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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等老太太說明完她的意思,說兩個姨娘不方便,趕緊再擡一個伺候老爺,雖然大太太還是恭敬地說着:“都聽娘的”,但大姨娘卻知道,大太太生氣了。
想想那時候,二個姨娘雖然懷着身子,但人家正主嫡妻正是空肚期,就這都非說沒人服侍老爺,以此要求再擡姨娘,簡直就是直接打人家正妻的臉嘛,能不生氣麽。
可生氣就生氣,大姨娘才不怕哩。大姨娘摸摸自己的肚子,心氣兒很壯,無比暗爽:叫你罰我,三年河東三年河西,現在論到你吃癟了吧。
經由大姨娘有意無意的宣揚,府裏內外的丫頭子們基本也都知道了老太太的意思。主子的默許态度直接刺激了丫頭們爬床的熱情。
那陣子,據說府裏暗潮湧動的十分澎湃。
可許久過去了,竟沒有一個丫頭達壘成功。
後來,生了大姐兒,月子期間,大姨娘看着自己臃腫的身材,很是洩氣。那時賀老太太派了身邊的嫣紅來照顧她。
那嫣紅便是接替大姨娘位置服侍老太太的大丫環,那時大姨娘還手把手教過她各處規矩呢,經過這幾年,正出落得一把嫩蔥似的。
大姨娘想來想去,肥水不流外人田,她便是不得老爺的寵,也不好便宜了二姨娘和大太太去。于是便明示暗示嫣紅抓住機遇努力争取,以後倆人一起服侍老爺,服侍老太太,互相幫襯互相關照,睦鄰友好,以後在府裏便既不輸人又不輸陣,大可以昂首挺胸地過日子。
嫣紅正式接任服侍老太太之職時大太太已經掌管中饋,對大太太的手段她有幾分看的明白,起初不肯,覺得大太太可不是好惹的。但後來終于奈不住大姨娘的勸告,在飛上枝頭便身嬌肉貴福利豐厚的美好前景誘惑下,終于鼓足勇氣誓奪彩旗。
于是嫣紅開始找借口往外書房跑,給賀老爺送個茶水點心什麽的,大姨娘幫着在賀老太太和賀大太太面前給她打掩護。天地良心,嫣紅滿打滿算只去過外書房二回,見過賀老爺一次,純送個茶便被揮退了,什麽也沒發生。
然後那一天再去時,便被半路攔着了,幾個人把那嫣紅收拾收拾捆捆綁綁蓋上蓋頭直接擡到了一處貼了張歪扭紅喜字的新房裏去了。
那嫩生生的嫣紅就這麽着,被配給了府裏喂馬的老官頭兒做繼室。那老官頭五十多歲了,是戰場上給賀老爺牽過馬的老兵,個頭倒長得人高馬大的,就是戰場上被砍過一刀在臉上,一道疤從臉頰直通到下巴,中路的嘴巴也時常半歪着。——半歪的意思是,一邊似乎正常,另一邊卻闊大歪裂合不攏,偶爾滴個口水啥的。
當天夜裏圓房,第二天一早嫣紅就吊死了。那老官兒見了只是撇嘴(反正他本來也合不上),說:“死就死吧,老子見的死人多了,反正老子也上過了......不就個想男人想瘋了的女人麽,不就嬌嫩點兒麽?老子還不愛這一口呢......死了也好,老子還不願意養呢,還不如侍候幾頭騾子馬去......反正這個不去,下個不來,沒準哪天,太太又賞一個來了。”話說,那已經是太太賞下來的第三個繼室了。用老官頭兒的話說,他有兒有孫的,喜歡侍侯這些嬌娘娘嗎?還敢嫌棄他?“讓她老子娘自己來領屍,不領就扔馬糞堆裏漚肥去。活着沒個啥球用,死了好歹澆片兒莊稼地兒。”
消息傳來,大姨娘吓的心驚肉跳,幸虧大姐兒已經生出來了,不然也得被吓出來。
原來許多丫頭還幻想着只要能先斬後奏爬上老爺的床便萬事大吉,主母能奈其何?看看大姨娘就知道了,嘴碎無品,到處亂冒風,還不是越活越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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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知多少丫頭都覺得自己品貌才智比大姨娘強了不知多少裏地去,她行咱也行!因而在得了老太太口風之後才會個個信心百倍的往上沖。
要不然,嫣紅也不敢在已經有二個前輩英勇填坑的情況下依然冒着炮火前進,企圖穿過主母的封鎖線和賀老爺在床上勝利會師。
若不是老官頭嚷嚷,前二個丫頭便是水過無痕連個響都沒有的,而嫣紅,大太太對賀老太太的最終解釋是:嫣紅那丫頭出去辦事兒,半路上憋不住鑽馬廄裏方便,被老官頭看光光了,and so......
