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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玉玫懷疑地看了看唐玉琦,人家的意思很明顯了,只這小子是個什麽意思呢?剛才餐桌上,可是沒看到他們有眼神互動神馬的啊。不過高門大院裏養出來的,個個都是人精,誰知道呢,表相永遠不一定是真相。
“有點兒冷我不想動,表哥去幫我折枝綠萼吧。”賀明玫幹脆将身子往後面靠背上一靠,懶洋洋對唐玉琦道,“好不好?”
她可不覺得自己有義務去阻止什麽緋色事件,她更想他們成就好事以便她暗中圍觀啊圍觀。
再說便是沖着那邊那位如郁金香一樣的美人兒能有這樣勇往直前的不屈精神,也很該給她制造點兒機會啊你說。誰知身邊這位是什麽念頭呢。
噢,我是純潔的小蘿莉,什麽都沒想,我只是嫌冷不想動了。你們請随意。真的,請随意。俺是不管閑事的,反正俺等下要找俺媽回俺家了。
唐玉琦斜她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扯起來:“小丫頭又躲懶,走你的吧,動來動去哪會冷,坐着不動才冷。”然後狐疑地歪頭看着她,“手這麽熱乎你說冷?”
“呃,其實是累。”嘻嘻笑。
“那剛才問你累不累你搖頭?歇累的?”眯眼。
“有......嗎?”迷惑不認狀。
“有。”揚下巴。
“呃......那,能是懶麽?”怯怯縮頭。
唐玉琦哈哈大笑。
二人慢慢走過去,賀明玫又如原來一樣踩着腳印走在後面。她忽然壞心眼的想,也許等一下美人沒看到躲在後面的她呢,也許等一下有人看到腳印真以為只有唐五少一人呢,噢,後面會不會有什麽狗血亂灑。想想都讓人興奮。
真的,做為什麽女女男男各種肉體交纏動作圖片看遍的某現代悶騷青年,十分沒有節操意識。賀府陰盛陽衰,賀大太太手段了得,賀老爹的姨娘們翻不起浪。五姨娘得寵沒錯,也只敢在自己那小院裏浪,十分沒有看頭。其它,兩個少年賀明琛和賀明璋正窩在外院全力備考明年春天的會考,很有些封閉集訓的意思,還是自發自願的,真真十分難得,卻也,沒什麽男男女女的把戲上演。
賀明玫那幾欲幹涸的淫啊蕩腐心好不容易在這深宅大院裏見到了這麽明晃晃的女追男的游戲,真的,她憋了兩年,這古代男女哼哼唧唧假假膩膩的作風十分讓人牙疼。走過路過不能錯過,讓奸啊情來的更猛烈些吧。
楚惜惜正走在急慌,想着那唐玉琦好不容易進內院一回,無論如何不能錯失如此良機啊。忽然聽見那邊一陣笑聲響,那聲音爽朗又明快,聽着就讓人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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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唐玉琦在那邊呢。
楚惜惜心頭一緊,然後又一松。那咱也不用這麽急吼吼了啊。放緩了腳步,估着那邊人靠近的速度,扶着柳邊的一枝低矮紅梅,做出欣賞的樣子看看嗅嗅,聽着那邊靠近的差不多了,于是用着嬌柔舒緩的腔調,輕輕慢慢地吟哦起來:
“一樹豔紅色,
滿園幽香随。
三九嚴寒節,
只叫女兒醉。”
賀明玫和唐玉琦走到湖邊岸上,就正聽到這幾句紅梅詩。賀明玫一聽,這詩麽,呃,反正還押韻,至于意境神馬的,不必深究,不過這楚美人倒果然是讀過書的呀,如果這詩是她自己做出來的話。
她看了眼那吟完後配合着詩句輕撚梅枝做出副沉醉樣子的楚惜惜,再看了看身前只顧前行的唐玉琦,心想這是個什麽情況。那邊明顯攔路的樣子,這邊不預備打招呼,她該怎麽辦呀。
不打招呼,就白白得罪了那個人了。可是打招呼,是要她兼職拉皮條咋的。她有些拿捏不準唐玉琦是個什麽意思,是想默默地欣賞美人兒倩影,等着那邊主動些,還是說是真的無感不想打擾要大路通天各走半邊去。
可惜她跟在後面看不到唐玉琦的臉,于是就手上使力拉了拉唐玉琦的披風。
唐玉琦回過頭來看她,賀明玫沒能從那張臉上看出什麽異相來,于是只好往那邊示意着小聲地問他:“過去打招呼吧?”
