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下午演武的場景, 一遍遍的在唐柏腦中重現。
仔細推敲着細節,唐柏竟然發現,自己規劃的糧草路線, 似乎真的有破綻……
正待細細回想, 鼓樂齊鳴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唐柏皺了皺眉,睜開雙眼。
片刻都不想再耽擱, 唐柏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兒, 先走了。”
“這馬上快出來了,連片刻都等不了麽!”安松嘴上雖然這麽嚷着, 卻沒敢起身去攔唐柏。
這個表兄的脾氣,安松最是清楚不過的。平時安松胡亂鬧鬧, 看在一起長大的情面上, 唐柏大多都不會與他計較。
但若唐柏那刻苦的勁頭一旦上來, 就算天塌下來, 他也會按照自己的計劃執行。
安松見他臉上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肯定攔不住他了。索性, 安松也不去觸那個黴頭。
此時的百花樓中, 除了唐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樓的樓梯口處。
一會兒,傳說中沉魚落雁的牡丹姑娘,就要從那裏走下來……
鼓樂聲逐漸進入高潮,樓梯口旁的房門緩緩打開。随着挂在圍欄上的彩帶全都展了開來,一個純白的身影走出了房門。
一時間,衆人全都屏氣凝神起來。
這般既千嬌百媚又聖潔無暇的女子, 讓衆人喘氣都不敢太大聲。生怕一個不小心, 就會讓眼前的女子染上污濁的俗塵。
唐柏起初并沒有太在意這裏詭異的氣氛。女子出來的時候, 他正好位于她的側面。而女子的身形也被身旁的婢女遮擋地嚴嚴實實。
向前走了幾步, 他看到了女子的側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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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柏打了個激靈,各種思緒排山倒海地湧進了他的腦海中!
一時間,他産生了一股強烈的割裂感。
他知道,現在的這具身體并不是他的,這具身體的喜怒哀樂,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
所以,他是誰?他又在哪兒?眼前穿白衣的女子,又是什麽人?
瞬間,他便有了答案。
司堯勾起嘴角,展露出似笑非笑的面容。
所以,這就是聖神設置的考驗?讓他們在這凡塵俗世中,再活一回?
可是,糖糖在這妓院中做什麽……
司堯皺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窈窕的身影。
随着白糖緩緩下行,樓底下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司堯這才注意到他們。只見那群人如饑似渴,一個個眼睛都像長了鈎子一樣,全都鈎在白糖身上。
司堯覺得他們很礙眼。他撚起訣,想要把底下那群人的眼珠子全都挖出來!
可血流成河、衆人齊聲慘叫的美妙場景并沒有出現……
司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世界并不能施法!
司堯眯起眼睛,伸出右手,想要撫上腰間的軟劍。既然不能施法,那他就親自動手,一個個挖出那群人的狗眼。
可他的右手滞了一滞,并沒有順利碰到劍柄……
“表哥,你怎麽還在啊!”這時,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出現在司堯身後。
司堯愣了愣,那嚴重的撕裂感再次出現……
他腦海中似乎有個不屬于他的聲音正在告誡他,這百花樓在他治下的都府,他絕不能随意動用私刑!
“表哥,這牡丹果然名不虛傳吧。”安松湊到司堯跟前,擠了擠眼睛,調侃道,“你看到她,是不是也走不動道了?”
司堯看了安松一眼,終于想起了自己此時的身份。
“我要她。”司堯直接道。
安松剛覺得表兄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陌生,卻沒想到,他說出口的話更讓安松覺得不可思議。
“表兄……”安松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說什麽?”
