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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等着她吻醒的睡美人◎

姜在虞坐在沙發的一邊, 攥着手指，小臉紅得像個剛煮熟撈出來的大閘蟹。

顧藏顧着姜在虞的心情，也沒多靠近過去, 還體貼地和人隔了點距離，在另一邊沙發上, 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顧慕清聊着天。

姜在虞說她不介意，顧藏也就把視頻通話開了外放。

顧慕清窩在沙發上，顧意坐在角落的地毯上搭着樂高, 顧慕清的聲音從手機話筒裏悠悠揚揚地穿出來, “顧藏, 你轉個鏡頭讓我看看在虞，我好久沒看到她了, 她這麽忙, 我打個視頻電話過去, 又實在是不太好意思。”

顧藏默不作聲地往姜在虞那邊看去, 姜在虞應該是聽到了, 擡起了頭，眼珠子茫然地轉了轉。她輕咳一聲, 指了指手機, “在虞？顧女士說她想你了, 想看看你，可以嗎？”

還自作主張地潤色了一下, 擅自藏了一個“想”字放進去。

姜在虞“啊”了一聲, 擡起手整理了一下剛剛追着顧藏跑亂掉的發絲，睫毛忽閃忽閃着, “我好了, 可以看了。”

哪有人這麽乖, 說看就真的收拾好等着被看了，可姜在虞就這麽乖。

顧藏挑了挑嘴角，坦坦蕩蕩地移到姜在虞旁邊坐下，湊到姜在虞耳邊說了句，“你偶像包袱重，前置攝像頭會好看點。”

姜在虞被顧藏這麽湊過來，耳朵邊上都癢了起來、燙了起來，可沒辦法，她自己之前找的理由現在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屏住呼吸，朝視頻那頭的顧慕清甜甜地笑了笑，還招了招手，“顧阿姨好～穆阿姨不在嘛？”

“好好好，她擱書房工作呢。在虞呀，我怎麽感覺就這幾天不見，你就又瘦了？這小臉紅的，是不是病了？”顧慕清說着說着，就皺起了眉頭，還怪起了顧藏，“是不是顧藏沒照顧好你？我都囑咐她多弄點好吃的給你了，她沒弄？”

“不不不，她給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呢！”姜在虞連忙擺起了手，看了顧藏一眼又馬上縮了眼神回去，睫毛顫了顫，“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胖了。”

“不過，等這部戲拍完，我再來海安看你們～海安的好吃的也多，我上次都沒吃很多。”姜在虞說起好吃的就彎起了眼，可馬上又苦惱地抿着唇，“上次來家裏也沒帶什麽禮物給你們，下次要好好準備一下。”

“哎呀，你人能來就好了，不用帶禮物。”顧慕清笑得像朵花兒，“禮物是真不用，家裏多的是。那說好了，拍完這部戲再回來玩玩，對了，把顧藏也押回來，省得她老不回來。”

姜在虞用胳膊肘頂了頂顧藏，小聲嘀咕着，“你回不回？”

顧藏沒想到姜在虞還會問自己的意見，她笑了笑，也把胳膊肘怼回去，“回。”

“行。”姜在虞點頭，朝那邊的顧慕清又彎着眉眼，眸光灼灼，“她說她會回來的，到時候我肯定把她帶回來，你們就放心吧。”

“那好，在虞啊，認識你真好，顧藏這個小兔崽子，都聽話了。”顧慕清說了這麽一句，眼眶都濕潤起來了，又擡手掩飾了一下。

顧藏擡了下眉毛，“別老這麽抹黑我，我哪裏這麽沒良心。”

“哪不是！”顧慕清眼珠子瞪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真是娃兒大了就不戀家了。”

“是是是，我的錯。”顧藏敷衍了一句，又擡眼看過去，“以後過年過節都回來，在虞要有空的話，願意的話，我也把她帶回來。”

“嗯？”姜在虞在旁邊點了點頭才發現有什麽不對，卻也還是彎了彎眼睛，甜聲應着，“有空的話就來玩。”

“在虞姐姐！”顧意在那邊冒了出來，眼尾彎了起來，從手後面掏出來了個東西，“噔噔噔噔——”

是一朵用樂高拼成的玫瑰，紅色花瓣，綠色枝桠，拿在手裏還怪好看的。

“怎麽樣？聽說你的新電影上映了，我給你拼的禮物！親手拼的哦，不過還有一半沒完成，過些天拼好了寄到我姐那，讓我姐替我送給你！”顧意一臉驕傲地拿着玫瑰，顧慕清也還給她移了個位置。