唐玉琦冷哼一聲,臉上帶着明顯的不屑,只管沿着湖邊一路往前去了。
賀明玫一看唐玉琦這麽明示,連句諸如“楚姑娘那麽沉醉咱們就別打擾了”之類的場面話都不肯講一句,忽然有些明白了,這小子瞧不上人家。
不只是瞧不上,只怕是深深地瞧不上。
她便有些後悔,若果真如此,何必走過來,便在那邊湖心亭上玩一會兒子回去好了。她可真沒有想看什麽梅花啊。跟了兩步,忍不住埋怨道:“既不想招惹人,你又何必過來?”
唐玉琦看着她挑眉道:“這是我家,少爺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倒要躲着誰不成?”聲調語速正常,完全沒有要避着誰怕誰聽到的意思。
賀明玫第一次,在唐玉琦身上看出這種高門少爺的霸氣來。初見時他那渾身毫不掩飾的傲氣已經讓她有些受打擊了,不過靠着那張老臉早厚了N多年了才抗住的。而現在那淡淡的蔑視,可以秒殺任何對他有企圖的女子。真的,如果楚惜惜看到他這副表情,還會不會這麽上趕着圍追堵截過來呢。
賀明玫本來很是有些反感楚惜惜的做派,很有些想看笑話的起哄架秧子。真的,一個美到骨子裏的女子,能在短短的半天時間裏讓人從欣賞她的美到厭煩她的人,不能不說這女子行為一定是過于招人嫌了些,何況還是她這麽厚道的人呢呢(自得中。。。),不過看似大大咧咧混不在意的唐玉琦也這樣的态度,她忽然就有些意興闌珊起來。落井下石這種事兒,還是表幹了。
誰知唐玉琦竟半眯着那雙桃花眼,半歪着腦袋用下巴尖尖對着她,歪歪的嘴角露出點邪氣來,他問:“小丫頭子竟連這也懂了?”
賀明玫吓的一個激靈,連忙眨巴着眼睛裝無辜:“不打招呼會不會太沒禮貌呢?我家的媽媽都說遇到認識的人要打招呼啊。呃你說懂什麽呢?”
好在唐玉琦也沒多說什麽,摸了摸下巴,表情意味不明,只朝前開路去了。
賀明玫暗暗吐一口氣。她倒底成不了真蘿莉,一不小心就可能露餡。
等楚惜惜果然用一臉驚喜表示着偶遇地走過來打招呼,賀明玫便只無語地陪笑了。當然人家美人之意也不在她,只一步一趨地跟在唐玉琦身旁說這說那,你附合呢她能說下去,你不接話茬呢她也能說下去。竟是個很會自圓話題能言善道的美人兒呢。
唐玉琦大步流星走的飛快,楚惜惜竟然也能跟得不離不棄,還能盡量不大喘粗氣地維持着儀态,真是讓人嘆服,要知道唐玉琦這貨可是練家子,跟着他爺爺唐老侯爺走的是武路子,那一身肌肉硬硬實實的,剛才雪地裏一番摔打賀明玫早感覺到了。
賀明玫覺得自己不行了,跟不上了。反正她也并不當真希罕去看什麽綠萼,沒有了看戲的興致,當電燈泡的職業她也不樂意幹,幹脆停下步子,去雪柳下拉着柳枝玩了起來。
那邊遠遠繞道跟着的丫環婆子們見了這邊形勢,便都迅速趕上來。留下司茶司水和一個唐家丫頭帶路,其他人迅速往前面去追趕唐玉琦那三人組,貌似也很怕她們唐門少爺被狼叼了似的。
那邊後面的發展是什麽精彩的版本她是不知道,反正她這邊,撿到了一個小正太。
大約七八歲的樣子,長得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通身錦繡捂罩,跟她一樣裹的象個笨熊。看起來很瘦很小,人畜無害的樣子。對着她的一張小臉上滿是害羞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睛裏閃爍着些有趣的意味。
這小男孩忽然就出現在賀明玫主仆幾人伫立的梅樹邊,清清脆脆地問道:“你就是賀家七表妹?”
