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我就是最好的補品

銜玉把大鳥籠送給了柳催雪,鳥籠挂在瓢兒島的瓢把上,銜玉和丫丫住在瓢中央。

這樣的距離剛剛好,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又不會打擾到他們,盤膝坐在鳥籠中練功、參悟經文的柳催雪,又找回了往日的那份平和心境。

躁動不安的心魔,像一只回歸巢穴的惡犬,乖乖趴在洞穴中,小聲打着呼嚕睡着。

夜間入夢時,柳催雪會在夢境中看到一些不屬于自己的經歷。

夢境詭谲,充滿了殺戮、血腥、妒忌、仇恨,卻始終像隔了一層布,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驚醒時,看見頭頂挂的兔子燈,摸到身下柔軟的被褥,鼻尖充盈的草木清香,柳催雪才有幾分活着的真實感。

這種依賴在他中毒時已經形成,就像孩子貪戀母親的懷抱,他已經離不開他們了。

對丫丫的感情也變得越來越奇怪,就像……就像……像什麽呢,他有點說不上來。

到了飯點,阮芽站在院裏扯着脖子喊:“吃——飯——啦——”柳催雪便從籠中起身,朝着小院走去。

飯菜都擺上了桌,銜玉坐在桌邊,一雙眼睛斜着他,“你還好意思來?”

柳催雪不搭話,像個不讨父親喜歡的兒子,悶頭在桌邊坐下。

事實上他确實也不讨柳陌的喜歡,不管再如何優秀。就像當年柳陌不被微風道人喜歡一樣。

但銜玉也只是嘴上嫌棄他,不會真對他做什麽。

阮芽在旁打圓場,“哎呀,小雪也是好意嘛。”她還不知道柳陌送給銜玉那個長條東西是什麽,銜玉看到的第一眼,便将其凍成冰塊捏了個粉碎,順道把柳催雪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柳催雪從小就是被罵大的,根本沒在怕,他屁事沒有,倒把銜玉氣個半死。

阮芽給柳催雪添了冒尖尖的一碗白米飯,摸摸他的發頂,一臉慈祥道:“乖哦,多吃點。”

銜玉冷哼一聲,到底是沒再說什麽。

飯桌上,阮芽不停夾菜,銜玉時不時擡頭瞪他一眼,柳催雪若無旁人埋頭苦吃。

這畫面,怎麽看都像是一家三口啊!!

柳催雪終于知道那種怪異感是怎麽回事,他上趕着給人家當兒子來了啊!

飯後柳催雪自覺收拾碗筷,阮芽去泡茶,銜玉什麽也不用做,大老爺一樣往他的躺椅上一歪。

阮芽不準他做劇烈運動,也不讓他幹活,至多就是給菜園松松土,澆澆水。銜玉閑不住,養傷、修煉之餘,開始學習女紅。

這時他把挂在椅子後面的一個竹籃提過來,放在桌板上,掏出個繃子來,開始繡花。

銜玉自己發明了一種冰繡法,用術法凝出冰針,牽引絲線,最多可以同時控制十根冰針進行刺繡,雙手不動,只見絲線上下穿行,有條不紊。

刺繡的同時,往絲線上注入靈力,再在腦海中想象圖案的樣子。成品鮮活靈動,栩栩如生。

繡梅花,雪落枝頭,紛紛揚揚;繡柳枝,抽綻枝芽,迎風款擺;繡鴛鴦,比肩啄羽,交頸而眠……

今天的繡是洞庭獨有的一種白色鳶尾花,蟾綠的緞面上繡純白花朵,嫩黃花蕊。用來做丫丫做鞋子,行走時,花朵會随着步伐輕擺,似有風拂過。

如今,丫丫渾身上下都穿着銜玉制的衣,銜玉做的鞋,走到街上去,大姑娘小媳婦都盯着她看,她心裏那個得意,甭提啦!

