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Part 28

曾經三個人居住的小樓只剩下一個房間還保持運營。後來有一個少年主動要求來做貼身輔佐官，夜晚亮燈的房間就變成了兩個。可惜盡管他很努力，小樓卻總是無法熱鬧起來。

“我的父親以前是您的司機。”少年聲音明快，手腳利落，“我也是您的崇拜者。希望我能幫到您。”

小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留下他。可能是因為他有一頭黑發，略長，做家務的時候就綁個小辮在腦後。那黑發讓他想起亞路嘉。

再後來連酷拉皮卡也搬了進來。酷拉皮卡作為副會長高調複出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不過和奇牙不同，他所遭受的阻力很微弱。不僅是因為現在獵人協會無人可用，老前輩們又不想操勞，更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有比奇牙揍敵客還要高的顏值，這導致所有女性生物皆被俘獲，支持者大批大批，盡管只為賞心悅目。

宣傳部再次忙碌了起來，可惜這一輪的形象塑造就沒有以前順利，畢竟那麽契合那麽性格對立的搭檔是很少有的。小傑和奇牙放到一起幾乎不要修飾就讓人感覺渾然一體，一明一暗，相得益彰。可是酷拉皮卡和小傑放到一起，就難以找到兩個可以相補足的形容詞。

說到底，是因為所有人都習慣并且已經習慣了八年多了。傑·富力士旁邊必然是奇牙·揍敵客，而且非他不可。

好在還是有很多東西可吹可寫。比如說，新的副會長用嶄新的高效，将迷茫中的獵人協會迅速拖上正軌。他和小傑一起，用最高的效率和最低的價格接收工作委托，有人曾問為何不計成本——小傑當時埋首厚厚的資料書，頭都沒擡。

“為人民服務！”

本該有的喜感被那厚重的書頁掩蓋住。這句話如果是任何其他人來說，哪怕是素來以廉政聞名的政治家來說，都會被笑，不會有人信的。可是小傑說這話的時候身軀裏所蘊藏着的火熱的力量吸引着聆聽者，讓人不由自主覺得，他是真這麽想。

然後玻璃窗外藍天轉為金黃，金黃轉為瑰紅，瑰紅轉為幽藍色。

酷拉皮卡端着咖啡來到他桌前，眼裏隐隐憂色。

“小傑，你該休息了。”

青年從書中擡頭。他揉了揉自己的臉，最後終于成功揚起微笑。

“嗯。我們回去吧。”

人人都道，小傑變得更穩重更勤勞更像個好會長。只有酷拉皮卡，每次看在眼裏都一陣恍惚，然後格外思念起奇牙的存在。

“酷拉皮卡，奇牙讓我珍惜他留給我的東西。所以我珍惜了自己的地位，名望，獵人協會的繁榮，還有你。我還珍惜他留給我的噩夢——現在隔三差五我就夢到血淋淋的伊爾迷和柯特。我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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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們都需要熬下去。”

小傑帶着破碎地神色低下頭去：“酷拉皮卡，告訴我，奇牙還給我留了什麽？”

酷拉皮卡不好回答，只能握住他的手。小傑的手永遠燙得吓人，過高的溫度，永不放松。

在酷拉皮卡剛剛搬進小樓的時候，有一次半夜，卧室門被突然撞開，小傑跌跌撞撞跑進來，神色驚慌。

他起身，詫異地看着混亂的傑·富力士，然後雙眼對視的時候，小傑一愣，恍然醒悟一般立刻停住了腳步。接着小傑臉上脆弱的神色慢慢退去，變成一種冰涼的尴尬。他沒穿鞋，光腳踩在地板上，開始一步一步後退。

“不好意思啊酷拉皮卡，打擾到你了，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金發的青年坐在床沿，看了他一會兒，最後溫和地笑了。

“沒事。過來吧，跟我說說，你想到了什麽？對了，你要不要來杯茶？”

那晚以後酷拉皮卡發現，只要握住小傑的手，給他支撐，他就能稍微輕松一點，不那麽痛苦。不過每次握他的手，都不禁擔心會灼傷自己。

“小傑，這需要你自己來想。奇牙除了死亡，還留了什麽給你？”

“我想不起來了。”小傑混亂搖頭，“我真的想不起來其他的了……”

遠處的小樓裏飄來飯菜的香氣。來照顧小傑的少年圍着少女氣息十足的花布圍裙，正在小花園口上招手迎他們回家。

“今天是新菜式！”少年笑得露出兩顆虎牙，“肚子餓了吧？快來嘗嘗。”

小傑本來心不在焉——他一直都心不在焉，奇牙死後，已經沒有東西能再提起他的注意力。可是當真的瞄到桌上擺的幾樣菜時，卻一個激靈，臉色唰的變了。

“你怎麽會做這些……”他猛然轉頭去看少年。

少年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惶恐後退了幾步，以為自己做錯了事：“對，對不起！是我在抽屜裏找到了亞路嘉大人留下來的食譜，我，我以為會長喜歡吃，不是有意的，我……”

說到後面，竟然急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小傑意識到自己失控，懊惱地拍了下腦袋，放緩語氣：“對不起，我剛剛太激動了。”

他調平呼吸在桌邊坐下，拿起刀叉，分了一塊最大的烤肉到自己盤子裏。

“好吃。”他吞咽，露出幸福的神色，“真好吃。謝謝你。”

少年見此，驚慌退去，明媚的笑容重新來到臉上：“會長，你多吃點，最近太忙，都瘦掉了……”

酷拉皮卡在小傑旁邊坐下，側目打量他，然後不忍再看，索性閉上眼睛。

奇牙和亞路嘉這兩個名字現在是絕對不能平靜出現在生活中的。當初雷歐力去世，小傑都是緩了一年才緩過來，更別說奇牙了。

可他表現得很好，正常、理智、冷靜。所有人都以為傑·富力士已經從失去好友的痛苦中振作起來，就連比斯姬都十分欣慰。

畢竟離奇牙下葬已經三個多月了。畢竟奇牙悼念儀式那天，小傑以滴水不漏的姿态主持完全局，狀态好得很。畢竟小傑剛剛醒來時，眼神清明，似乎悲傷在看着奇牙喝下毒藥的時候就已經全部爆發了個幹淨，再不能冒出來興風作浪。

只有酷拉皮卡知道，這種将極端的情緒封閉壓抑埋藏不去思考的處理方式，就像時刻有烏雲卷在頭頂，讓人心驚。

“小傑，你……”回房休息時酷拉皮卡想關心地問上一句。

小傑卻沖他擺了擺手：“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就好了。”說完，像怕他擔心，又補充了一句：“明天的時候，肯定可以恢複的，沒關系。”

酷拉皮卡舒了一口氣。還會痛苦，那就還有救。

“晚安。”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文裏酷拉皮卡總是穿針引線的關鍵人物，而且一般都是最悲劇的一個……這次于是不忍再虐，給酷拉安排了一個好的結局。最後默念三遍，這是HE這是HE這是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