張臉，但這些哥布林毫不退卻，依然咆哮着沖向他。昆茨依然沒退，橫劍，側身，和這群哥布林來了一個對沖。他撞飛了兩只，砍死了一個，但左肩膀和左肋、右腿有些疼痛。

還有兩只哥布林幸存者，它們越過了昆茨，原本兇悍猙獰的面孔立刻被驚恐彷徨代替，兩只哥布林頭也不回的繼續朝順林裏跑。

昆茨把劍扔了出去，它紮穿了泡得更快的哥布林的後心，昆茨自己則飛撲到了後邊那只的身上，壓着它，扭斷了它的脖子。

戰鬥結束，昆茨呼吸急促，身上有些地方更疼了。

“您做得太棒了，男爵大人。”莫瑞亞誇獎着昆茨，扶着他從哥布林身上下來，讓他在一邊坐下，幫助他按摩。

昆茨渾身的肌肉都僵硬得像是石頭，剛才明明呼吸平穩，現在卻喘得像是拉風箱。他戰鬥的時間極短，但無論精神還是體力的消耗卻前所未有的大。

他只幹掉了……五個還是六個？約翰他們卻幹掉了一堆。

壓在最下面的哥布林屍體已經閃爍着螢火蟲一樣的光輝消失，變成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灰色魔力結晶——惡魔投影會流血、會受傷，甚至可能變得殘疾，它們能夠也需要進食，會排洩，死亡後過上一段時間，投影的屍體就會魔力化，變成魔力結晶。

所以，剛才那頭應該是狩獵了哥布林的野獸，如果它吃掉的哥布林比例足夠大，它胃部的肉就會變成殘破的魔力結晶，作為這個世界的原生生物，它應該也是能夠消化吸收的。

“所以，男爵大人，您真的沒必要跟着過來。”約翰走了過來。

別人都很輕松，只有昆茨砍死幾個哥布林卻累成了死狗。

莫瑞亞站了起來：“但他證明了自己。”

“證明了什麽？十五歲能砍死六個哥布林？”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約翰挺好的，但從那之後，昆茨就知道約翰看不上自己，可能這就是約翰面對一個孩子和一個男爵的區別，“如果他只有十歲，那還有未來，可他已經十五歲了，這就想是廢物一樣。”

“你已經瞎了，約翰。你應該看到男爵大人的戰鬥天賦有多出色，這不是十五歲還是十歲的問題，這是一個只接受了不到一年的戰鬥訓練，就可以拼殺得有模有樣的問題。”莫瑞亞對比高壯的約翰，小了一顆頭一個人，就像是一頭鹿站在一頭棕熊面前，可他依舊風度凜然，“在這裏，我要感謝你保持了你最低的道德，對他的訓練雖然粗糙，但還算盡責，并沒有浪費他的努力和天賦。”

“天賦？”約翰冷笑一聲，轉身面對另外兩個戰士，“你們也覺得這個小子有天賦嗎？”

音攻戰士：“十五歲才覺醒天賦，太遲了。”

風系戰士：“不到一年的訓練，他成長得很快。”

這些戰士還是很耿直的，風系戰士直接贊同昆茨擁有天賦，音攻戰士也算是側面贊同。

約翰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他沒再說話，打了個呼哨後，停留在不遠處的馬自己跑來，他默不吭聲的自顧搭起了小帳篷，躺進去睡覺了。

——在這種惡臭的地方，他也真的能睡得着。

昆茨并沒覺得驕傲，其實約翰不知道，他在見識到了約翰他們的戰鬥方式後，他也沒有絲毫的驕傲。雖然跟約翰所想的方向不一樣，他成長了，他有天賦，相當于一年內從零到百，可他要面對的是一萬甚至百萬，那對比起來，這個成長的百，就太無所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昆茨：QAQ嘤，有點自卑，要隊長抱抱我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