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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聲驚雷驟然自天邊炸開,又或許是林雉臉上的惡意過于昭然若揭,許睿被吓到那樣驚恐的往身後退了兩步,與林雉拉開了距離。
他後退的腳步慌亂,不小心踢到了剛在掉在地上的小鐵桶,發出來“哐铛”一聲聲響。
林雉看着他後退,臉上的表情很是警戒抗拒又懼怕,活像是林雉揭了面具,露出來青面獠牙的一張臉吓住了他那樣。
林雉看着他退開,這樣的舉動很是惹他不快,都是許睿太過好騙的緣故,讓他覺得這扮演游戲都沒什麽勁頭。
林雉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到許睿腳下從桶裏面掉出來在地上亂爬的蝸牛上。
許睿踢到了鐵桶的聲音像是提醒了他什麽,将他從對林雉的恐懼中喚回神來,他慌忙蹲下來身子,将地上爬着的濕漉漉的蝸牛一只一只又撿回來。
林雉如今在許睿面前已經懶得演了,有丁點兒不快,自然是沒有忍着的道理,看在自己面前,許睿還專心致志撿那些什麽破蝸牛,當即滑動輪椅再次靠近許睿,嘴裏吐出來很是惡毒誅心的話。
“晴天踢球,雨天捉蝸牛,沒事還拿着小棍戳院子裏的蚯蚓,看來你爸爸死了對你的生活也沒什麽影響嘛,你過得還蠻開心的。”林雉眼睛盯着許睿,嘴裏不停的說道:“被林家收養你很高興吧,他不死你也沒這麽大的房子住……”
話音未落,許睿突然從地上起身,一拳砸向了林雉的臉。
林雉從來沒有見過許睿這副樣子,他的臉被氣得通紅,眼睛憤怒的死死盯着林雉,他把林雉一拳砸倒還不算完,林雉已經連人帶輪椅都倒在地上,他還過去壓在林雉身上一陣拳打腳踢。
林雉雖然按年齡是比許睿大了快有一歲,可是他這兩年都是在輪椅上度過的,嚴重缺乏鍛煉和運動,再加上下肢不能動彈,被許睿按倒在地上的時候毫無還手之力。
這場單方面的毆打動靜太大,很快就引來了傭人的注意,門口擁進來人的時候,都忍不住用手捂住嘴驚呼了一聲。
林雉這時候鼻子已經被許睿打出了血,血從林雉鼻子裏流出來,襯得他那張病态的臉色更加蒼白。
進來的傭人将兩個孩子拉開,林雉被重新扶到輪椅上,有人飛快的用濕毛巾過來捂住林雉的鼻子給他止血。
被拉開的許睿打紅了眼睛那樣,都被人拉開了還氣喘籲籲,胸口起伏劇烈的盯着林雉,一副沒罷休的模樣。
林雉擡起來眼皮望着他,許睿身體很強壯,喘着粗氣像是一只被鬥急了的小牛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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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看不出來。”林雉臉上一片紅腫,明天或許還會起一片青紫,他皮膚白,一點兒傷着碰着都會十分明顯。
晚上九點四十,林家的前院正廳裏燈火通明。
林勤生不在,林家的女主人倒是從上次回來錄家庭節目之後就沒有再走,只不過明明客廳這麽大動靜,陶怡盈始終沒有從卧室裏走出來看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家這時候全憑一個年僅十歲的林雉胡作非為。
場景很像是那天號稱丢失蠟筆的時候,林雉臉上看不出來喜怒,任由身邊的傭人給他臉上擦藥,他垂着眼皮,手肘拄在輪椅的扶手上,看着吳嬸又在那裏沉着臉怒斥跪在地上的許睿什麽話。
林雉知道吳嬸這是做給自己看的,許睿她已經帶了有小半年了,自然是了解他的心性,許睿不會無緣無故的就跟林雉動手。
可是就算是林雉的錯又怎麽樣呢,沒有人會去責怪林雉。
整個大廳裏除了許睿抽泣的聲音和被戒尺抽打皮肉的聲音之外,就只剩下吳嬸色厲內荏的訓斥聲。
沒有任何人為了許睿向林家的小少爺求情。
等許睿的手已經被抽得紅腫起來,吳嬸停下裏動作,跟林雉說:“林少爺,這孩子來林家生活還不是很久,不懂事……”
林雉眼神飄過吳嬸,複又落到許睿身上,被抽了手的許睿正在那可憐兮兮的擡着手看自己通紅一片的手掌心呢。
林雉根本沒有聽進去吳嬸那一通可以想象的求情的話,她顯然還是想這件事像是上次一樣,她當衆懲罰許睿,然後林雉消消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這次的事情到底是不一樣,這跟丢失蠟筆一個來自林雉的惡意戲弄根本不同。
許睿跟林雉動手。
林雉不明白為什麽經過這段時間在林家的生活,許睿可以這麽拎不清頭腦不清醒的活在自己的世界,看似謹慎膽小,其實極其容易信任別人對危險沒有半點兒敏感性。
許睿不惹林雉繞着林雉走,林雉都要來找他麻煩,更何況是這次跟林雉動手,臉上還給林雉打出來血,這樣的事情,林雉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
被吳嬸這樣不痛不癢敲打一頓,晚上又被吳嬸摟着哄?