姜在虞“哇”了一聲，眸光一下就亮了起來，差點沒跳起來鼓掌，“好棒啊，顧意妹妹，你好厲害，我很喜歡～”

顧意揚着下巴，一臉“小意思”的表情，“不過我還沒拼完，我給你多拼幾朵一起送過來，就拼11朵怎麽樣？”

“11朵啊？好啊～”姜在虞彎起了眉眼，笑得燦爛。

那邊的顧意還是一臉求誇誇，語氣像是整個人都要飄了起來。

這邊坐在姜在虞旁邊的顧藏，卻是表情淡淡地皺起了眉心，手指扣在了沙發邊上。

樂高玫瑰？還11朵？

顧意這個女高中生，還真直白，真會啊。

比她這個26歲的女博士，還會呢。

姜在虞到底是更喜歡向日葵，還是更喜歡玫瑰花呢？

這個問題一直在顧藏腦子裏轉悠，等視頻通話結束了，她還想着，是不是下次幹脆送姜在虞玫瑰好了。

顧意和顧慕清的聲音消失了，姜在虞也沒開口說話，房間裏安靜了下來，靜悄悄的。

顧藏窩在沙發裏，沙發太軟，人陷了進去。

她稍微斜了斜頭，頭就這麽輕巧地、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姜在虞的肩膀上。

身體其他地方都沒碰到，按道理來說，她們已經“親密”接觸過很多次，姜在虞是不該馬上就顫了一下身子，下一秒就繃緊了的。

可按姜在虞的道理，她就是這麽做了。

姜在虞聲音放軟，肩膀放松了一下，“顧藏，你是不是還頭暈啊？”

“嗯，有點。”顧藏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點頭暈了，才會這麽自然而然地靠了上去。

“噢～”姜在虞這下整個人都松了下來，還擡手拍了拍顧藏的頭，“那就靠着，我不動。”

顧藏笑起來，又動了動頭，找了個稍微軟些的地方搭着，姜在虞實在是太瘦了，肩膀上的骨頭凸了些出來，硌得她都有點疼。

她輕阖着眼皮，叫了一聲姜在虞的名字，“好像不晚了，你明天沒有要緊的事嗎？”

“啊？”姜在虞動了動身子，好像是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到一點，我一點鐘就回去好了，明天的事不多，就在城南邊的一家影院還有一場點映，下午才出發，不怕。”

顧藏“噢”了一聲，聞着姜在虞身上的香水味和發香，人都舒服了不少，酒後的頭痛也緩解了不少，頓了一會又開口，聽上去有點心不在焉的味道，“你喜歡什麽花？向日葵？還是玫瑰花？”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良久，姜在虞的肩膀抖了一下，輕輕柔柔的笑聲也拂過了顧藏的耳邊。

“顧藏妹妹，你多大了？還和顧意比？”姜在虞這麽說着，笑意從放輕的聲音裏透了出來。

顧藏懶懶地擡了下眼，輕飄飄開口，“就愛和顧意比，親姐妹，還不讓比了？”

“讓讓讓～”姜在虞柔着聲音，嗓音飄了起來，輕得很，“不過，顧意妹妹肯定很招女孩子喜歡，嘴甜還這麽會，聽說最近的偶像劇裏就流行這種，嘴甜直球美少女～”

顧藏捕捉到了盲點，她清了清嗓子，假裝不經意地問起，“為什麽是女孩子？不讨男孩子喜歡嗎？”

姜在虞不說話了，靜了一會才開口，“因為我也是女孩子，我喜歡，但我不知道男孩子喜不喜歡？”

“噢。”顧藏停頓一會，“你喜歡顧意？”

“才不是！”姜在虞音量提高了點，“顧意妹妹還沒成年，你可別亂說，我可不想背着刑法到處走。”

顧藏瞄了眼姜在虞放在腿上的手，發現人兩只手都攥了起來。

她輕咳一聲，“又不是說的那種喜歡。”

“那那種喜歡呢？”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什麽那種喜不喜歡的……”姜在虞聲音小了，支支吾吾的。

“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顧藏輕咳一聲，就這麽輕描淡寫地問了出來。

姜在虞肩膀抖了一下，整個人差點兒沒跳起來，這要是說她喜歡女孩，還不如幹脆說她喜歡顧藏呢？她醞釀了好一會，想着到底要怎麽答才好，過一會打算含糊過去，“都可以……都可以吧，最重要還是看自己喜歡哪個人。”

可顧藏沒聲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着了這麽一個現在算是安全的答案，期待着顧藏的反應，可扭頭看過去時才發現，安安靜靜躺在她肩膀上的顧藏，又睡着了。

