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一樣的套路
見蘇陌兩人聽得認真,劉大成接着道,“您看饴糖一出,臨江鎮子上,其他三 家糖鋪生意直接少了一大半。”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故意留下遐想的空間,“我 那鋪子也就無所謂了,畢竟也不是沖着賺錢來的,而且都是一家人,誰賺不是賺?
“可是其他那兩家就不好說了。畢竟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時間一長, 可不得就結下仇怨了麽?如此一來,那兩家人可會放着不管?這還是在這麽個小鎮 子上,若是放到整個雲城又當如何?”
這一通話,雖然也參雜了些水份在裏頭,但也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如果是一 般人早就吓得心裏惶惑不安了。
可劉大成貓了瞄兩人的神色,卻發現兩個人都悠哉游哉的喝着茶,臉上一點急 切的表情都沒有。
心裏就咯噔一下,這不對呀!按照三少爺的性格,不是早已被吓得惶惶無主, 主動求援才是嗎?
蘇陌見他半天不說話,好心的催了一聲,“繼續呀,怎麽停了?”
那笑咪咪的樣子,看着倒像是聽戲的,劉大成心裏越發覺得古怪起來。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繼續往下說,“三少爺人單力薄,定是難以抗衡,不如……
劉大成再一次看了看兩人表情,卻無法從那臉上探出些什麽,“不如,把這新 糖的技術交給老爺和夫人,如此一來,看在蘇府的份上,那些人也不會做得太過。
真跟卓成風一個套路,蘇陌有些乏味,也沒有興趣跟劉大成再繼續下去,便淡 淡的道,“這些小事,就不用劉管事費心了,這新糖如何處置,我已有定論。劉管 事,生意繁忙,我就不留你了,請吧!”
蘇末端起茶,擺明了就是下逐客令。
至此,蘇陌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新糖一事,蘇府不要想着沾邊,讓他哪邊涼 快明P邊去。
如果說剛才劉大成對着蘇陌捧着笑,不過是想着如何哄騙他手上的技術的話, 現在見讨不到好了,自然也就不會再給兩人好臉色了。
劉大成當即就沉下臉來,再也端不出臉上虛假的笑容,語氣裏甚至是帶着重重 的威脅意味,“三少爺,這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有多大的飯量就端多大的碗,免得 貪心不足,最後沒撈到好處不說,還把自己給撐死了,你說是不是?”
蘇陌才不怕他這點威脅,笑嘻嘻的回了一句,“那撐死也比餓死好呀!反正都 是死,總歸是吃了一頓飽飯的,劉管事你說是不是?”
這三少爺在府裏頭過的是什麽日子,他們這些下人的多少都知道,不過是睜只 眼閉只眼,不讓他真的餓死罷了。
蘇陌在這個時候拎出來說,無疑就是打蘇府的臉,偏偏劉大成還反駁不得,一 張臉憋得通紅。
卓嚴卻斥了一聲,“好好的,說什麽死不死的!”
蘇陌才想起,他是百無禁忌,想到什麽說什麽慣了,但古人最是忌諱這些,忙 讨好的向着卓嚴笑笑。
卓嚴瞪了他一眼,算是放過,但對着劉大成卻是沒有這麽好的脾氣了,哼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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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當真是好家風!區區一個下人,也敢對主子這麽說話!”
劉大成本就心裏窩着火,見卓嚴開口,那火氣自然就沖着他而去了, “卓公子 ,這是我們蘇家的事,您……”
然而話才剛說到一半,就感覺一道寒光落到他身上。擡眼望去,撞進一雙泛着 森森寒意的眼裏。明明是大夏天,他卻感到一股寒氣就順着脊梁骨竄了上來,剩下 的話也不敢再往外冒了。
跟所有人一樣,劉大成從來都沒有把卓嚴這個廢物放在眼裏,所以即使是登門 造訪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從來沒有把卓嚴當回事。
他在外面行走,也算是見過幾分世面的。那些個大世家的主子,哪個不是氣勢 足足的。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卓嚴這樣,光是一聲冷哼,就讓他心頭發慌。
不是說只是一個鄉野村夫民嗎?怎麽會有這樣的氣度?劉大成看了卓嚴一眼, 對上那雙猶如寒譚一樣的眼睛,再也沒膽子看第二眼。
能有這樣氣勢的人,怎麽可能只是一個沒用的鄉野村民?這人可是他娘親自找
的,消息定然不會有錯,可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劉大成心裏驚疑不定的同時,也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卓嚴像沒有看到他的狼狽一樣,語氣甚至是平淡的,“你剛才說什麽?”