賀明玫看着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子沒吭聲。那唐家的丫頭忙笑着道:“七小姐,這是我們家十一少爺。”
唐家四房的嫡子十一少爺唐玉瑭。
于是賀明玫便笑咪咪招呼了聲:“十一少爺好。”
那十一少爺點着頭道:“七表妹好。”然後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着直盯着她臉看。
賀明玫懷疑地繞着他轉了半圈,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的戴的,死往富貴裏打扮的那種,不過花團錦簇,也抵不過那張小臉兒可人,白白嫩嫩的,肉不多,但水靈靈的,配上那雙水潤潤又大又明亮的眼睛,長睫毛忽閃忽閃的,讓賀明玫很有掐一把臉蛋拔二根睫毛的沖動。
在唐家遇到唐家的小少爺不奇怪,奇怪的是這麽一個明晃晃的少爺,他身後竟沒見到半個侍侯的人跟來。并且,長的小柳條一樣,還沒有她高,竟然叫她表妹麽?
唐十一看賀明玫圍着她轉,他也跟着她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似個忍俊不禁的石榴,忽然咧口得意一笑,露出幾顆小貝殼一樣光潔的牙齒,說:“我看到了,剛才雪地上,你打倒了五哥哥。”
原來這唐玉瑭剛才飯後出來溜彎,正趕上賀明玫和唐玉琦雪地裏武戲上演,讓這位悄悄旁觀的小家夥十分的興奮。那是他五哥耶,神威有力的五哥耶,就被她撲倒騎身上了,他在旁邊激動得直想跳腳啊。
然後莫名其妙地,他就想跟着他們,于是學着賀明玫的樣子踩着她的腳印一路跟過來。
此時這小正太看着賀明玫兩眼發光。真的,他們整個唐府裏那麽多姐妹兄弟,沒有哪個這麽好玩的。他也好想和這個妹妹玩啊。
賀明玫見這貨是抄襲自己過來的,怪不得沒看到多出來的腳印呢,便問他:“你身邊服侍的人呢?為什麽沒有跟着呢?”他可不象她一樣,人家是嫡子,獨子,動動身自然是前呼後擁的。
那唐玉瑭聽了,果然轉頭眼睛往後面一陣掃描,沒發現半個人影,立馬有些緊張地叫起來:“火樹?銀花?葉媽媽?......”身後沒有人回答,這小正太立馬有些慌,轉身就朝來時路上跑。
那滿臉的驚慌讓賀明玫不由愣住。在自己家裏,是會迷路還是咋的,就那麽不得了麽?那種惶惶急急讓賀明玫完全理解無能。
唐家那丫頭忙道:“十一少爺別急,奴婢帶你找找去,找不到奴婢送你回去。”然後彎腰問賀明玫:“七小姐也跟着奴婢一起吧,這裏林子大,小姐萬一迷了路便不好了。這邊天冷人少,過了湖走不遠就可能遇到人了。到時再讓人帶着小姐游玩也是一樣的。小姐好不好?”很有帶哄帶騙的意思。
那唐玉瑭就抓了賀明玫的手,帶着點兒期待急切道:“妹妹去我那裏玩,我那裏有好多好東西,都給妹妹玩。”
被這麽個小東西一聲聲妹妹地叫着,賀明玫十分不想響應。看他邀的真誠,想想他一路跟來,片刻沒停就要回去了,似乎又有些可憐。她不由道:“你可以在這裏玩一下再回去啊,你反正不是出來走動消食的嗎?”