如羽扇般的睫毛撲在眼睑上，濃密卻又根根分明，呼吸輕輕，面色紅潤，紅唇輕輕張着。

額上的發絲自然垂落了下來，在完美精致的臉上投射了幾層陰影。

姜在虞松了口氣，擡手輕輕替顧藏整理了一下頭發絲，就這麽怔怔看着顧藏。

過了好一會才移開時間，她看了看時間，00:57。

還有三分鐘，她等下小心點，幹脆把顧藏搬到卧室床上去好了。

顧藏的睡眠好像不是很好，好不容易這麽順順利利地睡着了，她可不能吵她。

可她又覺得慶幸，一晚上顧藏就在她身邊睡過去了兩次。

悄無聲息地，安安靜靜地，像個沉睡着的睡美人，等着王子，不，也許是公主呢，吻醒。

是不是代表着，顧藏這個時候是安心的，是相信她的。

她也放下了心，悄悄松了口氣，想着幸好，幸好剛剛忍住了，忍住了沒親上去。

睡美人好不容易才睡着，她可不能這麽咋咋呼呼地，馬上就給人親醒。

那她和顧藏，就都睡不着了。

顧藏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飄了起來，身體也軟了下去，腿軟得不行。

有個人扶着自己，身上還轉悠着好聞的葡萄香氣，呼吸間都萦繞着香味。

就這麽飄了一會，她躺進了一個軟軟的地方，整個人窩了進去，像躺到了軟糯的棉花糖裏面。

可她不記得，她的床什麽時候這麽軟了。

她恍惚間睜開眼看了看，是姜在虞，眼睛亮亮的，眉眼彎着，肩側的頭發絲垂了下來，飄了一點在她的臉上，癢癢的，讓人也跟着酥酥麻麻地起來了。

可她眨眨眼，眼前的姜在虞，就又變成了穿着藍白校服的姜在虞，眉眼沒有彎着，眼眶裏嵌着一窩淚珠，快要溢了出來可還是強忍着。

她感覺下一秒，燙人的眼淚，就要掉到了自己的臉上，心也跟着抽痛了起來，從五髒六腑湧來的疼痛瞬間聚集，到了心窩上，戳得她眼淚都要掉了下來。

可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的姜在虞呢？

沒等她想出答案，模模糊糊地人影好像就要走了，棕色的發絲飄了起來。

她伸手，攥住了一個衣角，或者是指尖，溫溫軟軟的。

“姜在虞。”她忍不住喊了一聲。

面前的姜在虞停了下來，又湊了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麽了？”

聲音好像是輕柔的，可她還是看不清表情。

“你會不會怪顧藏啊？”問這句的時候，她的聲音都在發燙，眼角也燙得吓人。

“不會啊～”姜在虞的聲音飄了起來，柔了下來，湊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手指，“我怎麽會怪顧藏呢？顧藏對我這麽好。”

“那就好。”顧藏松了口氣，眼眶熱了起來。

她又問，“如果，如果你以為章語照幫你做的事情，都是顧藏做的呢？”

“這樣啊～”姜在虞好像蹲了下來，理了理她的頭發，幫她掖緊了被子，停了好一會，似乎是在思考，然後才開了口，“那我可能就要多一份難過了。”

“為什麽？”顧藏努力想睜開眼睛，可還是看不太清。

姜在虞輕輕的聲音傳了過來，有點模糊，又有點清晰，似乎還帶着點難過，斷斷續續地傳入耳膜，“本來我只因為……被欺負的我，和……被欺負的顧藏難過。”

“但現在，對我這麽這麽好的顧藏……比我想象的還要辛苦得多，我當然更難過了。”姜在虞聲音裏好像有點哽咽。

顧藏覺得自己聽清了這句話，甚至還清晰地感覺到了有滾燙的液體墜到了臉頰上，燙得她心驚肉跳。

她聲音小了，“我不辛苦的，你別難過了。”

“嗯，我不難過了。”姜在虞拍了拍她的頭，“等有一天見着了金夏秋，我一定一定要多扇她幾個耳光。”

“好，我也扇她。”

姜在虞沒說話了，或者是說，安靜了下去。

顧藏心安了不少，又阖住了眼皮，腦子輕飄飄地，沉了下去。

她入睡得很快，甚至都沒聽到姜在虞走出去的腳步聲和關門的聲音。

在那片發燙的臉頰上，滑落的液體又被抹了去，傳來輕輕一下就馬上消失的濕潤溫軟的觸感的時候。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的，畢竟姜在虞可沒有穿着校服。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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