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37章

普羅米修斯暫住的山洞在進入的初始,就是一個普通黑黝黝的山洞，沒有一點特殊的地方。但随着越來越深入之後,一點瑩瑩的亮光開始出現,溫和而不刺眼。在行進的過程中,能夠感受到在一點點的朝下進發,等再深入後,眼前便豁然一片光亮。

粗糙的岩石壁上刻畫着繁雜的浮雕,華美的裝飾物打造出的殿堂內,折射出金銀寶石的色彩。普羅米修斯感覺到了有訪客的到來，卻依舊自顧自插着鐵叉，在那邊烤羊肉吃。普羅米修斯周圍整齊架放了好些炊鼎,裏面都冒着熱氣。

美杜莎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走到了普羅米修斯的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厄洛斯随之跟上，目光卻落在了正嗞哩嗞哩冒熱氣的烤全羊。身為提坦，普羅米修斯身型龐大，一整只烤羊在他面前倒顯得有些不夠分量。

普羅米修斯察覺到美杜莎和厄洛斯已經坐下，便指了指周邊：“有蜂蜜、有美酒、還有面包和濃湯，想吃就自己動手。我還要留出手來烤肉。”一副朋友來做客，自己随意招呼的樣子。

美杜莎掃了一眼那些事物，并沒有直接動手：“你知道我們會來。”

普羅米修斯的胡子并不長，微微圈攏着也并不顯得亂，至少沒有将他的嘴巴擋住，能夠讓美杜莎一眼看出普羅米修斯的笑意：“哦，當然。我被譽為先知者。”

美杜莎眼神也轉到了那正在冒油的整只羊肉上：“先知不代表預言家，哪怕是有預言的能力，有些事情可不是光靠預言就能知道的。”

普羅米修斯終于看了美杜莎一眼，眼神有些發光：“嘿，你倒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不過我确實知道你們回來，只不過不确定你們什麽時候來。”

厄洛斯打斷了他們的交談：“這烤羊肉什麽時候能吃？”烤羊肉的香氣早就已經彌漫開來，普羅米修斯似乎非常擅長用火燒烤，焦黃的皮肉光是看上去就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普羅米修斯大笑起來：“快了，很快就能吃了！我猜測會有人來找我，不過沒想到竟然小愛神厄洛斯也會來湊這個熱鬧。”

和聰明的普羅米修斯說話，不需要考慮太多。雙方都徹底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那接下來的任務便是——吃東西。普羅米修斯将火撲滅，換了一支鐵叉，飛快扯下來一只羊腿遞給了厄洛斯：“給！絕對好吃！這是我最值得驕傲的能力！”

美杜莎也被分到了一只羊腿，普羅米修斯自己則将剩餘的都包下了。不知道優雅為何物的三位本打算因外人在而表現矜持一些、細嚼慢咽的，卻在咬下一口後全部成了在狼吞虎咽：好好吃！

普羅米修斯在烤全羊的過程中就刷過蜂蜜，烤完後再次刷了一遍，卻使得肉質嘗起來甜而不膩。将烤肉考得如此均勻且肉質細膩，也實在是非常不容易的。

片刻之後就成了三個家夥拿着酒杯圍坐着一邊贊嘆一邊閑聊了起來。

美杜莎和厄洛斯有些留戀地看了眼已經空了的架子，內心嘆惋竟然只吃了一個腿。但事實上，一直羊腿着實已經屬于不小的量了，更何況普羅米修斯這個提坦巨人的胃口比他們更大。

普羅米修斯被譽為先知，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他所知曉的事情衆多，從而可以讓聰明的他來推斷出接下來的事情。他并不是預言者，他只是一個先知者。

雖然已經決定了去幫助美杜莎和厄洛斯，但是從他們口中得知帕拉斯的存在，普羅米修斯還是有些無法相信。他曾經堅定認為人類遲早會推翻諸神，但卻沒有想到過，如帕拉斯這般身體由神只創造，本質卻是神只的存在。他也無法給帕拉斯這樣的存在定性，到底屬于神只還是屬于人類，亦或者兩者兼并。

沒有神格的神只，還真的能夠被稱之為神只麽？無法接收信仰而存在的神只，真的能夠被稱為神只麽？普羅米修斯沉默了。

同樣沉默的還有美杜莎。神格早已經消散，但是對于他來說，他确實仍舊是一個神只，卻又已經屬于一個非神只的妖怪。他和帕拉斯一樣，已經屬于無法定義的存在了。

普羅米修斯最終還是起身決定先去看看所謂的帕拉斯：“走吧，帶我去見見帕拉斯。雅典娜……她還是不願來見我麽？”

美杜莎并不知道雅典娜和普羅米修斯之間的事情，一時間也只能說一句：“墨提斯剛剛得救，想必雅典娜和她母親還有許多話要說。”

普羅米修斯憨笑了一聲：“也是，也是。走吧，走吧。”

