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沒事找事
半個時辰後,明燭呻.吟着抱住了頭,有氣無力地栽在軟枕上,道:“那簾,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那簾正在将炭盆裏的火弄得更烈,整個房間一陣溫暖,他淡淡道:“我沒做什麽啊,只是讓他過來照顧你,哪裏有問題嗎?”
明燭道:“照顧?你是巴不得他知道我的身份嗎?”
那簾道:“我看這孩子很仗義,應該不是你想的那種知道你身份便會疏遠你的人,你是被人虐怕了,有點草木皆兵了吧。”
明燭脫口而出:“誰會喜歡怪物?”
那簾回頭看他。
“周負雪喜歡的只是五十年前的明燭罷了,”明燭垂眸看着自己的腿,喃喃道,“那個時候的明燭張揚肆意,雖然修為低但卻能光明正大地活在世間,而我呢……”
那簾又往火盆裏扔了一塊炭,火花迸發出來,一陣星火燦然。
“不諱只是一個陰晴不定行為詭谲的可憎妖修,他曾經說過,我是個怪物。”
那簾看着他垂眸黯然的樣子,挑起眉,故意道:“那我現在讓人去告訴他別來了吧,我看你也不想他待在你身邊的樣子。”
明燭一愣,沒想到那簾會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臉上有些困惑迷茫。
那簾暗笑,偏偏嘴裏還在故意道:“而且他在說玉城也沒其他事情了,我順便讓人把他送回日照好了。”
明燭一噎:“這……”
那簾道:“不諱,你說好不好啊?”
明燭神色頓時有些掙紮,他捏着袖子來來回回在指尖轉着,不知不覺間将華美衣服上的銀絲給勾出來了。
那簾忍笑:“怎麽了?說話啊。”
明燭就算再傻,也看出來了那簾是在打趣他,瞳子微微亮起金色的燦光,幽幽道:“奚楚,咬他。”
那簾還沒反應,突然從角落裏竄過來一個雪球,“啊嗚”一聲,直接咬在了那簾耳朵上。
那簾頓時:“啊啊疼疼疼!快松口小祖宗!耳朵要被咬掉了……不諱不不不諱,我錯了我錯了,你快讓他松口!”
明燭這才慢悠悠招了招手,奚楚立刻爪子一蹬那簾的臉,奮力撲到了明燭懷裏。
那簾耳朵上一個牙印,臉上也被蹬出一個梅花爪印,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再也不敢惹這個祖宗,任勞任怨地繼續弄炭盆,片刻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道:“不諱,你答應我一件事。”
明燭正在拿肉幹喂奚楚,聞言頭也不擡:“什麽事?”
“等會不要再讓奚楚咬我。”
明燭:“……”
明燭看他這副出息的樣子,一言難盡地點點頭:“好。”
那簾仿佛得到了一張保命符,将手中撥弄炭盆的鐵棍放下,道:“前些日你昏睡的時候,陸青空和周負雪前來找我求玲珑玉,我給他們了。”
“就這事兒?”明燭不甚在意,“反正我要玲珑玉也是要給他們,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簾做出了一個随時要跑的架勢,視死如歸,道:“給他們之前,我要求周負雪自廢修為。”
明燭拿着肉幹的手一頓,擡起頭面無表情看着他。
那簾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照做了。”
明燭:“……”
他深吸一口氣,蒼白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變化,反而問道:“為什麽?”
看到明燭如此冷靜,那簾這才松了一口氣,好好地坐了回來,道:“我之前曾經聽你說過他是個無靈脈的事,所以在見面時曾悄悄探過他的經脈,發現他并不是無靈脈,反而有一種天賦很高的靈脈。”
明燭眉頭這才皺了起來:“天賦很高?”
“不是普通的靈脈,而是靈根。”
“靈根?”
“就是說他按照無靈脈修行的方法全部都是錯誤的,按照他這樣的修煉方式,最多只到元嬰便永遠止步,不過數百年便會化為一抔黃土,當年明昭之所以選他當紅蓮劍的劍鞘,應該也是看出來了他的靈根吧。”那簾随手将一個玉簡扔過去,道,“有靈根的修士萬裏挑一,來探測靈脈的方法來看,當然是無靈脈了——喏,這是我之前無意中收藏過的一套靈根修煉的方法,你拿給他吧。”
“修煉?”
那簾再也忍不住了,皺起眉,道:“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重複我的話?”
明燭:“……”
明燭接住手中的玉簡,來回看了看,什麽都沒看懂,道:“所以就是說廢掉他的修為,讓他用這個玉簡修煉,便能重新恢複修為?”
那簾嗤笑一聲,道:“恢複到元嬰那個廢物修為?得了吧,那點微末修為沒什麽好恢複的,我的意思是,有靈根的修士最終所能達到的境界,和妖修至高修為——也就是你,可以不相上下。”
“五洲人類最高者,啧,我是說當年的最高者,是還未入鬼道的明昭那種境界,周負雪最多不過十年便能達到,而且還會有提升的空間。”
明燭似懂非懂,看着手中的玉簡半天,才道:“你為什麽要幫他?”
