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也想過當那種壞壞的Omega
在齊昕話音落下的同時,由阮亦雲抛出的籃球穩穩地落進了籃筐。
同樣目睹了全過程的鹿澄心中也是一陣驚豔。
阮亦雲在Omega中算得上高挑,可在陳最面前,依舊顯得身材纖弱。當陳最半張開手臂擋在他身前,對他而言幾乎是一道鐵壁。可他勝在動作靈巧迅速,幾次突破不成後,一個靈活的假動作讓陳最反應不及,臨場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阮亦雲抓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果斷地一躍而起,跳投得分。
“不得不承認,”齊昕搖着頭感慨,“他真的很特別。”
鹿澄點了點頭。
方才那一幕,就算是同為Omega,也會有幾分小心動。
這世上的邏輯很奇怪。一個擁有Omega特質的Alpha會被同性嘲笑,但一個擁有Alpha特質的Omega卻能輕易獲得同性的好感。
齊昕嘆氣:“說真的,你都暗戀那麽久了,要不是對手實在太強,我真想勸你去挑戰一下。”
他的語調聽起來像在開玩笑,故而鹿澄并未多說什麽,只是搖了搖頭。
若陳最是個喜新厭舊見異思遷的人,能被輕易“挑戰”成功,那他在鹿澄心目中,也就沒有那麽吸引人了。
雖然,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裏,阮亦雲在鹿澄心目中的形象已經遠不如最初時那般完美無瑕。
鹿澄對他有點小意見。
閑聊間,他們逐漸靠近了籃球場。鹿澄就像平日那樣暗暗低下頭,齊昕則依舊毫無顧忌地向着球場上的人打量。
很快,他發出了帶着疑惑的聲音:“……這是在幹嘛呀?”
鹿澄聞言擡頭看過去,只見阮亦雲和陳最正站在球場邊緣說話。
阮亦雲十分明顯地沉着臉,在說了兩句後擡起手來,指尖直直地指着陳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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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幾米距離,能聽見一些聲音,卻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些什麽,可很明顯的,他的語氣極為強硬,是在發脾氣。
“怎麽回事,吵起來了?”齊昕疑惑,“剛才不還好好的嘛?”
鹿澄心中一陣無奈:“……他經常這樣。”
他偷偷觀察了陳最兩年多,不可避免地見過一些陳最與阮亦雲相處時的畫面。
鹿澄自覺确實有幾分偷窺狂魔的潛質,卻也不愛看暗戀對象和別人談戀愛,會主動避讓。可即使如此,也見過幾次阮亦雲沖着陳最出言不遜頤指氣使。
齊昕當初所說的傳聞是真的,阮亦雲性格實在不咋地,面對陳最時也毫不收斂,甚至有變本加厲的嫌疑。
作為陳最的仰慕者,鹿澄看在眼裏,總不是滋味。
齊昕好奇心重,拉着鹿澄往籃球場的方向靠近,想一聽究竟。鹿澄緊張又不安,可也想知道他倆突然争執的理由,埋着腦袋老老實實跟着。
一直走到跑道邊緣,他豎起的耳朵隐約聽清了阮亦雲的話語。
“你他嗎是不是還挺自我感動的?我求你讓我了嗎?我要你可憐?”
沉默了許久的陳最終于開口,語氣無奈中也帶着幾分不悅:“你能不能別這麽敏感?”
“你動作比我還假,當我看不出來?”阮亦雲語氣很沖,“你羞辱我嗎?”
鹿澄聽明白了,陳最剛才讓球,阮亦雲看出來,生氣了。
他扭頭和齊昕對視了一眼。
好大的氣性。又不是正式比賽,只是打着玩兒,計分板都沒有,情侶之間讓個球,怎麽也扯不上羞辱吧。陳最說得沒錯,阮亦雲過分敏感了。
站着不動偷聽太容易被發現,他們刻意放慢了步子,但很快便同那兩人拉遠了距離,聽不清了。
還不等他倆走到安全距離發表感慨,阮亦雲轉過身走到球場邊的置物架前拿起外套,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最則站在原地,與他們一同打球的朋友紛紛圍過去,似乎是想勸他趕緊追上去哄哄。陳最搖了搖頭,一臉郁悶地坐在了場邊,明顯情緒不佳。
鹿澄心頭變得煩煩的。
真想立刻追上阮亦雲好好跟他講講道理,讓他稍微體諒一下陳最,不要曲解陳最的溫柔用心。
身旁的齊昕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他拉着鹿澄用力晃了兩下,說道:“機會啊!”
鹿澄眼睛一瞪:“啊?”
“趁虛而入的大好機會,”齊昕慫恿他,“此時不上更待何時!趕緊讓陳最好好體會一下什麽是Omega的溫柔!”
見鹿澄呆愣着,他趕忙伸出手推鹿澄的嘴角:“溫柔點溫柔點,殺氣騰騰了!”
鹿澄推開了他的手:“別亂說了。”
“不是亂說啊,”齊昕嘟囔,“你看這臭脾氣,明顯不是陳最的良配。抛棄道德枷鎖,也許你就能拯救男神于水火呢!我可是過來人。”
鹿澄加快了腳步:“這跟你那時的情況不一樣!”