那唐玉瑭頭搖的撥浪鼓般:“她們找不到我,會回去告訴娘親的,娘親會非常着急擔心的。”
原來這唐玉瑭從小體弱,旁的大毛病倒沒有,就是一個入冬就咳久治不愈。他娘唐四太太就是這個毛病,極怕冷,不但咳,還喘。這會兒子,已經咳的據說出不了門了。
就這麽一個命根子,唐四太太把這小唐玉瑭看的眼珠子似的,從小就拘在她身邊,眼錯不見就要問一句叫一聲才踏實。這會子也是唐四太太睡着了,這小子才出來溜達會兒的。沒想到剛才七轉八鑽貓腰潛行遁跡跟蹤玩的很enjoy,結果卻把自己給弄丢了。
那服侍的人大概找不見腳印,此時已經不知朝哪個方向去了。
別再急慌慌回報回去驚憂到他老媽,把他媽給吓出個好歹兒來。
賀明玫見他小小年紀竟能抵抗住玩的誘惑,十分的孝順,便贊賞地笑了笑。但她表示自己是來賞梅的,還沒進梅林呢,等一下五表哥會找來。那唐玉瑭便更沒了剛才的精神頭,眼中的光彩慢慢散盡,戀戀不舍地跟着那丫頭走了,還一邊回頭叫着:“妹妹你賞完梅來找我玩啊,我把我的木虎給你玩。”
那種帶着點兒可憐巴巴的讨好意味的聲音,讓賀明玫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她好象能看到他往日裏落寂孤單的身影似的,一下子便覺得仿佛自己不去找他玩便十分對不起他似的。
看着那小身影慢慢走遠,忽然有些興致廖落。她不由沖着那背影大聲道:“我等下就要回賀家了。你養好身體來我家玩吧。”
。。
和外面的風花雪月不同,在唐老太太的內室裏,唐家母女也正在抓緊最後一點兒時間進行密室會晤。
經過上午的當頭棒喝,賀大太太已經收斂了許多憤憤然的氣焰,此時正和唐老太太細細述說着最近讓她覺得憋氣的點點滴嘀。
“娘,你不知道那小七多招人嫌。原來吧,這小七呆呆的,話都說不利索,最近不知怎麽了,不但伶牙俐齒的,說的話還頭頭是道的,聽起來懂的也多,膽子也大,我才不過想借借老太太的手,在老太太跟前提起要趕她丫環,就被她這樣那樣的駁了,竟說服了老太太。後來在我院裏,我又抓了錯處很直接的說要趕那司水走,以她的聰明勁兒定然看的出來我就是為難那丫頭。若是乖順些,不過一個丫頭而已,總該順着嫡母,誰知竟又被她駁了,也不顧我發怒。娘,我真的在臉上擺滿了怒氣施壓,她竟然也不怕,一副淡淡然的樣子。如果不是以前很會裝樣,就是有人在身邊悄悄教調,我想到這層,越發想将她的丫頭賣的遠遠兒的去。再這麽下去,可是不好挾制呢。”
“何況我也沒有怎麽樣她過啊,府裏的庶女多,我也親近不過來,不過态度不冷不熱一些罷了,難不成還想我抱着她們親嗎?”
在自己親娘面前,賀大太太越想越覺得委屈:要她事事為她們着想,她也得有那個心情啊。她就不憋屈不成?如今那個小庶女,還似乎想要給她張牙舞爪起來呢。
“娘,你不知道,那小七鬧了這麽一場,你那女婿竟然将禦賜玉瓶擺她屋裏壓病氣了。這是在表明她有多受重視多重要了嗎?難道是怨我在後宅一人獨大,看出她伶俐,想要培植她壓我一頭不成。”
“娘,難道說就任由那庶女騎我頭上不成。那個小賤人......”
唐老太太早聽着自己女兒絮絮叨叨抱怨些細枝末節,再沒有了前晌講話的銳利剛硬咄咄逼人,便知道她受了觸動,态度已經和軟下來,至少會好好想一想了。
聽到此處見女兒語氣又轉恨恨,不由喝道:“住口,什麽賤人賤人的,那是你女兒!你的三丫頭做的出更招人嫌的事兒。”
賀大太太忽然被訓,愣愣的看着唐老太太,不由道:“娘,那是你親外孫女兒。”
唐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女兒,她聽的明白,事都沒有大事兒,只是她自恃身份慣了受不得庶女的一點不順從。
當初被姑爺晾那麽久,也是她放不□段的緣故。
現在說來說去還是為個小庶女啊為個小庶女的丫環子啊在那兒憤憤不平。一邊招姑爺眼一邊埋怨人家不待見,分不清個輕重,堅決就迷在小庶女這一竅上不肯出來了還。
說到底還是栽在侯門嫡女的身份上了。
“說了半天你就是不懂?是她招人嫌還是你做出了招她嫌的事兒怕被人看透看穿揪出根底,怕被人毀了你那一副正人淑女的表層?你越是怕被人揪住尾巴,就越會留下尾巴!你有沒有想過,你死揪着她的丫頭不放,定要把那司水除之而後快,那丫頭便是不說,你以為她就不會想一想你為什麽這麽容不下司水呢?哪位小姐少爺打小服侍的丫頭不是半個主子似的尊貴,你就單盯着那一個丫環不放,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在欲蓋彌章?”
