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1)
和溫郁的呆若木雞不同,年輕的國土局局長神色從容的朝她走來,“小郁,好久沒見。”
溫郁終于恢複了正常,看着眼前這張雖然改變了不少,卻還依稀留着年少模樣的臉,揚了揚唇角,“你好,是好久都沒見。”
她雖然是個第六感超準的女人,卻也覺對猜不到新上任的國土局局長居然是徐強。
不過,他已經不叫徐強,而是叫慕容清,正是這具身體殘存記憶裏,十五年前唯一對她好過的人。
本來還很緊張的王秘書,一看這情況,長長的松口了氣,看樣子,城南那塊地的開發,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果然,一切都很順利,甚至于,當企劃部的經理打開PPT,想把企劃案仔仔細細介紹一遍,已經被慕容清擡手制止了,“不用看了,在那塊地上建一個展覽館,我覺得非常好。”
企劃部經理很敬業,愣了一下,沒立刻出去,而是朝溫郁看去,溫郁對她笑了笑,“你先出去忙吧。”
企劃部經理這次恭敬退下,卻把裝有企劃書的U盤放到了溫郁手邊,看的出來,她還是個做事非常謹慎的人。
王秘書給兩個人倒好茶,也退了出去,四周一片安靜,除了剛打開的投影儀發出細細的嗡嗡聲,溫郁忽然覺得很緊張。
慕容清喝了口茶,“小郁,這些年過的好嗎?”
溫郁轉着茶杯,“還好。”
“李嬸已經死了。”冷不丁,慕容清就說出這麽一句話。
溫郁手一抖,幾滴熱茶飛濺到手背上,很疼,不過,她的反應卻沒慕容清想的那麽意外,她抽出紙巾輕輕擦拭掉手背上的水漬,表情很平淡,“哦。”
“小郁。”感覺到身邊掠過一陣冷風,原本坐在圓桌對面的慕容清已經站到她身邊,“當年離開你,我是有苦衷的,我……”
溫郁側過臉,看着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慕容局長,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是嗎?”慕容清看着她,目光閃爍,“你已經不記得你的強哥哥了嗎?你忘了我們在一起的那段快樂時光了嗎?”
溫郁覺得她的人生實在是太狗血了,其實是當慕容清和她在拉拉扯扯時,會議室的門卻被人推開了。
大概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沒等溫郁明白過來,兩個差不多身形的男人已經開始大打出手,就目前的情景來看,陸希南似乎略勝慕容清一籌。
門并沒有關上,不大的門縫口擠滿了腦袋,溫郁頭很痛,覺得這兩個男人打的好莫名其妙,更覺得自己在下屬面前,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形象,就這麽被他們兩個輕而易舉的給摧毀了。
站起來,用力拍打桌子,大聲吼道:“你們都給我住手!”
兩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又異口同聲的發出一聲冷嗤,就真的消停了下來。
溫郁朝門口看了眼,擠在門口的腦袋已經十分自覺的消失了,而且還帶上了門。
溫郁扶額,“你們兩個是不是精力太旺盛了,要打架到外面去!”
冷冷的睨着兩個男人,有中雄霸天下的感覺。
陸希南走到溫郁身邊,溫郁這才看到他嘴角像是破了,有血絲,拿過面紙,心疼的替他擦了擦,“你沒事吧?”
陸希南反抓住她的手,“我沒事,為了你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麽?”
被人晾在一邊的慕容清在這個時候,也不心甘的走了過來,“小郁,我也受傷了。”
溫郁剛想開口,陸希南卻是又朝他伸出手,眼看又要開始一場惡戰,溫郁拿起茶杯用力朝桌子砸去,“都給我閉嘴。”
“溫……溫總……”大概是被吓到了,正在作報告的企劃部經理看着她,聲音帶着顫抖。
正在做記錄的王秘書,輕輕拉了拉溫郁的衣袖,低聲說:“溫總,您怎麽了?”
