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糖糖……”司堯低聲呢喃着,緩緩睜開了雙眼。

“司堯,你覺得怎麽樣了?”

白糖仍有些擔憂,雖然墟墟說司堯沒事兒了。可是剛在上丹田時,她一直都渾渾噩噩的,并不知道自己對司堯的“治療”起了多大作用。

“剛才的,可是你?”司堯長睫抖動,漆黑的眸子透出幾分茫然。

白糖點了點頭:“抱歉,沒經你同意便進入你的上丹田。但事急從權,你剛剛的情況……”

“痛麽?”司堯打斷了白糖的話,沒頭沒腦地問道。

白糖愣了愣,随即點了點頭。

“那為何還要堅持?”司堯依舊滿臉茫然。

白糖失笑,她發現司堯總是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當然是為了救你。”白糖無奈地回道。

“救我?”司堯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自言自語起來,“這有什麽用呢?”

說着,他便掙紮着想要坐起身來。

“你別亂動了,傷還沒好呢!”白糖急道。

司堯半個身子已經坐了起來,可聽到白糖的話,立刻停止了動作。他就這麽不上不上下的,胳膊撐着身子,懸在了半空中。

看他忽然僵直在那裏,白糖以為司堯又不舒服了,關切地道:“怎麽了?哪又不舒服了麽?”

“你不讓我動。”司堯只轉了轉眼珠,輕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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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本來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可司堯竟然真就照着做了!一時間,一股詭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

少頃,司堯的雙臂開始微微顫抖,白糖趕緊上前扶住了他。

“不是不讓你動。”白糖輕嘆,“只是怕你傷着,讓你輕一點兒。”

司堯順勢坐了起來,并且把半個身子都靠在了白糖的臂膀上。

“我沒事了。”

司堯微微歪着腦袋,枕在白糖的肩窩處。他一說話,溫熱的氣息便萦繞在在白糖的脖頸間。

“沒事便好。”白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下意識地便要和司堯拉開距離。

可司堯的身子沒了依托,又搖搖欲墜似的顫抖起來。

白糖無奈地抿了抿唇角,無聲地嘆了口氣,她好像對虛弱的司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她重新靠近司堯,扶住他的臂膀,想幫他重新躺下。

可司堯沒動,那雙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審視着白糖的面龐。

是那對熟悉的梨渦啊……

确認了進入自己上丹田的就是白糖,司堯心裏細細碎碎地泛起一層漣漪。

“真的是你?”司堯像是在自言自語。

說着,他的手指撫上了白糖的唇瓣……

“嗡”的一聲,這回輪到白糖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冰涼的指尖摩挲着溫潤的唇瓣,那柔軟又富有彈性的觸感,讓一切變得更加真實。

在上丹田時,一切都是渾渾噩噩的。

司堯模糊地體驗到那些感覺,卻又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一場虛夢。

而在手指真實觸碰到那柔軟唇瓣的瞬間,司堯放松了下來。“她”真的又回來了。不為任何利益,不在乎會不會被牽連,甚至不認識自己,卻只是單純地想把自己拉出那痛苦的“泥沼”。

得到這樣的結論,一種難以形容的安心感席卷了司堯……

白糖完全沒有留意到司堯多變的神情。她只體會到一股熟悉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麽,只覺得這感覺讓她全身的血液幾近沸騰,燒得她雙頰發燙。

她想要撫掉唇上的手指,身體卻一動都不能動……

忽然,“咚、咚、咚”的叩門聲響了起來。

白糖霎時清醒,急忙站了起來:“我去開門。”

說着,她不敢再看司堯一眼,便走了出去。

出了裏屋,白糖長長舒出一口氣。

白糖曾在書中看過,說兩人神交時的所作所為,若在現實裏,經由實體再體驗一回的話,會得到更加強烈的感覺。

在司堯的上丹田時,因為實在太過疼痛,白糖便以為并沒有發生過什麽,可現在看來……

白糖覺得自己簡直沒臉再見司堯了,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鑽進去!

就在這時,破舊的木門被緩緩推開,那明亮的光線中,出現了一個佼佼不群的身影。身影穿着一身雪白鑲着金線的道袍,使得整間泥屋都閃閃發光。

白糖立刻警惕起來,把剛才的窘迫抛諸腦後。

“兄長,多日未見,你可還好?”來者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天生便帶有一股身居高位者的自信。

“司禹。”不知什麽時候,司堯已經站在了白糖的身後。

他只穿着破舊的裏衣,和那鑲着金線的道袍形成鮮明的對比。

白糖皺了皺眉,不知道司堯的這位便宜弟弟想要幹什麽。

司禹幾步便來到了屋子中央,後面像是長了尾巴似的,又跟進來幾人。一時間,不大的泥屋顯得擁擠不堪。

“少主,這屋子也太破了,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跟進來的一人陰陽怪氣地道。

白糖認出了這聲音,正是昨夜帶隊抓魔族的司嵩。只是此時對着司禹的司嵩,全然沒有昨夜的那般目中無人。

“嵩師兄,就你事兒多。少主都沒說話呢。”一個輕細的女聲嗔道。

白糖循聲望去,只隐約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站在幾人之中,并看不清那女聲的真容。

“行了,就站着說話吧。”被稱作“少主”的司禹發了話,其餘幾人再不敢出一聲。

司禹向前一步,看到白糖,面上多了幾分驚訝,道:“這位是?”

