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 後調：一

展昭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到此刻的事情會發生，所以他花了好幾秒鐘，來确認唇上的柔軟溫熱是不是真實的，當他感到竟然有濕潤的舌在試圖撬開自己的口時，才“轟”地腦中一個炸響，慌亂地推那人，誰知他絲毫不放松地将撫在自己臉頰的手移到腦後，壓住後腦，雙唇死死堵在嘴上，展昭出招格開他的手，勉強将他身體推後了一點，然後，一拳打在他臉上……

“你夠了沒有？！任性胡鬧也該有個限度！你恨我也不必把我當作女人來羞辱！”

展昭忍無可忍地對他吼了一句後，就不再管他，快步離開這地方，走出陷空集團的一路上，仍激憤難平，但還是打電話給盧方，讓他把身體不适的白玉堂接回家。

白玉堂被打倒在地，捂着被打的臉頰坐起身，卻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并不是因為他的體力還沒有恢複，而是他連起身的想法都不能想到，滿腦子都回蕩着那個人對自己吼的話“恨我也不必把我當作女人來羞辱！”他覺得這是自己聽過的最可笑的話，但他卻笑不出來……

“恨”你？我用盡全部的力氣，就是想恨你，只要你該死的給我這個權利！“羞辱”，你知不知道我曾想跪在法老王的香水瓶面前，只希望尋到“第十三種”香味的一絲秘密？

現在，法老王的香水瓶蓋上了，不管我跪在地上，痛得莫可名狀……

第二天，白玉堂是說什麽都不願再到那個人的家裏去見他了，氣得盧方狠狠訓這“不争氣”的弟弟，這說盡了“痛心疾首”的話，但白玉堂只是低着頭，沉默不語，直到盧方自己說累了，不得不停下，韓章在一旁看着，也無可奈何，他明白白玉堂心裏的煎熬，戰勝還是慘敗，只有這兩個結局，沒有折中，要是敗給“第十三種”香味，這從來都是唯我獨尊的白玉堂會徹底“死”去，要想戰勝，勝得了麽？

生死存亡，有時只在如此純美的東西面前，慘烈地鬥争……

“算了，大哥，就讓五弟休息兩天吧，這幾天我跟着他，學校先不去了，只在家裏和公司，應該出不了事，讓他冷靜冷靜再說。”

“冷靜冷靜”，有什麽可“冷靜”的？就為了跟一個處處禮讓着別人，一心只想着盡快破案，守護市民安全的人相處，還需要“冷靜”？！盧方覺得不可理喻，但面對此時像岩石一般倔強不化的人，他也省得再白費神，氣沖沖地丢下一句“随便你們！”就走了出去。

韓章看看大哥出去後，還恍然未覺地保持姿勢坐在沙發的人，嘆了口氣，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也走開了。

白玉堂仰頭靠在沙發背上，手背蓋住眼睛，心裏終于把事實說出來：“羞辱”你，我那是在哀求你啊……毫無尊嚴地……

白玉堂再次來到工作室時，那黑暗的氣味已經消散了，他拿起展昭放手巾的器皿，一手用沾染了自己香水的手帕捂住鼻子，做了一層防護，另一手才用鉗子将那手巾夾出來，鋪在桌面上，他稍松開手帕呼吸，發現那香味已經恢複了平常，只是味道奢俗，但不再引人迷亂，他放下手帕，仔細嗅這香水的後調，果然，是跟自己在那自殺少女房間裏，嗅到的氣味一樣的，有“罂粟精華”的餘調，就現在這瓶香水來看，足足比他嗅過的劑量增加了一倍以上，真是不好意思，為了對付白爺這被香水養刁了的嗅覺，讓你大大破財了！白玉堂冷笑。

這樣看來，這香水的前調和後調都不會對人造成生命的危害，前調只是讓人精神迷亂，出現幻覺，心神不寧，逐漸失去理智，如果不是那個人及時趕到，等香味進入了中調，自己恐怕就控制不了自己所為了吧？持續時間最久的後調，也不會讓人覺得不适，這是為了不留下任何證據。