企劃部經理正在做報告,她卻忽然站起來砸杯子打斷,任她在職場上多精明,一時也想不明白,尤其是還有政府部門的人在。
溫郁拍了拍額頭,臉色有些難看,更多的是尴尬和狼狽,對僵在那裏,不敢繼續朝下報告的企劃部經理說:“不好意思,你繼續。”
重新坐下時,她偷偷的朝圓形會議桌對面看去,慕容清的目光一直放在白色幕布上,精神很集中,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她剛才在幹什麽,真是以前言情小說看多了,正聽着報告,居然腦子裏亂想這些事情。
事實是,慕容清在非常認真的聽企劃案,而陸希南也沒出現,更沒出現兩個男人打架的情況。
企劃部的報告很快就作完,就該論到溫郁說話,她清了清嗓子,把計劃的可執行度又強調了一遍。
慕容清一直沒說話,又把手裏的企劃書翻看了一遍,才朝溫郁看來,“溫總,我也是剛到B市,說實話,對這個地方的情況,我也不是太熟悉,所以你的企劃書,我想拿回去再看一看。”
王秘書有些驚訝,抛開企劃部這次做出的企劃書有多完美不說,單憑溫郁和他是舊識的關系,他就應該當場拍板敲定的,為什麽……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想偷偷提醒一下溫郁适時利用某些關系時,溫郁卻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對慕容清微笑着說道:“慕容局長說的對,那您什麽時候看好了,随時給我打電話。”
慕容清帶着笑意的聲音在會議室裏響起,“好的,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也會随時打電話給溫總。”
溫郁含笑着點頭,“随意歡迎慕容局長打電話。”
這話說完,溫郁就很想抽自己的嘴,怎麽這麽別扭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對這個年輕有為的局長,暗示着什麽。
王秘書很懂事,知道這情況,自己再怎麽提醒自己的老板善用某些關系,也沒用了,就走過去開門。
溫郁也站到門口送慕容清,嘴裏還說着一些客套話。
商場上說些客套話,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卻不想人家慕容局長卻不高興了,在經過溫郁身邊時,卻開口說了一句話,“小郁,你以前對我說話可從來不會這麽客氣。”
話說着,卻像是想到了往事,聲音裏帶上幾分唏噓,“女孩子一長大,心思果然更難猜了。”
如果說溫郁好不容易才從種種的臆想中恢複正常,這會兒,又真的被慕容清雷到了,他好像,不,他這句話,的的确确是弄錯了對象,但是,她卻是有口說不出啊。
同樣的,向來機靈的王秘書也愣住了,最後直到慕容清離開,兩個女人還傻乎乎的站在門口。
王秘書看了自己老板一眼,欲言又止,“溫總……”
這莫名其妙就冒出來的“舊時故人”,真真實實的把溫郁也驚到了,邊揉着發酸的眉心,邊走出會議室,“有什麽事就說。”
王秘書跟上她,把憋在心裏的話還是說了出來,“溫總,我覺得既然你和慕容局長認識,有的時候,可以适當的利用一下,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朝中有人好做官。”
回到辦公室後,看着桌子上的電話,溫郁就在打和不打間猶豫,當王秘書的話再次跳到腦海裏,她一鼓作氣的拿起電話,手剛捧到電話,卻傳來了來電鈴聲。
這個號碼,太過于好,溫郁只打過一次就記住了。
猶豫了一下,還是劃過接聽鍵。
“小郁,晚上我請你吃晚餐。”慕容清直截了當的說,聲音比這具身體留給她的記憶要溫潤沉穩許多。
溫郁稍微考慮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挂完電話,她不斷安慰自己,只是談公事,不是敘舊,更不是因為其他事。
這樣鴕鳥精神似的安慰自己一通,心裏的壓力果然小了許多,打開電腦,開始愉悅的工作。
……
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麽飛快的過去了,吃飯時間一到,溫郁只覺得心裏空蕩蕩的,看着手邊的電話像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沒做。
怔怔盯着奶白色的IPHONE看了好幾分鐘,她還真想起自己為什麽心裏空蕩蕩的,果然被陸希南給慣壞了,她在等他電話。
王秘書在外面敲門,她似乎也習慣了溫郁不去食堂吃飯,現在只是象征性的告訴她一聲,午餐時間到了,她去吃飯了。
溫郁又盯着電話看了一會兒,依然沒動靜,她雙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打算自己去吃,說起來,在溫氏上班這麽久了,她還沒去員工食堂吃過飯,這也是個抽查飯菜質量的好機會。
……
溫葉清對員工的管理,雖然很嚴,卻是賞罰分明,員工食堂裏的工作餐,比起外面一般飯店的還要豐盛,味道也好。
溫郁打了一份,找了個空位置坐下,慢慢吃着,精力卻都放在了外衣口袋的手機上。
有兩個女員工,大概是新進來的,并不認識溫郁,看她一個人坐着一張餐桌,就坐了過去。
有女人的地方果然就有是非八卦,那兩個年輕的女員工邊吃飯,邊開始閑聊,先是衣服,然後是鞋子,漫無天際的聊着,最後竟然把話題扯到了社會新聞上。
只聽到其中一個說:“小丁,我告訴你啊,現在晚上別再去泡吧了,太不安全了。”
“怎麽了?”