對此事一無所知的賀老太太(也不知是不是裝的)難得竟發了幾句很高端的感慨:唉,時也?命也!竟就那麽巧剛剛好碰上!
自此之後,丫頭們便沒有人敢冒死去淌賀老爺這條河。而大姨娘,一病三個多月起不來床。想起大太太就一陣得瑟(是真得瑟不是那種得瑟),再也張揚不起來。
如果說主母的手段狠烈讓人膽顫,賀老爺的評語更讓人心驚。
據說賀老爺知道了,只笑罵了老官兒一句:“好你個老小子,豔福不淺呢。”然後沒了下文。
沒想到連老爺都是這樣的态度。
自此,丫頭們連爬床的心思都滅絕了。路上有狼,目的地有虎,腦殘才會往那兒沖。
。。
府裏清靜一陣子。
那邊得了長孫女,老太太喜的什麽似的。便借言說大太太主持中饋事務繁多又帶着兩個哥兒,大姨娘病病歪歪一直不好,而自己年紀大了身邊冷清,直接要求把賀明琪養在身邊。連帶的讓大姨娘也直接搬進熙和院在老太太跟前伺侯。老太太更開口,免了大姨娘給大太太的晨昏定省,說反正大太太每天要來熙和院給她請安,何苦費事兒多跑那一趟。便直接讓大姨娘在熙和院裏跟大太太照面兒時再請安不遲。
也就是說,姨娘去正房給嫡妻請安,變相的變成了嫡妻主動上門,然後由遇上的姨娘請安了。
這件事兒,該說是無厘頭呢還是無厘頭呢?
但就這麽欺負人的調調,大太太也淡定表示:好說,都聽老太太的,就這麽着了。
于是大姨娘連請安都不用送上門去,一天到晚在老太太身邊。剛開始還戰戰驚驚的每天在大太太給老太太請安後上前行個福禮,後來時間久了,又見老太太時常拿捏的大太太沒脾氣,連帶的她的膽氣也見長,慢慢地對大太太的那點子怯意,跟好了的傷疤一樣不見蹤影。
大姨娘想開了後,病也好的很快。病好後也竟然瘦身成功,又恢複了好身材,真是意外之喜。想着大太太二姨娘都是生下孩子的,個個還不是這裏肥了點那些粗了些身材走形?一比之下,優勢明顯嘛。
于是在賀老爺又睡了她一回之後,不免覺得自己運氣好到暴,老天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慢慢的大姨娘腰杆子又挺起來了,想着你大太太再厲害,還是被老太太壓的死死的。老太太偏疼我和閨女,你又能耐我何?這女人又準備故伎重演,再試試水搔搔大太太的鱗片。
她開始在每天請安時避着大太太。不是頭痛腦熱起晚了,就是幫着照看大小姐過不來正堂,總之多磨蹭到大太太請完安走人了,她才姍姍來遲。
老太太只當不知道。大太太也從來不提起。
大太太是誰,開國功勳唐家嫡女。老爹壽昌侯爺,世襲的鐵帽子爵位,并且極得聖寵。外祖家是宋國公府,老娘是禦封的縣主,賀大太太從小也是眼下無塵的,讓她跟個婢女鬥,啊,算了吧。
老太太不能違逆那是長輩,你個小姨娘,人家稀罕你請安嗎?不過是個規矩禮數罷了。
大姨娘如果聰明,就該看得出來,雖然府裏老太太時常依老賣老,但賀老爺卻是從來沒有對太太說過個不字的,她一個婢女,就敢想着乘老太太壓着,她也從旁邊抓撓一把。