不過，多虧你将自己的作品寄給了世界上最出色的香水師，你不知道，在你制作這瓶香水的過程中，留下了你污穢的味道……

工作室的門被人“砰！”地打開，打斷了白玉堂的思路，剛要訓那無禮的人，韓章就奔到了他面前，壓住喘息，低聲警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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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種’香味來了！”

白玉堂不能怪韓章的大驚小怪，因為他自己的心，也正随着那香氣的靠近而越跳越急，冷靜啊！你這沒出息的心髒！他看到那個人走進門，直直向自己走來，他狠咬了下唇，才讓刺痛喚回理智，壓下奔湧的思念，冷淡地開口：

“你……”

“你為什麽不回我家？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沒有辦完！”

那人打斷自己的話，嚴厲地說，這時，韓章看不下去了，急忙出聲勸：

“不要對五弟這麽兇，‘第十三種’香味，他也是有苦衷的……”

白玉堂真想把韓章打暈過去，他看到展昭愣了一下，轉頭疑惑地看韓章，只好用這人最關心的事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來得正好，白爺找到新線索了，我帶你去個地方，事情辦完後，爺就不再欠你什麽了！”

果然，那人迅速地扭頭看過來，将韓章剛才的失言抛在腦後，放松了語氣說：

“好，那我們走吧。”

白玉堂跟在那人身後走出工作室，到了門口，還不忘回頭瞪了韓章一眼，韓章對他做“抱歉”的手勢，就連自己，在傳說中的“第十三種”香味面前，也難免緊張，他只能再次欽佩作為天才香水師的弟弟的意志力。

展昭在白玉堂的指引下，開車來到一棟高樓的上層，那裏出乎他意料地有個奢華高雅的會所，跟着白玉堂走進去，那裏面西裝革履的人都面露驚訝地看過來，許多人甚至站起身，目光定定追随着他們二人……

“怎麽回事？我們來這裏，有什麽不對麽？”

“這是上流社會香水愛好者的俱樂部，所以……你懂了吧？”

他聽白玉堂淡淡地答自己，想到了緣由，對于這些香水的崇拜者來說，見到白玉堂，不亞于見到了創世界的上帝，他們就像卑微的人類，在上帝面前，唯有默默想往地仰視，不敢相信自己有靠近上帝的資格，所以，竟沒有一個人主動上前跟白玉堂搭話，白玉堂徑直走到經理面前，問：

“最近見過艾諾嗎？”

“沒有，他很久沒來了，好像自從兩年前他在這裏見過你之後，就沒看到過他。”

“如果看到他，或者這裏有任何人見到他，知道他在哪裏，麻煩你通知我，對了，也通知他。”

白玉堂對展昭勾勾手指，展昭把名片交到他手上，看他遞給那經理。

“可以了，沒事了，我們走吧。”

“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回到工作室再跟你說！這裏的人死盯着看的目光太讓爺不爽了！”

展昭無奈又載他回到陷空集團。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為什麽要找那個叫‘艾諾’的人？”

“艾諾就是制作那瓶黑色香水的人，就是他的香水，誘使那些女人自殺的，對我下手的也是他，他在瓶子上留下了氣味，才讓我想到他，兩年前，我曾在剛才的會所裏見過他，他是唯一敢上前跟我說話的人，他甚至還讓我評價他創作的香水，但他的香水和對于香水的理念，都讓我不贊同，我很快擺脫了他，但他身上陰暗的氣味，我卻沒有忘記。”

“原來是這樣……可惜即使我們知道了兇手，也不能發出通緝令，因為氣味不能成為證據，在這段時間裏，你還是跟我待在一起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的香水好像有我在時，對你的影響力弱一些。”

“不行！”

“你不要再任性了！不要拿你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展昭不由分說上前扯他的手臂就要走，白玉堂大驚之下，幹脆連功夫也用上了，直接朝他襲去，展昭吃驚躲開，心想這人怎麽這樣小家子氣，一點小事也值得大打出手，為了大局着想，沒有退讓，貼着他近身鬥起來，在糾纏了一會兒後，他被那人突然發力摔在臺上，他看到白玉堂身子壓下來，來不及抵擋，以為就要被揍，結果落下的，只是唇上灼熱的溫度……

後調是香水的“尾聲”，留香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