司堯強撐着打起精神,擋在了白糖身前,冷道:“來我這裏,有何貴幹?”

被擋住了視線,司禹輕輕皺了皺眉。

但他仍帶着爽朗的笑容,道:“看來,享策所言非虛。兄長真的有豁出性命也要保護的人了。”

“少主,屬下自然不敢撒謊。”一白衣老者走上前來,恭敬地回道。

看到白衣老者,白糖驚地張大了嘴巴!

這不就是那日在碎靈淵的那個金丹期的修行者麽?!他竟然也沒死!

“怎麽可能?”白糖不可思議地喃喃道。

“什麽?”聽到白糖說話,司禹向左移開一步,使自己能夠重新和白糖面對面,“仙子有何疑惑,或許我可以替你解惑。”

白糖應聲看向司禹,這才看清楚他的長相。

畢竟,他和司堯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的長相有五分相似。只是這司禹的神色,卻多了幾分司堯從未有過的自信和倨傲。

白糖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和司禹的距離,沒有回應。

司禹卻沒準備輕易放過白糖,道:“想來,這位仙子那日也在碎靈淵,所發生之事,仙子也應十分清楚吧。”

白糖皺了皺眉,不知道司禹是什麽意思。聽他這語氣,倒像是來興師問罪一般。

就在白糖思慮着如何應對之時,司堯再次擋在了她的身前。

“呵呵。”司堯冷笑,“原來是來興師問罪的麽?”

再次被他擋住視線,司禹倒也不惱。但他對那副長相,卻更加感興趣了。

當年的帝姬白糖,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小一輩兒裏,估計只有自己和司堯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而這女子,和帝姬已有七分相似了!

司禹收斂了眼神,看向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司堯,道:“兄長說笑了。我育下不嚴,才使得兄長受了那麽大的委屈。今日,我是特地來讓手下來跟兄長賠禮道歉的。”

說着,司禹看了眼一旁的享策。

享策立刻會意,急忙向司堯拜了一拜,道:“屬下平日裏沒有管好舍弟,致使舍弟鬼迷了心竅,竟然妄想搶奪少宗主之寶物。他們所得後果,皆是咎由自取。還請少宗主原諒屬下不教之過。”

“知道了,你們可以走了。”司堯下了逐客令。

“你怎麽如此不知好歹!”司嵩指着司堯的鼻子,大叫道,“少主親自帶人給你賠禮道歉,你這是什麽……!”

“嵩兒!”司禹喝斷了司嵩的話,轉而對司堯道,“兄長,享策的兩個弟弟和你一般,只是想在朔月之時多吸收點靈氣。看到你那明月珠,這才動了歹心……”

司堯冷眼瞧着,沒有接話。

“兄長,其實……”司禹惋惜地嘆了口氣,勸道:“其實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有明月珠那樣的寶貝,享策的兩個弟弟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兩個人都死了?!白糖心中再次感到震驚。難道是那享策自己跑了,把那個沒死的弟弟也扔下了?

只聽司禹繼續感嘆道:“兄長,身居高位者,應該懷有以德報怨之心。”

“少主!”享策也十分配合地開始老淚縱橫,“您不必說了,我兩個弟弟咎由自取。我一時糊塗,差點兒助纣為虐。僥幸留下一條性命,已經很知足了!”

看到這主仆倆一唱一和的表演,白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真是有其仆便有其主。一個當強盜,想硬搶別人的東西;一個直接闖入別人家,強迫別人為強盜之死道歉。”

“大膽!”司嵩瞪大了雙眼,斥道,“你算什麽東西,敢這麽跟少主說話。你可知,少主如今已是元嬰之身。按道理,你們應該跪迎少主!”

“這裏是私人地方,無論修為高低,我們皆不歡迎!”白糖冷道,“就如那日的強盜一般,擅入私人地方者,殺了也是白殺。”

“放肆!你是什麽東西!”司嵩說着便要撚訣收拾白糖。

“嵩兒,不得無禮!”司禹阻止司嵩道,“這位仙子說的對,确實是我們擅入了。你們都出去吧。”

“少主……”司嵩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司禹的眼神震懾住,帶着餘下的幾個人走出了屋子。

“還望仙子恕我們唐突之罪。”司禹面帶微笑,沖着白糖解釋道,“只是我和兄長乃親兄弟,向來都沒有那麽多避忌的。”

說着,他轉頭向司堯問道:“兄長,你說是吧?”

司堯沒回答司禹的話,卻問道:“司禹,你來我這裏,不會只是為了讓你那手下給我賠禮道歉吧?”

司禹笑了笑,大手一揮,桌子上竟然出現了一堆靈石,還有一些低等級的靈草靈藥。

“兄長,父親對你寄予厚望。”司禹認真地道,“他現在對你如此苛刻,自是為了你好。你我身份特殊,生生死死都只能屬于司羽門。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忤逆父親了吧。”

白糖心中了然,這分明是先給了一棍子,又來給司堯送紅棗來了!

只聽司禹繼續道:“兄長,以後若缺了什麽,便悄悄找我要去。莫要再弄丢那少宗主的腰牌了。不然,下回父親再發雷霆之怒,我也勸不住他。你可要吃苦頭了。”

司堯扯起嘴角,興奮的神色抑制不住地顯露出來。

他忽然上前一步逼近司禹,道:“父親早就想把那腰牌挂在你的腰間。我只不過是提前成全了你們。你們怎麽都不領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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