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這是什麽?”白糖也湊了過來。
只見那石頭成橢圓形,上面雕刻着繁複的花紋。而被花紋簇擁着的,是一朵熊熊燃燒的火焰。
“這是魔尊的徽飾,含有魔尊的力量。”墟墟若有所思地道,“只有極受信任的魔族,才能得到這個。”
“你是說,剛剛那魔女的身份并不簡單?”白糖有些驚訝。
墟墟難得嚴肅地點了點圓腦袋。
“可她為什麽要殺我?!”白糖不解,“難道我的身份暴露了?”
“啾啾!”一聽這個,墟墟可受不了了,“絕不可能!”
他把那黑石頭放進自己的白毛裏,瞪着圓眼睛道:“少主,你所設法陣,深得你父神真傳。而你一到這裏,我歸墟便親自幫你隐藏痕跡。”
墟墟用小短手拍着毛茸茸的胸脯:“我敢保證,天界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能感知到你回來!”
白糖皺眉:“那她跑到這漠嵇山來做什麽?”
墟墟抖了抖圓臉上的白毛,不以為意地道:“魔族的想法,我怎麽可能知道。”
白糖心中疑惑,緩緩看向泥屋裏……
“少主,你當真沒舍得殺他。”墟墟眨眨眼睛,戲谑地道,“我就說嘛,他賴好也是和你有婚約的……”
“閉嘴!”白糖杏眼圓睜,嗔道。
她不再理會墟墟,手握赤影劍,擡腳便走進了泥屋。
掀開裏屋簾子,司堯卻已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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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個身子都探出土炕,吊在了半空中。那嘴角處滲出的鮮血滴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的血窪。
白糖見狀,立刻放開手中赤影劍,急忙上去扶住司堯,讓他重新躺回炕上。
“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要去哪兒?”白糖皺着眉,道。
司堯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幾次遮住了漆黑的雙眸。他用全力睜開眼睛,終于看到平安無事的白糖。只見那帶血的唇瓣動了動,一股濃稠的鮮血順着嘴角又流了出來……
他再次暈了過去。
“啧啧。”墟墟也跟着進了屋子,看到司堯這般模樣,嘆道:“被玄魔火正面擊中,還能有口氣撐到現在,竟然還醒來了。此子卻如聖神所說,非池中之物呀。”
“別廢話了!”白糖皺眉,道,“你能救他麽?”
墟墟眨了眨圓眼睛,道:“少主,我早就說過,我本不屬于這六界之中。除了你的安全,我是決不能插手幹預任何事兒的。”
白糖不再跟墟墟糾纏,幹脆閉上雙眼,釋出一絲靈氣,緩緩探入司堯的身體……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靈氣,盡量不激活司堯體內的蜮射。
随着靈氣在司堯周身游走,白糖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玄魔火威力強大,司堯又是被近距離擊中。此時,他的體內已經亂成一團,五髒筋脈全都受到重創!
白糖睜開雙眼,再次看向墟墟。
墟墟攤了攤小短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少主,憑你現在的靈氣想要救他,其實也不是沒可能哦。”墟墟忽地眨了眨眼睛,說道。
看着墟墟那戲谑的小眼神,白糖便是一肚子火。若不是此時要救人,她真的會把他當皮球那樣打一頓!
“少主,你自小便博覽典籍,又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墟墟很找打地拉長了音,身子卻漸漸模糊起來。
“少主你自然知道,什麽辦法可以救他!”
