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初初(三)
“哎、哎,潇潇……嗯、不行……好疼……求求你……”
黎元初叫得可憐兮兮,虞潇潇卻沒有手下留情:“疼也忍着點,都多大人了,這點疼忍不了。”
黎元初覺得委屈:“就算是大人,疼也還是一樣疼。”
虞潇潇白了她一眼,手下到底留情了些。
黎元初這回傷得可謂慘不忍睹,不止是腳踝,手臂、小腿以及身上都有不少青紫。就算虞潇潇看到她的狼狽時已經有了點心理準備,在對方脫光衣物時還是感覺到了一絲震撼。
到底是她欠黎元初的,心無旁骛地幫黎元初洗完澡後,她又負擔起了幫忙上藥的責任。
洗澡期間雖然也有些旖旎的氣氛,但她還沒喪心病狂到要對一個病患下手。
“這能怪誰?我都叫你回來了,讓你逞強。”
虞潇潇幫黎元初處理完傷口,又讓她趴到床上。
黎元初身上什麽都沒穿,為了給虞潇潇檢查就包了條浴巾。
“可是我找到了貓牌,這可能是命中注定的。”黎元初乖乖趴到床上,嘴裏還在為自己争辯,“一定是我的誠心感動了上天,所以讓我找到了!”
因為趴着,她的聲音有些憋悶,氣息也短。
虞潇潇現在已經深刻感受到了黎元初的感性,無言地按了按她的後腰,她立時短短叫喚了一聲。
昨晚她被折騰得不輕,今天又在外奔波了一整天,腰上又酸又疼。只不過與一身傷比起來,這種小毛病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黎元初沒想到連自己都忽視了的問題,虞潇潇卻注意到了。
“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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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好感動,和潇潇比起來,她以前簡直是沒心沒肺,作為伴侶卻一點兒都沒體諒過妻子的情況。
“忍着點,我給你稍微按一按。”
“嗯……”黎元初的回答帶着一點兒鼻音,“潇潇,謝謝你。”
她看不到虞潇潇的表情,只聽到她隔了一會兒才用平靜的聲音回答:“這一次,是我該謝謝你。”
天哪,她竟然被潇潇感謝了!
黎元初又是激動又是開心,想也沒想就要翻身擁抱妻子溫存一番,被虞潇潇的無情鐵掌摁了回去。
“別亂動。”
黎元初“咕”了聲,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又乖乖趴了回去。
“潇潇,你真的不打算再去找初初了嗎?”
感覺到虞潇潇情緒平靜,黎元初猶豫再三後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虞潇潇一邊幫她摁腰,一邊輕聲道:“我想過了,當初我連一個容器也沒為初初準備,就是想讓它無牽無挂地走。”
虞潇潇發現初初屍體時整個人都陷入了十分奇怪的情緒裏,心灰意冷甚至稱得上絕望。她在初初身邊守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開始陰沉,天邊開始打雷,才慢慢恢複了一點兒思考能力。
她當時的想法很奇特,覺得死去的初初就仿佛自己那顆即将腐朽的真心。所以她不希望被傭人們看到,自己動手将它就地埋在了樹下。
“而且,你幫我把貓牌找回來,已經夠了。”
能埋在山裏,能成為植物養分,初初或許也很開心——就讓她這麽想吧。
黎元初沉默了片刻,目光看向了床頭擺放着的那個貓牌。她當時那一摔簡直天旋地轉,慌亂中揮手亂抓,也不知道怎麽就抓到了這一塊小小的金屬牌。
虞潇潇沒有親身經歷所以不覺得有什麽,她卻認為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或許是如同奇跡一般的偶然,但她更願意相信這是初初顯靈了。
她找到貓牌時上面雖然沾滿了泥土,但是沒有一點兒奇怪的臭味,洗幹淨以後看起來就像新的一樣。
既然她的妻子有生化人那麽科幻的元素,那麽她的貓能顯靈不也很正常嗎?來點靈異中和一下,她和潇潇的故事就會變得很溫馨!
“潇潇,我覺得我能醒悟很可能是初初在提醒我!”
她沒頭沒腦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虞潇潇挑了挑眉:“你不會是腦袋摔壞了吧?”
“不是,我是說真的!”黎元初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你看哪有那麽巧的事,閃電劈斷了你埋着初初的那棵樹,好巧不巧就砸在了我們卧室的屋頂上,好巧不巧就要砸我身上,它肯定是覺得我對你不好,所以想懲罰我。”
虞潇潇一臉無語地看着這個向來冷靜的女人大開腦洞——拜托你要整也整點浪漫的,幹嗎把她的初初說得那麽兇惡!
她的初初是只人畜無害的小貓咪,才不會又是砸屋頂又是砸人呢。
“可是你救了我,初初一定知道你還愛我,”黎元初說得動情,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所以它改變了策略,讓我知道你究竟有多好,而我以前又究竟有多混蛋。它一定是希望我能夠幡然醒悟,希望我們能幸福地在一起。”
“……”虞潇潇聽着她胡說八道,氣笑了,狠狠拍了一下黎元初的後腰,“你可真敢說,我還愛你?”