大姨娘有很多計劃,比如争寵,自己的好身材+姨娘界排行榜的第一的名份+老太太的寵愛+長女,于是她覺得,這想法完全正常。
于是,在一個老爺歇在太太正屋裏的晚上,大姨娘借口大小姐生病高燒,讓人夜半拍門把賀老爺叫走了。晚上宿在她屋裏,據說,連大夫都沒請。第二天,大太太探小姐病,發現不燒了,人好着呢。
第二次,這個頭腦簡單的女人如法炮制,夜半叫走了歇在二姨娘處的賀老爺。
簡單的伎倆,大姨娘卻很自以為是。但也許簡單的就是有效的,竟然次次得手。如是這麽兩次。那天清早,幾個孔武有力的老婆子直接把一夜承幸後仍在酣睡不起不來請安的大姨娘衣着不整發鬓散亂着拎着扔到了馬廄裏,滾了一身馬糞。據說睡眼朦胧的她看到了老官頭龇着滿口大黃牙的淫`笑,大姨娘吓的魂飛魄散,當場濕了褲子。
老太太過問此事,大太太輕言輕語回道:“大姨娘長期借故不請安,老太太看在眼裏不問不聞,定是不想插手老爺的房裏事,免得被外人恥笑賀府沒規矩,昨兒個媳婦去鄭家作客,竟聽得人閑言說我們賀家是沒有上下尊卑規矩的。細細打聽了才知道竟是大姨娘說的些子閑話傳到了外面,竟還是挂着娘的名號混說。媳婦兒氣不過才出手管教一番。原想賣了她去,又想着她是老太太身邊用慣了的人,且留她性命。不過一個賤婢,若再做出沒規矩的事兒連累娘被人看輕,媳婦兒決不姑息......媳婦兒到底年輕,有做的不到的地方娘只管教訓。娘身邊再有不聽話的丫頭,不用娘勞累傷神,媳婦定然幫忙管教。”
從此賀老爺再也沒有睡過她這個大姨娘。
大姨娘也徹底軟了。
這麽些年,大姨娘雖然仍在老太太跟前服侍,雖然在大太太不在的地方仍然時常狐假虎威管東說西碎嘴多事,雖然仍然不用去致莊院問安,但只要大太太在,眼光只淡淡地掃她一眼,她話都說不利索了。
。。
而賀府的二姨娘,雖然精明善算計,據說其材完全可以放到外面做個大掌櫃。其人前面戰大姨娘時已經出色表演過了,她本人也是唯大太太馬首是瞻,指哪兒打哪兒的,是個大太太做姑娘時就收拾服帖了的,沒什麽可說的。有了二小姐傍身之後,老爺也好大太太也好,都給了她應得的體面。私下裏大太太對她也多有善待,她自己似乎從來都不敢癡心妄想,在大太太身邊一向以奴婢自居的。
嫣紅為代表的一衆丫頭歇了之後,丫頭姨娘仆婦下人,人人都變乖了,府裏一度風平浪靜,一片和諧。賀府在賀大太太治下,正走向繁榮昌盛美好前景。
再沒有人敢對大太太眦個牙,明裏暗裏。除了賀老太太偶爾發發牢騷徒呼無人敢應之外。沒有新姨娘的日子過了三年。
然後,該來的總會來的,而三姨娘,也終究是會有的。
三姨娘和賀老爺的情份就不說了,看她如此如隐形人一樣的情形就知道了。
只她和賀老爺的這份緣份,卻真是濃墨重彩的一頁,一定得說一說。
并且還得從頭說起。
當年賀老太爺高中狀元時,膝下已有一兒一女。他任職禦林院安定下來後,便去信老家接妻子一同進京生活。而老家,賀老太太得老公高中之喜報,那個啷格裏格啷啊,興奮得恨不得打幾個滾兒才好,母雞下蛋般咯咯嗒嗒,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實際上她不咯嗒也很轟動。