“哎呀,那麽恐怖的事,你難道非要我說出來嗎?”
“什麽恐怖的事,看把你吓的大白天緊張成這樣?”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女人,左右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對那個小丁說:“我男朋友不是公安局的嘛,他告訴我昨天晚上有個整形醫院的醫生被殺了,那個慘啊,聽說他臉上的皮都被人撕掉了。”
“哎呀,看不到人家正在吃飯,說這些惡心的幹什麽。”
溫郁就靠的近,聽的一清二楚,當時只以為是個社會八卦,後來才知道那個整形醫生的死,和某樁陰謀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
用好午餐回到辦公室,拿出手機,還是老樣子,沒有一個未接電話,沒有一個未讀短信,心裏忽然就有些不安,想了想,她還是拿起電話撥下了一個號碼。
部隊有嚴格的規定,戰士是不允許用手機,其實許多戰士都有,不過都是在偷偷摸摸的用,趙陽也是偷偷摸摸當中的一個。
除了親戚,還有幾個好朋友,原本就只有陸希南有她的號碼,不過,自從溫郁“闖”進陸希南的生活後,抱着女人有許多共同話題的想法,趙陽把她的號碼給了溫郁。
溫郁當時看她那麽熱情,就存了下來,只是沒想到有一天真的會打她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很大,有些像勢如破竹,顯然對能接到溫郁的電話,趙陽很意外也很激動。
幾句客套話後,溫郁直接問她,“今天忙不忙啊?”
她沒有直接打電話給陸希南,有兩個原因,一來是怕陸希南正在做手術,電話過去,打擾到他;二來,其實還是因為早晨那幕在難為情,生怕一個電話過去,被陸希南反調戲了。
問趙陽忙不忙,其實也相當于在問陸希南忙不忙,因為趙陽是陸希南的勤務兵,陸希南忙她忙,陸希南空她空。
趙陽正在吃飯,嘴裏包着東西,聲音含糊不清,“嫂子,我不忙,今天上午本來陸軍醫有個手術,但是,陸老将軍臨時打了個電話過來,陸軍醫和其他軍醫換了班就回去了。”
想起什麽又問:“我感覺陸将軍找陸軍醫有很重要的事,嫂子你怎麽沒去啊。”
“我上午有點事。”溫郁一下坐直身體,來不及說其他的就飛快挂了電話。
聽着忽然就傳來忙音的電話,趙陽疑惑的皺皺眉,繼續吃碗裏最愛的紅燒肉,昨天晚上看小說到半夜,體力嚴重不足,今天真的好好好補補。
……
陸家非常的熱鬧,比起昨天晚上還要熱鬧,溫郁剛走進去就聽到一陣女人的痛哭聲,那個傷心啊,那個斷腸啊,估計聞者都能落淚,可惜,當溫郁聽出這是柳惜月的聲音,不但沒有傷心,反而很想笑。
這個席卷陸家古董花瓶,名人字畫的女人怎麽回來了?難道是跑到一半,覺得席卷的東西太少,又折回來,結果被抓了。
甩甩頭,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溫郁大步走了進去,傭人們雖都被趕了出來,好奇心驅使都圍在門口偷聽,一看到溫郁,很自覺的分開一條道。
溫郁推門走了進去,倏然闖進別墅主樓的人,讓別墅裏的人不約而同的都朝她看去。
溫郁抿了抿唇,就反手關上門,然後,沒有任何猶豫,目标準确的站到陸希南身邊。
看到來人是溫郁,柳惜月似乎有些驚訝,不過,她是誰啊?能把陸峻峰當猴子一樣耍了二十多年,能讓陸興達一眼就不喜歡的人,肯定也是有她的本事。
才停了沒到一分鐘的哀號痛哭聲,再次在別墅裏響起,“老爺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堂堂陸家的夫人,再怎麽缺錢,也不會把卷走家裏的古董花瓶,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我。”
柳惜月要再年輕個三十歲,的确具有當影後的潛質,不光邊哭邊說,還邊捶着地,面部表情要有多豐富就有多豐富。
溫郁沒控制住,剛要撲哧一下笑出聲,嘴上已經被一只溫暖的大掌捂住,那只指腹帶着點薄繭,又帶着點消毒水味道的手的主人,不是陸希南還能是誰?