這日天氣晴朗,吃過早飯,阮芽就領着銜玉出門去。

柳催雪不跟着,他坐在院裏看書,竈上小火炖着豬蹄,他得看着。

過些日子就是端陽節,阮芽得去買些糯米和粽葉回來,包粽子。

本來還想再添些雄黃,銜玉堅決反對。

雖然跟蛇一樣都是長條條,普通雄黃倒不至于傷到他,但那股味兒實在沖鼻,養傷這幾個月,阮芽每晚睡前都要飲下一碗雄黃酒。

銜玉有心纏她,她本來就是個一杯倒不說,喝了酒睡得死沉死沉,呼吸間全是雄黃味兒,銜玉再饑渴也受不了,只能作罷。

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給人家當娘子的!防自家相公跟防賊似的,真是豈有此理。

銜玉那個氣,卻也別無他法。

時已入夏,路兩旁草木新綠,暖風拂面,惬意非常。

阮芽蹦蹦跳跳走在前頭,嫩粉的裙擺層層疊疊,足下繡鞋鞋面上鳶尾花一搖一顫。

她回眸一笑,人若出水芙蕖,十七八歲的年紀,有少女的稚嫩可愛,亦有女子的溫婉柔美,銜玉對她,是怎麽也氣不起來的。美貌也是一種武器。

遠遠的,她看見一株野生的藍鳶尾,小跑過去,摘下一朵,又蹬蹬跑回來,遞給銜玉。

銜玉為她簪在發間,那小花受她身上純質的木靈氣滋養,一側花苞悄然綻開,一大一小,兩朵相映成趣。

她噘噘嘴巴,銜玉自覺把臉蛋湊過去,“吧唧”一聲響。

嗯,沒有雄黃味兒。

——唉,丫丫哪哪都好,就是不喜歡那檔子事。他現在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卻還是找不到機會提出訴求。

彼此太過熟悉,每每是他剛個話頭她就跑了,咕嚕一碗雄黃酒下肚,再跑回來假模假式道:“可以了,你說吧。”

“我……”銜玉剛張嘴,她吧唧倒地,被放翻了。

長長嘆口氣,銜玉只能捏着鼻子抱她回床上歇息,還要忍着雄黃酒的刺鼻味道給她擦手擦臉。

吃不到肉,好餓啊,餓啊,餓啊……

來到益州城,買齊各種日常所需,阮芽陪銜玉逛起了成衣鋪子。

店裏那些衣裳,材質和繡工都普通得很,銜玉才瞧不上,他是來偷師的!

看看最近城裏的夫人小姐們時興梳什麽樣的發、戴什麽樣的簪、衣裳又出了什麽新款式,看完默默記在心中,回家全部給丫丫安排上。

打扮丫丫時獲得的那種滿足感,幾乎可以跟銜玉在換心前化龍的執念劃上等號。

其實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有成仙的執念,也不是努力修煉就真的成仙。

機緣二字,玄妙非常。

許多妖怪跟人一樣,生來就是妖,沒得選,人勞動吃飯,妖修煉長生,本質上沒有區別,只是種族不同。

銜玉化龍那股子執着也來得莫名其妙,他生來就知道,自己要化龍,要成仙,到天上去。

心裏有個聲音說,只要化龍就可以擁有一切,可具體能擁有什麽呢,到底是想要什麽呢?他懵懵懂懂。

左右也沒別的事做,那就化龍吧。

但遇見丫丫之後,他恍然發現,原來他要找的人,似乎就在身邊。

他反複琢磨那個離奇的夢,夢中的小銀魚見到的神女,是否就在他的身邊?那就是他們的前世嗎?

銜玉不知,他一直堅守的信念破碎後,也沒有絲毫遺憾,心境前所未有安靜平和,只盼着和丫丫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從茶館門前過,阮芽必須要進去坐一坐,她愛熱鬧,不管故事好不好聽,進去先嗑兩盤瓜子。

銜玉牽着她要往角落裏坐,阮芽一看就知道沒好事,兩個人站在門口拉拉扯扯,孩子一樣鬥了半天嘴,結果好位置全被占了,只剩下角落那張桌,阮芽氣呼呼坐下。

銜玉得逞偷笑一下,等到先生拍了驚堂木,諸位看客目光齊聚臺上時,她還是垮着個臉,銜玉把她往牆角一摁,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就知道這個人沒安好心!

“放開!”她低聲警告。

“不。”銜玉手扣在她後腰,兩個人貼得很近,他壞笑,“你叫呀,把人叫來,他們就看見你被我按在這裏親。”

阮芽被他的不要臉折服了,“你怎麽這樣子。”

銜玉撒嬌,“讓我親親嘛。”他呼吸很重,一下下輕吻她的脖頸和耳垂,熱氣燎得她渾身酥麻麻,身子一下就軟了。想着光天化日,大庭廣衆之下,銜玉最多也就親一親,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阮芽紅着臉,“就一下下哦。”

“嗯嗯。”銜玉随口敷衍,攬住她後腰的手偷偷掐了個訣,無形的屏障将他們與外界隔離開。

以面前這張方桌為界,裏面能看見外面,外面卻看不見裏面。

阮芽發現他的小動作,卻為時已晚,他越發放肆,手揉進衣襟裏,四處作祟。她被吻得滿面蒸紅,兩手無助揪住他腰側的衣料,喉間溢出細碎的哼吟。

臺上說書先生聲音抑揚頓挫,樓下坐滿了人,桌與桌之間的距離并不算遠,周圍到處都是人,他們卻在做着這樣的事。

又緊張又刺激,僅僅是親吻,卻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要有感覺,她軟在銜玉滾燙的掌心,要融化了。

“你今天好漂亮,我忍不住。”銜玉咬着她的耳垂含糊說。

阮芽低泣着錘他,“壞蛋。”

許久後分離,她張開嘴巴大口喘氣,依稀能窺見其中柔軟小舌,銜玉忍不住又親了一下,被她一巴掌拍背上。

銜玉也不惱,解饞了,舒坦。他眼睛笑成兩彎月牙,“怎麽樣,感覺好不好?”