就算初初真的顯靈,那也是來讓她幡然醒悟,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的!
看看黎元初這棵歪脖子樹,當初雷怎麽不一把把她劈了?
黎元初已經被自己開的腦洞感動到了,更覺得和虞潇潇的婚離不得,否則就辜負了貓貓的一片苦心。
“潇潇,那只貓貓叫初初。”
她仿佛是在說:這就是你愛我的證據。
“那我就可以拿它當作你出氣了。”
“可是你明明好緊張它,”黎元初艱難地摸索到虞潇潇的手,用很動情的聲音道,“初初雖然回貓星了,但我還在。我也是初初,你可以把我當成是它。”
“?”
虞潇潇一臉問號,怎麽着她們已經開始要演替身文學了嗎?還是貓咪替身文學!
黎元初這家夥是不是真的摔壞了腦袋,竟然變得那麽重口。
“黎元初,你能不能不要那麽戲精?”虞潇潇甩開她的手,手上加重力道再次按起了她的腰,“別以為我對你态度好點就代表什麽。”
“啊啊,好疼啊潇潇,輕點、輕點,腰要斷了!”
黎元初被摁得哇哇大叫,虞潇潇這才覺得解氣了些。
“這就是信口開河的下場。”
黎元初雖然身體很疼,但心裏很高興,因為她覺得虞潇潇的心情好了些。
“那你現在可以直接拿我解氣了。”
“……”
虞潇潇真的覺得黎元初有受虐的傾向,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她越是對黎元初冷淡,黎元初就越是起勁,每次相處,黎元初也總是表現得很欠抽,好像就怕她不揍她一樣。
要知道這兩個多月,黎元初受傷的次數直線上升,她不僅沒受到一點兒挫折,反而越戰越勇。
這哪是貓貓顯靈啊,這分明是抖M之魂發作吧!
“潇潇,你怎麽不說話了?”
虞潇潇不僅半天沒說話,手上的動作也停了,黎元初艱難地轉過臉,好奇地望着她。
“我怕自己再和你待下去會變得不正常。”
黎元初紅唇微張一臉驚愕,眼中卻又帶着一絲期望。
“你、你是指生化人的不正常嗎?是指擁有感情嗎?”
不,虞潇潇指的是作為正常人來說的不正常,她不想被迫成為一個S啊!
這黎元初怎麽回事,比她還入戲,真是讓人無語!
“我要回去了。”
再和黎元初說下去,她覺得自己的理性就要飛走了。
“走?現在?都那麽晚了!”
“也不算晚,回到家大概9點左右,總比明天起一個大早好,社畜可還是要上班的,黎總。”
虞潇潇說完就準備起身離開,黎元初忙不疊拽她手臂:“可是你還沒吃飯吧?路上兩個小時呢。”
“無所謂,我不餓。”
“那、那我和你一起走,你等等我,我換身衣服。”
黎元初說着就要坐起來,結果扯到傷口又是疼得龇牙咧嘴——真的夠了,長得好看真是能為所欲為,龇牙咧嘴都比別人有風情。
“你折騰什麽?待在老宅好好養傷不好嗎?”
虞潇潇撇開了目光,提醒自己不能心軟。這家夥才不是可愛的小貓咪,而是一只豬頭。
“那你也留下來吧,”黎元初想了想,“明天早上施工隊就去辦公室搬東西了,你反正還沒開始實驗嘛,就半天,再請半天的假就好了。”
她拉着虞潇潇的手臂撒嬌,因為身上傷痕累累,看起來尤為楚楚可憐。
可惡,古代昏君不早朝的理由找到了,這誰頂得住?
不不不,那是侮辱女性的說法,錯的應該是昏君……等等,難道錯的是她嗎?她是昏君?
虞潇潇覺得很不好,因為她發現只要自己的思維開始亂飛就意味着意志動搖了。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只豬那麽會撒嬌啊!簡直是外嬌裏嫩,還特別會利用人心!
黎元初肯定知道她雖然努力表現出了冷淡,但此時此刻對她心懷愧疚,所以才會這麽肆無忌憚!
“潇潇……”
黎元初眼眶發紅,眼角帶淚,鼻尖也有些紅紅的,聲音特別嬌軟。
啊,她确實是黎欣心的女兒了,這和黎欣心向文淵撒嬌時的表現一模一樣。
文博士到底是怎麽拒絕黎女士呢?
等等,文博士有拒絕黎女士呢?
虞潇潇想起幾天前兩人的表現,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分開都那麽多年了,文博士還能被黎欣心追回來,這死纏爛打的勁堪稱恐怖,黎元初不會也有這樣的韌勁吧?
虞潇潇看着眼前這塊嬌滴滴的牛皮糖,心裏突然開始發毛。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現在執意要和黎元初離婚好像也沒什麽意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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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魚,恭喜你終于找到借口說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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