“沒,沒什麽。”在家戶人家裏混出來的人,哪個沒有幾分看人眼色的本事, 劉大成直覺卓嚴不好惹,哪裏還敢再說話。
心裏卻打起了退堂鼓,照着三少爺這态度,這技術他肯定是不願意交出來的, 再加上突然生出卓嚴這個變數來,這事只怕還得由夫人或者老爺出面才行。
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想着撈些功勞了,只想把這事報給老爺夫人那邊,免得最 後出了什麽差池,就是他的錯了。
這樣一想,劉大成便站了起來,但到底心有不甘,臨走前強撐着丢下一句,以 圖挽回點什麽。
“三少爺,我的話您也好好想想吧!別的不說,老爺夫人終究是您的父母,這 打折了骨頭還連着筋呢,總比外人強些。”
卓嚴見他要走了都還要在這裏大放厥詞,想着曾經的蘇陌被別人改了記憶,扔 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了整整一年,心裏就是一陣怒火上湧,冷冷送了他一個字,“ 滾。”
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卓嚴一點都沒有壓制他的戾氣,直驚得劉大成兩人煞白 了臉,相互攙扶着從卓家跑了出來,後面像有鬼在追似的。
劉大成和餘慶屁滾尿流的走了,架着馬車,一直走了老遠,兩個人才稍微緩過 氣來。
餘慶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安撫受驚的心髒,咽了咽口水道,“劉管事,不是 說這三少爺的夫家是一個廢人嗎?怎麽這生起氣來這麽恐怖?”
“我怎麽知道? ”劉大成也是想不通,沒好氣的道,見他心氣不順,餘慶也乖 順的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劉大成又緩了過來,沉吟着,“看此人的确是從戰場上退下來,還 瘸了一條腿,至于為什麽氣勢這麽可怖,也許是在戰場上殺人殺多了!”
這些能夠從戰場上活着回來的,手上哪個沒有沾點血臘,和普通人定是不一樣 的。
這也是目前唯一能夠解釋得通的,但心裏卻有着深深的憂慮。
畢竟這人是他老子娘親自物色的,如果這其中真出了什麽差子,那可當真要吃 不了兜着走了。
當機立斷的道,“我們走。”
“去哪兒? ”餘慶還有點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說是哪裏,劉管事照着他的腦 袋就是一下,“去哪裏,當然是回雲城。”
把簾子一扔,“快走!”
劉大成的到來沒有在蘇陌心裏泛起一丁點的水花,轉眼就扔到了邊去了。
現在他最關心的是建房的時事,這可是直接關系着他的身心健康問題。
這要建房可宅地基還沒影兒,蘇陌就提着禮物上門找村長去了。
村長媳婦劉慧一見到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連連招手,“末哥兒,快 進來,外面太陽大。”
“大伯母好,村長大伯呢?”蘇陌一邊說,一邊把手裏的籃子遞了過去,“大 伯母,這裏我們自家做的糖,給您帶來嘗嘗鮮。”
劉慧嗔了他一下,“你這孩子,來就來吧,還送什麽東西?”
蘇陌把籃子塞進劉慧的手裏,笑道,“不過是自已家裏做的東西,也不值當什 麽,大伯母就當我這個做晚輩的盡盡心意罷。”
這籃子裏其實也沒有什麽,就是一罐子饴糖,還有一些适合老年人吃的龍須酥 而已。
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再推辭反倒不好,劉慧把籃子接了,轉頭回去就給蘇陌 端了茶水,果子。
讓他稍微坐一下,她去把村長叫回來,蘇陌笑着應了。
沒一會兒村長就回來了,在院子裏撣盡了衣上的灰,這才走進來,道,“末哥 兒,你找我,什麽事?”
“是這樣的大伯,我想建房,來問問這個宅基地是怎麽買的? ”蘇陌道。
村長也算是摸到點蘇陌的性子,就直接問,“你準備建在哪兒,買多大?”
蘇陌道,“就建在老房子旁邊,那邊也清靜些,我想買一畝地作為宅基地,另 外還有後面靠近竹林的那片荒地,我也想一起買下來。”
那些地蘇陌也看了一下,幾乎都是沙地。對這裏的人來說,的确是沒有什麽用 處的,但是他手上的紅薯呀土豆什麽的,卻最喜歡這樣的地。
雖然他也沒打算走什麽田園路線,但既然有了種子,不利用起來,也太浪費了 ,反正這些事都扔給王骓去苦惱就行了。
村長捋着胡子,想了一會兒,“可以是可以,那邊地方寬,又是無法種植的荒 地。宅基地一畝十兩銀子,那荒地也要五兩銀子一畝。”
“行,那村長看什麽時候請人來丈量一下?”蘇陌也痛快。
村長搖頭,“不急,這事還要先到縣衙裏報備一下,由縣衙裏的師爺,派衙役 上門來丈量土地。”
“那就麻煩村長辛苦跑這一趟了。”
蘇陌說得客氣,村長覺得這蘇少爺什麽都好,就是客氣了些,便道,“末哥兒 ,也太過見外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再說村子裏要建學堂,同樣 還要買宅基地,就算你不買,我也是要去的。”
蘇陌不欲在這種小事上與人争辯,“大伯說的是。”
然後又想起一件事來,問,“大伯,您準備把學堂建在什麽地方?”
這件事村長已經考慮好了,“就在村子中間,離那大樹不遠的地方。各家各戶 的小子來念書,也方便。只是我才算了一下,宅地基加上材料工錢,十三兩銀子, 只能修建兩間房子,一間用做學堂,剩下一間給先生居住,怕是寒碜了些。” 蘇陌對這裏的物價也不是十分清楚,所以當時村長來找他的時候,他就直接給 了建議,但沒想到現在又出了這個纰漏。
兩間房子,的确太少了些,人家先生如果肯上門來坐館。肯定不會是獨身一人 前來,少說也會帶上兩三個人。如此一來,怎麽可能住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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