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來：“最近忙了些……杜叔好嗎？”

“老樣子。”少女嚼着口香糖，滿不在乎的表情，“最近迷上梭哈——”她抛了個媚眼過來：“你什麽時候來陪他殺兩局？”

“一定。”陳冉言簡意赅，“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這裏不能睡？”少女忽然笑的暧昧，伸手摸上他敞開兩粒扣子的領口。

“咪咪！”陳冉沉下臉，用力捉住她的手。

“呸！”少女忽然發怒，口香糖一口吐到地上，紅了眼伸臂一指，“你連他都能睡，為什麽不能睡我？”

當着一堂人，陳冉被氣的笑出來：“是呀，就因為我連他都能睡，才睡不了你啊。”

Alex的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青，別提多精彩了。

少女眼淚掉了下來，表情卻是狠倔，轉頭看向Alex，冷笑道：“信不信，我讓你踏不出這個門！”

“咪咪，鬧夠了沒有！”陳冉的脾氣并沒有那麽好，尤其在累了一天又沒有好好休息的情況下。

“哇哦——”流裏流氣的陸公子從樓上探出頭，“小美人，別理他，這人最不解風情了！上來我陪你玩！”

“滾！”陳冉和少女異口同聲頭也不擡的罵道。

陸景安縮了縮腦袋，摟着豔女匿了。

陳冉掏出手機，撥通某個號碼，就着最後一點殘餘的電量，兩句三句就說完事情。那頭非常客氣：“陳少，抱歉！幫我看住咪咪，我馬上派人過來！”

“又打給傑哥？每次都這樣，陳冉，你有點新意好不好？”少女一抹眼淚，氣的柳眉倒豎。

陳冉瞥她一眼，懶得接話。

這樣的情節幾乎隔幾個月就發生一次，他是真疲倦了。

杜氏乃黑道翹楚，咪咪是他的獨生女，從小被寵上天。

陳家三代豪商，家資巨萬。當年才十二歲的陳冉被綁架，對方要求二十四個小時內給付一億現金，還指定要舊鈔。一日之內，黑白道同時出動，整座城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最後，是杜亦陽一個人一把槍，從廢棄的舊倉庫地下室裏把他拎了出來，自己則身中兩槍，血差點流光。

因為這件事，陳家感激杜某至今，無二話的當他上位的錢袋子。杜亦陽也是狠角色，迅速冒頭竄升，幾年時間就幹脆利落的收服了一群老家夥們，從金牌打手升級為大哥，手下小弟無數。并在陳氏的幫助下，開出了一系列可擺在臺面上的生意，黑白兩道游刃有餘。如今十多年過去，杜氏隐隐已有黑市魁首的架勢，而陳冉與他的私交情分，也在來來往往的一點一滴中，越發沉實了。

杜亦陽沒結過婚，早年飄零時有過一個親密女友，生下了咪咪，後來丢下孩子不辭而別。他一個混黑道的，開槍砍人在行，照顧小孩簡直能要他的命。所以，不誇張的說，咪咪是吃着百家飯、在一群打打殺殺的男人中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長大的。這也解釋了為什麽，跨入青春期情窦初開的少女，會把穿西裝打領帶、斯文精英型的陳冉當作性幻想對象，死纏爛打一定要他當男友。

早先，小姑娘不過是逮着機會就扒住他表白，這一兩年來，變本加厲到上門堵人，陳冉軟硬兼施好話說盡，簡直不勝其擾。

咪咪在一旁惡狠狠的掉着眼淚，刻意化的濃妝在臉上被洗刷出了一道道，看上去十分可憐。陳冉暗暗嘆口氣，卻忍着不去安撫，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只要他流露出一絲一毫心軟的跡象，後續發展将更加天馬行空。

果然，對方哭了一會兒，見陳冉不理她，周圍人等也開始該幹嘛幹嘛，自己覺得沒趣，伸手胡亂抹兩下，不哭了。那張本來漂亮的小圓臉紅白黑混雜一團，慘不忍睹。陳冉實在看不下去，掏出手帕捂到她臉上：“鼻涕！”

咪咪尖叫起來：“陳冉，留點面子行不行！”

Alex沒忍住，憋出一聲壓抑的悶笑。

“你笑什麽？”少女忽然沉下臉，冷冷看向他。

“杜小姐，抱歉！”Alex自知犯錯，迅速調整表情，幹脆利落的道歉。

咪咪的一腔邪火仿佛找到發洩對象：“你以為，爬上了冉哥的床，就沒人敢動你？”手一揮，一直貼身跟随的黑衣保镖上前一步，氣氛忽然緊張起來。

陳冉微微皺眉，上前一步把人掩在身後。

“陳少，大小姐！”門口穿來有些熟悉的聲音，一個魁梧的年輕人快步上前，身後跟着兩個馬仔。

“阿勝，交給你了。”見終于有人接手，陳冉臉色一松，霎時倦的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大小姐，請吧！”