“不好!”她惡狠狠瞪回去。liJia

當真是無知者無謂,以前不懂,膽子大得要命,現在竟然還知道害羞了。

銜玉歪頭飛快啄了一下她嘴角,為她整理淩亂的衣襟,“還說不喜歡,看你臉紅成什麽樣子。”

她就着銜玉的手喝了一口茶,瞪他,“還不都怪你。”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他擱下茶盞,又貼上去,手揉着她的腰,将少女柔軟纖細的身子完整按在懷裏,親她臉蛋,“你明明也喜歡,為什麽老跟我作對啊。”

她實在羞于啓齒,鼓着腮幫子耍脾氣,“不知道!”

銜玉也不急,反正是他的跑不掉。

下方高臺上,說書先生唾沫橫飛,說是百年前益州城裏,一只男狐貍精誘拐無知少女,采陰補陽,還惹得這幫女人為他大打出手,最後被一位路過的高人收服的民間志怪故事。

“嗯嗯!”銜玉不曾撤去結界,幹脆把她抱到懷裏來坐着,“這個我知道,當時官府貼了懸賞,那狐貍精還是我去捉來的!我得了一百兩黃金呢!”

阮芽懶得理他,專注聽先生說書。

先生說:“那将軍府的小姐,夜間出恭時,忽聽見一陣怪響……”

銜玉在她耳邊幽幽道:“是小姐的丫鬟躲在檐下,吃着一碟花生米。”

先生說:“……原是小姐的丫鬟躲在檐下,吃着一碟花生米……”

阮芽皺起眉頭。

銜玉又說:“其實那丫鬟就是狐妖變的,花生米是丫鬟的手指頭!”

先生:“其實那……”

“不聽了!”阮芽推開他,起身即走。

跑到大街上,銜玉賤兮兮湊上來,“聽嘛聽嘛,後面男狐貍精變成丫頭,還爬上小姐的床采陰補陽呢!”

他跳到她面前,輕佻一勾她下巴,抛了個媚眼,“你是妖怪,我也是妖怪,你給不給我采啊?”

“采你個頭!”阮芽一下午都沒搭理他。

她發現,跟銜玉那啥那啥的感覺,其實并不差,茶館裏出來後,她難以平靜,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架得太高,現在有點下不來臺了。

及至夜間飯後,她趁着沐浴時獨處的時間,才偷偷從墟鼎裏翻出幾本書。

是從銜玉那裏搜刮來的,除了避火圖還有許多道家的如《千金要方》、《養性延命錄》等雙修法門。可能是買避火圖時候的贈品,但因為他大字不識一籮筐,是一頁也沒翻過。

想起白天在茶館裏聽的書,阮芽拍拍紅通通的臉蛋,認真地翻看起來。

等她沐浴完出來,銜玉還靠在床頭看小人書,這種圖多字少的,他半看半猜,也能看個大概。

“怎麽這麽慢。”銜玉放下書,阮芽在他身邊坐下,他自然為她梳理起頭發。

銜玉一般不會在晚上跟她玩,玩起勁了,她不給,他自己憋得難受,這廂弄完頭發,他就準備熄燈睡覺了。

“別喝酒了,喝得難聞死了,我不碰你。”銜玉翻身滾到了床榻裏側。

阮芽手背貼貼臉頰,嘟囔:“不喝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臉一直燙得厲害。

銜玉已經背對她躺下,阮芽回頭盯着他散在榻上的頭發看了一會兒,放下床帳,爬到他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角。

銜玉回頭,“咋了?”

“我,我……”她話都說不利索了。

銜玉視線落在她腰間未系的衣帶,緩緩往上,在松垮的領口停留片刻,之後是那紅潤飽滿的唇、粉白的臉頰和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

在某種事上,銜玉總是格外敏銳,或者說她臉上根本就藏不住事。

他坐直身體,慢慢地靠近,熾熱的氣息随即籠罩了她。

“你讓我采啦?”

“嗯……”她低下頭不敢看他,呢喃道:“我看過書了,你采我,比吃什麽都管用,我就是最好的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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