那簾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我沒有幫他,我是在幫我自己。”
明燭道:“他就算修為登頂,也絕對不會為你所用,叛離五洲的。”
那簾笑了起來,走過來點了點明燭的額頭,解釋道:“若是他有能那種力量,我就能放心把你交給他了。”
明燭:“……”
明燭一時間沒懂他的意思:“什麽?”
那簾沒再多說,按着他的肩膀讓他躺回床上,叮囑道:“睡吧,等會他就過來了。”
明燭還想再說什麽,那簾就慢悠悠轉身離開了。
此時,周負雪也到了,他将客棧裏的東西收拾了一番,面無表情地來到掠月樓別院,神色有些陰沉。
那簾裝作沒看到他渾身的不滿,指着隔壁一個房間道:“你就住那,不諱若是有什麽需要你必須随叫随到,不可怠慢。”
周負雪沒說話,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掠月樓別院裝飾很是精美,比那一千晶一晚的客棧好了不知道多少,周負雪将儲物戒扔在床上,随意打量了一下周遭,臉龐依然崩得緊緊的。
紫檀木的桌子上放置着一個精致的燭臺,銀質的小蛇張牙舞爪盤在一塊長生木上,小小的獠牙叼着一塊拇指大的白色玉石。
一張紙壓在燭臺下,周負雪看了一眼。
“玉石亮,立刻去不諱處。”
周負雪眉頭皺起,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玉石竟然直接亮了起來。
周負雪既然答應了會來照顧不諱,便不會各種推辭耽誤,将手中紙捏成一團,信步走向隔壁房間,推門而入。
房間裏一片溫熱,明燭蓋着厚厚的錦被蜷縮着,面對着牆,手中捏着一個小蛇盤繞紋樣的玉石,細白的指尖點着小蛇的眉心,似乎在玩。
聽到推門聲,他頭也不回,道:“今天要聽清靜經。”
周負雪愣了一下,站在床榻旁一時沒有邁開步子。
大概有些奇怪,明燭轉過身,道:“那簾,你今天是怎麽……啊,周周周……”
他看到立在床邊的周負雪,吓得差點岔了氣,捂着嘴低聲悶咳着。
他咳了一會,才終于順過氣來,臉上一片通紅:“你怎麽在這裏?”
周負雪淡淡道:“來照顧你。”
明燭頓時回想起來那簾剛才做的缺德事,有些頭疼:“我不需要照……”
話沒說完,他就立刻住了嘴,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周負雪,他咳了一聲,悶聲道:“你幫我倒杯水吧。”
周負雪“嗯”了一聲,倒了杯水放在床頭的小案上,繼續站着,露出一個“還有其他事嗎?”的表情。
明燭不想讓他那麽快走,想了想,又道:“幫我把燭芯剪了。”
周負雪照做。
“開一扇窗透透氣吧,有點悶。”
照做。
明燭幾乎将所有能讓周負雪做的都說完了,最後兩人大眼瞪小眼,憋了半天,明燭才道:“地上的鞋子好像擺的不太對稱,你幫我挪一挪。”
周負雪:“……”
明燭說完就想給自己一巴掌,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周負雪沒說話,竟然真的将那鞋子給挪了挪。
他直起身,面不改色,道:“還有事需要吩咐嗎?”
明燭整張臉都埋在被子裏,忍着羞恥,連忙道:“沒有了沒有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這麽來回折騰,外面早已經夜半三更了。
周負雪沒說話,轉身直接離開了。
明燭在被子裏憋了半天才緩慢地探出頭來,他看着手中那個精致的小蛇玉石,只要一聯想到傳喚石在周負雪那裏,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按下去。
“他修為剛被廢,正是該好好休養的時候,而且已經這麽晚了,就不要再麻煩他過來了。”他拼命安慰自己,強迫自己閉眼睡覺。
半天後,他再也忍不住地張開眼睛,将傳喚石從枕頭下拿出來,悲憤地按了下去。
很快,披着發的周負雪面無表情地推門而入,大概是睡下被吵醒,冷峻的臉上更添了一絲寒意。
好在周負雪涵養比較好,走過來面不改色,道:“有什麽吩咐嗎?”
明燭看着他,讷讷将手伸出來,道:“剛才按太用力了,手指疼,你……”
他猶豫了一下,像是豁出去了,緊緊閉目,道:“你幫我揉一揉。”
周負雪:“……”
這妖修腦子有病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諱:手疼,你幫我揉一揉。
周負雪:……這妖修腦子有病吧?
明燭:手……
周負雪:手疼是不是?哪裏疼?厲害嗎?我幫你揉一揉?捏一捏?舔一舔?含一含?
明燭:……
所以你披馬甲到底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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