大概覺得再精彩的戲碼,一直反複重複着那幾個動作,幾句臺詞也沒什麽意思,陸希南擡起手腕看了看後,對陸興達說:“爺爺,我下午還有個手術,先走了啊。”
陸興達顯然正在氣頭上,對着孫子就吼道:“你這個混蛋小子,現在知道有手術忙了,當初我讓你不要學醫,你死活不聽,現在好了,還沒和你說上話,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還沒解決,你倒要走了。”
陸希南拉着溫郁的手,走到陸興達身邊,讨好似的笑道:“爺爺,有您在,一些小事,不過眨眼的力氣就能解決,再說了,學醫有學醫的好處啊,你看我,至少一輩子都不會失業。”
陸興達被孫子又給噎了下,瞥到癱坐在地上的柳惜月,心裏又一陣堵,對陸希南連連擺手,“快走吧,還失業呢,有你爺爺我在,你永遠不會失業。”
……
一走出別墅,溫郁就調侃起身邊人,“喂,陸希南,我說你也太謙虛了,像你這種世家子弟還說出失業的話,還讓不讓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活了。”
陸希南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說:“油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反正啊,以後有你在,我再怎麽失業,也有你養着。”
溫郁揚起手,作勢要打他,他卻拉上她的手朝汽車走去,走近了才發現,有個人正站在車子邊上,看到和陸希南手拉手出現的溫郁,他似乎有些吃驚。
和溫郁的眼睛無意碰上,陸明銳飛快收回目光,臉上有尴尬還有狼狽,想起那時自己在她面前僞裝成孩子的樣子,他的的确确的就難為情了。
沒等陸希南開口,溫郁轉身朝別墅大門外走去,“你們慢慢聊,我在門外等你。”前面半句話是對陸家兩兄弟說的,後面半句卻只是針對陸希南一個人。
關于他們兩個兄弟會聊什麽,溫郁根本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所以才會選擇了回避。
時間飛快,轉眼快到夏天了,天氣雖然還沒熱起來,空氣裏卻已經能聞到灼熱的味道。
本來說着在門口等陸希南的,等着等着,有些無聊,就慢慢朝前走了,聞着空氣裏若隐若現的花香,溫郁像在想什麽,又像什麽都沒想。
耳邊傳來喇叭聲,她回頭一看,一張非常好看的臉從車窗裏探了出來,對她露出像個浪蕩公子才會有的笑容,“小姐,要不要我送你一段。”
溫郁也笑了,正想拉開車門,手臂卻被人一把拉住了。
她側過臉一看,原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媽,她朝車子裏看了一眼,雖然可能因為背光,其實什麽也沒看清,卻壓低聲音對溫郁說:“姑娘,這個人油嘴滑舌,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我活到這把歲數了,還沒看到有人這麽喜歡做好事的,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貿貿然的上陌生人的車,等會兒說不定要吃虧的。”
溫郁愣了下,然後笑着對她說:“大媽,謝謝您的好意,我和他其實認識。”
大媽聽溫郁這麽一說,立刻甩開她的手,她又對大媽說了聲謝謝,這才開門上車,卻在坐上車後,很清楚的聽到四個字,“世風日下。”
毫無疑問,說這話的人是剛才那個好心被溫郁當成驢肝肺的大媽,而讓世風日下的就是溫郁。
溫郁何其無辜,只能狠狠的白了身邊的罪魁禍首一眼,誰讓他那麽輕佻的,害她被大媽誤會了。
陸希南呵呵的笑着,就長臂一伸把身邊人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溫郁一聲驚呼,連聲說:“喂,你在開車呢,注意安全。”
心裏一陣埋怨,這什麽車啊,駕駛室和副駕駛的位置中間不應該有個檔位嗎?她怎麽沒感覺到。
偏過頭一看,原來不是車太高檔沒有設計檔位,而是檔位被人用手肘遮擋住了,而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穩穩當當的停在了路邊。
再怎麽是豪車,空間再怎麽大,畢竟也是輛車,兩個人幾乎是緊緊的貼在一起,溫郁不僅能很清楚的聽到他的呼吸聲,還能感覺到他某個地方的變化,心裏大驚,掙紮着要從他身上下來。
有些沙啞的聲音卻在耳畔響起,“老婆,別再動了,昨晚沒睡好,我只是想抱抱你。”
溫郁真的沒再動,精神卻依然很緊張,後背也繃的很緊。
“你都知道了吧。”許久,低沉醇厚的男聲從頭頂傳來,溫郁稍微愣了下,旋即點頭,“嗯,我知道了,是陸明銳求你的吧?”
