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牲口和人

蘇陌關了鋪子和小五一起離開。

麥芽糖的制作，他準備放在家裏進行，這裏只用來銷售。

這樣一來，來往于上河溝與鎮上就比較頻繁，而且經常往鎮子上拉東西，老是租用老忠叔 的牛車也不方便。

蘇陌打算自己買頭牛，做輛車，“小五，什麽地方能買到牛？”

小五現在把然成了蘇陌的生活顧問，不知道的事統統問他就對了。

“南街有牲口市場。”

“走，去看看。”蘇陌一邊走?一邊問，“你知道怎麽挑選牛麽？”

“會一點。”其實小五以前也不會，不過自從跟着卓嚴到了鄉下後，接觸得多了，多多少 少知道了一些。雖然不精通，但總比什麽也不懂的蘇少爺好那麽一點。

古代的市場，同樣劃分嚴格，牲畜市場就被單獨劃分了出來，也便于管理。

剛剛走到市場入口，蘇陌就臉色發青，一股刺鼻的味道直沖而來，差點沒當場就吐了。 只見一條不長的街道，兩邊的木粧上檢着各種牲口，豬、牛、羊等，各種叫聲，不絕于耳 ，米田共什麽的更是随地亂拉，時不時被牲口自己踩上一腳。

這裏的人也習慣了，只是小心的避開，然後該怎麽着，還怎麽着，臉上半點不适都沒有。 但對于蘇陌來說就有點接受不能了，以前在家裏的時候，看過最髒的也不過是泥水了。

一時之間，胃裏翻湧得厲害，突然想到這牛可不是汽車呀什麽的，買回去了可是要吃喝拉 撒的，那豈不是整個家裏，到處都是那味道！

一想到這麽可怕的情形，蘇陌臉鐵青鐵育的。

“蘇小郎，你還好吧？”小五沒想到蘇陌反應這麽大，一邊把他扶着走遠了一點?一邊拍 了拍他的背。

蘇陌無力的擺擺手，好半天才緩過氣來，“沒事。”

小五這麽久了也算是知道點蘇陌的脾性，便問，“這牛，你還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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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陌一時拿不定主意。

小五道，“你其實不用擔心的，這牛買回去後，我和小六在屋子後面搭個棚，喂養都在後 面，你看不到的。”

??對呀！ ”蘇陌眼睛亮了一下，“但放在後面，不擔心有人倫嗎？”

他知道對這個時代而言，牛是十分重要的財産，這樣随便養在棚裏，真的沒問題嗎？

“可以加個院牆，如果不放心還可以養條狗。”

蘇陌做了半天的思想鬥争，終于下定了決心，“就按你說的辦。”

但卻沒有提養狗的事。

其實蘇陌挺喜歡狗的，以前家裏也養過一條德牧叫仔仔。

父母去世後，也是仔仔一直陪着他，這一陪就是十幾年。當時出車禍的時候仔仔也在車上 。他沒死，卻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也不知道仔仔怎麽了？

是跟他一樣來到了這個世界，還是……

蘇陌簡直不敢去想。

就算仔仔也跟他一樣到了這個世界，但是都一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它在哪裏？

這些時日他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如今卻被小五猛不丁的提起，這讓他心情低落了起來， 再也提不起興致。

手伸進袖袋裏實則從戒指裏，取了銀子交給小王，道，“你會挑牛，就你去買吧，我就在 這裏等你，反正我也幫不上忙。”

“我去買牛，前面有個茶肆，你去那裏等我吧。”小五接過，一再叮囑他不要亂跑，才在 蘇陌一連串的白眼中走了。

等小五走後，蘇陌就去了小五說的那個茶肆，随意要了一杯茶水坐下等人。

像這樣的小茶肆，鎮子上很多，茶果點心都很便宜，當然質量肯定就不怎麽樣，但是對于 這些普通的老百姓來說，卻很實惠。

三三兩兩的，叫上一壺清茶或一壺濁酒一小碟花生米，就能消磨掉小半個下午的時間。

大啓自開國皇帝起就廣開言路，無論是世家名士，還是寒門子弟，都可以暢所欲言。就連 這樣的小茶肆，也可以就當前的要論談論一二，當然由于信息來源的問題，他們讨論的都是一 些過時的，但也并不能打消他們的熱情。

蘇陌剛剛坐下，就聽到隔壁桌子上的人，提到雲城三大制糖世家的事。

其實所謂的雲城三大世家，是指陳、馮、衛三大世家，以制糖起家，向皇室內供霜糖成為 皇商，而這三家一向同氣連枝。

不僅連皇室內供也是在這三家裏輪換，就連整個雲城糖業都要看這三家的臉色過日子，其 名下糠鋪遍布整個大啓，可謂是風光無限。

而三大世家之下的，就是一些制糖作坊，同樣也是以三大世家為首，跟在後面喝點肉湯。

如此一來，整個制糖業就形成了一個壟斷的行業，雖比不得朝廷控制的鹽鐵專營，但在某 些方面來說，差也差不到哪裏去。

剛剛那人提到，今年雲城奉縣甘蔗大面積生了蟲害，怕是要欠收，如此一來，明年的霜糖

又要漲價。

另一人喝了一口酒，再扔了一粒花生米，不在意的道，"漲就漲呗，關我們何事？那玩意 兒是富責人家才吃得起的，他們還在意那點錢呀！我看你呀，就是瞎操心。“

那人搖了搖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蘇陌卻是心裏一動，如果此事是真的，那麽明年雲城霜糖市場，定然會受到彩響，對他來 說也是一個機會。

