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白糖試着掙脫司堯的懷抱, 可護着她的那雙手臂卻怎麽都不願松開。
“它一……跟……你。”
司堯的臉頰被利爪徹底撕開,他已經不能發出完整的聲音。
“阿堯……”白糖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掉落,“你快松開, 我要趕緊布陣。那魔烏受了傷, 想來已經失控了。它為了吃掉我,肯定還會再出現的!”
司堯緩緩松開手臂。白糖不忍再看他, 趕緊開始布陣……
一陣兒白光閃現, 陣法終于布好了。白糖松了口氣,這才重新看向司堯。
司堯別過身子, 背對着白糖。
白糖內疚極了,這是司堯第三次救她了!
而她呢?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他試探他!
“阿堯。”白糖吸了吸鼻子, 強裝鎮定地道, “沒關系的, 你的臉可以治好的。”
“嗚能了。”司堯含糊着搖了搖頭。
白糖急急道:“阿堯, 真的可以的!我會一種很有效的改顏術,包準你不留下一點兒傷疤。”
“何必浪……靈力。”司堯喃喃道。
“怎麽會是浪費呢!”白糖哭笑不得地解釋道:“我忘了跟你說, 青漓神君已經收我為關門弟子。我們現在有很多很多的明月珠, 裏面靈氣充足。”
“嗬嗬。”司堯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嘆息。
白糖也不敢多作解釋,只是道:“我知道你體內還有蜮射。我可以立刻用蘇荷參替你解了蜮射。這樣用靈力治療你臉傷的時候,你就不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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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堯沒動,白糖想起了自己剛才的謊言……
可她此時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只道:“蘇荷參有兩種用法,一種是将其慢慢熬出湯汁。可這方法極慢, 你臉上的傷等不了那麽久。但還有另一種方法……”
白糖咬着唇瓣, 下定決心地道:“另一種方法, 可以立刻便把蘇荷參的汁液引出來!”
說完, 白糖也不再理會司堯的态度,她一把拿起桌上的蘇荷參,然後放在手中撚起訣來。
蘇荷參漸漸變成球狀,混合着白色的靈氣,緩緩進入白糖的口中。
白糖把蘇荷參沉在自己的氣海中,然後用靈氣包裹擠壓它。不一會兒,那晶瑩剔透的汁液便從蘇荷參中滲出,和白糖氣海中的靈氣混合在一起。
好了!白糖大喜。
她繞到司堯面前,想面對着他。可司堯卻別過頭,并不想讓白糖看到自己的面龐。
“阿堯。我馬上就可以治好你。你不會一直都這樣的。”白糖柔聲勸道。
見司堯沒那麽抗拒,白糖再次走到了他的面前。
可司堯仍舊低着頭,白糖緩緩蹲下身來。
白糖仰着頭,卻只對上一只漆黑的眸子。她強忍着淚水,望着那片血肉模糊。
“難開。”司堯觀察着白糖的神色,道。
白糖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搖了搖頭。
她流着淚,笑道:“确實沒有你以前好看了,但也不能說難看啊。”
看到白糖面上沒有絲毫嫌棄的神色,司堯放了心。只要糖糖不厭惡,他本來也不太關心自己變成什麽樣。
“很痛吧。”白糖喃喃道。
司堯扯開破碎的唇角笑了笑,似乎想要安慰白糖。
白糖眨了眨眼睛,差點兒哭出了鼻涕泡:“嘴都破了,就別笑了。”
司堯放松嘴角,艱難說道:“不痛的。”
“嗯。”白糖苦笑,“我知道,你最是不怕痛的。但是你總不能一直這樣。我們還是得盡快讓你複原。”
司堯點了點頭。
“那……”白糖有些窘迫,結結巴巴地道 “那我可能會做些奇怪的事兒,也許會冒犯到你。”
自從确定白糖不會嫌棄自己的面龐,司堯就徹底不再注意他那半張血肉模糊的臉了。
他如平常一般,歪起腦袋好奇地看着白糖。
司堯的腦袋一歪,那半張臉上碎着的血肉便也跟着晃了晃。
光看着,白糖就覺得疼。她也不再耽擱功夫,凝氣屏息,把蘇荷參從自己的氣海中逼了出來。
白糖眨了眨眼,微微擡起頭,然後吻在了那張破碎的唇瓣上……
司堯愣住了,身體不自主地顫了一下。
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和司堯的氣息交織在了一起。而他那破敗的唇瓣,竟然還能感覺到那柔軟溫熱的觸感……
一種久未體驗的感覺充盈在司堯的胸腔處。
這感覺有些熟悉,司堯似乎知道這是什麽,可他又不能明确地說出來。
司堯隐約意識道,在他的靈根未被去除的時候,他是體驗過這種感覺的。
可那已經是太久之前的事兒了。久到司堯早已忘記了它是什麽,更忘記了它由何而來。
此刻,它似乎是由那柔軟的唇瓣帶來的。可是以前,它來自于很多方面,尤其是娘親還活着的時候,司堯覺得自己一定體會過很多次類似的感覺。
他說不上來它的名字,只覺得這種感覺美妙極了,是一種比疼痛更加令他着迷的的感覺!