“是啊,柳惜月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而他畢竟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所以……”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溫郁卻懂。
正是因為心裏的不忍,所以才有了昨天柳惜月席卷陸家值錢家當失蹤一出,過了昨天,今天哪怕柳惜月回來再怎麽解釋,都沒用了。
這就叫先入為主。
“爺爺會報警嗎?”
“不會。”陸希南搖搖頭,聲音帶着濃濃的倦意,“老婆,等一切平靜過去,我們就結婚吧,我想有個家,一個和你的小家,然後生個我們的孩子。”
溫郁沒有說話,只是依偎在他懷裏,無聲的笑了笑。
耳邊傳來的呼吸聲越來越有節奏,越來越均勻,溫郁知道他睡着了,怕吵醒他,溫郁把手輕輕的抽出來,然後摸到車椅邊上的按鈕,輕輕的把椅子朝後平方。
看樣子,他真的困極了,連口袋裏手機震動都沒聽到。
溫郁怕吵醒他,就飛快拿出手機,看到是陸家的宅電後,開門下車去接了電話。
挂完電話,溫郁感覺自己很冷,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輕輕的打開車門,把手機重新放回到陸希南口袋裏,又再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關上車門後,就朝陸家別墅走去。
走出幾步後,她又回頭看了眼,這次是大步朝前走去。
有些事,是命裏注定的,再怎麽不想面對,再怎麽選擇逃避,終究有一天還是要面對的。
她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陸希南說的小家,陸希南說的孩子,從此以後只怕是奢望了。
溫郁大步走着,眼中卻慢慢蒙上一種看不清東西的氤氲霧氣,她揉了揉眼睛,逼自己咽下喉嚨裏的酸澀,大步朝那棟白色別墅走去。
……
再次走進陸家別墅,其實不過幾十分鐘的事,溫郁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太安靜了,躲在門口偷聽的傭人不見了,柳惜月的哭聲也不見了。
李副官走過來對她說:“溫小姐,将軍在樓上書房等你。”
他不再稱自己是溫丫頭,語氣更是疏離的像是在對陌生人,溫郁就知道出事了,事實上,從柳惜月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在劫難逃”。
呵,如果她沒愛上陸希南的話,什麽在劫難逃,不過是把前塵往事,而且和她并沒什麽關系的前塵往事說清,哪怕是溫、陸兩家就此斷絕關系,也不會影響她什麽。
但是,在心裏自嘲的笑了笑,偏偏,她愛上了陸希南,而且是很愛很愛的那種。
……
這是溫郁第二次踏進陸興達的書房,和上次的輕松惬意不同,這次的氣氛非常沉重,甚至可以說是帶着點蕭穆之氣。
外面的天氣明明很好,書房裏的氣壓卻低的仿佛壓在人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副官并沒跟進去,而是在帶上房門後,很盡職的站在書房門口,一如過去這麽多年一樣的盡職。
書房的窗簾不僅拉開着,連燈也全部開着,猛一看到這樣強烈的光,溫郁條件發射的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适應,睜開眼才知道,除了陸希南,陸家人都在這裏,連陸明銳也在。
看這架勢,還故意避開陸希南,肯定是要把所有的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深深吸了口氣,她也不怕了,有些事,她也正好想弄清楚。
“誰開始說,是你?”溫郁看了柳惜月一眼,頓了頓,又說:“還是我?”