一時間賀家八方來賀。
其中,便有三姨娘的娘家吳家。三姨娘她媽原是賀老太太的姨家表姐,她姨家原本是商戶人家,比錢呢就比她家多很多,但比面子地位呢,還是賀老太太家有面子,畢竟啊,亭長也是官啊。官家啊,底氣啊。所以當初兩老姐妹相處,還是賀老太太她媽微點上風的,總算走的很親近。而兩小姐妹,卻勢均力敵,倒也處的平安。
誰知後來她姨父竟然跑去參軍了,某年冬天活捉了個有份量的異邦蹿過邊界來打劫的頭子,加上平時據說也做戰英勇。于是忽啦啦竟然一下子做了百戶。從些,賀老太太同學就一直生活在她那姨家表姐的下巴之下。
後來那表姐嫁了當地一家大戶,也是做生意的,錢財之巨,據說,好吧,說了賀大太太也沒見過。只知道她們家滿屋金燦燦的晃眼,而日常用玉碗吃飯,用玉石鋪地,據說地下埋有金磚之類之類的。那表姐更是眼高過頂了。可是這表姐呢也有個不得意,那便是她一直沒有兒子,只有二個女兒。娘家勢大,男人也不敢亂找別的女人生兒子,兩夫妻倆給大女兒找了上門女婿,那時據說已經看好定下了。
這時登賀家的門,除了送了厚厚的禮給表妹夫道賀,還有一個意思,來結親。吳家二女兒和賀家兒子賀正宏。
兩夫婦自已說的,大女兒是已經定下的,并且家裏的錢財只留一小半給大女兒和她們老夫妻過日子,大部分的財産給二女兒做陪嫁,連嫁妝單子都開了一份。賀老太太還有些遲疑,吳家表姐便說你們初入京城,各方花銷都比較大,少不得要些錢財傍身,還給了不薄的儀程。
賀老太太想想也是,京城裏只怕更是花錢如流水,到時只有男人的俸祿,又不能再種這片子土地,靠啥吃呢?夠不夠呢。遲疑之下就給賀老太爺去信說明了情況。結果賀老太爺也覺着好,就回信答應了。就這麽着,這吳家二妞算是商定好給了顧正宏做老婆了。
誰知狀元的高才和狀元的身體拉不上等號,進京沒幾年,賀老太爺一病不起,英年早逝了,留下孤兒寡母三人。
賀家于京城又沒有基業,賀老太太便欲打道再回西北老家生活去。
誰知等一家人扶棺柩回去茂林,才發現那裏已經不好呆了。
一是當初賀老太爺高中後,已經慷慨地把家裏原有的地給了族裏。如今族裏六七戶人家分了,吃進去的讓人家再吐出來,你不要想的太美噢。唯餘下那座已經破敗不堪的院子尚能安身。
二是賀老太太當初嫁入賀家時氣派十足,再做了狀元娘子更是算做顯赫一時,如今灰頭土臉回去,被族裏諸人恥笑得幾欲無地自容。官家女兒是吧,狀元娘子是吧,當初給人臉色看是吧,現世報了吧,不欺負你欺負誰。
此時賀老太太的娘家老爹早已退休回家了,二老年邁身體破敗自顧不暇,當家的兄嫂把家業破敗的差不多了,嫂子也十分厲害,并且人家咄咄有理:還指望着姑爺照應一二呢,可姑爺發達了,想起過誰呀,也沒見給你家兄長謀個一官半職的呀,銀子錢也沒見半個子兒呀。如今不成了,又賴回來了......
