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21

Chapter.21

“我喜歡……”在白一一的注視中,李呈言出了聲。

陰霾的天際忽然有白光閃過,随即一聲悶雷響起,掩蓋了男人出口的話語。

白一一擡頭看向天邊飄來的烏雲,心裏暗嘆一聲不會吧,下一秒又有雨滴落了下來。

天氣預報顯示的降雨明明在晚上六七點,現在才剛剛過了午後。

沒辦法,兩人只能改了計劃先行下山,在雷雨中上山并不是個好的選擇。

預告是雷陣雨,果然只下了一陣便又停下,雨勢并不大,兩人便商量着在雨中上路,反正在車上也淋不着。

兩人簡單收拾了下邊踏上了繼續南下的行程,這次的路程不算遠,一兩個小時左右便能到達,一路上白一一試探着想再延續山上的話題,可又覺得有些刻意,不問又實在好奇,萬一她正好符合呢?

終于在越野車拐進一條蜿蜒的山道後,白一一鼓起了勇氣出聲:“對了,你剛剛……”

剎那間又是一聲轟鳴在耳邊響起,不同的是這次不是驚雷,而是一大塊山體從越野上方垂直而下,裹着泥土和山石侵蓋在車蓋前方的道路上。

性能良好的車子颠簸一瞬在刺耳的剎車中停下,但體量駭人的泥土還是砸得車身晃動了幾下。

好在有安全帶的保護,白一一抓着車門上的扶手坐穩,身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等她緩過神來,察覺到了自己手腕間的大手,在剛剛山體滑落的那一刻,旁邊的男人在第一時間抓住了她的手。

白一一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手腕,男人仿佛也回過了神來,但他并沒有把自己的手松開,甚至還緊了緊。

白一一聽到他略帶緊張的聲音道:“你沒事吧?”

“沒,”白一一搖搖腦袋,“我沒事,你也沒撞到哪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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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呈言搖下頭,随即似乎終于意識到了什麽,他松開手看向前面的路,觀察片刻道:“過不去了。”

一陣後怕的白一一提議道:“不然我們先回去,等晴了天再走?”不過是浪費兩張門票,和他們性命比起來實在過于微不足道。

李呈言卻道:“晴天要在一周後,沒關系,我們換條路。”說着他手下挂擋啓動了車子,開始倒車。

白一一也點開了導航,重新規劃路線。

“那我們走這邊的鎮裏吧。”鎮子裏的路和山路相比就是會繞很多,但安全性比較高。

“好,你幫我看下後視鏡。”

這段山道正好比較窄,車子無法轉向,視野也不通透,白一一看了一下,出聲:“我下車幫你看。”說着她打開車門下了車。

車上的李呈言伸手給她遞了件雨衣:“穿上。”

白一一往後走的步子頓住,剛剛被握住的手腕仿佛還在發燙,她伸手接過,說了聲謝,繼續往車後面走。

“左邊一點,對,這樣正好……”

有了指揮車子很快開出了山道,李呈言繼續轉動着方向盤把車子回正,前面指揮的白一一繼續往後退,腳下卻忽然空了一下。

“小心!”

白一一只覺腳腕一陣刺痛,心中閃過一聲完了,今天真是諸事不順,随即她身形一晃在路邊的樹坑裏摔了個狗啃泥。

旁邊只是樹坑而不是另一邊陡峭的山壁,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只是還有一件不幸的事是,只顧着看白一一這邊的李呈言腳下一個激動踩錯了油門,車頭直接撞到了路邊的樹幹上。

“對不起……”回到車上的白一一神情低落,不僅為自己狼狽摔跤感到丢人,還為自己害李呈言撞了車而內疚。

駕駛座上的李呈言正在研究随行簡易藥箱,他快速找到了消腫止痛的噴霧,又拿出了一卷繃帶,看向白一一道:“不用道歉,如果不是我讓你下車,你也不會摔跤。是我應該說抱歉。”

“嘶……”藥物刺激讓白一一到吸一口涼氣,對面人立馬停下動作看她。

“抱歉,很疼嗎?”

白一一看着他搖搖頭,忍不住笑出聲:“我沒那麽嬌弱,所以我們可以都別說抱歉了嗎?”

女生臉上的笑讓李呈言怔楞一瞬,然後也跟着彎了彎唇,應聲道:“好。”

五分鐘後兩個人都笑不出來了,車壞了。

在又一次打火失敗後,李呈言和白一一兩人相顧無言片刻,李呈言率先出聲道:“我去前面鎮上找人,你在車上等着,我很快回來。”

地圖顯示現在距離下一個小鎮只有不到兩公裏,來回半小時足夠。

白一一動一下自己的腳,覺得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便對着他點點頭:“好,你路上小心點。”她說着把自己剛剛穿的雨衣遞給他,又看到雨衣上沾了不少泥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你拿後座上那套新的吧。”

李呈言卻打斷了白一一收手的動作,直接将那件髒了的雨衣接過來:“不用,”他說着又出聲叮囑,“你自己小心,這邊沒什麽遮擋物,還算安全,你就在車上等着哪裏也別去,知道嗎?”