賀大太太哪裏不明白這個,可她心裏實在是很不痛快。看到她們主仆,就好象自己曾經的陰暗和不堪都被扒開被自己看到一樣。她自己太心虛,便顧不得也不想顧及別人怎麽想,看到她們不由就豎起滿身的刺。
被母親喝破,賀大太太悻悻咬牙不語。
其實和母親說說話後大太太心裏舒暢多了,現在她早沒有了來時那種郁郁憤憤,只是說着說着随意了些,才帶出些過份的語氣來,哪裏就至于要這麽喝罵她。
唐老太太板起臉來,盯着女兒的眼睛,越發嚴厲喝道:“這世上誰都可能會有些不堪的念頭一閃而過,可誰都不能任由它們落地生根。如果你真有那些嫉妒憤恨,不甘不滿,恨不得誰死了才好的陰暗髒肮念頭生成,就要自己親手把它連根拔去。拔不掉,就倒下滾水狠狠地燙死,半絲舊痕都不能留。否則,你就會被那些有毒的秧苗纏身,只會慢慢中毒越來越深,讓自己越來越不堪,多大好的日子也會被自己喪送幹淨了。到時候,我午晌前給你說的那些個就不只是可能,而是鐵定事實了!你記住沒有!”
大太太被喝的呆住。難道自己真的很過份嗎?
當初,打發賀明玫的奶娘就費了一番功夫。後來打發司水時賀老爺不但攔了,還把自己的丫頭司茶給了賀明玫使喚。大太太至今記得賀老爺當時交待司茶的話:“小姐交給你們了,若有什麽事,只管去回我。”這樣直接越過她的安排,不只是對她的提醒,更象是對她的警告。顯然動到他的子女,他是不會再讓步的。
也正因如此,賀明玫越發成為她的心病,讓賀大太太看到就心煩。似乎她就是症結所在,沒有了她,他們夫妻就會和美如初似的。雖然她自己也知道不是那麽回事。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兒,讓自己一味的低頭去讨寵,賀大太太還是深為不甘。夫妻相處,她雖說不上有多忍氣吞聲,但也溫柔小意,為賀老爺洗手做羹湯,為他親手縫制貼身小衣棠鞋襪。替他好好管家,不讓他有後顧之憂。做為主婦,做為妻子,她覺得自己已經做的夠好了。就如母親說的那樣,她已經做了她該做的。
雖然處置六姨娘時她做的過了,但以前對大姨娘也使過狠手段,也不見賀老爺怎樣。說來說去,還不是偏寵那六姨娘。夫妻那麽冷了好幾年,還是自己先低的頭,尋摸了妩媚女子,擡做了七姨娘,已經是低頭認錯了。誰知道那七姨娘也是個沒手段不得寵的。而賀老爺對她,面上雖和緩些,好好過日子,來她屋裏睡,人前人後給她面子,卻也再沒有了親熱貼心的感覺,那些綿綿情意軟語溫存,脈脈對視濃濃欣賞,都再也看不到了。夫妻過成了面上情份。
想她高門嫡女,全身全意為了賀家為了他,只落得如此下場,大太太心中黯然。可是不甘心又怎麽樣,夫妻情分還是那麽淡,現在越發連後宅處置個人都不順手了,連老媽都不挺她。
自己如何就走到了這一步。雖然母親上午就對她說過那嚴重後果,可是大太太從來就不曾試圖想像過,她和段正宏可以走到那一步。
可若真走到了那一步,她還有何臉面存活于世。不不,不可以走到那一步的,她不允許走到那一步。
屋裏是久久的沉默。
唐老太太看着女兒臉上神色變幻,知道她是真有所觸動了。見女兒臉色最終定格在黯然神傷上,十分的心痛。
她收了厲言疾色,把女兒剛才所說的各點,細細分析一一條陳。直講到賀大太太連連點頭,然後才又摟着女兒輕輕拍着慢慢哄了起來......
其實唐老太太罵也好哄也好,講的種種,賀大太太如何會不明白,她若沒有這些個心機手段,賀府能被她管制的固若金湯麽?她只不過心裏不爽,不回娘家講給媽聽講給誰。
被唐老太太訓斥她還可以硬着一口氣頂着,但被老娘低聲細氣哄着,賀大太太真覺得萬千委屈齊湧上心頭來:那婆婆那麽難伺侯,新婚就往他們房裏塞人,那麽多姨娘,看到她們在眼前晃就心煩。那麽多庶女,吃穿住用,說起來是賀家的,難道當初沒有唐家的一份麽,她還得陪着笑拿她的東西去養那些跟她不相幹的人哪。就這男人還給自己臉色,想給冷臉就給冷臉想給熱臉就給熱臉,自己不爽的時候,最多也只能端正臉色,什麽時候想哭哭想笑笑過......
做人家媳婦兒什麽的,真太他媽不是人幹的活了。
賀大太太鼻酸難忍,眼淚便止也止不住地往外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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