娘家不給力,賀老太太自覺面上無光。想想京城還有房子,京郊也置辦有個小莊子,家裏還多少有些積蓄珠寶,收拾收拾賣賣,去莊子上住着,雖會孤苦些,但好歹兒子也不小了,又是個壯實的,沒幾年就能頂家立戶了,日子也能過下去。
于是總算求爺爺告奶奶把賀老太爺葬下了,一家子又起程回京。
這時便遇到了吳家表姐。她手持單子,一副有理有據的樣子,直說當初賀老太太進京,她們家花了多少多少錢的儀程,送了多少禮,來回跑了多少趟,費了多少功夫,還請人合過二人的八字(這也要錢呢),還請過媒婆吃過茶(又有花費),七七八八一算,竟然不老少呢。讨債來了。
賀老太太提起當初婚約之事,把當初寫給賀老太爺的信以及賀老太爺的回信都拿出來給她看了,誰知吳表姐壓根不認,只說你們夫妻的事兒如何能算。不過既然大家是親戚,你又提起來了,好說,就讓你家兒子做我吳家上門女婿好了。到時生的兒子多了,不要求多,第三個,第三個孫子可以允他姓賀,并且他們吳家出錢出力教養。反正她們家沒別的,就是錢多。
賀老太太這個氣呀,賀家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呀,給你做上門女婿,你成心讓賀家斷後還差不多。
那時賀正宏已經十二歲,不但繼承了他老爹的俊美樣貌,更是長得人高馬大,還原了他老爹沒有傳承下來的西北漢子的體格,兼學得一身過硬本領,一路護送着娘親和姐姐回來的,一路打倒過好幾撥不長眼的劫匪的。
原來當年賀老太爺自己身體不好,兒子也從小體弱,賀老太爺便有意讓自己兒子改拜武師強身健體。文狀元的兒子要學武功,當時也是一時美談啊。消息傳出,還真有一個武功高強的武師,大概奔着狀元的兒子沒準也會是個狀元這麽個信條來的,竟然是個真高手。賀正宏不但身體健碩起來,更是學有所成,武藝出衆。并且有狀元老爹親自教着,文才也是不差的。
這麽一個全才美少年,吳姨媽十分心儀,在西北那噶瘩哪能找到如此好貨色啊。
做人上門女婿,是十分沒尿性的人才會幹的。別的都不說,光這份侮辱,都讓人忍無可忍。
當時這正宏少年就氣憤忝膺,一把将個吳姨媽推開了數十步遠。
不能要人就要錢吧,反正總得落一樣。于是那吳姨媽趴地上是一頓捶地哭喊啊,叫罵他們賀家母子欠債不還忘恩負義甚至威脅着又是要報官又是要報他們族裏評理,等等亂七八糟的叫嚷中,在周圍一群明真相不明真相的各色人等加油助威裹亂看熱鬧聲中,賀正宏咬牙:血性上來,老子好想打女人噢。
賀老太太被十分糾纏不過,驢性上來,老娘忍了認了,身上木錢吶,但是家中有房啊,我給你寫欠條,到了京中賣房賣地,還你的錢去。
欠條由賀正宏執筆,寫的十分有意思:某年某月某日,某人為示讨好自動上門送禮,禮金若幹。某年某月某日,某人為表巴結送儀程若幹,......連散碎銀子都給她加上去了。斷恩絕義還錢財,總數若幹。
那吳家姨媽也顧不得欠條措辭,很務實地看上面寫明白了欠款總額,簽名正确,這就行了。農村婦女罵街,難聽的話她不知道聽過多少,這點小嘲諷實在不夠她瞧的。何況她才不希罕這窮親戚呢,反正有欠條在手總好過沒有。
于是毫不含糊,當下派了人一路跟着去京城,單等賣房收錢。不然定要賀家小子以肉償啊以肉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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