這難以言明的感覺,讓司堯覺得自己變得輕盈起來。不但讓他從剛剛那莫名的煩躁中解脫出來,甚至讓他徹底忘記了對疼痛的渴望。
這感覺讓司堯舒服極了,他想要更多。
司堯向前努了努唇瓣,然後伸出了舌尖……
這是白糖的初吻。雖說她拼命地告訴自己,這樣做只是為了救人,和吻不吻地并沒有什麽關系,可她心中還是十分慌亂的。
所以,當司堯那柔軟濕熱的舌尖觸碰到白糖的時候,她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白糖險些忘了繼續喂藥,好在她及時穩住了自己!
白糖看向那血肉模糊的臉頰,告訴自己現在不過是在治傷,想要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随着那靈活的舌尖在她唇齒間予取予求,白糖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灼熱的溫度讓她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漸漸地,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
***
一只黑色的線蟲在白糖手心中扭動着。她看着仍舊昏迷的司堯,捏碎了手中的蟲子。
司堯的臉頰已經被白糖修複好。此時的他呼氣平順,臉色微微泛着紅,像一個初生的嬰兒般乖巧。
一想起剛剛的“喂藥”過程,白糖便又覺得臉紅心跳起來。
這時,陣法響了起來。
有人想要闖入!白糖立刻警惕起來,招出了赤影劍……
破舊的院門外。
看着面前的土階茅屋,雲裳皺了皺眉:“炬兒,你确定這是那仙子的住處?”
青炬心中微嘆。其實雲裳不過長他百歲,而且他倆都處于地仙境。百歲對于動不動就活幾萬歲的神仙來說,根本就微不足道,可雲裳偏偏就喜歡拿他當作弟弟對待。
“裳裳,那位仙子和你同畫的帝姬确實有幾分相似,但卻未必是她。你也不要報太大希望。”青炬勸道。
聽到青炬對自己的稱呼,雲裳不滿地瞪他一眼。但她此時的注意力并不在此,所以也沒多作追究。
“炬兒,我和她的那副畫作,本就是她施了改顏術以後随意畫的,所以不是一模一樣也不奇怪。”雲裳解釋道。
“裳裳,你和帝姬關系那麽好。若真是她回來,怎會不告訴你呢。”青炬不想雲裳太過失望,所以繼續勸道。
雲裳咬着下唇,頗有些不服氣:“炬兒,你之前說對那位仙子很是面善,可知道是為什麽?”
青炬失笑:“我不過随口一說。再者,面善大概是因為我看多了你和帝姬那副畫像的緣故吧。”
“當然不是!”雲裳故作老氣橫秋地搖着手,道,“想當年你嗷嗷待哺時,青泱神君常常分身乏術,只能把你送到我雲羅仙宗來。那時候,我和糖糖常常肩負起照顧你的重任……”
青炬哭笑不得,打斷道:“裳裳,那時的你和帝姬,也不過就是兩個不及膝的小不點兒吧。”
雲裳囧了囧,卻不依不撓地道:“那也比你這個奶娃娃強!”
“嗯嗯。肯定比我強。”青炬無奈地道,“想當年,我不過是凡人的幼崽,肯定不能和你們這種天生神體的仙人比。”
雲裳愣了愣,她從不提起青炬的出身,害怕這個會傷害到他。
“哎呀,這些都不重要。”雲裳急忙岔開話題,“重要的是,你現在已經是地仙之身,自身的感覺早就敏銳了無數倍。你之所以會對那仙子産生親切感,肯定不只是因為一副畫!”
青炬若有所思。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雖說自己當時年幼并不記事兒,可當他的修為漸長,也常常會有一些他幼年時的畫面浮現出來。
所以,他此時也并不确定,對那位仙子面熟的感覺,到底是來自那副畫作,還是來自兒時的記憶。
見青炬不再否定自己,雲裳立刻來了精神:“你也認同我的話吧!況且,光看青漓神君的反應,就說明那仙子的不同尋常!”
雲裳越說越起勁兒:“上次那個司玉琪,雖說青漓神君也對她另眼相看,但不過是讓自己的徒弟收了她。但這回,青漓神君卻親自收了那仙子,可見并非只是長得相像那麽簡單!”
青炬溫柔地看着雲裳,輕輕勸道:“裳裳,我只是不想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雲裳長舒一口氣,道:“不管怎麽說,只要見了真人,便能知曉答案了。”
說着,雲裳便要去推那破舊的木門。可她的手剛剛觸碰到木門,卻又縮了回來。
“這屋子也太破舊了!”雲裳皺着眉,“糖糖真的會住在這種地方麽?”
看着雲裳猶豫的樣子,青炬沒有出聲,只是安靜地等待着她的決定。
雲裳像是自言自語似的道:“糖糖小的時候,聖神對她特別嚴格,總是讓她勤加修煉。可是糖糖懶啊,總是想方設法地逃脫修煉。有時候實在受不了,她甚至會離家出走。”
雲裳回憶起往事,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可每次出走,她都會因為受不了外面沒有好吃的好玩的,自己又乖乖地跑回來。如今這屋子……”
雲裳看着那幾乎快要倒塌的土牆,竟然一時不敢推開手中的木門……
可就在這時,一把寒光流動的寶劍憑空出現,不問青紅皂白地便朝雲裳的眉間刺了過來!
看清寶劍的模樣,雲裳大喜。她竟也不躲,連忙推開木門,直直迎了上去!
“小心!”青炬皺眉,連忙撚訣。
一道淩厲的白光射向赤影劍,卻只把它打偏了幾分。眼見那鋒利的劍刃,就要劃破仍帶着笑容的臉頰……
“雲裳姐姐!”
赤影劍應聲停在了半空中,跟在後面的白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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