這樣以後許睿不是更得繞着林雉走了,反正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林雉耐心有限的很,他勢在必得要給腦筋遲鈍的許睿一次刻骨銘心的教訓。
林雉突然打斷了吳嬸的話,然後望着跪在地上的許睿,用很漫不經心的語氣講出來難以置信的殘忍的話。
他說:“我看他也不是真心悔過,他剛才右手先對我動的手,就砍他一只手吧,以後好記得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正低着頭掉眼淚給自己吹吹火辣辣的手心的許睿聞言驟然睜大了眼睛,一顆眼淚從眼眶裏面滑出來,他像是還不能夠完全理解林雉說出來的這話的意思。
吳嬸眼皮輕顫,腳下頗有些站不穩了模樣。
“林少爺!……”
林雉眉頭忍不住擰緊了:“怎麽這副表情,他就算是少了一只手一條胳膊的,林家也養的起他。”他像是真的覺得許睿用拳頭打他,所以他讓人砍掉許睿一只手是很自然不過的事情。
像是揪掉了一個什麽玩偶的四肢。
他的語氣太痛不癢,吳嬸再也繃不住那樣臉上露出來慌張:“是我的錯,林少爺,他年紀還小,砍掉一只手他怎……怎麽上……怎麽寫字……”
“我以後會好好教育他的,林少爺大人大量饒過他這一次吧。”
林雉不耐煩的說道:“閉嘴。”他眼神落到門口的保镖那裏:“你們還在等什麽?聽不到我剛才說了什麽嗎!?”
那兩位訓練有素的保镖這時候也不再遲疑,走到客廳,像是那天用力按住許睿的肩膀那樣,輕而易舉的将他按在客廳的長桌上,有人遞過來一柄刀。
許睿的右手被拉過來按住,放在桌面上。
這是看起來非常荒誕又不可思議的一幕,但是在他們所有人身處的林家這裏,好像林家人骨子裏就慣有的,不把人當人的習慣使然,讓這完全不符人性的場景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
像許睿這個同齡孩子或許不會有像他這樣因為同伴之間的打架而付出一只手的代價。
刀拿過來的時候,許睿開始像是被駭破了膽那樣,身子拼盡全力的亂動,雙腿亂蹬起來,他淚眼模糊的望着吳嬸,嘴裏開始發出來一些不大好聽的,非常雜亂的單字音節。
“…………………”許睿對着吳嬸求救,他像是自小就知道自己和別人的不一樣,于是許是因為難堪,又或者是因為曾經被同齡人嘲笑過,所以他很刻意的讓自己不要發出來什麽讓自己覺得難堪的聲音,可是今天晚上他面對的事情遠已經超過他的認知極限。
他驚懼非常,哭的異常兇狠,掙得身後按住他的保镖都費了不少力氣才将他按住。
許睿腦海裏面一片空白,他完全失去應對能力無法思考,人被生生砍掉一只手的痛苦是他沒有辦法想象出來的,他只知道哭,嘴裏發出來胡亂的尖叫,眼睛還朝向吳嬸的方向,像是再望着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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