女生望着他乖乖點頭,李呈言看她一眼轉身,車子外面又傳來一陣雷鳴,一只手伸來握住了他的手臂,打斷了他剛要開門的動作。

李呈言望向女生泛着一層水潤的圓眼,她動了動唇出聲:“你,你一定要小心啊。”

面前人因為腳腕的傷疼得眼尾還有些泛紅,額前的發梢上沾着一點泥土,整個人都透露出可憐兮兮害怕被遺棄的氣息,李呈言喉間緊了緊,被抓住的那只手握了下拳,擡了起來。

男人的大手在白一一額間停下,動作輕柔地碰了碰,然後用溫柔至極的嗓音出聲:“我會的,等我回來。”

白一一那顆脆弱的心髒一瞬間仿佛又被什麽擊中了,握着男人手臂的雙手還在貪戀那點溫熱的體溫,可那點觸覺還是離去,在一聲關門聲裏,白一一的心髒也跟着縮了縮。

或許是天邊的烏雲太過濃厚,連天邊最後一縷天光也遮得嚴嚴實實,或許是那悶悶的雷鳴過于駭人,那滑落的山體仿佛近在眼前,又或者,是腳上的傷太疼了,讓白一一像是缺愛的幼崽,對同類過分的依賴,李呈言明明只是去鎮上找個人幫忙,白一一卻體會出一絲生離死別的意味。

“呸呸呸!”白一一趕緊幾聲呸掉這個不吉利的想法。

可是那種朦胧中透着酸澀的情緒依舊存在,在這種情緒的催動下,她望着雨幕中穿着黑色雨衣離去的背影暗暗下了一個決定,等下次見面,她要将所有未宣之于口的話都說個痛快。

等待的時光總是無比漫長,白一一一遍又一遍看着手機,望着孱弱的信號心裏惴惴不安,尤其是因為路程不遠她沒有及時補充電量,現在手機只剩百分之二十五的電。

又看了幾眼她果斷開了節能模式,還剩不到十分鐘,肯定夠用了。

雷聲已經停了,風聲和雨聲卻越來越大,白一一此時內心已經無比後悔把度假地點選在南方,去北方的哈爾濱滑雪不香嗎?去三亞曬日光浴不香嗎?

埋怨後悔也無濟于事,她拖着行動不便的傷腳艱難爬到了後車座上,打開雙肩包拿出了一件外套披上,氣溫也越來越低了,不知道只穿了一件T恤的李呈言冷不冷。

白一一是在又一聲轟鳴聲裏驚醒的,她不知何時睡着了,突然的昏暗讓她心跳漏了一拍,聽到雨聲才想起來自己還在車上。

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身上的酸痛在提醒着她,她好像發燒了。

車廂和外面都已經一片昏暗,她只能通過不遠處的動靜判斷出,方才的地方又有山體滑落了。

她一邊慶幸離得遠一邊又打開了手機看一眼,時間顯示已經是下午五點半,距離李呈言離開已經有一個小時。

印入眼簾的數字令慌亂和不安瞬時包裹了她,她掙紮着從後座上爬起來,卻因為動到了腳腕又吸一口氣,她無措地望着車窗外的一片漆黑,眼眶裏有淚水在積蓄。

怎麽會呢,才不到兩公裏的路程,怎麽可能會還沒回來呢?

是因為沒找到人,還是被別的事耽擱了?

白一一一邊找着各種理由一邊安慰自己,卻發現此時再多的理智分析都沒有用,因為再怎麽分析,那個令自己最害怕的結果還是明晃晃地刺在腦海裏,讓她無法忽視,無法呼吸。

“李呈言接電話。”白一一喃喃着撥打着那個號碼,聽着不在服務區的提示心裏又涼了一大片。

“怎麽可能,我這個烏鴉嘴,怎麽能……”白一一怎麽也想不通,明明一開始都是順順利利的,怎麽忽然一點不順就事事都不順了呢?

都怪她訂票訂那麽早,他們如果晚走一天,肯定不會這麽多倒黴事。

說這些都太晚,她用微涼的雙手拍拍臉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現在需要做些什麽?

對,她發燒了,她需要吃點藥。

她又颠颠撞撞爬回了前座,找到了駕駛座上的藥箱。

在手機微弱的光亮中她看到了插在方向盤前的車鑰匙,她擰開鑰匙打開了車頂的應急燈,溫暖的光亮籠罩在車廂,眼前的一切明亮起來,白一一揪着的心緩了一下,然後低頭繼續找藥。

用礦泉水服下退燒藥,白一一的胸腔裏的躁動随着冰冰涼的礦泉水冷靜了一瞬,随即她回到後車廂找到了剩下的那件雨衣,又翻着背包找到了一只手電筒。

她不能坐以待斃,萬一李呈言有什麽意外,她會後悔一輩子。

即使發着燒,白一一的意識還是清醒的,順着雨衣帽檐掃過來的雨水也在提醒着她,她要小心再小心。

順着李呈言離開的方向,她打開了手中的手電筒開始一步步往前挪,她還在路旁撿了一根木棍撐着,有額發順着領口散落出來粘在臉上她也無法顧及,只憑借本能一步步往前走着。

手電筒白色的燈光裏的道路還算平坦,抵消了她心底的一部分不安,或許李呈言正在趕回來,可能就在不遠處了,她不能慌,她不能亂上添亂。

她小心翼翼地把腳下的路一步步踩實了,還不時觀察着四周的地形,以防再出現坍塌或者滑坡事件,目光所及的道路愈加寬闊,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麽岔路,白一一心底愈發地堅信,李呈言肯定就在不遠處了。

白色的光亮在一步步的挪動中不斷往前蔓延着,白一一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只想着再往前一點,再往前一點……直到白色的光亮停留在一堵泥土堆積的石壁上。

白一一腳下一軟直接跌坐在了泥濘的路中央。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灑狗血啦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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