尾音還在回響,屋內卻只剩下白糖和昏迷不醒的司堯了。
白糖也不再耽擱。
她撚了個訣,讓明月珠置于半空中。看着明月珠緩緩轉動,開始散發出白色光芒,她又屏氣凝神,試圖進入司堯的上丹田處……
司堯的身體已經破敗不堪。雖然還留着一口氣在,但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
以白糖現在的能力,根本沒辦法從外部修複這具受到重創的身體。但好在司堯是有靈根之人。只要不是一擊致命,那麽靈根便會自行修複軀體。
只是司堯修為全失,靈根現下應該處于休眠狀态。若可以重新激活靈根,司堯便可無礙了。
只是要激活靈根,白糖必須要進入他的上丹田處。
上丹田處乃靈識、靈根所在,本身極為重要,必定會受到重重保護。以兩人修為差距,白糖自然是沒有危險的。
可若司堯的防備心太重,白糖硬要闖進去,他自己怕是會受到傷害。
可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白糖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至于墟墟為何陰陽怪氣的,那是因為這法子和神魂交融的雙修,也就差了一步而已!
據書中所載,雙修是在雙方互相信任的基礎上,由修為較高的一方進入另一方的上丹田處,然後用自己的靈氣包裹住對方的靈根,纏繞交融,幾乎合為一體。
若雙修的二人毫不設防地全身心投入,他們便可以感對方所感,得對方所得。
這種完全坦誠的結合方式,讓兩個人親密無間,幾乎每一寸血肉都染上了對方的氣息。而到達親密的頂峰,便是兩人靈識的交彙。
這就是說,有個人了解你的一切,知道如何讓你感動,如何讓你喜悅,如何讓你歡愉……
這種基于了解的取悅,可以讓雙方都愉悅至極點。
而兩個徜徉在極樂世界中的靈識,可以釋放出巨大的能量。這樣,他們那交融纏繞的靈根也會慢慢茁壯成長。
這也是少數的,能夠增長靈根的方式。
這種修行方式,需要極度信任對方。一般都是具有及其親密的關系,才可能達成的。
白糖雖然對各種交融關系了如指掌,比如天界的神魂交融、身心交融,凡界怎麽交融生子,靈獸的跨種類結合,小到蝼蟻的生息繁衍……
可是,她并不想和誰成為這種關系。
畢竟,她是個連跟小指頭都沒跟異性碰處過的理論派。
但好在,這次進入司堯的上丹田,白糖并不需要得到什麽。所以,她可以把明月珠裏的靈氣引入司堯的上丹田,然後激活靈根。這樣也就沒有了神交的風險……
屏氣凝神間,白糖便覺得壓力從四面八方而來。她像是掉進了冰冷的深水中,已不能呼吸。
白糖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灰暗。唯有頭頂一處亮光,她奮力向上游去。
白糖曾在書中看過,每個人上丹田的大門,都是不同的。但相同的是,這扇“大門”負責保護上丹田中的靈識和靈根,所以對于不請自來的外人來說,都是極其危險的。
司堯的這扇“大門”便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深井,冰冷和沉重緊緊包裹着想要闖入的外來者。
白糖邊向上游,邊暗忖着,司堯應該不太信任自己。自己恐怕一時半會是游不到頭了。若待會陷入險境,該如何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才能自救……
這麽想着,白糖忽然覺得身上一松,她竟然從井裏站了起來!
這麽容易的麽?難道書中所寫都是騙她的!
