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等錄完視頻林雉才算是心滿意足,放許睿去睡覺了。
許睿哭得眼睛腫起來,爬回床上的被窩裏就拉着毯子蒙住了腦袋。
林雉把相機放回書架上回來的時候看見許睿已經将薄毯哭濕滲出了兩個眼窩印子。
第二天吃了教訓的許睿果然乖覺許多,在午飯的時候沒有再不知節制的胡吃海塞,他眼睛腫起來,一整天都恹了吧唧的。
林雉回想起來他在鏡頭面前哭得冒出來鼻涕泡的蠢兮兮的模樣,難得大發慈悲,在他陪自己複健的時候,将從前的那些玩具找來,讓他在一旁拼圖或者畫畫,讓他陪林雉複健的時間變得沒有這麽難捱。
許睿到底是小孩子,用這些吸引他的注意力确實讓他情緒好轉不少。
但是盡管如此,林雉做複健的那半年也幾乎可以說是許睿在林家度過的最艱難的半年。
林雉自從找到了他自己的那種懲罰方式後,變得很頻繁的挑許睿的錯處,基本沒有要多長時間,林雉手裏就積攢了不少許睿寫下的保證書。
而且他在用自己的方法馴化許睿,如果許睿當天表現的好,比如家庭教師來授課的時候把作業完成的很好又或者做了別的什麽事情讨了林雉開心,那麽他就會在晚飯的時候額外得到林雉喂的兩口飯。
林雉似乎很享受這種給許睿喂食的感覺,在許睿繞着自己讨食的時候,善心大發的用自己的勺子喂給他兩口,許睿下次就會表現的更積極。
許睿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像是撒嬌一樣的本領,林雉看得很新奇,或許這些撒嬌許睿以前只對吳嬸或者他去世的那位父親使。
可是在現在林家,這樣的深宅大院裏,沒有人和許睿交流,只有林雉和他相處,別的傭人不知是被林雉吩咐過還是根本對許睿漠不關心,總之是沒有人理他的。
這樣許睿盡管對林雉有恐懼,可是在他的身邊只剩下林雉可以依賴的時候,還是別無選擇的增強了對林雉的依賴感。
只要他表現的好,不惹林雉生氣,他就可以得到一些來自林雉的獎勵。
這是許睿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搓磨之後才得到的心得。
而如林雉所願的,許睿也确實不知是因為食量減少還是因為正在長身體抽條的原因,他兩頰的嬰兒肥慢慢消失了,不過他也長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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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林雉很是介意,看着許睿兩頰消失的奶膘很是不滿,好像許睿的身體很不懂事。
林雉能夠站起來那天随着主治醫生的一聲歡呼,許睿用積木搭出來的城堡塌了。
他擡起來眼睛看見林雉的身影借着機械的力量走過來到自己的桌前。
林雉開口說道:“我能夠站起來你不開心嗎?”
許睿搖搖頭,想要表達自己沒有不不開心。
林雉卻好像很能理解許睿這容易讓人誤解的表達,臉上表情看起來有幾分輕松愉悅的意思,眼珠子微動,又跟許睿講道:“如果我能夠行走或者跑動了,我就可以陪你一起踢球了。”
許睿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眼裏好像什麽也沒有,他有些悶悶的在心裏說,好吧。
林雉又瞬間靠近了許睿,問他:“怎麽不樂意?”