除了拿出溫葉清的那封信,她真的沒什麽好說的,她本來就不是真的溫郁,讓她說什麽。
柳惜月從沙發上站起來,折騰了這麽久,臉上的妝花了,配合上她咄咄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猙獰,“溫郁,把你爺爺怎麽害死我小姑的事說了吧,你瞞不了多久的。”
口氣淩厲逼人,大有先聲奪人之勢。
溫郁笑了一下,沒任何猶豫,打開包把隔層裏的信拿出來,放到了陸興達面前,“陸将軍,這是我父親留下的信,至于這上面說的是真是假,他已經去世了,我并不知道實情。”
柳惜月嗤鼻冷笑,“溫郁,你也太巧舌如蓮了,既然信是你父親留下的,他也死了,難道還非要在臨死前撒謊嗎?”
這話說的,的确有道理也合乎邏輯,溫郁只是看了柳惜月一眼,并沒吭聲,把目光直接落到陸興達身上。
陸家的一家之主在這裏,說生殺大權可能有些誇張,但是,說他有些決斷在他手裏,卻是真的。
陸興達的臉色也很難看,從溫郁的角度看過去,慘白慘白的,真的是歲月不饒人,任他當年再怎麽威猛有力,現在終究兩鬓花白,遲遲暮年。
他看了溫郁一眼,這才拿過信,想起什麽,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老花鏡,等戴上後,才再次拿起信。
溫郁看到他筋脈凸起的手在抖,心裏僅存的希望,慢慢的,慢慢的一點點的從心間剝離出去。
像是一個賭運一直很好的人,卻在最後一場豪賭中輸掉了身家性命。
空氣陷入死一樣的沉寂,沒人敢開口,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終于,陸興達握緊拳頭用力朝黃花梨木制成的書桌捶去,“溫錦鴻,你怎麽敢……你居然敢害死了我的女兒……”
陸興達氣急敗壞,把手裏的信撕成了碎片,朝書桌前狠狠扔去,“我就說溫葉清為什麽一直要聯姻,弄了半天,是想給溫錦鴻還債!”
他惡狠狠的看着站在他眼前,任像紙片砸在臉上也不躲閃分毫的女孩,“你給我滾!就憑你是溫錦鴻的孫女,就配不上我的孫子,我們陸家絕對不會和仇人留着相同的血脈出來!”
溫郁張大眼睛看着他,眉色淡淡,表情淡淡,除了嘴角抑不可制的細微顫抖,她整個人平靜的讓人覺得可怕,“陸老将軍,就因為一封并沒說清的原因的信,您就要在孫子喝的水裏放藥,為了讓我回來對峙,卻偏偏打他電話。”
看着他越來越憤怒的眼神,深深吸了口氣,又說:“如果剛才是陸希南接的電話,是不是就不會有眼前這出,我承認你很愛他,但是,你有沒有換位思考一下,你這樣貿貿然的給他做決定,他到底會不會開心。”
陸興達眼睛裏幾乎快噴出火來,狠狠地瞪着第一個敢這樣和他說話的小輩,“你給我滾,如果讓我發現,你還糾纏着希南,別怪我不客氣!”
溫郁毫不懼怕的對視上他的眼睛,“怎麽個不客氣法?如果我告訴你,溫企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陸希南,你還有辦法對我不客氣嗎?”
“當然了。”眼珠一轉,她想到了什麽,自嘲的笑了笑,“以陸老将軍的地位和影響力,做有些事,比如讓我消失,只怕根本不要自己出手,只有放個風出去,有的是人願意效勞。”
陸興達顯然沒想到她會說出自己的心思,頓了下,老臉冷的仿佛能刮出一層薄冰,“沒教養的東西!”