等到美杜莎等到達山林仙女那的時候，就見赫拉一臉憤恨從山林中跑了出去。美杜莎加快了腳步帶着厄洛斯和普羅米修斯去找帕拉斯。

火神将早就備好的铠甲幫帕拉斯一一穿戴，最後将帶着羽毛的頭盔親自給帕拉斯戴上：“宙斯有獨眼巨人所打造的武器，你有我替你打造的武器。上面還有山林仙女的饋贈。你要相信自己，能夠做到你想做到的，能夠達成你想達到的，能夠完成你想完成的。”

雅典娜在一旁遞上了與自己相同款式，卻有着不一樣功能的長矛，鄭重用雙手遞給了帕拉斯。帕拉斯含笑接過了長矛。

美杜莎将普羅米修斯帶來後，便靜靜待在一邊，看着這被給予厚望的孩子，這想要向自己父親複仇，想要推翻自己父親的孩子，心裏有種莫名的複雜感。天空的所有者總是在一代代更替，而孩子推翻父親的詛咒猶如一個永不能逃離的枷鎖。

宙斯最終的結局會是什麽呢？勝便是繼續在拿高位上坐着，等候着下一個推翻他的孩子，敗，恐怕就如同上一任神王一般，被關入塔耳塔洛斯的青銅監獄中，永遠再無出來的可能。

一切祝福完成，在場開始了大戰前最後的一場狂歡。赫拉的憤恨離去，代表着他們已經向宙斯宣告着他們的存在，向宙斯宣告着戰争的開始。

美杜莎看着面前的景象，轉過頭問厄洛斯：“一直以來，神王就是如此進入交替的麽？”

厄洛斯點了點頭，他經歷、所看過的事情，遠比一直待在深淵的美杜莎要多得多，自然也就對面前的事情沒有如美杜莎感悟那麽多。美杜莎看着帕拉斯臉上的笑容，忽然說了一句：“見他們一個推翻一個，我竟然有種快感。似乎能見到神王的痛苦便能帶給我歡愉。”

厄洛斯腦中突然蹿出一個名字——蓋亞。強行将這個名字從腦海中抹去，厄洛斯看着美杜莎，內心還是抑制不住帶上了些擔憂。

美杜莎感到了厄洛斯的目光，朝他笑了笑：“你不覺得很有意思麽？一代代的更替就如同人類更換他們的統領一般。神只除了能夠動用神力，能夠活得更為長久，竟然與人類沒有什麽差別。就連神王都是相似的性格。”美杜莎的話語中帶着對神王的嘲諷，更帶着對神只的嘲諷。

帕拉斯恰巧聽到了，只是笑着接了幾句話：“神之所以淩駕于人類，不僅由于人類是諸神所創造，更是由于法則。神只是最為接近法則的，也是法則的遵循者和締造者。那是人類所無法做到的。”

唯獨厄洛斯知道，美杜莎的字句裏透露着，哪怕封印記憶也分明的自己的情感。厄洛斯靠得近了點，抓得更為緊了一些。厄洛斯剛抹去的意識又再次跳了出來，蓋亞很快就會出現。蓋亞——

奧林匹斯山。

赫拉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她嫉妒，更怨恨，無論是對宙斯，還是宙斯那些小情人，更或者說那些子女，她都帶着一種恨意。尤其是狄俄尼索斯！哪怕她做了那麽多的手腳，敵視他、陷害他，可是他僅僅憑着宙斯對他的偏愛，甚至再次被拎到奧林匹斯山做主神。而成為主神之後，卻又是唯一一個可以游離在奧林匹斯山的神只。

聽聽那些神只都在說些什麽！酒神的山林被稱為小奧林匹斯山！他早就有了逆反的心，卻惟獨宙斯根本看不清！宙斯只能看到這是他心愛的孩子，浪蕩而又有着自我的個性，不追名不逐利。現實狠狠打了一巴掌到他臉上。

宙斯自然注意到了赫拉的扭曲，他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麽。赫爾墨斯已經帶着離開的神只名單，而赫拉又已經确定了那些神只都在酒神那邊。但他總覺得還缺少了些什麽，畢竟酒神屬于半神，沒有宙斯，便沒有酒神如今的地位。難道是——雅典娜？

越思考越覺得有可能，宙斯想到了先前自己嘔吐的狼狽樣子，眉頭更是緊鎖。雅典娜的戰鬥力不容小觑，能比得上自己的，或許就只有雅典娜了。但是盡管如此，想到了自己從冥界回來的收獲，宙斯還是心底有一些安慰的，至少百臂巨人都還在，他們遲早都會來奧林匹斯山幫助自己的。

而此刻的宙斯全然沒有想到，他所謂能幫助自己的三個百臂巨人正在暗暗讨論中，如何徹底背叛宙斯，從而獲得真正的自由，再也不被約束于深淵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厄洛斯：蓋亞馬上要出來了【握拳】但是美杜莎是我的。

美杜莎：【茫然】啊？

厄洛斯：(￣▽￣)沒事沒事，啥事木有！

美杜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