可眼前的情景,讓她立刻忘記了糾結書本知識的真假,而是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按理說,靈識是一個人最為清明的所在。哪怕是最低等的凡仙,靈識也應該是泾濁渭清的。
白糖曾進入過自己的上丹田處。自己的靈識像是一面遼闊湛藍的鏡子。而她的靈根則像一顆白色的擎天巨樹,紮根在那片清透的藍色之上。
可這裏,是一片令人壓抑的暗沉。一切都融合在了一起,什麽也看不清楚。
而且,這裏沒有任何回響!靈識本應是最為活躍的。就算司堯不信任白糖,白糖聽不到他的心聲,但至少應該能感受到一些生機。
可這裏一片死寂,無聲無息地令人心悸。
白糖有些害怕了。那些看不透的混沌中似乎隐藏着什麽,讓她打心眼裏覺得不安。
最重要的是,在這片混沌中,白糖沒有看到任何和靈根相關的跡象。
父神曾經說過,司堯的靈根極為深厚。白糖相信父神絕不會弄錯。
修行者會因為受傷或者修煉時出了差錯,從而氣海或者靈體被毀。但靈根是天生的,它就像是凡人的智慧一般,絕無可能輕易地消失。
那麽司堯的靈根,到底去哪兒了?!白糖百思不得其解。
可她也沒功夫想太多,也不知道司堯自己還能撐多久。
白糖沉下一口氣,逼着自己邁出了第一步……
腳一落地,白糖便聽到“叮呤”的清脆聲響。她趕緊停下腳步,蹲了下來。
白糖這才看到,目之所及的大地上,鋪滿了形狀扭曲、色澤暗淡的,像是琉璃碎片一般的東西!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白糖心中震驚。這半清透的模樣,又出現在這上丹田中,難道這些都是靈根的碎片麽?!
白糖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看看那混沌的空間,再看看腳下扭曲的碎片,白糖不得不相信這唯一的可能性。
她心裏一沉,若想把天生的靈根破壞到如此程度,那麽就只有一個辦法!
顧不得自己還在別人的上丹田中,白糖分出一絲靈氣開始沿着司堯的經脈骨骼游走起來。
随着靈氣的游走,白糖的眉頭也越皺越深……
司堯全身的經脈和骨頭,竟然真的全部碎裂過!
白糖倒吸一口冷氣。若想要徹底摧毀天生的靈根,便只有這“斷經裂骨”之法。
施法之人會先護住司堯命氣,再一寸寸割斷他的經脈、敲碎他的骨頭,然後抽出并且毀掉裏面的絲絲靈根。
而這種去除靈根的方法,只進行一兩次是沒用的。
只有一次次地割斷經脈、敲碎骨頭,然後才能抽出少部分靈根。等到它們愈合,便把所有過程再來一遍。這麽重複進行多次,靈根才能被清除得徹底。
而司堯的靈根本就極為深厚,所以,必定是經歷過上百次的抽取,現在他的體內才會一絲靈根的痕跡也沒有。
這也是一開始,白糖弄錯他身份的根本原因!
白糖原以為,在靈泉邊上忍受蜮射之痛,便已經算是“敲骨吸髓”之痛了。
卻沒想到,司堯是真真正正地經歷過敲骨吸髓之痛的!
白糖光想想,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到底是誰,竟對司堯如此殘忍?!
這種術法太過殘酷。父神還掌管天界時,對那些危害衆生的大奸大惡之徒,才會施以如此嚴酷的術法。
據白糖所知,父神掌管天界的數萬年間,只對一個為了提升修為而殘害一城池凡人的凡仙,施過此等術法。而且那凡仙的靈根并不深厚,只用經歷一兩次術法便被抽離了全部靈根。
可司堯,卻要忍受千百次敲骨吸髓之痛……
光這麽想着,白糖便不自覺地再次顫抖起來。
她不明白,司堯究竟做過什麽天理難容的事兒,要被這麽對待?!
而且,接下來要怎麽辦?
白糖原本想借明月珠裏儲存的靈氣,來激活司堯的靈根。可靈根都被毀成這樣了,就算是父神親自來,也定是修複不好的。原來的計劃,根本不可能行得通了。
所以,還有什麽方法,至少可以先保下司堯的性命!
白糖開始快速搜尋腦海裏的記憶,從上古的典籍到凡間的醫書……
忽然間,周遭徹底暗了下來,整片大地像是要沉沉入睡一般。
白糖大驚,司堯要失去意識了!
她立刻雙手撚訣,散出氣海內所有靈氣,盡可能多地卷起地上的靈根碎片,把它們紛紛包裹在自己的靈氣之中……
情急之下,白糖根本來不及多想。可真真切切地包裹住那些靈根,白糖才猛然回過神兒來,自己這是要和司堯神魂交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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