事實上林雉會讀心術的謊言在許睿十歲的時候還依然的牢不可破,因為林雉大多時間都能跟許睿無障礙交流。
他能從許睿不加掩飾的表情和情緒裏讀懂那時候頭腦簡單的許睿要表達的很多事情。
林雉想了想又說:“等你長得沒有我高的時候,你就可以再吃晚餐了。”
許睿瞪大了眼,好像在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因為你在這裏生活就要遵守我的規則。”林雉語氣很是理所當然。
許睿遵守過很多規則,在學校裏遵守學校的規則,在社會上遵守父親教他的社會規則,在這裏或許也應該遵守林家的規則,可是……
許睿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
林雉這時候很是耐心:“我制定,你遵守。”他借助機械站起來的身體在許睿面前顯得有幾分居高臨下。
“這也是規則。”
總算是摸清楚規則的許睿生活好過了不少,他和林雉基本是二十四個小時都生活在一起的。
林雉到順利能走之後也确實陪許睿玩過不少游戲,畢竟許睿也已經像他一樣,很久沒有走出來過林家的宅院。
這在林雉看來都是一種獎勵手段。
林雉能夠站起來之後,林家發生了一些變化,家裏來過幾次不認識的大人,那些人走了之後的晚上,林雉在二樓的走廊和陶怡盈不知因為什麽發生了争執。
氣氛很是僵持不下,性子都同樣冷漠的母子彼此的态度都毫不退讓,在陶怡盈控制住不住在那張和林勤生變得越發相似的臉上扇了一耳光的時候,氣氛幾乎可以說是到達了冰點。
那一巴掌清脆非常,皮肉相碰的聲音在一樓的安靜的客廳都能聽見。
樓下所有的傭人都戰戰兢兢低着頭不敢多看多聽的模樣。
只有這時候從二樓的房間裏蒙着眼睛摸出來的許睿一路摸着走廊的欄杆往前走,在摸到林雉的身體的時候,有些驚喜的一把從後面摟住了林雉。
林雉那時候眼睛還在直勾勾的用很瘆人的目光看着陶怡盈那張精致的臉,心裏像是湧動着一個黑色的漩渦,他的左半張臉被這不留餘力的一巴掌扇的紅腫起來。
被從後面抱住的時候林雉臉上的表情還未來得及轉變,他驟然轉身看見許睿在自己背後仰着臉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他伸手拽掉腦袋上蒙住眼睛用來玩捉迷藏游戲的黑色布帶,露出來彎成半個月牙一樣的眼睛,滿臉得意,好像是在講抓到你了。
可是在扯下來黑色的布帶的時候,許睿看着林雉的模樣,笑容也僵住了。
林雉那眼神和臉色都是堪稱恐怖的模樣,很難想象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會有這樣的眼神。
林雉很快反應過來,眼眸很快垂下來,調整了表情。
等兩人回到卧室,許睿像是已經忘記剛才被吓住的事情,看着林雉白皙的臉頰上分外明顯的巴掌印,看起來都火辣辣的疼,又湊過去噘着嘴對着吹了兩下。
林雉轉頭看他,許睿又擡手摸了摸,眼裏露出來同情。
許睿從小到大來自長輩的教訓就只有吳嬸的,那些來自同齡人的欺負和家長的教訓還是很不一樣,許睿的爸爸從來沒有打過許睿。
他開始覺得林雉此刻像每個挨了打的孩子一樣可憐。
林雉這時候看到許睿眼裏的好像他是一件什麽易碎品一樣的眼神差點兒笑出聲來,可是他最後忍住了,反而很不罷休的跟許睿講:“我挨打這麽疼,你就吹兩下就算完啦?”
林雉垂眸望着許睿,做出來煞有其事的指責:“真正的好朋友才不會只做到這樣。”
許睿只能又湊過去給林雉吹紅腫的巴掌印。
直到許睿吹得腮幫子都疼了,累到在床上,林雉也過去趴到床上跟許睿講悄悄話一樣說:“我以後不會再給她機會打我了,這樣你就不用這麽辛苦。”
許睿沒有理清這裏面的邏輯關系,只累得捂着酸疼的腮幫子。
他偏過頭看見林雉表情認真的一張臉,好像他很體貼許睿的辛苦,許睿是很容易被林雉的話帶着思緒走的人,如果能夠說話,他這會兒應該在和林雉說感謝。
年歲稚嫩的許睿這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在潛移默化中在經受什麽樣恐怖的事情,他被完全隔絕于同齡人之外,在這棟房子裏除了林雉沒有任何人和他進行交流。
他去吳嬸門前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了,也會不自覺的用一些讨好行為去換取一些來自林雉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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