沒多過久，小五就牽了一頭牛來尋他了，蘇陌忙向他招招手，“進來，喝點茶休息一會兒 再走〇 ”

小五把牛栓在茶肆外面的木樁上，踏進店來，一仰頭灌了一大碗涼茶下去，解了熱意。

小五坐下後，取出剩下的銀子還給蘇陌，“我買了一頭母牛，+二兩銀子，還要買車。”

蘇陌想起老忠叔，那光板子一樣的車，外加幾個供人坐的凳子，就一陣牙痛，問道，“能 定制不？我自己畫圖紙。”

小五想了想道，“村裏的陳叔能做！”

"那就回村子定做一個。”

“沒有車，我們只有走路回去了。”小五提醒蘇陌，不買車，又牽着一頭牛，自然不可能 再坐牛車了。

從鎮子到上河溝，至少也要走上大半個時辰，以蘇陌嬌慣的樣子，怕是吃不消吧。

蘇陌覺得這是個問題，但是讓他走路那也是不可能的，想了想對小五說，“沒關系，我們 坐我們的，讓它自個兒跟着走不就行了。”

這事對別人來說是不可能，可是蘇陌有精神力，到時候，只要一點點，就能控制這頭牛了

小五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這牲畜又不是人，還能聽你的話不成！”

"放心，等我跟它說兩句，它自然會跟着我們走的。”說着蘇陌叫來小二結了錢，走出店 外，站到小母牛前面，低下頭在它耳邊嘀咕了一句，然後拍拍它厚實的背，沖小五一笑，“行 了。”

然後回到店裏向小二要了一根竹羊子，又找來一捆嫩草，綁好後用繩子吊在竹羊上。

“你這是千什麽？ ”小五被他這一系列的操作弄得摸不着頭腦。

"等下你就知道了。”蘇陌把吊着的嫩草，吊到母牛一步遠的地方，然後示意小五解開繩 子。

這法子還是他在一些電視劇裏看到的，正好?來用一下，如此一來也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這時小五已經知道蘇陌想幹什麽了，不僅暗笑他異想天開，這法子如果當真有用，還辛辛 苦苦的趕牛做什麽，直接吊捆草在前面不就得了？

但又想着讓蘇陌吃個憋也好，別整日就想些有的沒的，平白折騰人。便依言将繩子解了， 一邊暗自蓄力，等牛想跑的時候，把它拉回來。

然而下一刻就見被解了絕子的小母牛，一步一步的跟着蘇陌走，一邊昂着頭去夠吊在前方 的草，沒一會兒，就走出幾丈遠。

不只是小五，就連旁邊的路人見這神操作也是一臉蠢樣。

其實他們不知道母牛這樣聽話，是因為蘇陌用精神力下了暗示，如果是醬通的牛，這會子 被解了繩子，早撇蹄子跑沒影了。哪裏會真的蠢得跟着草走？

直到蘇陌走遠了，小五才抹了把臉，一臉認命的跟上去，左右看了又看，确定蘇陌沒有拉 繩子，好奇得不行，"蘇小郎，你是怎麽做到的？讓這牲畜這麽聽你的話？”

蘇陌一本正經的忽悠小五，“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試試，沒想到居然真的成了。”

“……”小五懷疑的看他，我信你的鬼話。

于是兩人一牛就這樣在無數路人的圍觀下，一路走到了老忠叔停牛車的地方，到的時候車 上已經坐了一些人，看到兩人不管孰與不熟的都打了個招呼。

老忠叔見他們後面跟着頭牛也是驚奇，“這是你們買的牛？”

蘇陌道，“家裏添頭牛，以後耕地什麽的也方便一些。”

趙香寧也在，她見蘇陌沒來幾天居然又是買人又是買牛的，心裏酸得不行，這說出口的話 自然也就變了味道，“你們說這牛怪不怪？居然自個兒跟着，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蘇小 郎，你是使了什麽不得了的法子，讓這畜生這麽聽話？”

蘇陌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摸了摸母牛的背，笑道，“這畜生也跟人一樣，只要有人在它 面前吊個餅，聞着那香味，自然就跟着走了。”

他這話一出，牛車上的人臉色就變得古怪起來，唯獨趙香寧氣得嘴都歪了。

古人倍鬼神，她暗指蘇陌使了不幹淨的法子，蘇陌回她跟畜生一樣，因為有利可圖，就見 天的跟著李貞屁股後面轉。可不就跟這頭蠢牛一樣了麽？

別說，還真的挺像的！這些人忍不住想笑，但又要忍住，一時間一個個的臉都憋紅了。 別人能想到，趙香寧自然也能想到，氣得幾欲吐血。想要破口罵回去，偏偏人家一個髒字 都不帶，也揪不出錯來，想回嘴都找不到理由，只得生生咽下這個暗虧。

小五在一旁翻了個白眼，這些人也真是屢教不改，回回上趕着找罵。

蘇陌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人氣得說不出話來，臉上卻還笑意盈盈的。衆人暗道這蘇小

郎果然不愧是雲城來的少爺，嘴皮子功夫真是了得。

同時也重新估量着，以後面對蘇陌需要怎樣的态度。

別看鄉下人沒有文化，大字不識一個，但同樣也有屬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蘇陌交了錢，上了車，因為來的晚，他和小五就坐了最末尾的兩個位置，雖然是颠了點， 但是不用與那些女人擠在一起，蘇陌還自在一些。

自己把那竹羊插在車後面，在其他人驚奇的打量下，一路引着那牛回了上河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