他這個表兄,從懂事起,要麽在刻苦練功,要麽就是泡在軍營裏。別家的少爺,最差也得有幾個通房丫鬟了。可表兄身邊卻清一色的全是小厮。
在安松眼裏,表兄是比和尚還不近女色的存在。所以,他萬萬沒想到,從表兄的嘴裏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說,我要她,想為她贖身。”司堯有些不耐地道,“你常來這裏,應該知道是怎麽個規程。”
“表兄!你這是鐵樹開花啊。”安松驚道。
“到底該如何辦?”司堯提高了聲調。
司堯的耐心已經耗盡。他真的很讨厭底下的那群人,用那麽肆無忌憚的眼神看着白糖!
司堯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卻十分低沉,透着一股讓人膽寒的氣勢。
安松從未見過表兄這樣的神色,急忙道:“表兄,稍安勿躁。一會兒等牡丹姑娘亮完相,我們就去找老鸨。”
司堯卻不再理會他,他可沒有那麽好的耐性。
管他是誰的都府,他想殺就殺!
司堯轉過身,唇角挑起淺淡的笑意,那黑色的眸子異常幽深,清冷的面龐上,閃過一絲血殺之氣。
他的手抓住劍柄,想要抽出軟劍。
可不知怎麽了,他整個人像是中了定身咒,一動都不能動!
安松吓呆了,有那麽一剎那,他覺得自己簡直不認識表兄了!
唐柏一向是光風霁月的君子,對自己要求極為嚴苛。雖也有發怒的時候,但大多都是仁君之怒。雖也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但卻有理可依,有跡可循。
可此時的表兄,雖然面帶笑容,卻透着幾分……邪性!
對!就是邪性。安松覺得這詞準确極了。
安松已經完全看不透表兄的心思。他總覺得,此時的表兄危險至極,仿佛随時都會取人性命!
當看到表兄的手撫上劍柄,安松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
可随即,他就覺得自己有點兒可笑。唐柏可是河西府的繼承人,就算真的對煙花女子一見鐘情,也不可能在自己的領土裏大開殺戒。
安松上前兩小步,試着勸道:“表兄,我們還是回去吧。一會兒,牡丹姑娘還要彈筝呢。”
司堯強壓下心中殺意,身體終于又能動了。
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必須按照“唐柏”的行為模式做事兒。
司堯心中覺得好笑,不明白聖神到底意欲何為……
他跟着安松回到貴賓閣裏,樓下的白糖已經開始彈筝。
司堯并沒心思欣賞,一心琢磨起聖神的考驗到底是什麽。
他想起,在進入未極淵大門時,糖糖不但牽起了他的手,還讓那個雲裳和青炬也兩兩牽起了手。
他雖滿意糖糖的觸碰,但也詫異于她忽然的主動。之前,糖糖一直是非到必要時刻,絕不會主動和他肌膚相觸的。
所以,糖糖必是看出了什麽……
司堯想起未極淵大門打開時,那異常的香味和美景。
不知為什麽,那樣的情境,讓司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唐柏”父母相處時的場景。
而司堯自己,也是在見到糖糖的瞬間恢複的神識……
所以,這一關通過的條件到底是什麽?司堯若有所思地看着彈筝的白糖。
他猜測着,若是糖糖見到自己,會不會也立刻就恢複神識?
若是糖糖也恢複了神識,那麽他們是不是就算過了這一關呢?
畢竟在這幻境裏,只有忘記真實身份,才能完全沉浸其中。
不然,在已經知道一切為虛的情況下,什麽樣的考驗都沒有意義。
司堯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他開始期待,糖糖和自己相認的樣子……
司堯不喜歡這裏,不喜歡“唐柏”,他想要快點兒離開這裏!
唐柏雖和他剛開始的身份一樣,都是所謂的“繼承人”,可是唐柏的人生卻和他截然相反!
唐柏雖然也有壓力,但他卻是在“愛”的滋養下長大的。
而司堯早就忘記了什麽叫做“愛”。
唐柏此時所感受的一切,都讓司堯覺得陌生,覺得割裂。就像是司堯被困在軀殼裏,看着另一個自己去享受他早已失去的一切!