“我不走！”

阿勝不卑不亢：“傑哥說，要是半小時內沒有把大小姐接回去，他就親自過來。”

咪咪恨極跺腳：“少拿他威脅我！”

話雖如此，外強中幹的味道卻十分明顯。求助的看了陳冉一眼，見對方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只得罷了，嘟着嘴，委委屈屈的開始挪步。

阿勝跟陳冉打了兩句圓場就告辭，轉身時忽然瞄到閃在人群邊緣的一張臉，擰起眉，對視一秒鐘。

躲不過了，Alex只得邁步上前：“勝哥。”

3.

阿勝彈出一支煙，身後小弟娴熟的上前點火，再退回身後。深吸一口，吐出個空心圈，夾着煙的手這才指指他的頭：“找你多少天，原來躲這裏來了。”

Alex表情尴尬：“勝哥，麻煩再寬限幾日，月底一定還錢。”

“上個月你好像也是這麽說的。”阿勝嗤笑，“其實何必為難呢，只要你點個頭，什麽都解決了。”

Alex臉色變的很難看：“勝哥，這事跟我妹妹無關。”

陳冉忽然開口：“阿勝，他欠你多少錢？”

阿勝有些詫異，看看陳冉，再看看Alex，思忖一下，試探的問道：“陳少，你的人？”

陳冉看一眼Alex，後者的臉繃的死緊，仿佛戳一下就要爆了。沉默片刻，他忽然笑了：“是啊。”

阿勝撩起眼皮撇了一眼，Alex表情十分難看，抿緊嘴唇，雙手握拳，站在那裏不作聲。他臉上慢慢浮起笑容：“既然是陳少的人，那一切好商量。”

陳冉掃一眼四周，打斷他的話：“去你們那兒吧，先把咪咪送回去。這事回頭再說。”

咪咪粘粘呼呼的蹭上來：“阿冉哥哥，我要坐你的車！”

陳冉煩躁的不行，伸手抓過Alex拉下脖子就狠狠親了一口，然後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向她：“現在，你還坐嗎？”

咪咪一跺腳：“陳冉，你混蛋！”哭着跑了。

“大小姐！”阿勝連忙追了出去。

陳冉聳聳肩，轉身往車庫電梯走去。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看着呆若木雞的Alex，詫異道：“還不走？”

“啊！”Alex如大夢初醒，趕緊快步跟上。

已近深夜，整座城池猶自霓虹閃爍，電光幻影，光怪陸離。

陳冉沉默的開着車，非常穩當，一點點也沒有飙起來的意思。他常自嘲自己辜負了這車。

副駕上的Alex以往就話不多，如今更是異常沉默。

來到一個紅燈前，陳冉踩下剎車，轉頭看着他。在黑夜和光影中，Alex的側臉像雕塑一樣，即便陰郁，依舊賞心悅目。

可心的床伴難尋，一年多來，Alex很合他的意。更難得的是，嘴巴夠緊。

陳冉決定做一回好人。

“你叫什麽名字？”陳冉忽然開口。

Alex轉頭看看他，笑了：“季城，四季的季，城市的城。”

陳冉扯起嘴角：“叫你阿城吧，比Alex好聽。”

“有煙嗎？”對方苦笑一下，輕聲問道。

陳冉指指儲物格。季城翻了一下，找到兩包駱駝，還有一只銀制的都彭打火機。他啪的點燃一支，深吸一口，憋了半晌才吐出來，嘆了口氣。

“陳少，謝謝。”他悶悶的說，不知是為了煙，還是為了別的事情。

陳冉無所謂的笑笑。綠燈跳了，他一踩油門，V12發動機咆哮轟鳴，車身獵豹一般優雅而迅疾的射出。

“你欠他們很多錢？”

季城猶豫一下，據實以告：“利滾利，還有八十幾萬。”

陳冉撲哧笑出聲：“上次你拒收的那塊百達菲麗，市價一百二十萬。”

季城笑了，撚滅煙頭，轉過頭認真的看向他，表情很溫柔：“我知道。”

兩部車子一前一後駛入私家路。

陳冉算半個常客，因此沒什麽阻礙就入了杜宅。

下車前，他冷靜的吩咐：“在車裏等我。”季城對他咧嘴一笑，黑暗中兩顆尖尖的犬齒閃爍了一下。陳冉尤其喜歡他這對小虎牙，在身上撕咬的時候像只小豹子，疼痛混合着酥麻，能刺到骨子裏去。