大半年以前,齊昕在與上一任對象戀愛存續期間移情別戀了。
聽起來很過分,可作為齊昕的朋友,鹿澄當時是發自真心為他高興的。
鹿澄很讨厭齊昕的上一任戀人。
那個比他們高一屆的男性Alpha在初追求齊昕時表現得誠懇至極,百般讨好,一派深情款款。可在齊昕答應他以後,随着時間的推移,他逐漸露出了另一番面目。
這個Alpha骨子裏有些看不起Omega,控制欲強嫉妒心更強。
齊昕性格開朗外向,看似張揚,實則在戀愛中卻很喜歡被人管着的感覺,故而初時并未察覺到不對勁,對于對方提出的每天彙報行程的要求也樂在其中。
鹿澄比他更早發現問題。
當那個Alpha第一次因為他臨時拉着齊昕一同外出吃飯而在查崗電話中大發雷霆時,齊昕對鹿澄說,“他只是太在乎我了”。
可這樣的“在乎”,讓齊昕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裏從原本的陽光開朗,逐漸變得消沉陰郁、患得患失。
最初是一切行程提前報備,之後變成了報備過後必須經過他的同意才能成行,還要把同行每一個人的信息和聯系方式告訴他,其中若有Alpha或是他不喜歡的人,便不許去。
他單方面地要求齊昕彙報一切動态,卻禁止齊昕過分幹涉自己的生活。當齊昕試着提出異議,他便會對着齊昕日常一切言行吹毛求疵,論證是齊昕本身不值得信任。他反複告訴齊昕,再也不會有人像自己那麽深愛齊昕,對齊昕如此包容。
他的具體包容方式,是在齊昕漏接一個電話或者與別的Alpha對上視線時拉黑齊昕的所有聯系方式,逼着齊昕低三下四讨好哀求。
更可怕的是,齊昕頸側的腺體一度因為人為造成的外傷而被迫接受治療,長期上藥,日常包裹着紗布被人指指點點。
鹿澄完全理解不了齊昕這樣容貌姣好性格也讨人喜歡的Omega何必為了那種垃圾委曲求全。
看着齊昕對着電話哭着道歉的模樣,他總會來氣,同齊昕之間的友情也一度因為那人的幹涉而變得疏遠。
就在鹿澄暗暗詛咒那個Alpha最好下樓梯一腳踏空直接摔死,齊昕在一次校內活動上認識了一個比他們高兩屆的學姐。
那個一頭長發的帥氣學姐也是Alpha,在與齊昕相識不久後,便主動表達了好感。
齊昕當時被吓得不清,生怕自己偏激的對象聽說後雷霆震怒。
所幸,他只是一時迷失,終究還是在自我掙紮與糾結中意識到了什麽才是對自己更好的選擇。
真正深愛他、願意包容他的人根本不會讓他每天過得痛苦不堪,患得患失。
他現在還是會和已經畢業了的學姐每日互相通報行程,捧着手機說甜蜜情話,周末例行約會,整個人被愛情滋潤得容光煥發,與鹿澄之間的友情也恢複如初。
“你怎麽知道陳最不是一年前的我,”齊昕說,“腦子裏不知道灌得什麽玩意兒,整個人和鬼打牆一樣,陷在垃圾對象造的泥潭裏爬不出來。要是姐姐當初因為我有對象就立刻放棄,天知道我現在是什麽鬼樣子,可能已經因為抑郁在尋死了。”
“你的情況太極端了,”鹿澄雖對阮亦雲頗有微詞,卻也不認為他和齊昕的前任是一個級數的人渣,“陳最也沒……沒你那麽傻吧。”
齊昕癟了下嘴,嘀咕道:“你不懂,人在那種情況下是意識不到自己傻的。我現在回想起來,也會為自己那時的卑微懦弱感到匪夷所思,疑惑那種玩意兒到底有什麽好。可這些,若不是有人拉我一把,我可能永遠也發現不了。”
說完,他見鹿澄依舊不吭聲,長長地嘆了口氣:“陳最被性格偏激蠻不講理的人欺負,你看着不難受嗎?讓自己和自己喜歡的人變得更幸福有什麽錯呢!”
這話由他說出來,說服力驚人。
假設,只是假設,阮亦雲真的像齊昕的前任那樣在精神上對陳最控制打壓,令陳最深陷痛苦無法自拔,那拯救陳最的最好方式,無疑是一段新的、健康的能帶來溫暖的戀情。
他心慌意亂地在操場上走了大半圈,整個人崩得緊緊的。
可是,要怎麽“拯救”呢?
齊昕的兩任對象雖然第一性別和本質人品差異巨大,但都是性格強勢又帥氣的類型。人的審美口味很難改變,自己同阮亦雲無論內在還是外在都相差甚遠,根本不是一類。
正想得暈乎乎,卻聽見身旁的齊昕輕輕地“咦”了一身。
鹿澄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驚訝地發現方才負氣離開的阮亦雲居然又回來了。
他拿着兩瓶飲料,一臉若無其事地坐在了陳最身旁,把其中一瓶丢在了陳最身上。
陳最看了他一眼,擰開喝了。
兩人開始閑聊,等鹿澄又在操場上走了一圈,他們已經有說有笑。
“……人家好好的,拯救什麽呀。”鹿澄頹喪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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