這種感覺,讓司堯很不自在,讓他內心無比的壓抑煩躁。他前所未有地想要重新感受那熟悉的“疼痛”。
可司堯偏偏要扮作“唐柏”,什麽都做不了!
這時,古筝聲停了下來。在一片贊嘆聲中,白糖退場了。
司堯擡眼,看向安松。
安松立刻跳了起來:“我這就去尋那老鸨,表兄你在這等等我。”
司堯耐着性子,點了點頭。
……
就在司堯耐心再次耗盡的時候,安松氣喘墟墟地回來了。
他滿臉歉意地道:“表兄,贖身的事兒,恐怕沒那麽容易了。”
司堯皺眉,問道:“為何?”
“那牡丹姑娘的初夜,已經被人買了去。”安松解釋道,“老鸨說她錢都收了。若是真的想要幫牡丹姑娘贖身,怎麽也要等到初夜之後了。”
聽了這話,司堯“騰”地站了起來。
“人呢?”司堯面色鐵青,一對黑眸中,毫不掩飾地溢滿了殺意。
安松被這狠絕的神色吓呆,結結巴巴地道:“表兄,你千萬要冷靜。這裏是青樓,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稀松平常的。”
司堯再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帶我去找老鸨,攔下他們。我出更多的錢,買下牡丹的初夜。”
聽到表兄行事還算理智,安松終于放了心。
“那趕緊走,晚了就來不及了。”說着,安松便帶司堯朝樓下走去。
邊走,他還邊解釋道:“表兄,買下牡丹姑娘初夜的人可不簡單,不然我也不會空手回來了。”
“是誰?”司堯冷聲問道。
“是曹家那兄弟倆。”安松回道。
“呵呵。”司堯冷笑,“知道了。”
看着表兄的神色,安松還是有些擔憂。今天的表兄有些不對勁兒,他擔心一會兒會出亂子……
***
粉紅色的帳幔中,白糖蜷縮着身子,坐在最靠裏的角落中。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打了開來。一胖一瘦兩個身影走了進來。
“牡丹,你在哪兒呢?”一個惡心的聲音響起,“你是不是等着哥哥進來呢?”
白糖的身體抖如糠篩,用力握緊手中的剪刀……
這剪刀是她央求鈴蘭幫自己藏在這裏的。盡管鈴蘭警告過她,說若是她真的傷了這兩個人,恐怕就真沒活路了。
白糖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可她卻不敢多想。因為若是起了自殘的心思,她的身體就會因疼痛立刻失控。到時候,她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小牡丹呀,你快出來。”聲音離床榻越來越近。
白糖做好準備,把剪刀藏在了身後……
忽然,幔帳被掀開,一張長滿暗瘡的臉探了進來。
白糖一躍而起,舉起剪刀就想插入那人的肩膀!
可她的力氣太小,速度也不夠快,暗瘡男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甩到了床下。
“哈哈哈。”暗瘡男不怒反笑,“小弟,你看這牡丹還帶刺呢!”
“太好了!”大肚男也興奮起來。
他把随身帶的包裹扔在了桌子上,然後從裏面拿出一根渾身帶刺的藤條。
“哥,咱先給她扒光了,然後讓她常常這個的滋味,怎麽樣?”大肚男眼冒精光地問道。
“好!”暗瘡男搓了搓手。
他已經開始想像,那尖刺刺破柔嫩的肌膚,是個怎樣誘人的光景。
“全都是血!”暗瘡男興奮地喃喃道。
大肚男愣了一下,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處子之血!”
“哈哈哈!”暗瘡男的眼神已經有些狂熱,“小牡丹,你說,是我進去的時候,出血更疼呢?還是你被刺破皮膚的時候更疼呢?”
“哈哈哈哈。”兩人一同狂笑起來。
暗瘡男咽了口吐沫,道:“小牡丹,咱們就開始吧。”
說着,他便朝白糖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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