陸明銳上前一步,想開口,卻被柳惜月呵斥住,“小銳,爺爺在教訓外人,不準插嘴。”
溫郁沒有走,而是側過臉朝柳惜月看去,“陸夫人,既然話都說開了,你隐瞞的事,是不是也适合可以說出來讓大家聽聽了,比如你讓陸明銳裝傻的真正原因。”
被溫郁這麽一提醒,陸興達才想到信上面的另外一個重點,厲聲問自己的兒媳婦,“說,你是怎麽知道那件事的?”
自己原來曾經還有個女兒,為什麽他都不知道,柳惜月卻知道。
柳惜月愣了下,原想到有溫郁這個擋箭牌在,自己安全了,最後還是牽扯到自己了,愣了在原地,還在想怎麽開口,陸興達卻沒了耐性,磨砺的手掌用力捶着桌子,“你啞巴了?”
陸峻峰非常了解自己的父親,知道這個樣子預示着他真的很生氣了,忙推了推妻子,低聲提醒她,“爸爸問你話呢?快說啊。”
柳惜月卻一把甩開他的手,神色間竟然都是厭惡,“陸峻峰,你這個惡心的男人,你別碰我!”
陸峻峰呆住了,“惜月,你怎麽了?”
柳惜月打斷他,“別叫我,你不配,你們陸家人都不配叫我的名字!”
陸峻峰一頭水霧的朝自己的父親看去,卻驚訝的發現,他的父親歪着頭,正在以一種審視,又像是端詳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妻子,全然不見平時的厭惡。
“爸,這是怎麽了?”陸峻峰着急了,感覺自己是這個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什麽都被蒙在鼓裏。
溫郁看了眼臉色慢慢如死灰的陸興達,又看了眼眯着眼,目光鋒利的像是手術刀的柳惜月,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靜滞的有點詭異的書房中,終究還是溫郁打破了沉寂,“陸伯父,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陸夫人應該是你……”朝一邊的陸明銳看了眼,遲疑了起來。
“她是我的老婆,還能是我什麽人!”陸峻峰咆哮。
溫郁收回目光,正視陸峻峰的眼睛,只是笑。
陸峻峰終于被惹火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聽好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陸夫人應該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這……”陸峻峰眼睛瞪的溜圓,不可置信地看着溫郁,嘴角嗫嚅,最後只說出三個字,“不可能!”
溫郁沒再說話,她能感覺到陸明銳放在她身上,同樣驚詫不已的眼神,選擇了像鴕鳥一樣的逃避,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她沒再說話,話題居然已經被她挑來,那麽接下來,就是陸家人自己的事。
陸興達一聲唏噓,再次發出的聲音,一下子不知道蒼老了多少歲,“她說的是真的。”看着柳惜月,又自言自語一樣的喃喃道:“怪不得,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不喜歡,你果然是她的女兒。”
柳惜月近乎自嘲似的冷笑,“陸興達,我的母親就當真讓你這麽讨厭嗎?她已經死了這麽多年,甚至于你連她的名字都不願意提。”
陸興達像是氣到了極點,胸口上下猛烈欺負,喘吸聲也明顯變得濃重,“如果不是她,玉潔也不會死,我不僅不願提她,我還非常非常的恨她!”
“哈哈……”柳惜月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仰天大笑,笑到眼淚都翻滾出來,“陸希南,枉你活了這麽大的年紀,枉你口口聲聲說愛玉潔,那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是愛錯了人,當年,把你從死人堆裏救下來的人是我的母親冰清,而不是你想了念了這麽多年的玉潔。”
她說完這句話,目光就惡狠狠的,像覓食的猛獸,死死盯着自己爪子下的獵物,如她所願,果然随着她這話話,陸興達的臉上的唯一一點血色也消失殆盡。
“這不可能,當年救我的人明明是玉潔,怎麽可能會是冰清。”陸興達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氣,癱靠在皮椅上,嘴裏不斷喃喃,像是自我安慰,更多的卻像是在自欺欺人。
“哈哈……”柳惜月再次仰頭大笑,目光陰冷的仿佛極寒之地最冷的那塊冰,“陸興達,枉你還自稱打死過多少日本鬼子,可憐的你,連到底是誰救的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把當年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落,一點都不扭曲的告訴你。”
陸峻峰看着近乎瘋癫的妻子,垂頭喪氣的父親,呆若木雞的兒子,揪住頭發,無比痛苦的跌坐到沙發上。
在柳惜月語調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